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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歐洲而言，發生在英國的事件是“大事件”，但是對於世界來說，這並不是件什麽大事。甚至不會在西歐之外引起太多的注意力，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在17世紀的世界，幾乎每一個文明都想當然的認為自己才是“世界的中心”，只有與自身有關的事件，才是大事件。

　對於歐洲人而言，西歐是世界的中心，而對於土耳其人而言，世界的中心是土耳其。

　可事實上，真正的世界中是那裡?

　顯然只有大明才稱得上是世界的中心，不僅僅是因為大明擁有的一萬萬兩千余萬人口，遠遠超過其它的兩個“中心”，更重要的是在經濟、科學等各個方面，大明已經遠遠領先於他們。

　只不過大明比較謙遜，只是稱自己為“天朝”僅此而已，而天朝之外，自然也就是……藩邦蠻夷了。

　既然是藩邦蠻夷，那就有往天朝“朝貢”的必然，不過，對於蠻夷來說，他們的船隻必須肯步於天朝的南大門——南天門，這裡不僅僅天朝與蠻夷的邊界，同樣也是是文明與野蠻界線，越過南天門，也就到了文明世界。

　至少，在大明，在許多人眼中，文明與野蠻的界線，就是以此為界。

　一艘掛著滿帆的蒸氣快船，駛入了海州港，船上的乘客身份各異，既有天朝和諸夏的商人、學者、官員，同樣也有來自歐洲的學者，天朝已經成為世界學術的中心，同樣也是世界學術最為發達的地區，這裡一直吸引著來自世界各國的學者，尤其是天朝的還會向歐洲的知名學者和他們的家人提供免費的船票，以吸引他們來天朝“留學”，當然留著留著，也就留了下來。

　而在這些乘客之中，最吸引人們注意的是兩名身著土耳其式長袍的稅額。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發須花白。另一個年紀較輕的男子則留著土耳其式八字胡。在他們的背後還跟著幾名身材魁梧的土耳其人，顯然是他們的護衛。

　他們從在南天門上船時，就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力，在船上，年紀稍長的土耳其人展現了他的博學，他可以用拉丁語、法語以及西班牙語等語言同來自西洋的乘客進行交流，

　現在他們和其它的乘客一樣，站在甲板上，注視著越來越近的海州。當如林的戰艦出現在他們視線中的時候時候，兩個人的臉色都發生了一些變化。

　“看來，我們都忽視了天朝的強大啊。”

　望著如林的戰艦年輕的男子抱著雙臂感歎道。曾幾何時，他覺得天朝不會有足夠的戰艦遠征土耳其，而現在，僅僅只是這一路上，看到的艦隊，就已經遠遠超過他的想象，這一點讓他的心裡很不是一番滋味。

　“不管怎麽樣，我們來到這裡是請天朝的皇帝製止他兒子的行為的。”

　老者壓低了聲音提醒道。

　“我知道，可是，如果他們拒絕呢?我真的很不明白，難道天朝的皇帝真的不知道他的兒子在幹什麽嗎?”

　青年男子嘲諷道，在他看來伊斯坦布爾的人們顯然都瘋了，他們以為大明皇帝不知道發生在高加索的戰爭，不知道在那裡一個自稱“羅馬皇帝”的天朝皇子，已經登基，甚至還幻想著，依靠天朝去約束他們的行為。

　“現在……我們並沒太多的選擇。”

　老者的目光微斂，看著海峽中龐大的艦隊，他的內心總感覺到幾分不祥。

　土耳其並沒有太多的選擇，甚至當天朝佔領埃及的時候，土耳其也選擇了讓步，之所以讓步，是因為土耳其不可能四面樹敵，歐洲人在反抗、波斯人在襲擾，還有高加索的暴亂。如果再加上埃及方向的天朝。

　土耳其可真就是四面受敵了。

　“現在，我們必須要弄清楚，天朝對土耳其的態度……”

　終於船靠上了碼頭，在隨著乘客們下船之後，在一群士兵簇擁著下，一名身著官袍的男子信步朝這邊走了過來，只見滿面春風的官員一臉和氣的上前招呼道。

　“歡迎兩位土耳其特使來到天朝。”

