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所有人預料之外的鼠潮災難在持續了一個月後就消失了,那些遍布五個教公國的龐大鼠群就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在某一天的清晨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在大地上留下了無數殘垣斷壁和血肉屍骸。
雖然淨化之火教會盡可能的掩蓋這一次鼠潮所造成的災難,甚至不惜封鎖邊境,阻止災區的人跑出去,但即便這樣依然有各種各樣的相關消息在淨化之火教會控制的地區傳播,甚至傳播到了周邊國家,引起了周邊國家的關注。
傑裡鼠的主要棲息地雖然是在魯斯教公國,但並不代表其他地區就沒有傑裡鼠群,作為新大陸常見的物種傑裡鼠群幾乎遍布整個新大陸,所以其他地區和國家也有可能出現這樣的鼠災。
而且這一次的鼠潮和以前發生的鼠潮截然不同,這一次的鼠潮中那些膽小的傑裡鼠不再僅僅只是啃食糧食、散播鼠疫,它們更是將人類當成了狩獵的獵物,包括魯斯教公國內的五個教公國,總人口達到一百多萬,而異常鼠災過後,存活下來的人不超過五萬,其他人全都被那些傑裡鼠咬死、吃了。
在鼠群退去後,淨化之火教會就在教宗的指示下,組成了一支由教會高級神職人員、教會騎士以及各個教公國召集來的捕鼠人和獵人等等組成的救援小隊,進入到了被封鎖的五個教公國內。
而他們所看到的一切無一例外都是一副慘烈的景象,無數的屍骨遍布各處,不要說活人了,就連活著的動物都很少看到,而眼前的一切讓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教會典籍中時常提到的末日景象,於是一月末日這個用來形容這一個月鼠潮的詞匯也從他們嘴裡傳出,最終成了正式的名稱記載在了歷史中。
在這樣的災難中,很少能夠發現幸存者,即便發現了,那些幸存者的狀態也都非常糟糕,要麽就是整個人被鼠潮徹底嚇瘋了,要麽就是一個月的災難和食物短缺徹底的摧毀了他們的身體,總而言之最終這些幸存者被救下來後,依然有一半人死在病床上。
或許這是因為支撐他們活下去的危機感在支援隊伍到來的那一刻就消失了,而他們這些見到親朋好友被鼠群生吞活剝的人早就已經喪失了活下去的信念,當危機感消失時他們透支的身體也徹底垮了下來。
正是因為見到了無數被災難摧毀意志的幸存者,使得救援隊伍來到了雷歐他們這個避難小鎮,看到了鎮上數千如同正常人一樣生活的幸存者們,救援隊的人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穿過了五個教公國,來到了對面沒有遭遇鼠潮的教公國地界了。
當救援隊的人詢問了具體情況,了解到這個避難小鎮竟然是一名教區教堂看火人和一名普通的騎士勳爵建成的,一個個在大感驚訝的同時,也覺察到這或許是一個對淨化之火教會有著正面宣傳的好事。
這次突發性的鼠潮波及范圍實在太廣了,淨化之火教會控制下的土地有五分之一都被卷了進去,受災的五個教公國中,有兩個教公國是教會最重要的稅金來源,另外還在短短一個月內死亡了百萬人口,從各個方面來說,淨化之火教會在這次鼠潮中已經傷筋動骨了。
僅僅名面上的損失還不算,聲望上的損失更是無法估量,各類謠言在民間到處傳播,特別是淨化之火教會封鎖五個教公國的邊境,但卻又不派人進去救援時,民間對淨化之火教會的怨氣也在快速積累中。
雖然淨化之火教會用各種方法來壓製這種怨氣,並且封鎖各種相關謠言,但它僅僅只能夠控制自己管轄的地區,對於國外其他地方的謠言和傳聞,它根本沒有辦法消滅掉。
所以到了現在,淨化之火教會的聲望在民間可以說是跌倒了數百年來的最低谷,毫不誇張的說已經有人在討論教會是否應該掌控世俗權力這類話題了,而且還有人借著討伐異端國家的軍隊做文章,表示國家現在這種危難時刻,需要更多年輕人加入進來,幫助國家走出危難,所以那些被派出去的軍隊應該召回來,作為年輕勞動力填補五個教公國的人口空缺,重建教公國。
