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下樓,李信一邊悄悄用眼睛尋找著剛剛說話的那一對兒仁兄。
瞅了一圈之後,李信輕而易舉就發現了那兩個哥們,實在是好認得很!整個客棧一樓不少吃飯的,但是就他倆有酒喝!
這還不好找?
找到之後,李信便收回目光,裝作不經意間朝著那張桌子走過去。
就在經過李兄身邊的時候,李信的腳一抖,趔趄了一下,懷中布包頓時掉在地上,布包散開,裡面的物件滾到了李兄腳邊,沒有了布包的阻礙,這物件的樣子頓時暴露在眾人眼裡。
李兄放下酒杯,彎下腰去,欲幫李信撿起他的東西。卻一下子呆在那裡,紋絲不動。
那是一個小小的銅雕,隻有二十厘米那麽長,但是雕刻的卻極其精細,衣服的褶皺清晰可見,甚至連瞳孔都層次分明!
雕刻的是一個女人,不知道是誰,但是她臉上的微笑竟然如此的美麗動人!隻是一座小小的雕像而已,竟然似乎活了過來!因為雕刻的實在是太仔細了!
李兄呆呆的望著那銅雕,隻覺得自己若是願意花上時間,一定能查清楚那女子的滿頭青絲有多少根。
雕刻,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這才是真正的纖毫畢現啊!纖毫畢現這個詞簡直就是給這個雕像量身定做的!
不!這都不重要!
那女子、那女子是誰?
她、她好美……
地上,那銅雕似乎活了,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人!她身披著美麗的長裙,在月光下翩翩起舞,仿佛月宮仙子般,純淨而美麗。
李兄不由看的癡了。這好似仙女般的女子,是誰?好美!我、我這是一見鍾情了麽?
“咳咳!”
李信乾咳兩聲,打斷了這位李兄的幻想。李兄一愣,旋即臉色一紅,撿起了銅雕,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才雙手奉還給李信。
“兄台,你的銅雕掉了。”
李信彬彬有禮,雙手接過,用布仔細包好,收入懷中,這才拱手道:“多謝這位兄台了。”
“小事而已,何足掛齒。”李兄擺擺手,神色間有些猶豫,欲言又止。另一個年輕人與他相熟,一眼便知道李兄心中所想,於是此刻挺身而出。
那年輕人拱手,禮儀做的非常全面,他開口問:“相見即是有緣,在下秋楓書院何所為,不知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李信有模有樣的還禮,嘴中道:“何兄客氣了,不過一山中野人,叫我李信便可。”
那李兄也笑了起來,說道:“李兄真是客氣了,在下李源河,與李兄還是本家!哈哈哈……”
那年輕人亦是一笑,熱情邀請道:“李兄快請入座,你我三人今日相見,這是天作的緣分啊,一定要好好相識一番!”
李信有些為難,樣子躊躇。
李源河見狀,便問:“李兄可是有要事纏身?”
李信一歎氣,擺了擺手,語氣頗有些沮喪,說道:“無事!無事!既然兩位熱情相邀,在下也就不客氣了。”
說著,李信坐在酒桌前,隻是臉上愁容卻還是揮之不去。
何所為給李源河使了個眼色,也坐下,熱情的為李信倒了一杯酒,笑問道:“我觀李兄愁容滿面,想必是遇上了難事,來飲了此杯,借酒消愁可好?”
李信歎了口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同時在心裡評判著:辣雞酒!最多也就是20°!這麽弱的白酒也太丟人了吧?
心裡想著,
李信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愁,隨後,李信幽幽開口,吟道:“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啊!” 桌上兩人眼睛一亮,大聲喝彩:“好詩!好詩啊!”
李源河更是在心中仔細品味,不斷琢磨,看向李信的目光也變得奇異起來。想不到在這人竟如此高才!
驀的,李源河心中一動,暗道:這位李兄滿面愁容,難道是與那女子銅雕有關?
想到這裡,李源河心中更是激動。下定決心,若是真的有機會,哪怕傾家蕩產,也要把那銅雕換到手中來!
“李兄果然高才!在下佩服、佩服!”何所為一拱手,表情也更加親熱起來,隱隱間,又帶著一分敬意。
李信面帶悲苦搖了搖頭,不語。心中卻是在冷笑著,不露兩手給你們看看,還真以為爺是山中野人,酒囊飯袋呢?