　在歐洲，任何一個國家的宮廷之中，土耳其使節的身份都是極為尊貴的，他們會在抵達他國的第一時間，受到國相的接見，然後就會為國王接見，所有的貴族們都會對他們笑臉相迎，在那裡，憑借著強大的國力，土耳其的使節受到的尊寵是難以想象的，甚至超過他們在本國所享有的地位。畢竟，他們代表的是土耳其蘇丹。

　但是在天朝，沒有任何人因為土耳其特使的身份，給他們特殊的待遇，甚至於，他們的待遇還不如法國等國的使節，接待他們的不過只是鴻臚寺的一名普通官員，而談判同樣也只是於鴻臚寺寺副卿張玉書的談判。

　在談判桌上，作為主使的塔西法表現的極為稱職，尤其是一口流利的漢語，更是很容易贏得他人的好感，不過，作為外交官員，顯然不可能因此作出絲毫的讓步。

　“……和平！皇帝陛下認為，奧斯曼與天朝之間的和平，比所有的一切都更為重要，而且我們相信，我們之間應該保持和平，永久的和平。”

　“閣下說得沒錯，我們同樣也相信和平，而且也願意為維持和平，做出應有的努力。”龔紫軒順勢接口道。

　“和平?我還以為貴國更喜歡戰爭呢。如果沒有戰爭貴國是怎麽得到的埃及，現在更是把戰火燃燒到了高加索。”

　阿裡忍不住出言嘲諷道。他是近衛軍的將領，他至今都無法接受蘇丹在埃及問題上表現出來的軟弱。

　阿裡這麽一說，先前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趙林立即冷笑一聲，然後他豁然抬頭溫色道。

　“閣下的意思是說，埃及和高加索的一切都是我們策劃的是嗎?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訴你，如果是我們策劃的話，恐怕現在被佔領的並不僅僅只是那麽一點地方了，也許……”

　就在他還要說下去的時候，就聽張玉書輕咳一聲，副卿的話製止了他。

　“也許，局面就和現在截然不同了。”

　對於趙林的話，塔西法只是笑了笑，然後說道。

　“奧斯曼現在於將來都不想與天朝為敵，但是奧斯曼並不是懦夫，當我們面對威脅的時候，我們同樣也會用自己的方式悍衛自己的利益。在埃及的問題上，盡管我們存在著分歧，但是我們卻默認了這一切，可是我們的退讓換來的是什麽呢?是你們在高加索的得寸進尺，難道你們中國人以為這世界上所有的國家要臣服你們嗎?還是認為世界上所有的領土都該歸你們所有?所有的國家都可以成為你們天朝皇子的封國?”

　塔西法的語氣顯得有些不快。

　“首先，我必須要申明一點，大明的九皇子西王殿下的王妃，確實是羅馬帝國皇位的合法繼承人。”

　趙林不假思索的宣布道。

　“羅馬帝國皇位的合法繼承人?羅馬帝國已經被我們滅亡多少年了?瞧你說話的腔調，簡直與那些自負的歐洲豬沒什麽差別。”

　阿裡的嘴角露出了輕蔑的笑。

　盡管他的最後那句話用得是土耳其語，可趙林對於土耳其語並不陌生，於是他當即皺起了眉頭回敬道。

　“特使閣下請注意措辭。羅馬帝國或許已經滅亡，但是他的皇室擁有帝國的合法繼承權，而且根據西洋的普遍法則，這一繼承權是合理的。同樣也是天朝所認同的。”

　“閣下的意思是天朝將會支持他的行為了！”

　塔西法的眼中精光一閃，立即質問道。

　“天朝不反對羅馬皇室為恢復帝國所作出的任何努力與嘗試！”

　與土耳其人針鋒相對時，張玉書顯得平靜異常，他很清楚這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談判，可是談判的結果會是什麽呢?天朝放棄九皇子，顯然不可能，即便是朝廷會同意，陛下同樣也不會同意。

　有時候，一些事情遠比外界想象的更為複雜，在九皇子的問題上，朝廷的態度是持以反對立場，而皇室的態度是不干涉，而這種不干涉，不過只是表面上的不干涉罷了。

　從九皇子率領府衛和雇傭兵佔領巴庫，並開始在高加索東征西討以來，皇室已經通過多年皇家持有的銀行，向他提供了巨額的貸款，甚至在朝中早就有消息傳出來，五軍都督府有可能在今天安排一批退役的軍人進入高加索。

　這一切顯然都是皇帝的授意。

　指不定現在雙方進行談判的時候，又有大批的物資進入了巴庫，進入了高加索，誰知道呢?

