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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鐵骨》第二百九十八章
這就是命吧!

 從馬背上摔下來的時候,感覺到渾身一陣劇痛的李維讚,心底暗自想到。

 “爹……”

 聽著兒子的喊聲,見兒子似乎是想要回來救自己,李維讚大聲喊道。

 “滾回去,快滾……”

 大聲喊罵的同時,他急忙抽出刀,橫在了脖頸間,盯著兒子大吼道。

 “快走!”

 這個時候,如果兒子回來的話,他們爺倆都會死在這,在剛來到這裡的時候,不知多少人因此丟掉了性命,若是兒子落了馬,當爹的可以拿命去換,但是他……已經老了。

 不值得兒子用命去換。所以他才想用這種方式逼兒子離開,他不是第一個這麽做的人,曾經不止一個人用這個法子逼走想要救自己的兒子。

 “爹……”

 李益祉剛想調轉馬頭,他就看到爹已經把刀橫在了脖間,淚水瞬間便蒙了眼。

 “快走,老三!”

 旁邊的梁成拉著他的馬韁,用力抽打著馬身。

 “爹……”

 在離開時,李益祉又朝著爹看了過去,爹還半跪在那裡。

 腿摔斷了……

 掙扎著想要站起身,發現腿斷了的李維讚無奈苦笑一聲,看著越來越的土人,把刀橫在脖頸間的他,終歸還是沒有勇氣劃下去。

 做不到啊……

 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朝著自己飛來了,是一柄斧頭。

 “咚……”

 戰斧擊中胸口時,在倒下時,李維讚低頭看著砍在胸間的斧頭,人緩緩的倒了下去。

 突然,一匹馬停在了他的身邊,從馬背上跳下來一個渾身漆成紅色,頭戴羽毛的土人,那個土人叫嚷著在他的身邊蹲了下去,然後拿出匕首在他額前劃過。

 “茲……”

 刀子劃過頭皮時,盡管意識模糊,但李維讚仍然能聽到頭皮被割掉時的聲響。

 在一陣劇痛中,李維讚感覺到自己的頭像是被人扯掉似的,在一陣鬼嚎中,他隱約的看到那個人手中抓住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在那裡嚎叫著,而在胸口的戰斧被取出的時候,他的意識終於消失了……

 幾聲炮響,逼近市集的土人被霰彈驅散了,他們嚎叫著帶著從定居點掠走了戰利品離開了市集,而在市集的圍牆後面,那些手拿火銃的移民們,無不是憤怒的看著離開去的土人,在遠處的地平線處,升騰起來的煙柱,提醒著他們,他們的家被焚毀了,他們又一次失去了家園,甚至失去了自己的親人。

 在大人們憤怒的注視著那些土人時,那些孩子們更多是用仇恨的目光盯視著遠方,盡管身處社學中的他們,在大多數時候都不需要擔心土人的襲擊,但是每一次襲擊,他們中總會有一些人失去自己的親人。

 “我們應該殺死他們!”

 緊緊的握著火銃,不過只有十三歲的梁恩定,在吐出這句話時沒有絲毫的猶豫。

 “一個不留!”

 “對,殺光他們!”

 “殺死所有的紅番鬼!”

 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與他們的父輩不同,在他們幼小的心靈中,紅番鬼給他們帶來了太多痛苦的回憶,除了死亡之外,那些紅番鬼似乎從不曾給他們帶來過任何美好的回憶。

 “哼哼,殺光他們,你們想的到好,你別忘了,在總督府裡,那些迂腐的官員們不是說著什麽,紅番鬼與我們膚色相同,我們應該友善的對待他們,爭取他們,只有與他們聯手才能對抗西班牙人……”

 年歲稍長的李義冷笑道。

 一直以來,在新城殖民地總督府都有這樣的聲音,他們主張用其博大的胸懷和仁愛之心去同化土人,以彌補自身力量的不足,在他們看來野蠻人是可以教化的/

 “他們是在扯淡,我只知道,殺死我娘的,不是西班牙人,是紅番鬼!”

 “對,還有我爺爺!”

