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認得出，那幾個公子有孟軒，褚亦，還有一個和孟軒有幾分相似的男子。他們身後，是浩浩蕩蕩的禁軍。

　高武騎馬上前，靠近了高梓辰一行人。湊近看，高武發現自己的兒子仿佛老了五歲。只見發須凌亂，一張原本俊美的臉龐充滿了風霜之色，只有炯炯有神的眼睛和高高的鼻子和原來一樣突出。

　高梓辰認出了父親，他拉韁勒馬，呆住了。半年不見，父親已經是白發蒼蒼了。孟軒等人也認出了高武，紛紛騎馬前去行禮。

　“高將軍。”

　“高將軍！”

　只有高梓辰駐足不動，在馬背上看著父親和孟軒等人打招呼。

　終於，高梓辰鼓起勇氣上前，在父親跟前下馬，跪下道:“父親，孩兒無能，讓您擔憂了。”

　高武眼睛一紅，下馬扶起高梓辰道:“梓辰，回來就好，父親不會怪你。”

　孟軒和褚亦眼圈也紅了。東北一事，最受傷的就是高武一家了。

　孟軒道:“高老伯，高梓辰，都別傷感了，我們趕緊進宮吧。皇上還等著我們呢。”

　“好，好……”高武抹了抹眼角的濕潤，上馬道:“進城吧。”

　高梓辰上馬，奔奔踏踏地向前行進，身後的軍隊緊跟著。

　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九，京城內行人稀少，刺骨的寒風肆意卷掃著條條大街。雖沒有下雪，但前幾天大雪遺留下的殘雪依然遍地可見;空氣中依然有冰冷剔透的雪氣，讓人不敢大口呼吸。

　高梓辰對孟軒等人道:“多謝你們三人親自來迎接我。朝廷的意思我是知道的，不給我定罪就是開恩了。你們對我不離不棄，我感激涕零。”

　褚亦擺擺手，咳嗽一聲道:“誒，哪裡的話，我們之間客氣什麽。再說朝廷是個什麽樣子，大家心知肚明。”

　孟軒道，“褚兄還帶著重病，特意來接你，就是希望讓你高興高興，所以別說這些喪氣的話。大家一直盼著你回來，兄弟團圓。現在你終於平安回來了，已經是大喜事了！”

　孟凌道:“說到平安，高將軍，我們還沒問你，你可有受傷?我聽說東北戰敗之時，你受過重傷;後來你被關押在夷狄的戰俘營地，不知他們是否虐待於你?我每每想到這個就十分揪心。”

　孟軒也看向高梓辰:“高將軍，你告訴我們實情吧。”

　高梓辰點點頭，握住韁繩:“和夷狄征戰那會兒，我的確受了幾次傷，一次箭傷，一次刀傷，不過在被夷狄活捉之前，我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後來在夷狄戰俘營地中，我的確受了不少苦，比如吃不飽飯，沒法睡覺，過度勞累等等……”

　話未說完，褚亦眼中已經濕潤了。他是在東北戰場待過的，他知道在那個地方生存有多麽艱難，何況還帶著傷，受到諸多虐待……

　“不過這些都不算什麽，我在京城軍營裡受過很多年的鍛煉，所以這些我都可以扛過來。特別是後來褚亦的談判軍到了之後，夷狄對我們戰俘就停止了虐待。總之，都是小事，不足掛齒。”高將軍繼續道。

　褚亦拍拍高梓辰的肩膀:“你受苦了，兄弟。”

　孟軒道:“現在回京了，就好好休養。有空我們大家一起去醉歸樓喝酒。”

　不知不覺已經進了宮，孟軒向旁人打聽，皇上是否在禦書房。

　“孟公子，皇上不在禦書房。今日是柔嬪冊封的日子，皇上皇后都在凰台舉行冊封大典呢。”

　孟軒一驚:“柔嬪?以前是柔美人?”

　褚亦也驚訝道:“以前的柔美人?”他知道是柔芷。

　高梓辰有些奇怪地說道:“幾月不見，兩位對宮裡的事情怎麽這麽關心了?”

　褚亦眉頭一皺:高梓辰還不知道郗顏的事情。

　孟軒道:“不不，我只是覺得荒唐。皇上不來聽你回京的述職，卻又功夫參與后宮的瑣事。”

　高武歎氣道:“唉，皇上也許有他的苦衷吧。”

　孟凌看來看高武蒼老忠厚的臉龐，本想反駁，但是不忍與他爭執。

　“梓辰，我們回軍營吧，改日再進宮述職。”高武道。

　“是。”高梓辰跟著父親向宮門走去。褚亦和孟凌送高梓辰出宮，孟軒則去了仙閣。

　分開的時候，高梓辰忍不住問褚亦道:“褚兄，你……和郗顏小姐現在還好吧?沒看到她和你在一起，有些奇怪。”

　褚亦臉一紅，笑道:“啊……好，挺好……”

　高梓辰點點頭，似喜似悲傷地笑笑:“那就好……告辭。”

　此時，正當吉時。在凰台的百階大殿上，皇上親手把嬪位大牌簽交給柔芷。皇后給柔芷披上正紅色的大鬥篷，禮官在一旁叨念著祝福讚頌之語。太后由於身體不適未能出席。

　行完冊封大禮之後，皇上道:“朕已經為柔嬪擇選了全新的住所，位於后宮東十九宮殿。朕賜名為昭閣，柔嬪擇日就可入住。”

　皇后道:“柔嬪，你得聖恩，故能超越后宮禮製，提前封嬪。本宮希望你繼續服侍好皇上，同時你現在已經是娘娘了，必要的時候要協助本宮處理后宮事宜。”

　柔芷一一答應。

　隨後， 皇后和柔嬪恭送皇上離開。皇后對柔芷道:“本宮已經通知了內務院的人，今明兩天你就搬去昭閣。不然就要等到年後了，不吉利。”

　“是。”

　事情結束後，柔芷回到美人府。美人府中氣氛十分詭異。林美人在自己的屋裡生悶氣。她怎麽也沒想到，皇上就這麽匆匆忙忙地給柔芷封了嬪。自己在后宮中摸爬滾打這麽久，還不如一個進宮一個月的野丫頭。

　同樣接受不了的還有郗顏。

　她坐在桌前，問道:“現在冊封典禮結束了沒有?”

　蘭兒道:“結束了，柔美人……啊不，柔娘娘已經回府了。”

　霜兒歎了口氣。

　“難怪那日，柔芷在我屋裡那般猖狂。估計皇上早就放下話，要給她封嬪，而且還是準信。”郗顏沉靜地說，“我知道皇上寵愛柔嬪，連著四日召幸。但我沒想到封嬪來得這樣快。按照禮製，進宮一個月的女子是根本沒有資格封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