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看了看,見沒有動靜,這才猛地往那生死簿一指,生死簿立即緩緩翻動起來。她不看還則罷了,越看越是驚心。
她恐怕玉帝在上面做了手腳,是以只是小心翼翼地看著,直到看到自己的名字,便就再也忍耐不住,單手一招,便就變出一個筆來,晃了晃,將自己的名字銷了去。她又想了想,在自己的名字上設了一個小小的障眼法,一眼望去,根本沒有任何痕跡。
做完這一切,正待離去時,忽見後面一頁赫然寫著觀音、文殊、普賢三人的名號,名號下面各有一行小字,仔細看時,只見文殊普賢兩人的名字下面寫著:壬戌午時三刻死於解陽山…之手。
其中那原本應該寫著凶手名字的地方被空了出來,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她正待再看,忽聽外面玉帝聲音,於是趕緊恢復原狀,急急離了凌霄殿。一路上,她只要想到先前與玉帝之事,就覺腹中一陣惡心,最後終於忍不住吐了一通。
待回到蟠桃園,根本未及去問蠍子精蟠桃之數,便就又找個地方把身子仔仔細細洗了好幾遍,直到湯泉消耗一空,這才終於罷手。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那生死簿和屏風處的事情,竟是完全忘了去查看蟠桃之事。
凌霄殿中,皇地祗離開不久,屏風後忽地又現出玉帝的身影。他拿起那生死簿看了看,不由笑了笑,然後輕輕一捏,那生死簿便就恢復成一本普通書籍。
※※※
“嫦娥仙子,接旨吧。”
廣寒宮中,那宣旨的武曲星君將玉帝的封賞念了一遍,然後輕輕交到了嫦娥仙子的手上。嫦娥正要領旨謝恩,忽聽得宮殿伸出傳來一陣嬉戲之聲,心中立時一凜,登時變了臉色。
“仙子?”
武曲星君又看了看嫦娥,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那陣聲音。嫦娥立即回過神來,神色如常地領了旨意,叩謝聖恩。待送走了武曲星君,她立即閃身回到殿中,一直走帶宮殿深處,果見九頭蟲抱著一個衣衫凌亂的仙女。
九頭蟲本來還在玩樂,見嫦娥來到近前,這才放開那個仙女,正要去問時,忽見嫦娥晃出一個匕首來,隻一下便扎進了那仙女的喉管。
九頭蟲一下愣住,隨即又驚又怒道:“你,你幹什麽!”
嫦娥卻是沒有答話,隻轉過身去,徑直往回走,一邊走一邊道:“往日的恩情你全然忘了嗎?”
九頭蟲哼出兩股白氣,一招手,將地上的屍體清理掉,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一把抱住嫦娥道:“我又怎會忘了你的溫柔,只不過這宮中甚是憋悶,所以……我以後一定不會了。”說著便就低頭去吻嫦娥的雪白的玉頸。
嫦娥被他撩撥得情動,身子一軟,就倒在他的懷中,柔聲道:“我只求你一世都愛我一人,難道這很過分嗎?”
“我真是混帳……”九頭蟲說了一句,便就繼續吻著,見四下無人,竟然直接將嫦娥衣衫褪去。
往日間一到此時他的眼中便就只剩下眼前白嫩的玉體,此刻腦中卻仍還想著先前那仙女的嬌媚,心頭一亂,下身竟是綿軟無力。
幸得嫦娥忽然“哎呦”一聲,捂著肚子道:“他,他又在踢我,快扶我去休息。”九頭蟲暗道僥幸,趕緊給嫦娥穿戴整齊,急急扶著她去了。
另外一邊,武曲星君自傳了旨意,直直往凌霄殿去了。想到先前聽到那陣聲音,他的心底不由冷哼一聲。
這嫦娥自恃貌美,從來也不將天宮神將放在眼中,此時卻竟然有此苟且之事——那聲音他聽得分明,確是一個男人無疑。若是將此事稟明玉帝,想必到時候這高傲的女人便就再也清高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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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梁女國西北,棗兒領了一隊金吾衛直往山林茂密處而去,行不數十裡,忽見一座高山直插雲霄。棗兒猛然想起,此處乃是毒敵山之所在。毒敵山琵琶洞乃是她之禁忌,從來也不許人提,是以此刻見了,立即勒馬停了一下。不過想到武寧還在等著,便又隻得縱馬前行。
及到此處,她心中好似有了感應一般——她也不往別處去,一路徑直往琵琶洞而去。一眾金吾衛見了,自然不敢多說,隻小心跟在身後。
不多時,一眾人來到琵琶洞外。棗兒翻身下馬,讓眾人等在外面,自己一人進了洞府。沿著記憶中的山洞走了一刻,果聽得洞中有說話聲。
“師傅,師娘她真的……死了嗎?”
洞中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棗兒還是一下就聽到了這句話。師娘?指的是黃雀嗎?她死了?
棗兒的心登時好像是被什麽東西捏住了一般。上次墨紅雪帶著幾人前來醫治,自己竟然拒絕了他們,雖不知黃雀之死和這到底有無直接關系,但是此等絕情……現在想起來,竟不敢相信是自己所為。
“姐姐,”喜順的聲音中透著埋怨,似乎實在提醒前面說話的人不該在這個時候提及這樣的事情。
“沒事,都過去了。”鄭家山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們快些運功催化九轉還魂丹吧。”
棗兒聞聽此言,立即止住了腳步。想到之前所做的事情,她真的沒有勇氣再走到鄭家山的面前。
“是棗兒吧。”洞中忽然想起了鄭家山的聲音。棗兒一愣,正要開口回答,然而張開嘴卻隻發出了一聲乾澀的聲音。她輕咳一聲,正待進去,忽然心肺一陣劇痛,卻是直接嘔出一口血來,腦袋一沉,更是立即重重倒在了地上。她雖想開口呼救,然而意識卻是越來越模糊,心中明白,這是之前的傷勢發作了……
等棗兒醒來時,她已經在西梁女國王宮之中了。就在她的身邊,武寧正呆呆地坐在那裡。
“啊……”
棗兒努力想要坐起來,然而身上的疼痛卻使得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武寧本來還在出神,聽得棗兒的聲音,立即驚喜道:“棗兒,你醒了?”
“姐姐,”棗兒努力回憶了一下,忽然抓著武寧的手問道:“哥哥呢?”
“他走了。”武寧垂下頭道:“聽她們說,他將你送回來之後,又給我……消了胎氣,就走了。”
棗兒歎了口氣,緩緩松開手,將頭靠在床頭,等了一會,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問道:“他有沒有什麽話留給我?”
武寧搖了搖頭,便就一句話也不願意多說了。停了半晌,武寧站起身來,囑咐了棗兒幾句,便就要離開,走兩步,忽然輕聲道:“就算之前是咱們冤枉了他,他也不必如此絕情,如果要怨我們,為何不直接說出來……”
她還待再說,棗兒忽然淚如雨下道:“姐姐!別說了,黃雀死了……”
“什麽?”
“黃雀,死了……”
武寧猛地一怔,“你是說,他的娘子,黃雀?她死了?”
“是,是……”
武寧一下癱坐在地上,滿腦子都是之前墨紅雪抱他來的情景,愣了半響,忽然流下淚來,喃喃道:“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