 “還有我爹……”

 幾乎每一個孩子,都有屬於他們慘痛的回憶,幾乎每一個家庭都有人死在紅番鬼的手下。

 孩子們的情感是直接的,也是純粹的,他們不能夠理解,什麽是國家之間的衝突,也不能夠理解,對新城最大的威脅是西班牙人的觀點,在他們看來,西班牙人太遠,而土人太近。

 當孩子們在那裡滿懷仇恨的言道去報復土人的時候,作為鎮長的趙誠看著遠去的土人無奈的苦笑道。

 “至少,他們沒有放火焚燒麥田,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現在先統計一下傷亡吧……”

 又一次,在確定了土人已經離開之後,又等了一天,一隊騎兵來到了市集上,在騎兵們的保護下,失去家園的人們回到了家中,再一次重建家園。

 “軍爺,你們什麽時候才去把那些土人殺光!”

 面對百姓的詢問,這些剛趕過來的士兵們選擇了沉默,盡管他們的臉上帶著怒火,可卻只能強行抑住住內心的憤怒,畢竟……沒有命運,他們不能擅自行動,除非他們碰巧的遭遇了正在襲擊定居點的土人。

 “如果他們敢來的話……”

 士兵的回答,換來的是百姓的憤怒的罵聲。

 “去你麽的!”

 又一次,在總督府中,一聲咆哮直震得屋外的人,無不是一愣。

 “你他麽的總是說西班牙人,西班牙人,他們沒殺過我們一個人,我們至少十年、二十年內,都不會擴張到新西班牙,而且他們也認可我們對這裡的佔領,可是如果再這麽下去,不等我們和他們發生衝突,就是土人,也能把我們殺個精光!”

 怒視著張瑛,徐爾遠憤怒嚷吼道。

 “遠期,你消消氣,消消氣,本官不是已經命令騎兵隊追擊了嘛,只要發現他們,絕對會讓他們為這次襲擊付出代價,他們是殺了咱們三個人,這次,他們若是不交十個腦袋,本官絕不會放過他們!”

 張瑛腆著臉,堆著笑,試圖平息徐爾遠的怒火。然後又語重心長的說道。

 “遠期,你要明白大局,大局是什麽呢?我們來北美來的很晚,而西班牙人已經來這裡一百多年了,他們經營多年,人口百萬之眾,咱們為什麽容忍菲律賓於臥榻之處,不就是因為一但進攻菲律賓,新西班牙總督府就會進攻新城嗎?所以,我們必須要盡快增強自己的力量,而這個力量僅僅只靠我們是不行的,我們要像南洋諸夏那樣去教化、撫慰生番,如果我們能把這些紅番都招為我用,遠期,到時候,咱們就能和新西班牙總督府對抗,到時候,朝廷就能把菲律賓奪下來,而不像現在這樣,任由其於臥榻之處安睡……”

 張瑛的語重心長似的話讓,讓徐爾遠冷笑道。

 “總督,下官不知道什麽是大局,下官只知道,身為巡檢長,若是連忙百姓的安危都保不了,這巡檢就是失職,下官這次來,一是向你匯報此次傷亡,請總督府對紅番的威脅於以正視,至於二嘛……”

 冷冷一笑,徐爾遠直接了當的說道。

 “就是下官身為巡檢將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百姓的安危,不惜一切,不計代價!”

 “你,徐爾遠,難道你想壞本官大事不成!”

 張瑛的臉色驟然一變,將面上的笑容收起,冷聲道。

 “別忘了,本官是新城殖民地總督!”

 見他張瑛拿出官威來威脅,徐爾遠冷笑道。

 “張總督,這裡是大明的新城殖民地,不是當年鍾祥縣,你是總督不假,確實是總督軍民,但是在下是治安巡檢長,這巡捕受理於各市,巡檢長有權依據治安情況組建巡捕隊,”

 兩人盯著彼此,全都是一副互不相讓的模樣。

 盡管身為總督,但張瑛也知道,他這個總督可以調動軍隊,但卻無權調動各市集的治安巡捕,甚至巡檢長也不能,可是他卻可以組建巡捕隊。

 “好,很好!”

 張瑛冷笑道,

 “無論你想幹什麽,但現在殖民地的經濟一直不景氣,所以,這巡檢司的經費是不會增加的。”

 “經費,下官自然會想辦法!”

