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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園夢華》第64章 病 死 衡 陽
  落魄時人情如紙

  突發病魂斷異鄉

  趙汝愚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深情地對兒子說,看韓侂胄之意,必將置我於死地而後快,我若不去永州,恐怕對你們不好,此去,我就是死了,也無愧於朝廷。

  二兒子說,父親,你不要去,我們都年輕,他姓韓的就是對我們做些什麽,我們也挺得住。

  趙汝愚連忙安慰,沒事,老爸也挺得住。

  時值晚秋,秋風蕭瑟,枯葉飄零。放眼望去,一片淒涼景象。

  全家哭成一片,為趙汝愚送行。

  從福州至湖南永州,路程有三千裡,一個年近六十的人靠一雙腳板走,日夜兼程,風餐露宿,加之本身心情鬱悶,即便是一個健康的人也是千難萬險。

  安置是降職流放,不是罪人,趙汝愚此時還有個寧遠軍節度副使的閑職,官府也不用派人押送,但是要監督你上路,盡快到永州報到。每到一處,需到官方驛站登記,當然隻提供一人的食宿。

  路上由長子趙崇憲陪伴,自備一匹馬,除了駝些行李食品而外,還可以騎著以馬代步。趙恩賢怕老爸想不開,不住地給他講些古代忠臣事跡,為他寬心。

  當年,孝宗朝奸臣湯思退因賣國,而遠竄永州;走到半路,聽說太學生伏闕上書,要求殺了他,以謝國人。第二天,便憂懼而死。

  也有人遭奸人陷害,吃盡千辛萬苦,終於守到雲散花開時。范仲淹次子范純仁也曾遭貶永州。他不急不躁,咬緊牙關,終於平反昭雪,回到了京都。

  盡管有足夠的思想準備,但也很快體會世態的炎涼和人情的淡漠。以往在京都,穿綾羅綢緞,坐八抬大轎,前有護衛開道,旁有仆人侍應,品美酒佳肴,擁嬌妻美妾。無論是在衙門,還是家中宅邸,笑臉相迎,前呼後擁。如今這一切統統不見。

  路上行人見他,都知道是被流放的官員,側目而視,畏之如虎;驛館裡,驛卒吊著臉,不願多說一個字。

  在他的印象中,幾乎每個州縣的衙門裡都應該有熟悉的面孔,同榜的晚生的,他一手提拔的都有,但自詔書下達以後,一個也沒有見到。

  出乎意料的是,在福建西邊的邵武軍見到了楊文端的三兒子。

  軍,在這裡是指地方建置,相當於縣。本朝在地理位置相對重要的地方,設軍,管理比縣要嚴些。

  楊元道到福州先任府尉,不久改任安撫使司節度推官,這是他所知道的。何以出現在這裡,他就感到驚訝了。

  當他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驛館時,剛找地方歇腳,兒子去辦理相關手續,一位三十多歲的官員笑著走過來打招呼:子直叔,你到了?

  趙汝愚沒反映過來,這是誰呀。

  子直叔,你不認識我了?我是楊元道呀。

  仔細一看,想起來了,是處恭兄老三呀。

  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是人生中難得的喜事。

  這時,趙崇憲也過來了,一起扶著趙汝愚走進他訂好的房間。簡單疏洗後,擺上準備好的酒菜。

  幾乎在朝廷詔書到達福州的同時,楊元道就收到父親的來信。父親告訴他:趙汝愚能文能武,為人正派,是個難得的好官,只是短於算計,才遭此劫難,為父又不能幫上什麽忙,深感不安和愧疚。你身在福建,代表我楊家,去看看他,陪他說說話,讓他想開些。

  按老父之意,在趙相爺走後的第十天,他以公乾的名義西行。昨天就到了邵武軍。在驛館安排了房間,準備了一些衣物和食品。並與驛長商量好,讓他在這裡好好歇息兩天。

  看到趙汝愚又黑又瘦,楊元道眼睛紅了:

  趙叔,按年齡,你比我爸小不了幾歲,是我的長輩,按職級,你是我的上司,於公於私,我都應該來看看,送你一程。別的,都不說,來,我敬你一杯,叔,咬咬牙,熬他幾年,還是我大宋的宰相。

  趙汝愚老淚縱橫,謝謝處恭兄,謝謝元道,放心吧,我能挺過去,從此,再也不想在京為官,回鄉養老足矣。

  二十天后,在江西鉛山,辛棄疾將路過的趙氏父子請進瓢泉山莊。與這位昔日的首相,談理學講人生,對酒放歌。

  心情灰暗的趙汝愚渡過了美好的一天。

  一個多月後,進入湖南境內,趙汝愚與在京都時相比,已判若兩人。他面色黑紅,絡腮胡須如同枯草,整個人骨瘦如柴,儼然一鄉村農夫。

  舟過瀟湘,風雪漫天。

  這一年,湖南的冬天似乎特別地寒冷,大雪幾日不停,到處是銀裝素裹,來往的行人戴著鬥笠,穿著蓑衣,在近尺深的雪中艱難跋涉。刺骨的寒風不住地撲向疲憊已極的趙汝愚,他覺得自己就像隨風吹拂的枯葉,不知會落在何方。

  終於到了衡州驛站。隻想喝口熱湯,躺在溫暖的被窩睡他個三天三夜。可是不行,知州錢懷仁要來看他。

  這錢大人他是有一些印象,可是不熟,怎麽突然要來看他這個落難之人,不知是何居心。

  錢大人來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

  哎呀,趙副使,一路風塵,受苦了。

  趙汝愚像是掉進冰窟裡,深身發抖,聽其言觀其行,方知其不懷好意。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遭犬欺,他沉默無言,只求其快些離去。

  趙副使呀,下官曾請你給換個位子,離開這個鳥都不拉屎的地方,而你理都不理。如今山不轉水轉,想不到高高在上的首相大人,也千裡迢迢,到這窮鄉僻壤來,下官可不像你,天這麽冷,請你喝兩杯水酒,暖暖身子。

  趙汝愚咬緊牙關,叮囑自己,且忍一腔無名火,咽下一口宰相氣。

  兒子趙崇憲上前說道:錢大人,請回吧,家父一路勞累,又感染風寒,需要休息。

  對手裝慫,錢大人越發得意,繼續冷嘲熱諷。

  當夜,趙汝愚發起了高燒,趙崇憲忙請驛卒找郎中,可是雪越來越大,冰天雪地,路都難以行走,哪裡去尋郎中。

  老子掙扎在死亡線上,兒子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有朔風在憤怒中發出陣陣地哀鳴,似乎為這位忠心賢良的人叫屈。

  第二天,趙汝愚在驛站裡閉上了雙眼。一代名相落得如此結局,叫人唏噓不已。

  歷史記住了這一天:慶元二年,公元1196年2月13日,農歷正月十八。

  從本質上看,趙汝愚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有原則,講氣節,也有政治家所需要的膽識和氣魄。最大的問題就是,缺乏一個戰略家應有的手腕,略疏而不注意細節,對某些人的私利之心洞察不明,缺少靈活的變通,從而導致事態越發糟糕,最終無法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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