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是虛妄之心的教團騎士，他認為他是一個正常人，但在外人看來，所有虛妄之心的人無論是教會的神職人員，還是教會的信徒都是一些腦子不正常的人，整天神神叨叨的對著沒有人的空氣說些任何人都聽不懂的東西，但他們又不能被稱作瘋子，因為他們在大部分時間都還是能夠和正常人一樣思考，能夠和正常人相互交流。

　無論是在舊大陸，還是在新大陸，虛妄之心教會都不是一個強大的教會，真正信仰虛妄之心教會的人非常少，絕大多數都是衝著每周一次的金錢如塵土儀式而去的偽信徒。

　對此虛妄之心教會也是心知肚明，但他們不在乎，對他們來說只要一萬個偽信徒中間能夠發現一個真信徒就賺了，而想要分清楚一個信徒到底是真信徒，還是偽信徒也很簡單，那就是看那個信徒的行為在正常人看來是不是發瘋了，發瘋了的信徒就是真信徒。

　喬安能夠成為教團騎士就證明了他是一個真信徒，但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瘋子，也討厭其他人說他是瘋子，這點和教會其他神職人員或者教團騎士完全不同。

　這或許和他成為教團騎士的原因有關，同其他虛妄之心教團騎士不同，他並非是在虛妄之心建立的孤兒院長大，他的出身還算不錯，是北方城邦國家羅亞一個富商的長子，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應該會在成年後，和另外一個商會的小姐結婚，然後繼承他父親的商會，擴大他家的產業。

　只是，因為羅亞和周圍的國家因為關稅問題出現了邊境摩擦，最終變成了戰爭，而他當時正好在服兵役，也不得不參加的那場戰爭，並且在戰爭中頭部被敵人給砸傷了，當時一隻眼睛失明，被認定為傷殘，允許退伍。

　在退伍回家後，他的父親想盡辦法找名醫救治他的眼睛，最終在一個當地巫醫通過某種神秘儀式，把他失明的眼睛給治好了。

　原本喬安和他的父親以為這件事是一件好事，結果沒想到的是喬安恢復正常的眼睛總是讓他看到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古怪東西，一開始喬安還想著裝作視而不見，但沒想到的是他看到的奇怪東西中有些竟然能夠影響到他的思維和神智，使得他經常在一些公開場合瘋言瘋語，做出了一些離經叛道的事情，和真的瘋子沒有什麽兩樣。

　喬安的父親一開始還不準備放棄自己的長子，想方設法的救治他，但在經過各種嘗試後，喬安的瘋言瘋語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甚至開始傷人了，這使得喬安的父親不得不做出決定，取消了喬安的繼承權，將其轉一個次子，而喬安責備送去了當地虛妄之心教會開設的瘋人院中。

　讓人感到奇怪的是喬安的瘋病在進入瘋人院之後，就完全好了，雖然他的眼睛依然能夠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但那些東西卻不能再對他造成精神思維上的影響。

　喬安的這種情況也被瘋人院的院長知道了，這位院長是虛妄之心教會的主祭級神職人員，他覺得喬安的眼睛是虛妄之心的恩賜，那些別人看不到、但他能夠看到的東西都是一些虛界產物，所以喬安絕對有成為一名虛妄之心高級神職人員的潛力。

　於是，瘋人院的院長就親自和喬安進行了一番交流，並且給了喬安一封推薦信，推薦他去虛妄之心在新大陸的總部進修。

　對於當時陷入絕望的喬安來說，能夠離開瘋人院這個鬼地方比什麽事情都重要，所以他也沒有多想直接就和瘋人院的院長簽訂了一份契約。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虛妄之心的總部是一個比瘋人院更讓人瘋狂的地方，因為瘋人院還有工作人員稍微正常一些，而虛妄之心總部任何一個人都是瘋子。

