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荒原部落舉辦宴會絕對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只有在捕獲到超出想象的豐厚獵物、部落戰爭中大獲全勝以及進行某項極為重要的薩滿儀式的時候才會舉辦宴會,而宴請的人也只會是自己部落的人,不會邀請外人。
但隨著殖民時期來自各個大陸的文化和習俗流傳開來,哪怕像南部部落聯盟這種還堅持原始傳統的部落也難免受到了這種文化習俗的影響,交際用途的宴會自然也是最先被各個部落接納的一種源自其他大陸文明的活動。
作為南部部落聯盟的政治中心,除了那些大角江另一邊的隱世部落,幾乎所有那些遵循傳統之道的部落都會在南部聖山設立一個聯絡處或者辦事處,而這些聯絡處和辦事處的主要作用就是通過舉辦各種活動來聯絡感情、探聽情報以及達成交易等等。
所以,在南部聖山周邊的幾個環城內,各種各樣的宴會幾乎每天都會舉行,宴會舉辦的頻率之高,遠遠超過了荒原外的其他文明。
異聞學會送過來的邀請函也是一個常見的宴會邀請函,只不過,這並不是異聞學會自己舉辦的宴會,而是一個名為恰喀的部落在聖山的辦事處舉辦的宴會。
從名字不難聽出,恰喀這個部落應該是一個非常傳統的荒原部落,因為恰喀這個名字是一種古老的荒原部落語言,只在小范圍內流傳,除了那些傳承古老的部落以外,幾乎很少會用那種古老語言來充當自己部落的名字。
恰喀的含義是知識的意思,這代表這個部落並不是普通的狩獵部落、戰士部落,而可能是以培養薩滿為主的薩滿部落。
希爾維亞對這個部落也不了解,至少她當年在荒原冒險的時候沒有聽說過這個部落的名稱,這並不代表這個部落就是故意用古代名稱的新生部落,更可能是那種從大角江對岸遷徙過來、脫離隱世習俗的古老部落。
為此,她向辦事處招募的一名員工詢問了一下有關恰喀部落的一些情況,發現這個恰喀部落還真是不簡單。
南部聖山第一眼大薩滿就是恰喀部落出身,雖然成為聖山大薩滿後,必須拋棄以前部落的一切,聖山是變成唯一的歸宿,但再怎麽摒棄過去的一切,依然還是會有一些情感保存下來,在處理事務的時候或多或少會稍微偏袒一些。
對於第一眼大薩滿這種地位的人而言,稍微偏袒一些的做法並不是什麽大事,但對於恰喀部落這樣的小部落而言,第一眼大薩滿稍微偏袒一些的舉止所蘊藏的附加利益,就足以讓他們成為南部部落聯盟最有影響力的幾個部落之一了。
只不過,恰喀部落也很清楚自己現在的地位和影響力全都是源自第一眼大薩滿,一旦第一眼大薩滿去世了,那麽恰喀部落雖然不至於跌落到谷地,但也絕對會實力大損,所以他們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趁著現在還具備一定的影響力,盡可能的和其他部落搞好關系,甚至還學習了外界文明的聯姻,和不少部落的掌權者建立起了一些姻親關系,在一定程度上保證了他們的影響力可以在遇到一些事故後依然能夠維持下去。
恰喀部落的宴會在南部聖山非常有名,基本上算是南部聖山各種宴會中最重要的宴會,每一次宴會都會邀請不少外界集團在南部聖山的代言人以及各個部落權貴,所有和南部部落聯盟有關系的商業合約有差不多一般都是在恰喀部落的宴會上談成的,所以說恰喀部落宴會的邀請函不僅僅是一種身份的象征,更蘊藏了巨大的利益。
邀請函上的宴會時間是晚上,希爾維亞趁著中間的間隙,給自己和雷歐準備了一套帶有荒原特色的宴會服飾,在傍晚時分就乘坐馬車來到了邀請函上標記的地址。
