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芷急道:“是我給的菜單，都是我一人的主意。我只是想教訓一下郗小姐，她氣焰太盛招人討厭。但我也不知道這白蒸蝦和獼猴桃的毒性這麽大。再說郗顏後來不是沒事了嗎，我也吸取了教訓，不敢再這樣了。”

　　“你……”郗顏氣憤地看著柔芷:“你怎麽會不知道白蒸蝦的毒性?！我沒事難道是你的功勞嗎?別忘了十天前的晚上，你是如何羞辱我的?我從未加害過你，你卻如此狠毒，而且沒有一絲悔改之心?”

　　柔芷委屈地說:“郗小姐，我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真的不知道白蒸蝦和獼猴桃的毒性會取人性命……”

　　郗顏無奈地擺擺頭:“夠了，我與你無話可說！”

　　陳媽沉吟道:“郗顏，既然中毒的事情水落石出，那麽柔芷就交給你處置。”

　　秦姐和柔芷一齊磕頭道:“陳媽，陳媽開恩啊！”

　　郗顏走過去抬起柔芷的下巴:“柔芷，你數次加害於我，可曾想過會有今天?”

　　陳媽見狀叫上柳姐轉身離開:“交給郗顏自己處理吧。”

　　郗顏道:“殺人償命，柔芷，你罪不容誅！”

　　柔芷連忙給郗顏磕頭道:“郗妹妹，我過去是有很多不對的地方，其實那次白蒸蝦的事情我是一時衝動，後來我非常後悔，也很慚愧，聽說你活過來，我懸著的石頭才放下來……”柔芷說著說著流下淚來。

　　秦姐道:“郗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柔芷小姐吧，她在仙樂樓一路走過來不容易……”

　　柔芷接著說:“我家道中落，被惡人拐騙到這裡，幾年來受了多少小姐的冷眼和客人的欺侮，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這裡不求長盛不衰，只求有條活路。郗妹妹是菩薩心腸，給我一條生路吧……”

　　蘭兒搶著說:“柔芷小姐，你也知道在這裡生存不易，卻屢次迫害我郗小姐，你竟好意思說這樣的話?”

　　柔芷哭道:“郗妹妹，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你可憐可憐我吧。”

　　郗顏冷冷地說:“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秦姐道:“郗小姐，你現在是大名鼎鼎的花魁，何必和柔芷姑娘過不去，若是放她一馬，也顯得你肚量大氣……”

　　蘭兒氣道:“就是因為我們郗小姐一再忍讓，才受你們欺負……”

　　郗顏道:“蘭兒，你別說了。柔芷，我不取你性命。你好自為之。”

　　柔芷一聽連忙磕頭道:“謝妹妹開恩……”

　　郗顏道:“降柔芷為三等紅倌，一月之內閉門思過，不能接客，以觀後效。”

　　柔芷和柳姐臉色一沉。郗顏和蘭兒轉身離去。

　　陳媽坐在自己的房間裡喝茶，一個丫環走了進來。

　　“郗顏和柔芷怎麽樣了。”

　　“郗顏繞柔芷一命，但降她為三等紅倌，一月之內不能接客。”

　　“嗯。”陳媽道，“我就知道她不會要柔芷的性命的。”

　　“陳媽，按仙樂樓的規矩，這是要把柔芷趕出仙樂樓的。”

　　“是的。”陳媽道，“但我不能這麽做，柔芷是去年的花魁，仙樂樓一流的名妓，我不能讓她走。但我也不能破壞仙樂樓的規矩，所以我和柳姐先走了。量她郗顏一個人，肯定經不住柔芷和秦姐的軟磨硬泡，而且她本來不是心狠手辣的人，自然會放過柔芷的。”

　　“陳媽英明。”

　　……

　　幾天后，孟軒來仙樂樓找郗顏。

　　“郗姑娘，我在醉歸樓收到你給我的書信，

便過來了。”孟軒坐下道。　　“孟公子，我想要你幫我打聽皇宮中的一個人。”

　　“何人?”

