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京城誰不知道大理寺卿程大人的厲害?
偏偏這麽個最是冷酷無情的家夥唯獨對其夫人寵愛得無法無天,是以但凡與林初彤扯上關系的事情,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要重之又重。
可問題在於,程永寧這位夫人與娘家的關系頗是複雜,據說出嫁前便一直住在外祖家,出嫁後更是連回門都未曾踏入過林家的大門。
甚至於還有人說,這位程夫人早就與林家斷絕了關系,只不過因為這種事當事人誰都不好對外明示,所以小道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也就無法確定。
但總之一點,他們這關系肯定好不到哪兒去,否則也不可能連回門這麽重要的日子都不入娘家大門。
如此一來倒是足見關系之惡劣,讓原本那些想通過林家打通關系的人倒是不免冷了這份心思。
原本那些個覺得妒忌羨慕林家找了這麽個好女婿的人,也完全轉了態度,轉而冷嘲熱諷恨不得踩上兩腳都好。
而林慶濤當初寵愛繼室及繼室所出之女,對原配所生的嫡長女極為不好、甚至無比厭惡等事也不知道從誰的嘴裡有一沒一的漏了出來,慢慢傳得有鼻子有眼的,零零碎碎加起來還真是與事實相差不遠。
如此一來,不少人倒是恍然大悟,難怪這嫁出去的女兒與自個娘家如此不親近。
更有甚者,林慶濤被繼室戴了綠帽一事也不受控制的被傳了出去,各種各樣的版本都有,至於內情到底如何反倒不是看熱鬧的所在意的。
總之林家曾經的那些醜事一樁樁一件件就那般漸漸傳了出去,林慶濤想壓都沒法壓,正所謂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做過什麽事,再如何捂著遲早也會有被人知曉的那一天。
林慶濤今日一整天都黑著臉,顯得十分不快,不過幸好今日本就是喪禮,看上去倒也還算應景,問題不算太大。
只不過,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此刻怒火的原因,畢竟那來去匆匆的女兒女婿當著一眾人等有多麽不給他面子。
原本還想著借林初彤與程永寧親前來有奔喪的機會讓所有人看清楚,他林慶濤與程永寧這個女婿的關系並不是旁人所以為的那般差勁,但偏偏自己的女兒卻一點都不怕丟人,竟還帶著頭來打他的臉。
除去叫了一聲“嶽父”以外,程永寧全程再沒有與他有過其他哪怕表面客套的交流,自己的女兒女婿寧可跟三房的嬸嬸說話也不怎麽正眼瞧他,這讓林慶濤如何不恨得牙癢癢。
偏生他還真不敢當著程永寧的面發火,林慶濤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所受的侮辱都比不過這對不孝的女兒女婿!
要早知今日,當初他就不應該同意這門婚事,或者應該直接想辦法把這樁婚事給攪黃才對!
林慶濤恨恨地想著,只是他似乎忘記了,當初猜到自己將來可能從女兒女婿身上得不到什麽想要的好處時,他的確是動過心思準備早些弄死雲氏,好讓林初彤以守孝之名將婚事拖個幾年再說。
但可惜的是,他這樣的想法卻早就被程永寧預料到了,所以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機會給他實施。
“你們說,程大人同他這嶽家關系到底算怎麽一回事呢?”
看著程永寧帶著妻子給老夫人上完香後便面無表情地離開林家,一些聞風特意前來的賓客私下裡小聲議論起來。
看熱鬧瞎湊趣的多,不過心明眼亮的自然也不少。
有人當下便笑著分析道:“還能怎麽一回事,不就看到的這麽一回事?林慶濤想要借程大人這個女婿的勢得什麽不該想的好處,那是根本不用指望!不過人家好歹也叫了聲嶽父,
所以就衝著程夫人終究還是林家女兒這一點,只要林家安安份份不再鬧什麽么蛾子,倒應該不至於淪落到誰都能踩上一腳的地步。”眾人聽到這話,想了想也覺得挺在理的。
看來這林家如今也就是根雞肋般的存在,往後倒是沒有必要再刻意關注什麽的。
有好個功夫的話,倒不如多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打聽到林初彤的喜好攀上些關系,畢竟京城如今誰不知道煞神程永寧可是把他那夫人縱容、疼愛到了骨子裡。
但凡林初彤能夠幫著在程大人耳邊吹吹枕頭風,指不定再難辦的事都有可能了。
林府的喪事很快就辦完了,林慶濤的日子卻是更加的難過。
他原本的差事就是個閑職,如今被同僚明嘲暗諷的排斥著,日子更是越過越憋屈。
連他的二弟如今都混得比他風光,再不似從前一般什麽都聽從他這兄長的話。
偏偏老二如今的發跡靠的還是程永寧,少了一個名義上的庶子,卻多了這麽大一樁實實在在的好處,也難怪二房在他數落程永寧與林初彤這對黑良心的夫妻之際,總是那麽堅定而明確的保持著沉默。
還有三房,就連三房那個上不得台面的三弟媳也能從他那不孝女手中討來好處,偏偏他這個親生父親卻只有被他們活活欺辱的份!
林慶濤的心情壞到了極點,散值之後也沒處應酬,更不想那麽早就回到那冷冰冰的宅子,是以一頭扎進了酒樓要了個包間,單獨喝著悶酒。
喝得半醉半醒間時,包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而後又很快關上。
林慶濤也沒在意,隻當是店家夥計,正好桌上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便嚷嚷著讓小二再上一壺。
“林大人一個人喝酒未免太無趣了些,不若讓我陪你喝上幾杯?”
一道男聲就這麽唐突的響起在林慶濤的頭頂,還帶著幾分陰冷的氣息。
林慶濤瞬間怔了怔,估計喝得有些多,一時間竟有些沒反應過來抬頭去看人。
等他打了個冷顫莫名散掉些酒氣後,這才意識到什麽,連忙抬眼看向前邊聲音傳來之處。
“你是……是你!”
待看清來人後,林慶濤這一下是徹底的清醒了過來,好像受到了恐嚇似的,連臉色都變得蒼白起來:“怎麽是你,你、你怎麽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