這裡位於火車站和倉庫區之間,一條從寶石湖引流過來的水渠在這片低窪區域匯聚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湖泊,在湖泊周圍建造了一些有別於荒原風格的別墅建築,它們都歸屬於聖山,建造的目的就是為了舉辦宴會用的,恰喀部落長期租住了幾棟連接在一起的別墅,這裡也是他們舉辦公開宴會的場所。
在希爾維亞和雷歐從馬車上下來之後,別墅外的侍應生很熟練的上前接待了兩人,在禮貌不失嚴謹的查看了邀請函後,便得體的將兩人迎到了別墅內側的湖邊花園中。
如果不是這些侍應生都長著一張張帶有荒原部落人特征的臉,或許希爾維亞已經將這裡當成了法蘭帝國某個貴族的宴會,這裡的一切太讓她熟悉了。
她和雷歐的到來並沒有引起花園中其他參加宴會的人注意,每個人都在各忙各的,三五成群的匯聚在一小堆,手裡拿著一杯餐前酒水,一邊喝著,一邊交談著。
另一邊,宴會上的侍從們正在整理餐桌,一盤盤被蓋住的食物被整齊的擺放在了桌上,從侍從們熟練的動作來看,顯然這樣的宴會對他們而言已經是駕輕就熟了。
“沒想到有不少的老朋友!”希爾維亞朝四周看了看,視線落在了不遠處湖邊小亭子裡面交談的一群人,語氣略顯深沉的說道。
雷歐順著希爾維亞的視線看過去,見到那些人的穿著著周圍其他人有著明顯的不同,他們都是一身非常正式的法蘭帝國學者才會穿的學士服,身上還佩戴著一些代表榮譽的綬帶,這種綬帶只有在學術上有著非常突出的貢獻才會被法蘭帝國授予,而且凡是獲得這種綬帶的人都同樣獲得了法蘭帝國爵士的貴族身份。
“法蘭帝國的人?”雷歐疑問道。
“不是。”希爾維亞搖了搖頭,說道:“他們和我一樣都是帝國的叛徒,只不過我叛變得晚一些,他們更早一些。”
或許是感覺到了希爾維亞和雷歐的視線,那群人中一個看上去年齡最大的老者像是察覺到了什麽,轉過身朝著周圍看了看,隨後看到了希爾維亞,臉上便露出了笑容,並且朝希爾維亞舉了舉手中的酒杯。
希爾維亞雖然不太情願,但也微笑著朝那名老者具備示意了一下。
這時候,雷歐也看清了那名老者的相貌,並且認出了這個在法蘭自然學科極為有名的學者,很自然的說道:“是福斯坦教授,沒想到他還活著。”
“他當然還活著,”希爾維亞平淡的說道:“如果當年他死了,我也不會有機會加入異聞學會了,他可是我的舉薦人。”
法蘭帝國的自然學科出現得很早,可以說是世界上最早的自然學科,當時創立這個學科的人主要是為了研究黑森林裡面那些奇特的生物,是一種純粹的科學研究學科,在這個學科中湧出過不少的大人物,他們都在法蘭的自然學界留下了大量的著作,其中一些人更是醫學院的創立者和支持者。
後來在殖民時期,隨著莫桑大陸的薩滿學流傳到法蘭帝國,法蘭帝國的學術界走了和英格王國截然不同的一條道路。
英格王國純粹將薩滿學當成了一種宗教學和神秘學,隻單純的研究薩滿教的神秘儀式和超凡力量,而法蘭帝國則將薩滿學融入到了自然學科中,創立了一些結合了神秘學和超凡力量的超自然學,法蘭帝國創造人造超凡者的實驗就是源自於這個學科。
因為這個學科是一個秘密學科,涉及到了大量瀆神和反人類的試驗,所以從事這個學科研究的學者大多都是默默無聞的。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比如現在雷歐看到的這個名為福斯坦的老人,就是這個超自然學的代表人物,也是唯一一個活的帝國學術綬帶的超自然學成員,在法蘭帝國官方編寫的當代名人錄中,他排名第十一位,在他前面和後面不是帝國的皇帝、就是權貴,只有他一個人是平民。
他之所以能夠獲得這樣的殊榮,是因為他創造了很多可以延續人類壽命的方法,比如倫勃朗老人的維生裝置就是源自於他的發明,一些機械改造術也是源自於他的發明,更有一些傳聞說他創造了一種可以讓死人複生的方法。
