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躺在這口‘棺材’裡?”嚴修澤張了張嘴,指著那個林博士口中的維生艙問道。
“嚴修澤先生,我想你大概還沒有弄清楚現實狀況……”林博士扶了扶因汗液浸潤而有些油膩膩的鏡框,嚴肅道:“你現在浪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會降低接受治療後,你活下來的概率;如果我是你,就閉上那張塞滿了廢話的嘴,馬上躺進這個能讓你活下去的‘棺材’!”
嚴修澤眨了眨眼睛,乖乖閉上了嘴,脫掉了外套,僅僅留了一條內褲,平躺進了維生艙內。
“艙門關閉。”幾乎是嚴修澤剛躺下來,林博士便說道:“注射維生液!”
嚴修澤隻覺得眼前一黑,自己似乎被一種粘稠的液體所包裹起來,奇怪的是,雖然自己的口鼻也擠滿了這種液體,卻仍然能夠自由呼吸,就好像回到了胎兒時期。
“目標體各項指標正常,可以隨時開始。”鄭竹盯著面前計算機上的人體數據,緩緩說道。
“注射‘治療液’。”林博士淡淡道。
突然,在維生艙中的嚴修澤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腳腕、腰部突然被什麽東西鎖死,自己瞬間便被固定在了艙內,無法動彈。
下一秒,似乎有什麽東西刺入了他的胸口,隨後一陣熱流隨之蔓延到了他的體內,身體內的所有血液似乎都沸騰起來了!
“啊……”
嚴修澤想要大叫,但不知是什麽原因,他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是在腦海中不斷模擬回蕩著自己的慘叫。
疼!無與倫比的疼痛!
嚴修澤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和同學打架,被人不小心踢到了要害,當時他整個人都蜷縮在地上,那可能是他這輩子能感受到的、極致的疼痛了!
可和現在一比,被踢到蛋蛋又算得了什麽?他隻覺得現在渾身上下都變成了無數的“蛋蛋”,並且有無數個混蛋在以極高的頻率不停地踹著他的每一寸肌膚!
而此時,在體內的那股熱流愈發狂暴,開始不斷衝刷著嚴修澤的每一個細胞,甚至有衝入大腦的趨勢!
在極端的痛苦之下,嚴修澤的思維卻變得空靈,他似乎“內視”到了自己的身體內,一股血紅色的氣流在左衝右突,破壞著自己的組織器官,卻又不停地修複著它們。而他驚奇地發現,自己居然能夠稍稍控制這股氣流的走向!
不行!要暈過去了!
人在極度的疼痛之下,大腦都會由於自我保護機制,而令機體陷入休克,可嚴修澤的內心卻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不能暈過去!否則體內的熱流即將失控,到時候你必死無疑!
嚴修澤咬著牙齒,牙齦處似乎都開始滲出了鮮血,可下一秒鍾,原本還滲著血的地方便煥然一新,似乎牙齒與周圍一圈咬合肌都變得比之前要結實了許多!
終於,在嚴修澤即將休克之前,他勉強控制著體內的血紅色氣流“轟”地一聲竄入了自己的大腦,一瞬間,嚴修澤似乎感覺自己看到了一片浩瀚的宇宙圖景,頓時生出了揮之不去的孤寂與渺小之感。
可熱流進入大腦,卻並未摧毀他的神經系統,反而令他對痛苦的承受能力大大增加,如果說之前他遭受到的痛苦,是比之被踢到蛋蛋更甚於百倍,那麽現在,估計也就隻有兩三倍的程度了……
疼痛的減輕,令他的逐漸恢復了思維的正常運轉,他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重新煥發了驚人的活力,無數的細胞都在歡呼,自己現在隻想要仰天長嘯!
“目標體各項身體指標正在增強!”鄭竹瞪大了眼睛,
嘴裡叼著的香煙都掉在了地上:“不會吧……肌肉組織強度、代謝等數據迅速飆升!已經超出正常指標的兩倍、三倍……” 林博士死死地盯住計算機,嘴裡不住地喃喃自語:“成功了……成功了麽……”
就在此時,整個維生艙內部開始瘋狂震動,在大約幾分鍾後,終於歸於平靜,而此刻計算機上也顯示,目標體的各項指標趨於平穩,不再變化。
林博士和鄭竹兩人對視一眼,各自有些緊張地眨了眨眼睛。
“結束了麽?”
“咳……打開維生艙。”林博士乾咳了一聲,下達了電子指令。
哢――
維生艙緩緩打開,嚴修澤光著上半身,從平躺的狀態緩緩坐起。
“呃……感覺怎麽樣?”鄭竹瞅了一眼還有些迷糊的嚴修澤,小心翼翼地問道。
“感覺……相當不錯。”嚴修澤活動了一下手指,不自主地握了握拳:“好像……好像力氣變大了一些。”
隨後看了看自己身上粘稠的維生液, 又追上一句吐槽:“就是粘粘的,能不能先給我洗個澡什麽的……”
“那個……你現在的視力怎麽樣?”林博士咽了口唾沫,問道:“看得清東西嗎?”
嚴修澤很顯然對這個問題很奇怪:“你這是什麽鬼問題,我當然看得清東西了……咦?”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原本明明是高度近視的!可如今自己的眼鏡還放在一旁,為什麽看東西會這麽清晰?
“我……我不近視了!”突如其來的驚喜讓他不由歡呼起來,自己已經多久沒能享受到這種纖毫畢現的世界了?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林博士撓了撓有些亂糟糟的頭髮,斟酌著語氣回道:“我的意思是,你現在就和之前一樣,能看得見具體的景物對嗎?”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渾身上下粘粘的嚴修澤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痛痛快快地洗個澡,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除了沾滿了維生液之外,還有一股惡臭的味道……
鄭竹和林博士面面相覷,最終還是鄭竹拿著之前的電子平板,慢慢踱步走到了嚴修澤所在的維生艙旁邊,調出了電子平板中的相機功能,將其遞給了嚴修澤:“你自己照照吧……”
“呃,我現在手上不太乾淨……”
“沒關系,你拿著吧。”
嚴修澤接過電子平板,將自己的臉部對準了前置攝像頭,平板上頓時出現了他自己的人像,隻是他突然發現……
自己的眼睛,只剩下了兩片巨大的眼白……
他的瞳孔,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