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或許一開始是這樣打算的。”雷歐將他對這件事的猜測說出來，道:“附身泰瑞爾軍士和路德祭司並不是隨意選擇的，而是一開始就是這樣謀劃的。他們的目的很顯然根本就不是為了潛入蘭錫城，擴散深淵之力，他們的目的根本就是為了打擊汙穢之母教會在深淵之力這件事上的公信力，泰瑞爾的事情只能算是一個額外的驚喜罷了。”

　希爾維亞和愛麗絲聽到雷歐的話，很快就明白了他的話中意思，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

　“你會不會弄錯了?”愛麗絲有些不願相信道。

　“不會弄錯的。”雷歐搖了搖頭，說道:“我猜附身在路德祭司身上的噬魂鬼並沒有完全感染路德祭司，路德祭司身體裡面的汙穢之母神力保護了路德祭司的意志和靈魂，而且對噬魂鬼也產生了很強的克制作用，如果沒有意外那麽路德祭司應該能夠在不久後就能夠通過汙穢之母的神力反製噬魂鬼，恢復正常。不過噬魂鬼顯然不會給路德祭司這個機會，祂接著我的手把路德祭司和祂自己一起解決了，順便完成計劃中陷害汙穢之母教會的目的。其實在戰鬥的時候我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因為噬魂鬼的力量和我資料中紀錄的噬魂鬼力量差距太大了，哪怕是因為受到了種種限制和削弱，也不應該弱到這種地步，所以噬魂鬼肯定分出了不少力量用來壓製路德祭司的意志和汙穢之母的神力。”

　希爾維亞皺了皺眉頭反駁道:“你的推斷似乎有個漏洞，我記得噬魂鬼可不會這麽無私，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執行一個計劃?”

　“我想附身路德祭司的那個噬魂鬼應該是沒有想到在我的攻擊下，祂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雷歐解釋道:“按照噬魂鬼的那些保命的手段，如果不是我出手的話，換做蘭錫城內的神靈神力和各種各級手段，祂只需要付出一部分代價，就能夠逃回深淵，所以我應該是祂逃跑計劃失敗的原因。至於無私這一點，我覺得可能是祂們被控制了，不得不冒險這麽做。”

　“被控制了?誰控制祂們?”愛麗絲沉聲問道。

　雷歐控制著屏幕上的影像，轉回到了深淵入口，指著深淵深處的黑霧說道:“可能是祂。”

　愛麗絲沒有明白雷歐所說的祂是誰，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而希爾維亞則聽明白了，並且確認道:“深淵大蛇?”

　雷歐點了點頭。

　自從感應到這個深淵入口的深處潛藏了一條深淵大蛇後，雷歐就一直在注意深淵大蛇的動靜，原本以為前兩天的深淵潮汐發生時，深淵大蛇會冒出來搞事，但結果卻是以兩個噬魂鬼以冒險附身收尾，深淵大蛇連影子都沒有看到。

　現在看來並不是深淵大蛇沒有動靜，而是深淵大蛇躲在幕後操控著、謀劃著，一點點的瓦解蘭錫城穩固的防禦體系。

　蘭錫城防禦深淵侵蝕的體系一直以來都無比穩固，特別是受難者教會的出現，更是將後勤這個缺陷給補上了，所以從雷歐能夠查到的紀錄上來看，深淵侵蝕對蘭錫城以外的黑森林世界的不良影響也日漸減少，到了最近這些年發生的幾十次深淵潮汐，一切不良影響更是完全被鎖定到了蘭錫城內，也正因為如此，外界的神靈領域之間也才有多余的精力彼此爭鬥，擴張領域。

　然而，現在作為這套防禦體系最核心的汙穢之母教會出現了信任危機，那麽這套防禦體系也必然會從根基上出現裂痕，最終甚至可能會導致分崩離析的後果，要是在這個時候再來一次深淵潮汐，那麽蘭錫城是否能夠守得住就成了未知數了。

　想到這裡，雷歐也沒有藏著掖著，將他的懷疑和推測仔細的說了一遍。

　“不可能！一次深淵潮汐過後，在短時間內時不可能再發生第二次深淵潮汐的。”愛麗絲聞言，立刻做出了反駁道。

　“不錯，按照資料上來看，兩次深淵潮汐的最短間隔也差不多需要二十個滿月以上的時間，相對於維綸世界的時間差不多時兩年多。”雷歐微微點了點頭，讚同愛麗絲有關深淵潮汐不可能短時間內再次發生的說法，但他的話鋒隨後一轉，又反問道:“但如果之前發生的那一次並不是深淵潮汐呢?”