雖然福斯坦在法蘭自然學科的學術界備受尊重,但他在維綸世界的真神教會和邪神教會中卻是聲名狼藉,因為他的公布的那些改造術和相關知識都涉及到了瀆神的內容,所以很早以前他就是正教庭認定的異端,如果不是法蘭帝國的保護,或許他早就已經被燒死在異端行刑架上了。
後來福斯坦在前往自己實驗室的路上突然失蹤了,外界絕大多數傳聞都認為這是正教庭所為,是正教庭將福斯坦這個異端給綁走殺害了,法蘭帝國也以此質問正教庭,雖然正教庭表示這件事和他們無關,但卻沒有人相信。
之後福斯坦也沒有再在維綸世界出現,仿佛真的死了一樣,沒想到他竟然會出現在荒原的南部聖山,而且他的樣貌即便過去了幾十年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和那本名人集上繪畫出來的老學者沒有什麽區別。
這時,希爾維亞也快速且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她和福斯坦的關系,福斯坦是她在法蘭帝國皇家學院讀書時的導師,也是她加入異聞學會的推薦人。
當初福斯坦借著假死,逃避邪神教會的暗殺,希爾維亞就是參與者之一,之後福斯坦也是希爾維亞在異聞學會的直接指導人,通常都是由福斯坦向希爾維亞遞交一些異聞學會的任務,兩者的關系一直都很不錯。
不過,隨著希爾維亞和異聞學會徹底決裂,兩者就再也沒有聯系了,今天這封邀請函顯然是源自於福斯坦之手,至於目的是什麽,希爾維亞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她知道接下來自己要打醒十二分的精神應付福斯坦,否則很容易被自己這個導師引入一些陷阱,做出一些讓人頭痛的承諾。
“需要我陪你一起過去嗎?”雷歐在聽完了希爾維亞的介紹後,便詢問道。
“不用。”希爾維亞搖了搖頭,說道:“我想知道異聞學會到底想要在荒原做什麽,你在旁邊的話,他們反倒不會透露有用的信息了。”
說完,她從面前經過的侍從托舉的盤子中拿起了一杯酒,便朝聚集在那邊的異聞學會成員走了過去。
在希爾維亞離開會,雷歐又看了看四周,沒有和其他人交談的想法,隨意的走到了一個角落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一邊喝著酒,關注著希爾維亞那邊的情況,一邊等待著宴會開始。
雖然希爾維亞和異聞學會關系決裂了,但她似乎和自己的導師福斯坦關系還不錯,順帶的其他異聞學會的成員也沒有出現敵對的情況,彼此交談似乎進入了狀態,而希爾維亞也很快成為了交談的中心。
這時候,宴會上不少人士福斯坦的人都對那邊投以的關注, 也留意到了作為交談中心的希爾維亞,於是便向其他人大廳有關希爾維亞的事情。
雖然希爾維亞這麽多年來沒有再深入過荒原,但她過去在荒原部落中也留下了不少傳說,而且宴會上不少來自美加利加和其他地方的商會、集團的辦事處主管也都認識這位多德集團的掌權者,所以很快有關希爾維亞的信息就在宴會參與者中間傳播開來。
一時間,希爾維亞這個剛剛進來沒有人關注的宴會參與者,逐漸成為了宴會中心,不少人都不是的朝異聞學會那邊的交流人群看過去,似乎在尋找機會參與進去,進而和希爾維亞拉上關系。
在場的人都很清楚銀月部落和火絨部落的衝突戰爭已經不可避免了,而如何在這場衝突中獲得巨大利益是不少人關心的事情,而這些利益中武器交易自然是最大的一塊,而多德集團掌握了最好的武器,誰能夠從多德集團的武器份額中獲得一份,那麽他就根本不需要去銷售這些武器,只要躺著就能夠把錢賺了。
雖然希爾維亞是所有人關注的中心點,但故意坐在角落裡面的雷歐也同樣被一些有心人暗中窺伺著,只不過窺伺他的人並不是衝著多德集團的商品去的,而是因為雷歐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