　　“魏貴妃。”

　　“宮中的貴妃並不姓魏。”

　　“我知道。”郗顏道，“本來是有一個魏貴妃的，後來因為魏貴妃是前朝二皇子趙晏的表姐，所以魏貴妃被降為魏才人。”

　　“郗姑娘知道的如此清楚?”

　　“啊，我經常聽到宮中傳出來的閑言碎語，所以知道一些。”

　　“那郗姑娘是要找魏才人了?”

　　“不是。魏才人有一個兒子，名叫趙沛。我受人之托，要見他一面。”

　　“哦?趙沛?他是皇子，我在宮中這些年，怎麽從未見過他?”孟軒思索道，“我與他素不相識，如何邀他出宮?”

　　“孟公子莫急，我有信物在此。”郗顏從衣袖中掏出一支老舊卻看得出價格不菲的毛筆，“把這個交給趙沛，他自會出宮見我。”

　　孟軒道:“郗姑娘見宮中不得人心之人，可要謹慎啊。”

　　“不必擔心，我是受人之托，做個交易，沒有涉及政治的事情。”

　　孟軒皺皺眉，接過毛筆:“好吧。”

　　孟軒走後，筱夏走過來坐到郗顏身邊:“姐姐，你們說要見誰?”

　　郗顏小聲道:“宮中魏才人的兒子趙沛。”

　　筱夏說:“姐姐為何要見他?與姐姐報仇的事情有關嗎?”

　　“是的。”郗顏道，“魏才人是我父親的表姐，魏才人一家和我們家關系甚好。特別是魏才人的兒子趙沛，與我父親十分親密。”

　　“既然這樣，當年你父親獲罪，為何魏才人一家沒有被處死呢?”

　　“那時候魏才人是貴妃，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之一，再加上她有兒子趙沛，皇上便放他們一條生路。不過魏貴妃被降為才人，趙沛也被冷落孤立。我想，這些年，他們在宮中的日子很不好過吧。”

　　“那姐姐見趙沛有何用意?”

　　“趙沛和他父親，也就是當今皇上的關系並不好。當年我母親在牢中見我父親最後一面的時候，父親曾說趙沛是個正義的人，若有需要，可以找他。”

　　“姐姐不會以為趙沛會背叛自己的父親幫助自己的舅舅吧?”筱夏道， “這怎麽可能?”

　　郗顏冷靜地說:“按理說，這不大可能。但是我隻想利用趙沛與我父親的關系讓他幫我些忙罷了，報仇的事不用他動手。”

　　“那你可要小心了。”

　　“事到如今，只能這樣。”郗顏歎氣道，“我曾打聽過宮中的人員，前朝的余黨寥寥無幾，目前最能用的上的人，只有魏才人趙沛他們了。”

　　“姐姐，前朝的事情非常複雜，不是你一人能改變的。你盡力就好，千萬不要急於求成。”筱夏拉著郗顏的手說，“若走漏風聲，便有性命危險。”

　　“好。我自有分寸。”郗顏認真地說。

　　“說點開心的事吧。”筱夏笑道，“這幾天柔芷在自己房裡閉門思過，哪也去不了，以前被她欺負過的丫環小姐可得意了，有事沒事就在她房門口走來走去，明說暗諷的。”

　　“這都是她自找的。算我手下留情，沒有把她趕出仙樂樓讓她自生自滅。”

　　“唉，要是我啊，肯定沒有你這麽好的心腸。”

　　且說孟軒離開仙樂樓以後，到醉歸樓坐了一會，便動身進宮。他把郗顏給他的毛筆拿出來看了看，猜不出郗顏葫蘆裡賣的什麽藥。

　　馬車進入皇宮的側門，兩個侍衛攔下馬車:“何人?”

　　孟軒拉開車窗簾子道:“孟軒！”

　　侍衛放下刀劍恭恭敬敬地說:“孟公子請！”

　　馬車奔奔踏踏地走上宮內的石路，向孟軒在宮中的住處行進。孟軒叫住車夫:“等一等，帶我去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