　喬安在虛妄之心總部進行了為期六年的培訓，而這六年的培訓中，他並沒有如瘋人院院長所期望的那樣成為一名高級神職人員，而是以破紀錄的成績成為了一名教團騎士。

　因為成績太出色了，虛妄之心教會打算將喬安送往舊大陸的總部進行更進一步的培訓，說不定能夠培養出一個虛妄之心的聖騎士來。

　但最終這個提議被否決了，理由很簡單，那就是舊大陸虛妄之心教會總部培養出來的聖騎士和新大陸這邊沒有任何關系，培養出來的聖騎士也不會再被派來新大陸，既然這樣又何必把自己手中的人才拜拜送給其他人呢。

　只是，之後問題又來了，因為新大陸雖然有種人數眾多的教團騎士，但卻從來沒有出現過一個聖騎士，也不知道如何培養聖騎士。

　在這種情況下，有人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把喬安送到其他教會的聖騎士那裡，請其他教會的聖騎士進行培養。

　不得不說，外界傳聞虛妄之心的神職人員都是瘋子這一點也的確不算是胡說，像這種讓其他教會的聖騎士給虛妄之心培養聖騎士的奇葩想法，絕對不是正常人可以想出來的，而且能夠全員通過，也同樣不是正常人能夠做到的。

　就這樣，喬安被派到了尼斯城，成為了磐石教會聖騎士卡彭爵士的學生，之所以卡彭爵士同意收下喬安，是因為虛妄之心的神職人員曾經救過他的命，並且在他成為聖騎士的過程中也幫過他的忙，他欠了虛妄之心的人情。

　只是，讓卡彭訓練自己的教會騎士走上聖騎士之道這倒不是一件難事，可讓他教一個異教的教團騎士成為那個異教的聖騎士，這是真的為難他了，在沒有想到好辦法之前，他也只能把喬安安排在了尼斯城教會區的巡邏隊之中，負責巡邏工作。

　喬安就這樣在巡邏隊裡面待了差不多一年了，身邊的同僚也一個個減少，最終只剩下了他一個人，這並不是因為他所在的巡邏隊遭遇到了什麽襲擊造成人員損失，而是他的那些同僚要麽就是主動調離了他所在的小隊，要麽就是直接在他的影響下發瘋了。

　雖然，喬安自己看來自己一點都不瘋，很正常，但在其他人眼中，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而且還是一個瘋病會傳染的瘋子。

　要麽就是整天神神叨叨的念誦一些聽不懂的句子，要麽就是直勾勾的盯著人看，就像是看怪物一樣。

　在其他教會騎士進行日常的禮拜時，他也經常會說一些古怪的話語，而這些話語在其他人聽來都是一些聽不懂的胡言亂語，但在某些教會騎士耳中就像是聽到了瀆神之言似得，瞬間引起他們的憤怒，對喬安發起攻擊。

　可問題是喬安本身的實力很強，往往發起攻擊者都會被他打敗，事情最終鬧到教會聯合議會去，在得知他是虛妄之心的教團騎士，並且在接受磐石教會卡彭爵士的聖騎士訓練後，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畢竟沒有人會和一個瘋子計較，特別是那個瘋子背後站著一群瘋子的時候，而且卡彭爵士在尼斯城也有著非同一般的威望，足以壓下一些不滿。

　也因為這些雜七雜八的原因，最終喬安變成了一個人的巡邏隊，這反倒讓喬安感到高興，因為這樣一來他就不必每天晚上都看到一些樣子古怪的怪物了。

　就如同喬安在其他教團騎士眼中是一個瘋子一樣，在喬安眼中這些看上去和正常人差不多的教團騎士都是一些怪物偽裝的，因為到了晚上，這些教團騎士的真面目就會被他看穿。

　比如風暴之神的教會騎士就是一隻長著鱗片的風暴鷗，並且這隻風暴鷗的每一塊鱗片上都長滿了膿包。

　又比如，豐收之神的教會騎士就是一堆不斷改變形體的爛泥，屬於騎士的人類骨頭在爛泥中翻滾，他甚至還能夠聞到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惡臭。