　聽到雷歐的話，愛麗絲愣了愣，反駁道:“這怎麽可能?之前那一次湧進來的深淵力量那麽純正濃厚，而且……”

　“時間呢?”雷歐打斷了愛麗絲的反駁，直接拋出了一個疑點，說道:“根據我得到的資料紀錄，上一次的深淵力量雖然濃厚、強大，再歷次深淵潮汐中也能夠排在前十的位置，但持續的時間呢?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上次深淵潮汐的持續時間時最短的，隻相當於它前一名的三分之一的時間，如果深淵某些高等種族有力量限制深淵潮汐的出現時間，並且將限制的時間挪後發生呢?”

　聽到雷歐的話，愛麗絲一時間無法反駁，雖然雷歐所說的這種情況從來沒有發生過，但她卻感覺這種事或許有可能辦得到，僅僅只是沒有發生罷了。

　“現在怎麽辦?”愛麗絲問了一句希爾維亞剛才問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雷歐搖了搖頭，說道:“你最好把我剛才的猜測和推斷告訴給蘭錫城的管理者，他們決定怎麽處理，才是關鍵，我們在這裡說再多，也沒有用。”

　聽到雷歐的話，愛麗絲立刻意識到了現在自己最需要做的事情時什麽，所以也沒有再多說什麽，立刻轉身離開了觀測台，朝管理者城區趕去。

　在愛麗絲離開後，雷歐就將屏幕畫面調整到了泰瑞爾大統領身上，看著對方安靜的躺在泰坦機甲的駕駛艙內，任由周圍的維護人員擺布，身上那些深淵化的變異部位看似無意識的蠕動著，沒有人對此有任何質疑。

　“沒想到我們竟然也會失算。”希爾維亞看著眼前的畫面，有些感歎的說道。

　“就算是神也會有失算的時候，更何況我們了，”雷歐顯得非常平靜，絲毫沒有因為自己失算，被人利用而感到沮喪，仿佛之前發生的事情不存在一般，語氣淡然的說道:“而且對方為了今天已經謀劃很久了，我們是不是加入都沒有任何區別。”

　希爾維亞沉默了片刻，問道:“你覺得祂們會什麽時候動手?”

　雷歐稍微想了想，說道:“應該會在汙穢之母教會的信任度降到最低，這裡所有的蛆人祭司都被調離審查的時候。”

　“那不是很快就會發生嗎?”希爾維亞皺了皺眉頭。

　雷歐點點頭，解釋道:“因為這種陷害汙穢之母教會的做法不可能持續太長時間，只要黑森林出面，一切懷疑就會迎刃而解，而且就算沒有黑森林出面，其他寄居黑森林的領域神靈也會發出神示，為汙穢之母教會辯護的，所以時間拖得越長，這個謀劃被拆穿的可能性就越大。”

　雷歐說著話，抬手開啟通用記錄儀，隨後激活了記錄儀中一段編寫的死循環代碼，並且發送出去。

　隨後，便看到在前方影像中泰瑞爾身上的泰坦機甲忽然劇烈的顫動，然後所有的機能系統全部關閉，整個機甲就像是被廢掉了一般躺在那裡。

　周圍所有的維護人員都愣住了，很快他們就回過神來，七手八腳的開始檢查泰坦機甲每一個部位，試圖重新激活機甲的機能系統，但始終無法做到。

　同時泰瑞爾也對泰坦機甲的突然變化感到意外，他發現泰坦機甲已經如同廢鐵一般根本無法控制，而他更像是被困在這堆廢鐵中的囚徒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周圍的人擺布。

　這時，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在其他人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朝監視器的方向看了看，仿佛他已經看到了另一端的雷歐似的。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先解決掉一個充當內應的家夥。”見到被困住的泰瑞爾，希爾維亞笑了笑，說道:“這個家夥交給我吧！我能夠把祂的本源抽出來，有了一個噬魂鬼的本源當營養，我們應該就不會再需要繼續留在這裡了。”

