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何嘗不想和這些人搞好關系,沒有上面這些人掣肘,全力打好這仗,為我大明守住邊關。”老將王越端起幾上的茶杯,輕呷了一口繼續說道:“有些事,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另外一回事……,一想起那些人貪婪的嘴臉,我就……”說罷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茶水登時濺了一桌面。
錢通見狀輕笑一聲說道:“老將軍,有些事嘛,你做不來。但是有人能做,而且能做的很好。”說罷笑眯眯地盯著王越。
王越聞言頓時作恍然大悟狀,大笑著拍著錢通的肩膀道:“如果錢大人能幫幫老夫,那可就太妙了。”
王越和錢通相互對視著,不由地發出會心的微笑。
李壹這時才忽然明白,敢情老將王越找他和錢通來,是為了這事兒。薑還是老的辣呀!老將王越處理問題水道渠成的手法,讓李壹打心眼佩服。
其實,王越最大的擔心來是自於皇帝的猜忌,老將王越聰明地選擇錢通來作為解決問題的突破口,只有皇帝了解到蘭州的真實情況,北京城的那幫子官員們說什麽也是白搭。這也算作是未雨綢繆吧。
解決了後顧之憂,王越便一臉輕松地邀請錢通和李壹在沙盤上研究戰法。
“李公子,我觀你那陣法雖然奇妙,可此陣對狼筅手要求頗高,狼筅手需身高體壯方可完成運用狼憲對騎兵進行襲擾,若要對付高速行進中的騎兵,時間久了狼憲手可就吃不消了。”王越說道。
是呀,狼筅形狀過於大了,確實不利於與騎兵在平原交戰,只有恰當地改造狼憲的形狀和份量。才能解決這個問題。念及此處李壹便笑著道:“不知老將軍,想怎樣改造狼筅,又不影響它的戰力?”
王越高興地雙手一拍道:“與明白人說話就是不費勁,老夫的想法是這樣的。”說罷隨手抽了一張紙鋪在桌上。刷刷刷!幾筆便畫出了一件兵器。只見這兵器上端是鏜鈀,中間又加裝了三個更大的鏜鈀。看圖上兵器與人形的比例,竟比狼筅還長了幾分。
畫完圖,王越接著說道:“這件兵器可釆用白臘杆為柄,既結實又輕便,再者鏜鈀或刺或擋或扭動,均可擋住敵人的武器。為了萬無一失,可在此陣士兵迎敵前,先令弓箭先攢射,減小敵軍的速度和衝陣的人數。蒙古騎兵定可被一鼓而破之。”
“啪啪啪!”李壹和錢通不禁拍手稱讚。精彩,太精彩了。不愧是大明一代戰神。不過李壹心裡卻隱隱擔起心來,按照歷史的記載,王越是在此戰後病死的,不會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改變歷史的軌跡吧?
錢通笑著說道:“依我看此物枝節繁多,仍可叫做狼筅。不過此陣雖由李兄弟首提,卻經王大人之手改造,到底該叫什麽名字呢?”
王越灑脫地一笑道:“既是公子首提,這名字嘛,當然應由李公子來取了。”頓了頓繼續說道:“公子這次不要再推脫了,老夫性子直,不喜歡客套。”
既然後路都被堵死了,那只有硬著頭皮上了。戚將軍你可不要怪我剽竊你的陣法。當然,名字是一定不能改的。李壹打定主意後,拱手對二人說道:“既然如此,那小子便鬥膽了。此陣形似鴛鴦,當以鴛鴦陣名之。”
王越想了一陣後,緩緩點頭說道:“鴛鴦陣!嗯,倒也貼切。”頓了頓轉身朝錢通道:“錢大人,我看以後此陣便叫鴛鴦陣吧!”
錢通立時拱手道:“回王大人的話,本官並無異議!”
一下子解決了兩個問題,
老將王越心頭暢快,不容分說地拉著兩人到後院飲酒去了。 紫禁城內閣,李東陽拿著錢通的折子,心裡很猶豫。按道理這道折子應該是直接呈送給皇上,可是這次錢通卻大費周折地通過內閣轉呈,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要知道太極殿那位皇帝可是疑心很重的。這樣冒冒然把折子遞上去,會不會落下結交地方大臣的口實,給自已的老朋友王越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正自猶豫間,卻看見總管太監李廣急匆匆地走進門,李廣笑嘻嘻地拱手對李東陽說道:“李大人,皇上宣您太極殿議事。快跟老奴走吧,去得晚了,皇上他老人家該著急了。”李東陽聞言不敢怠慢,連忙起身道:“有勞李總管傳話,我這就和您去見皇上。”言罷順手拿起桌上的奏折放在袖裡。
李東陽隨著李廣剛進殿門,太監李廣還來不及通稟,只見弘治皇帝揮揮手道:“你們都下去,李愛卿留下!”殿內一乾人等聞言立刻躬身退了出去。
“臣,李東陽參見陛下。”李東陽跪下行禮道。
弘治皇帝頭也沒抬地揮揮手說道:“李大人不必多禮,朕這裡有道折子很有意思,你也來瞧瞧。”
李東陽上前接過折子,一看之下,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原來折子是監軍太監王順所上,王順在折子裡稱:蘭州守將王越自上任後,便立刻緊閉城門,避敵怯戰,不思退敵之法。整日裡與一位名叫李壹的小秀才鑽在一起,研習一個名叫鴛鴦的陣法。蒙古大軍圍城數十日,而不敢出城迎敵作戰。各營將士怨聲四起,喪盡我大明之國威!
閹宦亂政啊!李東陽伸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伸手拿出了袖中的奏折雙手呈上道:“啟稟皇上,這是內閣今天收到的蘭州錦衣衛指揮使錢通的奏折,與王順的奏折講的是同一件事,不過,結果卻是大相徑庭。”
“噢?是嗎?”弘治皇帝接過奏折,細細地看了起來。很久後, 才抬起頭盯著李東陽問道:“依李愛卿的眼光,這兩道奏折,哪一道講的是實情,哪一道講的是假話?”
李東陽想了想後,拱手說道:“既然這兩道奏折都提及了李壹和鴛鴦陣法,那陛下何不找人演練一下此陣。到時候,自然知道誰講的是真話了。”
弘治皇帝聞言一下子來了興趣,拍著桌子笑道:“朕怎麽沒想到呢?”頓了頓繼續說馗:“李愛卿,你立刻傳朕口諭,召禦林軍前來。按照錢通奏折中所書,操練陣法。”
李東陽聞言,立即拱手對弘治帝說道:“臣遵旨!”言罷立刻快步退至殿門,一轉身打開殿門出去了。
這時,一個趴在太極殿門外的身影突然閃身藏在殿外一根柱子後,這道身影不停地拍著胸脯,嘴裡喃喃說道:“差點被發現偷聽,嚇死我了!不行,得趕緊通知王順那兔崽子,晚了可要壞大事了。”仔細一看,那道身影赫然便是總管太監李廣。
幾日後,京城禁軍校場內,當最後一名騎兵被長槍戳中,仰天倒地再也爬不起身時。坐在台上觀看的弘治皇帝興奮地拍案而起,口中連連稱好。…………
半個月後,蘭州都指揮使司衙門,四門大開,院內擺一香案。秦王和王越率領蘭州城相關官員,跪迎聖旨。只聽傳旨太監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故此特加賞秦王雙俸。擢蘭州守將王越為兵部侍郎,加太子太保銜。欽此!”
宣旨完畢後,眾官員立刻圍住秦王、王越二人,表示恭賀。尤其是錢通口中連連大嚷著,要二人設宴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