　他也曾試圖把他看到的東西說給那些教會騎士聽，只是任何一個聽到他所說內容的教會騎士都像是被人揭露的最大的秘密似的，發了瘋一般的攻擊他，哪怕事後也沒有恢復過來。

　所以，一直以來和其他人一起巡邏，對喬安來說絕對是一個巨大的負擔，反倒這種一個人巡邏更適合他。

　在過去他的巡邏路線，一直都安排在教會區和商業區交界的金幣大道，不過這一次他卻被調換了巡邏線路，他被安排到了磐石教會周圍的巨石街。

　根據負責調派的巡邏隊隊長說，最近有人想要偷磐石教會聖堂頂端的頂心石，只是磐石教會向來不喜歡其他教會插手他們教堂的事物，所以就讓喬安去負責那一片地區的巡邏，出了事，也好和磐石教會那邊溝通，畢竟他現在還是磐石教會聖騎士的學生，有這層關系，磐石教會那邊應該不會太為難他。

　喬安對此也沒有任何意見，反倒欣然接受，因為磐石教會的位置有些偏僻，沒有太多人在那邊閑逛，再加上磐石教會不像其他教會一樣經常性的召集教徒進行宗教儀式，所以也沒有什麽信徒會聚集在那邊，一個人巡邏的話也不會太麻煩。

　更重要的一點就是磐石教會的神職人員在他的眼中還算不錯，這並不說他看到的磐石教會的神職人員就是正常人，但相比起其他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來，磐石教會神職人員的石頭人形象就顯得正常不少了，看久了還會感覺有些憨態可掬。

　雖然，喬安打心底裡就不認為有人會真的想要去偷那枚頂心石，因為那枚頂心石本身就蘊含了非常強大的神力，別說普通的小偷了，聖騎士那樣的強大存在，也不可能觸碰那枚頂心石。

　另外一個就是那枚頂心石非常重，根據當初卡彭爵士的介紹，那枚一人高的頂心石重量可以和二十塊同等大小的剛石相比，這是正常人絕對無法移動的物體。

　只是，即便心中不以為然，但每天的巡邏他還是非常認真的，並且也的的確確的抓到了一些小偷，只是那些小偷的目標都是街道兩旁的商店，沒有人打磐石教會聖堂的主意。

　不過，這種情況在今天似乎有所改變，因為他在巡邏到了磐石教會聖堂的正門時，發現了兩個異常的人。

　之所以說是異常，是因為這兩個人在他的眼中非常正常，正常得和他以前正常的時候看到的那些人沒有區別。

　要知道，他現在就算是看普通人，也能夠看到普通人身上有些古怪的東西，比如有些人身上被黑霧纏繞，有些人身上冒著火苗等等，看神職人員更是直接看到了一些怪物，總而言之在他的眼中，現在這個世界就是一個怪物的世界，就連他照鏡子看自己也是一個怪物。

　然而，就在這樣一個全都是怪物組成的世界中，出現了兩個無比正常的人，怎麽看都會讓人感到古怪。

　喬安不認為是自己出現了什麽問題，因為就在那兩人所在的街邊小酒館內，其他人在他眼中還是那種怪異的形態，只有那兩人才正常。

　他不知道對方是怎麽做到的， 也不知道這兩人是否和提到的想要偷竊頂心石的小偷有什麽關系，他只是覺得那兩個人或許能夠幫助到他，幫助他解決自己眼睛的問題，讓自己能夠看到正常的東西。

　帶著一絲期待和好奇，喬安徑直走到了那兩人的面前。

　小酒店裡面的人看到喬安走了過來，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隨後一個個站起來，頭也不回的匆匆離開。

　雖然喬安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大事，但他的名聲已經傳遍了整個教會區，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讓教會騎士莫名其妙的發瘋，所以在所有關於喬安的傳說中，最被人熟知的傳說就是在喬安身邊呆久了，就會發瘋，這也使得喬安如同瘟神一樣讓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

　喬安並沒有理會周圍人的態度，畢竟這樣的事情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了，並且他覺得那些人沒有朝他扔石頭，只是主動離開，就已經夠好了，

　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眼前的一男一女身上，直直的盯著對方好一會兒，才沒頭沒腦的說道:“我叫喬安，你們能夠幫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