雖說全詩背下來有點難,但就這麽一句有什麽難的?
李源河親自給李信倒滿酒杯,緩聲問道:“不知李兄可願意與我二人講一講為何事而愁?說不定,我們能幫得上些許微末?”
李信表情一動,沒有過多表示,心裡卻是樂開了花。就等你這句話呢!演了這麽多,不就是為了你這句話麽!
“讓兩位兄台見笑了,此事說來話長。”
李信喝了口酒,目光深邃,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家住在山中的一個小村子內,平日裡靠打獵為生,村子裡有位先生開辦私塾,我便和他學習四書五經。後來,我母親病重,沒兩年便撒手人寰,而我父親也在一次進山之後再也沒能回來。”
“……成了孤兒之後,老先生收留了我。我便稱其為乾爹,而如今,我乾爹也得了很重的病,我隻好從大山中出來,一路打聽,終於找到城市,乾爹說,這城市裡有藥鋪,能治好他的病。可我找到藥鋪之後,卻身無分文。”
“哎……”
“也幸虧乾爹臨行之前讓我帶著一座銅雕,他老人家說,那是他的傳家之寶,價值連城,若是需要,可以將其賣掉,但我連續問了幾家店鋪,都不願意出高價來收購。我時間無多,若是再這樣下去,也隻能低價出售了,可這是乾爹的家傳寶物,如此一來,我實在是愧對乾爹啊……”
李信語氣低沉,極具感染力。要知道,他可是學心理學的,穿越之前更是跟著一個教授學習催眠,如今雖火候還不到家,但是有這麽一個故事鋪墊,想要感動兩個毫不設防的人,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看李源河和何所為的眼睛就知道,都快哭了。
李信心中偷笑,還是太單純啊!今天要是換一個老江湖來,說不準誰忽悠誰呢!
李源河道:“李兄你放心!那銅雕的確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即便是一千兩、不、兩千兩銀子都買不到!若是李兄信得過在下,便再等三日,我從國都回來,便出三千兩銀子購買你的銅雕!”
“真的?!”李信激動起來。
在另外二人眼裡,李信的激動完全是因為賣了錢財能夠給自己乾爹治病才如此激動。他們也懷疑過故事的真實性,隻是那銅雕是確確實實的好東西,看那工藝就知道,絕對是出自超級大師之手。
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李信先前出口成章,說出一句足以流傳千古的詩文。
在二人眼中,有如此高才之人,又怎麽會編造故事?而且李兄臉上那愁容又是如此真實, 如此悲傷。
誰要再說他是在騙人,莫怪你我二人絕交!
李信心中也激動起來,等身大銅雕是三個世界幣一個,而小銅雕連其十分之一的價格都沒有,買了十個才花了兩個世界幣!
而現在一個就賣了三千兩銀子!
額滴神啊!就算兌換成世界幣都遠超其價值所在了!
“事不宜遲!李兄且在此處休息,我這就出發,三日後便回!”李源河也不知是惦記那銅雕的價值還是銅雕上那女子的靚麗容顏,連飯都不想再吃,起身便要離去,卻被何有為拉住。
正不解,卻見何所為招呼小二,交給他一兩銀子,說道:“小二,你看好了,這位公子在你這住宿,銀錢都算是我的,三日後我會回來,有剩余就賞給你,不夠你再說!”
李信面露羞赧,張口欲言:“何兄、我……”
何所為微笑道:“你我之交,此等小事,何足掛齒。我知道李兄你如今囊中羞澀,今日到店裡來也是為了出售銅雕吧?金銀俗物而已,怎比得上你我惺惺之情。”
李源河也是道:“李兄客氣了,此實為小事。”
李信感動道:“那就多謝何兄和李兄了!”
“不必客氣!”
客套一番,何有為和李源河匆匆離去,想來應該是會迫不及待出發回去帝都。
店小二搖搖頭,揣著銀子扭頭走了,心想:這有錢人的世界就是不一樣啊,一頓飯能吃七十幾個子兒的爺都算囊中羞澀,那我們這算啥?吃土?
真是猜不透啊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