如果是在一個月前,這種提議說出來的人肯定會被淨化之火當成異端,燒死在教堂前,但現在情況有所不同了,這次五個教公國的毀滅式損失已經影響到了淨化之火教會的正常運作,影響到了淨化之火的聲望,如果不找點事情挽回一下聲望的話,那麽淨化之火教會或許會因為這次災難開始走向沒落。
在一個月之前淨化之火控制的教公國或許不會反對討伐異端的戰爭,也不反對征調國民參加征討軍,因為他們都很垂涎歐特聯邦的財富,只要戰爭勝利,他們都能夠從中獲得巨大利益,但現在情況不同了,所有教公國都因為這場災難開始對遲遲無法打開佔據的遠征軍境況感到擔憂,這些教公國的民間擔心遠征軍的傷亡會和鼠潮一樣,擔心自己也成為那些受災人之一,所以厭戰情緒由下至上,影響到了整個淨化之火教會控制的教公國,甚至就連聖主國和教會內部也有不少人對繼續參加討伐異端的戰爭產生了質疑態度。
因為這次鼠潮所造成的各種影響已經對教會後續計劃造成了嚴重影響,在鼠潮還沒有消失之前,從五個教公國邊境回到聖主國的教宗顧不得身上的傷勢,就直接召集了各個教區的主教、教公國的權貴和民間民間知名人士召開了一次會議,討論是否應該把在前線征討異端的軍隊召回來。
最終討論的結果是召一部分軍隊回來,然後看鼠潮後續的情況再決定是否應該將所有軍隊都召回。
只是這種向民意妥協的做法並沒有就此挽回教會已經損失的聲望,反倒是讓一些對教會掌權感到不滿的人看到了教會此刻的虛弱,開始對教會進行一些針對性的指責,比如長期以來教會神職人員都存在的腐敗、墮落的行為,這一次全都被人爆出來,甚至出現在了一些教公國的官方報刊上,引起了民間更大的反教會情緒。
教會方面也針對性的做出了處理,比如將那些收到質控的神職人員全都撤銷,逮捕、並且表示會在不久後對這些人進行公審,另外還免除了大量教會制定的一些稅務,在一定程度上挽回了一些聲望,但還不足以徹底阻止聲望下跌的勢頭。
這次,教宗會在鼠潮結束時,第一時間組織一支人員、後勤都完整的救援隊伍進入到災區,就是為了搶在其他反教會勢力之前,先救下幸存者,完成對災區的救援,借此展現教會對災區民眾的重視。
所以凡是參加這次救援隊伍的人都是教會最忠誠的神職人員和教徒,他們很清楚教會現在面對的困境,所以他們這一路行來,都想方設法的尋找可以幫助教會獲得聲望的機會。
而現在托維亞神父和塔夫曼騎士建立起來的避難小鎮正好無比符合他們所有的要求,想想看,在鼠潮爆發的中心地帶,一名教堂最低級的神職人員不顧生命危險,解救幸存者,和虔誠的教徒騎士一同建立起來了一個避難小鎮,運用淨化之火的力量抵擋瘋狂的鼠群,解救了整個魯斯教公國的幸存者,並且因此獲得了淨化之火的認可,成為了掌握更高神術的高級神職人員。
這種故事傳播開來,絕對會給教會帶來不小的聲望,再讓教會宣傳一下,這樣一個在災難中誕生的教會英雄就這樣出現了。
所以在了解了避難小鎮的情況後,帶隊的那名從聖主國總聖堂過來的宗主教就立刻通過淨化之火將這裡的事情匯報給了教宗,並且很快就得到了更進一步的指示,那就是讓他們盡快帶著托維亞神父和塔夫曼騎士去聖主國,而小鎮所有的幸存者也隨後一起帶往聖主國,看樣子教宗應該會利用這些幸存者的故事做一些事情。
“怎麽你不願意嗎?托維亞神父。”宗主教將教宗的回信說給了托維亞和塔夫曼聽,然後朝著眉頭微皺的托維亞問道。
相比起皺眉的托維亞神父來,塔夫曼自然是無比高興,能夠離開這裡,前往聖主國,還能面見教宗,對他來說是莫大的榮耀,他高興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反對。
反觀,托維亞神父則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問道:“請問大人,我去到了總聖堂後,教宗陛下要怎麽安排我這個卑微的看火人?”
