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京城城東的四合院裡,郗顏和筱夏拿出了裝著假死藥的罐子。
“姐姐,再不喝就來不及了。”筱夏道,“姐姐,今天老嬤嬤說了,兩日後就要進宮了,我們不能再拖了。”
郗顏緊鎖眉頭:“我還是不甘心……”
“姐姐,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想褚亦來救你對嗎?”筱夏看著她,“或者,你還想著高將軍,司空九卿,或者趙沛,總有人可以救我們對嗎?”
郗顏沉默不語。
“姐姐,褚亦和高將軍都在東北,根本得不到你的消息。就算他們得到了消息,難道他們敢背叛皇上回京救你嗎?他們是在和夷狄談判啊,自身都難保,沒法救你啊。姐姐,現在誰也救不了我們啊。”
郗顏點點頭:“嗯,你說得對。我們只有兩天時間了……”
“我們什麽時候喝假死藥呢?”
“明天吧,就明天清晨了。”郗顏抓住筱夏的手,“筱夏,我有點害怕……”
筱夏歎口氣:“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好怕的,而且,你還有我呢……”
郗顏又道:“筱夏,我一生坎坷,這也不是第一次去赴死了。只是你,我總覺得這次的事是我拖累了你。你和我在仙樂樓認了一場姐妹,我從未給過你什麽,反而讓你受了不少委屈……我記得好多次,你為我出頭,被秦姐柔芷等人欺負……”
“姐姐,人生難遇知心人。你我都是真心對彼此,不存在拖累,委屈這些詞。我們姐妹一場,就足夠了。”筱夏安慰道,“我們一起,面對這次劫難。”
郗顏露出微笑:“妹妹,有你在,我安心多了……”
第二天上午,黑衣人發現郗顏和筱夏的房間裡都沒有了動靜。
領頭的人道:“不會丟了吧?把門踹開。”
大家踹門而入,發現郗顏和筱夏都陷入了昏迷。再探探,發現她們沒有呼吸也沒有了脈象。
“馬上稟告陳大人,叫太醫!”領頭的人大叫道。
陳原山得到消息大發雷霆。問領頭的人:“你們怎麽搞的?連個人都看不住?皇上要是知道了,你們一個個都要掉腦袋!”
陳原山氣急敗壞,立刻和兩個太醫到郗顏那兒去。
郗顏和筱夏被抬到兩張床上,太醫小心翼翼地給她們診脈。
“稟告陳大人,兩位小姐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一個太醫道。另一個也說道:“陳大人,兩位小姐已經死去幾個時辰了,還是趕緊準備後事吧。”
“混帳!”陳原山一腳踢向後說話的太醫,“這是皇上的人,若醫不好,你們就等著誅九族吧!”
兩個太醫連忙跪下求饒。
陳原山道:“把兩位小姐抬到裡屋好好醫治!”
兩個太醫面面相覷。
“是。”黑衣人拿出兩條長凳,將她們放上去,往裡屋抬去。走到院子中間的時候,一個黑衣人突然絆了一跤,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抬著的筱夏也從長凳上摔了下來,裸露的手被地上的石子劃破了一個深深的口子。
陳原山和太醫趕過去,大罵摔倒的黑衣人沒用。筱夏手上的傷口噴出鮮紅的血液。
太醫驚道:“這位小姐決沒有死!”
“嗯?”陳原山看向他。
“大人,若是死了幾個時辰的人,血液的流動不會這麽流暢,顏色也不會這麽健康。我斷定,這位小姐一定還活著!”他一邊說一邊用在郗顏手上也扎了一針,只見她的血液也是十分健康。
“大人,兩位小姐都是暫時休克,沒有死亡。”他斬釘截鐵地說。
陳原山大喜:“那你們趕緊醫治!一刻也別耽誤了!”
“是。”
孟軒一直往郗顏這邊打探消息,卻遲遲不見陳原山公布郗顏等人的死訊。之後,他得知太醫識破了假死藥的詭計,心中一涼。
他顫抖著右手給趙沛寫了一封書信,說假死法敗露,自己無計可施。然後他來到醉歸樓,把事情告訴了孟凌和司空九卿。
孟凌長歎一口氣:“連老天都要與郗小姐作對。”
司空九卿說不出話來,像死人一樣靠在床邊……
第二天上午,城東的四合院裡傳來好消息,郗顏和筱夏都被救醒了。
郗顏睜開眼睛,看到的還是那幾個熟悉的黑衣人。她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我這是在哪裡?”
這時老嬤嬤走了進來:“郗小姐,你醒了。”
郗顏一驚:難道自己是在做夢嗎?自己不是喝了假死藥了嗎?筱夏呢?孟軒呢?褚亦呢?
“郗小姐,你和筱夏姑娘不知吃了什麽東西,昏迷了一整天。還好陳大人找來的太醫把你們救活了。”
“筱夏呢,她在哪裡?”郗顏問道。
“她在隔壁房間,估計過一會也會醒了。”
郗顏長歎一口氣:怎麽會這樣?
“郗小姐,既然你們沒事了,就要做好明日進宮的準備了。等你們進宮了,就沒有人教你們規矩,沒有人指導你們,一切都要靠你們自己……”
郗顏感覺天旋地轉:什麽,明日,就要進宮了?再也沒有辦法了?連假死法都被陳原山識破了?再也沒有人來救自己了?
她無力地躺下,閉上了眼睛。她終於知道什麽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而在醉歸樓,司空九卿也有同樣的感受。他完全能感受到郗顏現在遭受的痛苦。他記得幾年前,自己和孟軒等人一起被皇上召進宮的時候,自己是多麽憋屈。
那時,自己只是丟失文人節操,為皇上寫寫無病呻吟的詩而已。而現在,郗顏是要去的是后宮啊!那是把自己的清白和性命都斷送啊!
司空九卿痛心疾首。他記得自己第一次在仙樂樓認識郗顏的時候,就打算收了她,但是郗顏寧死不從。後來類似的事情發生了好幾次,他也是知道的。他很清楚,郗顏是一個桀驁不馴的人,即使是做到了仙樂樓大名鼎鼎的花魁,也是個一身清白的清倌。
他一次一次地捏緊拳頭,他實在不知道郗顏要如何挺過這場災難。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挺過這場災難。因為他明白,這是要親眼看自己最愛的女人被糟蹋……一直以來,他都視郗顏為潔白無瑕,高高在上的夢中情人,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因此不奢求能得到她。特別是在褚亦和她在一起後,他徹底放棄了。他隻想看著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