　“暫時不行，”雷歐搖了搖頭，說道:“我現在讓泰坦機甲癱瘓掉，還能夠用懷疑泰瑞爾被噬魂鬼附身作為理由，但如果現在攻擊他的話，那麽我們的理由就站不住腳了，反倒會被他當作攻擊我們的把柄，別忘了你和我身上也同樣擁有高等深淵種族的力量。你是貝爾蒙特，擁有深淵力量還能夠解釋，我就不太好解釋了。”

　“這件事也會牽扯到你身上?”希爾維亞皺了皺眉頭。

　“或許會。”雷歐不確定的回應了一下，又說道:“我們什麽事都要往最壞的方向想一想，考慮一下應對，免得到時候出現措手不及的情況。”說著，他話鋒一轉，又補充道:“不過也不需要太擔心了，我手頭上有黑森林的契約戒指，身體裡面也有白鹿的神力印記，就算牽扯到了我身上，憑借著兩件事物也能夠讓我輕松脫身。”

　說著話，雷歐沒有再留意泰瑞爾那邊的情況，將影像還回到深淵入口。

　現在那邊的情況已經暫時穩定下來了，除非是泰瑞爾想要暴露自己已經被深淵感染，讓身體出現大范圍的深淵化情況，否則他是無法從泰坦機甲中那種連體駕駛艙中脫身出來的，而且現在按照正常情況來看，他還需要外接一個維生系統，才能夠維持他殘缺的身體進行正常的新陳代謝，至少表面上來說要這樣做。

　只要維生系統和主控電腦連接，雷歐就能夠通過這套維生系統，監控他身體的各個細節，甚至能夠暗中做一些手腳。

　正如雷歐和希爾維亞的預估一樣，現在蘭錫城的管理層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他們全都被剛剛收到的消息給弄懵了，蛆人祭司路德竟然深淵化了，而且死在了圍攻中，這個消息在他們看來就像是一個惡作劇笑話一樣荒誕，因為在他們看來，整個蘭錫城上下所有人都被深淵力量侵蝕了，作為汙穢之母教會三大祭司之一的路德也不可能被深淵之力感染，更不可能深淵化。

　然而，在收到消息的同時，還有蛆人祭司路德深淵化的完整監控視頻，這讓他們不得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最讓人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一直以來，汙穢之母的神力都是蘭錫城對付深淵侵蝕的主要力量，無論是機甲表面的聖言，還是其他普通軍士使用的克制深淵之力的物品，大多都是一汙穢之母教會的神力聖言作為基礎製造出來的，雖然還有其他神靈的神力加入其中，但那些神力都只是輔助作用。

　在很早之前，學士會裡面就有人曾經擔心過汙穢之母的神力會否出現失效的一天，並且根據主控電腦的推演，推演出了萬一汙穢之母神力對深淵力量的效果減弱甚至喪失，藍溪城會出現什麽情況，結果全部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蘭錫城必然會陷落，唯一的區別就是陷落時間的早晚而已。

　這個推演在當時的蘭錫城內還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波，甚至差點造成了蘭錫城和汙穢之母教會的反目，因為在這個推演有著大量對汙穢之母不敬的瀆神言辭。

　為了能夠緩和跟汙穢之母教會的關系，學士會將這份推演報告封存了起來，禁製了此類事物的研究。

　只不過，即便如此，依然有不少學士冒著被取消學士資格的危險，從事此類研究，希望能夠找到可以在汙穢之母神力失效時，替代汙穢之母的神力，成為對抗深淵核心力量的新力量，結果自然是毫無進展，但這種擔憂的理念卻一直都存在於管理層中，而現在這種擔憂似乎成為現實了。

　“諸位，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有人開口詢問道。

　“還能怎麽辦?”一名軍士會的管理者果斷的說道:“先把汙穢之母的蛆人祭司看管起來，通知汙穢之母教會那邊，另外其他教會的祭司和眷族也要監控起來，在完成安全檢查之前，他們都不能夠自由活動。”

　“安全檢查?誰來完全檢查?”一名學士會的人問道。

　“當然是……”那名軍士管理者正準備說出答案，但話卻嘎然而止，因為他這時候才想起一直以來深淵之力侵染的安全檢查都是汙穢之母教會負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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