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成在聽完林初彤的一通話後,卻是整個人都有些蒙了。
他剛才都聽到了什麽?會不是會是他的錯覺呢?
抬手下意識的揪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發現挺疼,瞬間總算是有些相信自己的耳朵與眼睛了。
他從沒想到,那麽多本應當信他的人一個都不信他幫他,甚至於連聽他把話完全說完的耐性都沒有,偏偏眼前這從未見過同的女子卻是一出聲便直接表明相信他且願意幫他。
若不是女子身旁的男人實在是太過嚴肅清冷,他當真快要激動得以為自己遇到了專程下凡來拯救他的仙女。
“這位姑、哦不,夫人、夫人,您真的能幫到我?”
好一會兒,孫思成總算是將自己的情緒控制了下來,滿是期盼的盯著林初彤再次反問,生怕剛才聽到的一切不過是他的錯覺。
眼前的女子年紀很小,但梳著婦人頭,與那男人舉止親昵,看來應該是夫妻。
這麽年輕美麗又善良的姑娘,也不知道怎麽會早早嫁給那麽個冷漠得嚇人的男人,這讓孫思成在心底裡頭不免為林初彤感到有些惋惜。
只不過,孫思成這樣的想法卻是很快被打碎,因為鎮定些下來的他很快發現了一個先前明顯被他忽略的事實,那就是那男人只是對著他這個外人才會那般顯得面無表情冷漠異常,但每每目光轉向那年輕的夫人時,卻是瞬間如春風指面般溫柔纏綿。
孫思成並不想用瞎了他的眼來形容自己此刻內心的真實感受,但也不得不承認那男人對其夫人當真是極為喜歡疼愛,畢竟人的目光是騙不了人的,眼中的愛意也是無法掩飾。
林初彤自然不知道孫思成在這麽短的時間裡,內心便經歷了那麽複雜的轉變過程。
聽到孫思成的話後,她很是肯定地點頭:“對,我能幫你。當然,更為準確的來說,是我的夫君能夠幫到你!”
不等孫思成有所反應,她繼續說道:“剛才你同你那朋友說道的那些話,我與我夫君兩人基本上也都聽了個大概。你能通過觀天象以及近幾年東雲各地氣候的異常變化研究,從而推斷出今年七八月間西南、西北將出現百年不曾一遇的巨大天災,且不論是西南的洪水還是西北的乾旱,在我看來這些的確是有可能的。”
“如今你的情況在於職位不高,沒有辦法將你的預判示警上達天子,真正引起朝廷的重視,而恰好我家夫君有這樣的門路,卻是足夠將你寫下的那份示警折子直接呈至天子手中。這樣說,你應該聽得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
孫思成頓時連連點頭,明顯更加激動不已:“不瞞夫人,我一開始只是想將這份東西呈到工部尚書手中,讓他能夠引起足夠的重視,提前防控災禍,以便等到真正的災害到來能夠盡可能的減少百姓死傷、損失。
可這些日子以來,我已經求了好多人,可他們誰都不願意幫忙引線,莫說遞到工部尚書手裡,就連進工部都沒有門。我孫思成並不是想借著這東西求什麽榮化富貴,也不在意功名利實祿,只不過是不願意那麽多無辜百姓到時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死傷無數、流離失所罷了!
雖然自然災禍無法避免,但只要引起足夠的重視、積極準備提前預防,是完全可以將損失降低到最小的!偏偏我能力有限,根本就沒人相信我說的這一切,也沒有那本能將這份預判示警折子送到真正可以起到作用的人手中!”
“不,你錯了。”
林初彤聽後,沉默片刻卻是徑直搖了搖頭。
“錯了?夫人這是什麽意思?”
孫思成心中一慌,
不明白對面的女子為何突然間這般說。剛才她不是一直主動的表明相信他,願意幫他的嗎,怎麽片刻間又說他錯了?
“我的意思是,不是沒人相信你說的那一切,而是他們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並不願意你寫的這份天災預警出現在世人眼前,更不願意讓真正在意百姓民生的君主知曉罷了。”
林初彤十分冷靜客觀地解釋了一下。
雖然上輩子她短暫的一生中,太多的記憶實在糟糕,使得她並不願意過多的去回憶,但這一年東雲那場百年不曾遇到過的洪水與乾旱同時在不同的地方出現,幾乎席卷了大半個東雲。
而這場大天災的的確確與孫思成預判的相差無幾,正是在下半年七、八月間,一直持續了三個多月,不知淹死、渴死、餓死多少人,而最後的瘟疫更是讓東西南、西北死傷無數,有些縣甚至於成了鬼縣,生生見不著一個少人,如同人間地獄。
前世那個時候,林初彤還沒有嫁入雲家,正是歡喜備嫁之際,雖然並沒有親自經歷感受過那場災難的可怕,但卻也真真切切的聽聞了不少,也為那些因此而慘死的百姓難受不已。
卻原來,當初並非無人提前預測到了這場天災,而只是因為人為的原因壓根不曾引起重視罷了。
“為,為什麽他們不願意讓皇上知道?”孫思成腦子瞬間更是糊塗起來,不明所以地看著林初彤,很是疑惑。
“因為利益,各種各樣的利益!而且你的預斷會讓很多人陷入到某些不利與麻煩中來,對他們而言,反正不論是真是假都不會影響到他們,所以還不如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這一次,程永寧卻是主動了聲代替林初彤回答。
退一萬步講,就算孫思成拖人勉強將這份預判結果呈了上去,但也會有人出手讓這東西不被任何人相信。
算起來,孫思成今日倒真是運氣極佳,竟是碰上了他家這心善,不忍心看黎民百姓承受太多苦難的小嬌妻,不然的話只怕東西沒送成,用不了多久連命都要搭進去。
他早就已經知道自家小妻子心中打的是什麽樣的主意,所以倒也不介意對這孫思成給上幾分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