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醫生想了想,斟酌著語氣回答道:“我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小嚴啊,你應該知道艾滋病吧?”
“當然。”嚴修澤點了點頭。
“世界上第一例艾滋病是在1980年出現的,這在當時來講是和如今你所患的病症一般,不可治愈的絕症。”
王醫生頓了頓,接著道:“雖然艾滋病在1980年就出現了,可真正能夠控制病情的雞尾酒療法卻在1996年才被發明出來……這之間整整相差了16年的時間。”
“盡管如今的醫療水準比之幾十年前要先進很多,但嚴格來講,其實道理是一樣的――一種病症的有效療法,不是單單靠先進的技術手段便能發明出來的,而是要經過無數病例的醫療實踐,付出無數的患者死在手術台、屍體還要貢獻給解剖室的代價……才得以實現。”
“所以,想要在一年內研究出‘霍威爾綜合征’的有效療法……除非運氣極好,否則無異於是癡人說夢。”
聽了王醫生的解釋,嚴修澤的一顆心也沉入谷底,他低頭想了一陣,最後還是沒有繼續叨擾王醫生,起身告辭,在離開的時候,臉上盡是無奈的神情。
……
“喂?是R先生嗎?”
“是我,考慮好了嗎。”
“來接我吧。”
“等我二十分鍾。”
放下手機,嚴修澤輕吐了一口氣,雖說此去命運未卜,可當下看來,時間拖的越久,對於自己病症的治療便越是不利,這種情況下,還不如把希望賭在政府身上,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果然,過了二十分鍾左右,一輛毫不起眼的黑色轎車停在了嚴修澤學校的宿舍樓下,等在樓下露天羽毛球場的嚴修澤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駕駛位的R先生。吸了一口氣,起身走向黑色轎車。
而駕駛位上的R先生也顯然已經發現了嚴修澤,他隻是衝著嚴點了點頭,並未下車,而是穩穩地坐在車中等著這個身患絕症的學生。
嚴修澤上了車,之後黑色轎車很快便駛離了學校,順著天都市錯綜複雜的公路繞了很久,黑色轎車終於停在了一座看起來頗為偏僻的地下停車場。
“到地方了,下車吧。”R先生從車中下來,摘下了墨鏡,說道。
跟著R先生下了車,嚴修澤第一反應便是奇怪:“不是接受治療麽?來停車場幹嘛?”
尤其是這座地下停車場空空蕩蕩,除了他們剛剛乘坐的黑色轎車之外,竟然再也沒有一輛車子,除了昏暗的燈光,這裡一無所有。
“跟著我就是了,路上給你解釋。”R先生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掏出了一根袖珍大小的手電筒,示意嚴修澤不要走丟。
他們兩人來到了一道被上了鎖的鐵門前,R先生熟練地拿出一串鑰匙,把鐵門上的鎖打開,打開了鐵門。
鐵門內是個空間有些逼仄的房間,看起來像是個儲藏室,室內堆放著一些陳舊的紙殼箱子和金屬架,不少地方已然積灰。
但R先生明顯是這裡的常客了,他走到紙殼箱堆的面前,撥拉了一下,立時便露出了紙殼箱後面的另一道鐵門。
“怎麽跟特務接頭似的,神神秘秘……”嚴修澤站在R先生的身後,看著這一切,心中的不安感愈發強烈。
R先生沒有理會嚴修澤的小聲嘀咕,他迅速打開了這扇被掩藏起來的鐵門,徑直走了進去:“跟上。”
“哇哦……”
嚴修澤進入鐵門,立刻便被眼前的景色震驚了!
“這裡是……這裡是……”
“歡迎來到天都地鐵1號線。
”R先生打開了一直攥在手中的袖珍手電筒,難得語調輕松地調侃了一句。 他們進入的位置,地上恰好鋪就了一條筆直的地鐵軌道。
長長的甬道將兩邊的視距無限拉長,隻是由於頭頂鑲嵌的壁燈實在昏暗,因此兩邊幽幽暗暗,像極了兩個幽深的黑洞。
“我們……現在在地鐵隧道裡?”嚴修澤喃喃道。
“沒錯。”R先生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回答道,但他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準確來講,應該是地鐵的廢棄線路。”
“廢棄線路?”
“嗯……大約是上世紀五十年代末期吧。咱們華夏國與當時的蘇聯外交關系惡化之後,便開始計劃在天都、奉天、魔都三座城市修建戰備地鐵,以作為一種戰略防禦手段。”
不知是不是嚴修澤的錯覺,自從進了地下停車場開始,這位R先生一改之前的冷峻風格, 說得話一下子變得多了起來,大有喋喋不休的趨勢:“不過之後冷戰結束,蘇聯解體,世界開始以和平為主,戰爭可能性一下子降到了最低……之前修建的戰備地鐵線路自然也就用不上了。”
“於是這些戰備地鐵大多便廢棄了,而其中有一些就被國家改造拓展成了秘密的軍事基地。”
R先生雖然嘴上一直喋喋不休地介紹著這裡的廢棄線路,可腳步卻一點兒也沒停,他帶著嚴修澤七拐八拐,繞了不知多少個岔道,過了不知多少個暗門,終於拐到了一道金屬鑄就的保險門前。
“到地方了。”R先生走上前去,將自己的手指摁到了保險門旁的一張觸摸板上,又將自己的眼睛對準了保險門前的掃描儀,隻聽得“哢”地一聲,保險門應聲而開。
跟隨他進入保險門,映入嚴修澤眼簾的,是一間充滿科技感的金屬大廳,是不是會有帶著白色口罩、身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腳不沾地地快速經過,嚴修澤所能接收到的、關於這裡的第一印象,大概是“明亮而匆忙”的。
R先生沒有理會那些形色匆忙的工作人員,反而將嚴修澤帶到了一間獨立的臥室中,將他安頓了下來:“已經是晚上了,現在這裡休息一晚吧,明天我會通知你見一見主治醫師的。”
“等等!”嚴修澤叫住了他:“隻能呆在這個地方麽?”
“是的,臥室裡有電腦,不過用的是我們基地的內網,不能用來聯系外界……實在無聊,你可以玩玩裡面的單機遊戲。”
說完,他便“啪”地一聲,關上了臥室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