“呼……成了。”看著倒地不起、恢復人形的鱷尾人，嚴修澤不由松了口氣。

　　“他……”鞠藝婷臉色有些難看，語氣帶著疑問:“他死了?”

　　“放心吧，他沒死。”嚴修澤搖了搖頭:“只是中了超大劑量的麻醉劑，暫時被麻倒了而已。能生擒，我們肯定不會選擇直接擊殺的。”

　　“倒是你……”嚴修澤看了看搖搖欲墜的鞠藝婷，眼神有些意味深長:“剛剛是故意主動出擊，為了給我們製造生擒他的機會吧?”

　　隨即歎了口氣，頗有幾分意興闌珊的味道:“你能念及到和粉絲之間的香火情是件好事，只是不知道鱷尾人能否理解你的用心良苦呢?希望他被關進監獄後不要怨你。”

　　“先別說這些了！”肖默用消瘦的手掌撓了撓頭:“別忘了，還有一個嶽雷正在落跑呢！鞠皇的傷勢也得盡快治療。”

　　“說得對！”嚴修澤恍然，點了點頭:“胖子，你和鞠藝婷在這裡原地待命，看住鱷尾人，我去追嶽雷！”

　　“你一個人行嗎?”肖默疑問道。

　　“嶽雷是非戰鬥型超能者，我一人足矣。”嚴修澤說罷，身形閃動之間，衝向大廳之外！

　　轟！

　　轟！

　　轟——

　　“哎喲！”還未等嚴修澤衝出大廳，原本大廳內僅有的三個出口突然降下了三道厚實的鋼製大門，把整個大廳封鎖地嚴嚴實實，嚴修澤一時沒反應過來，直接撞在了鋼化門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什麽情況……”肖默和鞠藝婷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搞蒙了，一時間都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是給你們的驚喜。”

　　突然間，空蕩蕩的大廳內傳出了嶽雷的聲音，三人循聲望去，果然在大廳的角落處發現了幾個傳聲器，以及幾個監控攝像頭。

　　“哼！”嚴修澤揉了揉還有些疼的額頭，隨手凝聚出了一把螺旋空氣錐，衝著面前的鋼化門猛地一刺！

　　嗤嗤嗤嗤——

　　面前的鋼化門冒出無數火星，但直到螺旋錐消散，仍然沒能破開這道門。

　　“沒用的！這是政府研製的新型金屬，可以防禦絕大部分的攻擊。”嶽雷的語氣中帶著笑意，悠然道:“你們天都市裡的天都特別監獄牆壁，就是用這種金屬製造的，想要逃出去，我認為你們還是想辦法破開旁邊的水泥牆壁比較現實……”

　　“這絕對不是上世紀能有的機關。”嚴修澤試驗了好一會兒，方才明白以他們現有的手段，絕難破開此門，不由冷哼道。

　　“當然，這是我來到此處後，親自參與設計改造的‘困籠’……原本是為了對付鱷尾人，想不到還有了你們這些意外之喜呢！”

　　“聽你這話，已經承認自己和鱷尾人相互勾結，通過犯罪謀取私利了?”嚴修澤沉聲道。

　　“是又怎麽樣?”嶽雷此時就在地下基地的主控室內，看著監控屏幕中一臉喪氣的幾人，張狂大笑道:“你能奈我何?”

　　“我們現如今自身都已經難保，當然不能把你怎麽樣。”嚴修澤搖了搖頭，回應道:“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麽?”

　　“為什麽你要和鱷尾人相互勾結?你是魔都超能者層面安全的實際負責人，你代表政府在當地的超能者力量，你是萬眾敬仰的超能英雄……你有別人不曾擁有的榮譽、擁戴、甚至權力……為什麽還要投身於黑暗之中?”

　　“僅僅為了錢嗎?不，我不認為你是這麽膚淺的人。”嚴修澤直接否認了這種世俗的想法。

　　“嚴修澤，你很聰明，比這個世界上的絕大部分人都聰明。”嶽雷道:“但是你太年輕，你的閱歷局限了自己的眼光，讓你沒辦法看到這個世界完整的模樣。”

　　“時代在變，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這個世界已然因為超能者的橫空出世而大變樣了。”

　　“但不管時代如何變，人性是永恆不變的。上到國家，下至一個小小的城鎮，人們用數千年的時間在重複同樣的事情。”

　　“我也不過是在重複一樣的事情罷了。”

　　“什麽事情?”嚴修澤皺眉道。

　　“養寇自重。”嶽雷淡淡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在自保。”

　　“自保?哼！”嚴修澤冷笑道:“就算沒有鱷尾人，誰又會害你?”

　　“我說過，你太年輕。”嶽雷慢條斯理道:“我在未成為超能者之前，便工作於政府部門，能夠涉及到的機密，遠勝於你。”

　　“政治，遠比你要想象的黑暗、肮髒、醜陋……”

　　“哪有什麽所謂的超能英雄和超能罪犯?”

　　“當超能罪犯消失殆盡，超能英雄又將何以自處呢?”

　　“政府又會怎麽看待我們這些‘怪物’?”

　　“有一點你一直都沒弄明白。”

　　“超能英雄並非遏製暴力的功臣……”

　　“我們——”

　　“就是——”

　　“暴力！”

　　嶽雷猛地一拍主控台， 幾乎是咆哮著吼出了這句話。

　　“我們就是暴力本身！”

　　“現在還有那些流竄在外的超能罪犯，他們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政府需要我們製衡這群瘋子，這才是你現如今活得這麽滋潤的原因。”

　　“假如世界上只剩下超能英雄了，我們就得自己製衡自己了。”

　　“聽著，小子。如果到現如今你還在堅持象牙塔裡那一套公平和正義的老掉牙理論，我建議你現在立刻滾回學校裡養老。”嶽雷低聲道:“這個世界只要還存在兩個超能者，他們就還得分成超能英雄和超能罪犯兩個陣營……同理，哪怕世界上只剩下兩個人，這兩個人裡就肯定得有一個好人和一個壞人。”

　　“人的好壞，超能者的好壞……從不以他們的本身意志為轉移……所謂的善良邪惡，說到底，不過是立場之爭。”

　　“所謂的‘邪不勝正’……不是因為，正義戰勝了邪惡;而是因為，戰勝方成為了世間的正義！”

　　“正義不是一種秉性。”

　　“正義是一種結果。”

　　“成王敗寇。”

　　“自古如此。”

　　鞠藝婷臉色有些難看，反駁道:“你這一番理論除了把自己內心的陰暗面顯露無疑，沒有任何參考價值！哪有你說的這麽殘酷?”

　　“小姑娘，雖然我並不想打擾你的白日夢，但……就是這麽殘酷。”嶽雷語氣嚴肅，緩緩道:

　　“歡迎來到現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