　“閣下的意思是，天朝讚同他們在高加索的行動?”

　“九皇子是大明的藩王，朝廷對他的行為，並沒有實際性的約束力，並且不反對他維持自身利益的舉動。”

　看似是個沒有實際意義的皮球，塔西法基本上已經知道了天朝的態度——他們不支持九皇子，但同樣也不反對。但是顯然，他們同樣也不可能放棄對九皇子的支援。

　“而且就我們所知，目前，西王殿下的府衛所佔領的區域，並不是貴國的實際統治地區，貴國的實際統治地區，在亞美尼亞以及黑海沿海地區，而高加索腹地一直是貴國與薩法維爭議地區，無論是貴國亦或是薩法維都沒有在那裡建立實際的統治，如果表示抗議的話，相比於貴國，薩法維或許更合適一些，畢竟巴庫還接受他們的間接統治，可是，他們並沒有表示任何反對！”

　那是因為他們看到了羅馬帝國的鷹旗！

　塔西法心裡暗自想到，作為奧斯曼宿敵的薩法維之所以會保持“中立”，更多的是希望看到那個“羅馬皇帝”在佔領高加索後，繼續向奧斯曼腹地發起進攻，畢竟，在奧斯曼還有千百萬基督徒。

　在薩法維的君臣們看來，當羅馬帝國向奧斯曼進攻的時候，也許他們就可以進攻巴格達等地，他們可以趁機實現一直以來願望，佔領肥沃的幼發拉底河地區。

　“底線！”

　思索片刻，塔西法說道。

　“對於薩法維而言，西王殿下在那裡的行動並沒有傷害到他們的根本利益，但是卻觸及到了奧斯曼底線，確實，高加索山地既不屬於奧斯曼，也不屬於薩法維，但是當羅馬皇帝出現那裡的時候，在高加索的山地人紛紛眅依十字架的時候，羅馬的存在，對於奧斯曼而言，是不可接受的！”

　甚至是不能容忍的，不是因為那個羅馬帝國有多麽強大，而是因為他們很清楚，對於奧斯曼帝國境內的上千萬異教徒而言，羅馬帝國意味著什麽。

　亞美尼亞人，格魯吉亞人，希臘人等等，那些曾經因為區域、血統而分裂的異教徒們，就找到了一個共同領袖，他們一但效忠在那面旗幟下，奧斯曼將會面對什麽樣呢?大規模的內部叛亂！

　“你們能否接受，與天朝沒有任何關系！”

　盡管趙林的回答極為生硬，但是張玉書還是適時的開口說道。

　“兩位請冷靜，關於高加索的一切，相信我們會在談判桌上，達成某種共識。你們覺得呢?”

　“某種共識?你們會指定撤出你們在亞歷山大等地的艦隊?”

　阿裡回過頭以強硬的語氣指責道， 對於土耳其而言，最為頭痛的不僅僅是高加索，還有天朝不斷加強地中海艦隊實力的問題，他們的艦隊不斷在靠近土耳其的海區巡航，這才是最大的威脅。

　然而對面的張玉書卻是不為所動的笑了笑道。

　“閣下想必知道，一直以來帝國的艦隊都有保護帝國僑民的義務。所以有我大明商船在的地方定有大明艦隊出沒。這也不是什麽希奇的事。更何況大明在亞歷冊大等地建立軍事基地，以保護盟友的安全和本國僑民的安全。軍艦往來自然再正常不過。”

　面對這樣的回答，阿裡冷冰冰的說道。

　“貴國的手伸得好遠啊！”

　趙林的臉上卻掛著難以掩飾的得意。

　“是啊，為了維持天朝的利益，別說是地中海，就是歐洲，我們不也一樣派出了艦隊，你們現在只是不習慣而已，等習慣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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