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夜深了,回房休息吧。”楊總管上前道。
李義擺了擺手,多年征戰沙場使得他根本流不出淚來,生死之事也歷經無數,只不過喪子之痛比之戰死沙場大不相同,現在的他已經受不起這樣的打擊了。
“老爺……”楊總管還想再說什麽,可是李義卻是根本沒有任何反應。他歎了口氣,躬身站在一邊。
忽然一陣陰風吹過,大堂中的燭火被吹滅了好幾盞。接著就有一個嗚嗚的聲音道:“李天賜,你的壽命到了!跟我走吧!”
這聲音自然就是那鬼使所發,稱為勾魂音,常人自然不能聽到。棺材中李天賜的魂魄一聽,立即脫了肉身,迷迷糊糊地就從棺材中走了出來。
然而他走了兩步,立即明白過來這是地府的人來勾魂了。他前世王三水就有過這樣的經歷,此時依舊記得清楚。
只不過即便記起來了,此刻也根本無可奈何,既然勾魂的使者已經到了,再掙扎也根本無濟於事。
想到這一世竟然就這樣迷迷糊糊的死了,實在心有不甘,不僅對不起自己的爹娘,更重要的是恩人交代的事情還未辦妥。
他正在歎息之時,忽然外面又是一陣陰風閃過,棺材之上竟是多出兩個人來,正是一直追趕而來的鄭家山和元根兒。
“留下他的魂魄,你們可以回去了。”鄭家山頭也不抬道。
然而他和元根兒畢竟是有實有質的真人,才一出現,立即被李家之人視作妖怪。看守的兵丁一見,立即喊道:“幹什麽的!站住!”話音一出,周圍立即又有十幾個守衛衝了過來,一下將鄭家山和元根兒團團圍住。
而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那兩個鬼使並不認得鄭家山,此刻見鄭家山竟然能夠看得見自己,當即嚇了一跳,不過回過神來,料想這兩人可能是修煉得到的全真,也就沒太當回事,當下只是鎖著李天賜的魂魄,根本不理會鄭家山兩人。
鄭家山見狀,微微一愣,問道:“你們不認得我?”
他這話本來是對鬼使說的,但是李義一聽,下意識地去打量鄭家山的面貌。他本來是在小仙閣見過鄭家山一面,只不過那時他一心只顧及李天賜的安危,是以根本沒有注意鄭家山到底是什麽樣子。
倒是他身邊的楊總管忽然認出鄭家山來,當即臉色大變,低聲對李義到:“老爺,他是那個…小仙閣的…是少爺所說的恩人!”
經楊總管這一提醒,李義這才恍然大悟,趕緊擺手讓一眾守衛退下,抱拳朝鄭家山道:“原來是‘恩公’大人到了,不知有何貴乾?”
他的心全在兒子身上,兒子死了,他的心也就死了,所以即便是想起鄭家山不同凡人,此刻也隻敷衍了一句。誰知鄭家山卻並不回答。
“不認得就算了,放下他的魂魄,滾回地府去吧!”鄭家山道。
“啊?”兩名鬼使相視一笑,哼了一聲道:“小子,莫要以為你修煉得道就敢如此猖狂!耽擱了老爺辦事,下一個死的就是你!讓開!”
而在另外一邊,李義和楊總管聽得鄭家山如此說,都不禁面面相覷。剛才不是已經說認出他了嗎?還喊了一聲“恩公”,難道他沒有聽見?
李義頓感心力交瘁,疲憊地說:“楊總管,送他們一些銀兩,打發他們走吧,我現在不想見客。”
楊總管點了點頭,正要指使小童去拿銀子之時,忽然聽得鄭家山道:“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你剛才是在嚇唬我是吧?也好,我倒要看看是誰先死!”
這話說得很是平淡,但是聽在李義等人耳中,卻是猶如打雷。
外側本來已經撤出去的守衛立即掠了過來,豎起大刀就將鄭家山兩人圍住。“小子!是你自己找死!可別怪我們!”那鬼使說著就從袖中抽出一條鎖鏈,猛地一揮,砸向鄭家山的腦袋。
鄭家山哼了一聲,“終於要動手了。”說著也神情緊張的李義等人,單手一抓,就將那鐵鏈抓在手裡,再猛地一拽,隻將那鬼使拽了過來。
那鬼使嚇了一跳,還待在鄭家山之時,鄭家山已經一把捏碎了他的腦袋。那鬼使連哼都沒哼一聲,直接化作一團黑氣消散不見。
另外一人吃了一驚,將身一矮,就要往地下鑽。然而他才走了一步,又被鄭家山直接從棺材旁邊的地下抓了起來。
“大人饒命!大人饒……”
他的話還未說完,也被直接捏作黑氣,消失不見了。
兩名鬼使被殺只是片刻之間的事情,但是在李義等人看來,這段時間鄭家山簡直就好像著了魔一般——他先是從棺上比劃了幾下,然後就跳到地上,從空氣中抓起一個東西,胡亂打了幾下, 然後就不動了。
大廳眾人面面相覷,李義和楊總管也看得傻了,過了好久,楊總管才說道:“老爺,他們……好像是……瘋了?”
“嗯,”李義點了點頭,“當初天賜喊他作恩公時,我就這麽認為了,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鄭家山兩人根本沒有理會旁邊眾人的話,只是將李天賜身上的鎖鏈拿掉。鎖鏈一掉,李天賜立即恢復了意識,見是鄭家山,立即明白又是被他所救,當即跪在棺材上,叩頭道:“恩公,多謝恩公。”
鄭家山點點頭,對著棺材上的李天賜道:“你先起來吧。”
一眾守衛本來還是嚴陣以待,見了鄭家山這等神神叨叨的行為,一個個都將刀放了下去——畢竟,對付兩個瘋子根本用不著如此興師動眾。
“多謝恩公,恩公怎麽會來到此地?”
李天賜問了一句,還待再說什麽之時,鄭家山卻是搖了搖頭道:“這個等你活過來再說吧。”
“活過來?可是我已經死了,魂魄已脫離,如何能活?難道再去闖輪回通道嗎?”
其實,聽到這話,不僅是李天賜被嚇了一跳,李義等人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一方面他希望趕緊轟走鄭家山這個瘋子,好讓兒子可以好好安息,不受打擾。另外一方面,他又希望這個“瘋子”真的有什麽魔力。此刻,他到底在期待著什麽,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這次不用那麽麻煩了,元根兒,你先將他放回肉身當中。”
鄭家山這話一說出口,元根兒就要伸手去將棺材打開。眾守衛一見,心道這還了得,當下揮刀大刀就要去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