“當英雄一樣來安排,你將會是教會重點培養的英雄。”宗主教立刻給出了回答,只是他的回答太過空泛,沒有實質性的內容。
“大人,我說的是具體的安排,比如我的職務。”托維亞沒有讓宗主教含糊過去,而是直接了當的挑明道。
宗主教很快給出了回答,道:“完成了教會交付你的宣傳任務後,你應該會被安排進入聖火學院,接受高級神職人員的培養,完成培養後會在總聖堂的某個部門擔任職務。”說著,他看向了一旁的塔夫曼騎士,說道:“至於塔夫曼騎士應該會接受教會聖騎士的培養,在總聖堂的一支聖騎士隊伍中擔任軍官。”
從宗主教回答的速度來看,顯然在之前他匯報這裡發生的事情後,總聖堂那邊就已經對托維亞神父和塔夫曼騎士的後續安排進行了討論,並有了結果。
“魯斯教公國和周圍其他受災的教公國呢?”托維亞神父又問道。
宗主教不厭其煩的解釋道:“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教會會從其他地方招募民眾填補這幾個教公國的空缺,還會找到這幾個教公國的大公血脈繼承者,讓他們來繼承大公職位,還會派遣各類人才來協助重建幾個教公國。”
雖然宗主教只是闡述總聖堂那邊傳過來的討論結果而已,但聽到托維亞的耳中則是另外一種滋味,仿佛在暗示他老老實實聽從安排,其他的事情不用多問,和你沒有關系似的。
雖然托維亞很想高聲告訴宗主教他希望留在魯斯教公國,繼續重建、開拓教區,但最終他還是沒有說出口。
只不過,他心中始終有股怨氣沒有消散,這讓他很不舒服,於是便想到了一個發泄的途徑,朝宗主教說道:“我很高興接受教會做出的安排,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事需要向您匯報一下。”
宗主教皺了皺眉頭,沉聲問道:“什麽事?”
“我們的避難小鎮裡面可能隱藏了一個異端。”托維亞湊上前去小聲的說道。
“異端?”宗主教愣了愣,道:“你確定是異端,不是其他教會的神職人員?”
在遷徙新大陸早期的時期,曾經出現過一段時間教會之間矛盾極為激烈,相互之間指責對方的神職人員和教徒為異端,並且一次為借口對其進行無下限的殺戮。
後來,民間各方勢力的權貴和高層感覺到這種情況繼續發展下去,會讓新大陸變得和舊大陸一樣各個宗教互為死敵,那麽他們又何必放棄舊大陸的一切,冒險遷居到舊大陸定居呢。
於是,他們強行對當時鬧得最凶的幾個教會施壓,讓他們坐下來談判,然後簽訂了第一套新大陸宗教法案,在法案中直接指出了不允許將任何一個被社會認可的宗教為異端,並且以此為借口對其攻伐。
此外還直接指明了什麽是異端,比如無信者,比如掌握來自非真神力量的人等等。
淨化之火教會對異端的打擊和禁製都比其他教會強很多,也因此鬧出過一些烏龍事件,將其他教會的神職人員當作異端給清洗了,結果自然是付出了一些賠償,所以現在一聽到異端出現,所有相關的神職人員首先就是要確定對方是否是其他教會的神職人員。
“不是的!我可以非常肯定,他絕對不是其他教會的神職人員,我在他身上沒有感受到任何一絲屬於真神的力量。”托維亞沉聲解釋道:“他的行為一直都很古怪,每天都會帶著小鎮上一個幸存者小女孩進入森林,有時候是白天,但大多數時候是夜晚,另外還有人看到那個小女孩曾經使用過一種非神術的古怪力量,那種力量可以輕易的殺死一個小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