 丟下這句話之後,徐爾遠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總督公房,這邊剛一出去,就聽到身後傳出茶杯的碎裂聲,還有就是張瑛憤怒的咆哮。

 “巡檢長,總督答應了嗎??”

 牽著巡檢長的馬,杜雷往總督府看了眼。

 “他是答不答應,這件事咱們都要辦!”

 冷笑一聲,徐爾遠對杜雷說道。

 “你按計劃去張貼告示,每一個市集都要張貼,從現在現來,我們要成立巡……”

 話音稍頓,徐爾遠又說道。

 “成立騎警隊,每一個年滿18歲,58歲以下的男子都可以報名參加。”

 “騎警隊?”

 徐允賢詫異的看著面前這個論輩份算是自己族叔長輩,不解的問道。

 “什麽是騎警隊?”

 “就是騎馬的警戒隊。”

 徐爾遠回答道。

 “警戒隊?”

 徐允賢的目中帶著疑色。

 “警戒隊,顧名思意,就是警戒土人襲擊的騎隊,他們不困守於殖民地各市集,而是主動在殖民地外設立據點,主動防備土人的襲擊。”

 盯著徐爾遠,徐允賢沉默片刻,然後問道。

 “真的嗎?”

 面對徐允賢的問題,徐爾遠沉默著,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認真的說道。

 “從當年您發現這片殖民地,我等移民於此,作為外來者,從一開始就承受著土人的敵意,他們用殘暴回應我們的善意,用殺戮回應我們的友好,現在,是時候向他們反擊了!”

 面對族叔的建議,徐允賢並沒有說話,他只是默默不語的坐在那裡,然後靜靜的端起茶杯,良久之後,才問道。

 “那麽,你需要我去做什麽呢?”

 “在資金上給予我支持,畢竟總督府那裡,是不會支持騎警隊的。”

 徐爾遠把自己與總督的衝突一一道了出後,最後又說道。

 “所以,騎警隊需要你和殖民地士紳商人的支持,沒有你們的資助,很難建立起一支具有一定規模的騎警隊。”

 “騎警隊的會幹什麽?不用搪塞我。”

 徐允賢盯著徐爾遠問道。

 “允賢,過去,我們在東北的時候,知道我們是如何對付生女真的嗎?”

 曾經在東北服役過的徐爾遠反問道,徐允賢並沒有回答,只是示意他往下說。

 “那個時候,面對生女真的襲擊,我們的辦法非常簡單,就是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個部族襲擊我們,那麽我們肯定會襲擊他們,他們殺死我們的老人、婦孺,那麽我們也會用同樣的手段,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殺死我們一個人,我們會殺死他們一百個人,我們不會坐在家裡等著他們的襲擊,我們會派出騎兵主動出擊,最後只剩下了兩種人!”

 “兩種人?”

 “對,就是兩種人,一種是願意按照我們的意願,服從教化的,還有一種就是死去的,當然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再對我們構成威脅的!”

 “哦。”

 出人意料的是,徐允賢並沒有表示反對,他甚至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然後便說道。

 “我每個月會資助你們一千元!商會每個月也會資助你們不少於兩千元的經費,夠了嗎?”

 出人意料的回答,讓徐爾遠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看著詫異的他,徐允賢笑著說道。

 “其實, 我一直在等著這一天。”

 “嗯?”

 徐爾遠不解的看著他,目光中盡是不解。

 “從第一天起,我們就知道,與土人之間的和平也好,所謂的招撫也罷,永遠不可能長久,因為他們是茹毛飲血的蠻人,這些人畏威而不懷德,一味的示好,在他們的眼中,就是軟弱的表現,所以,有時候,或許我們並不願意,但卻不得不用一些辦法去解決他們,徹底解決問題。”

 “啊!”

 詫異的睜大眼睛,徐爾遠不解的看著徐允賢反問道。

 “那當初,為什麽,為什麽會……”

 現在他的真迷茫了,原本的他設想過各種可能,設想通過各種方式去說服徐允賢支持他,可是對方出乎意料的態度,完全的顛覆了他的看法,似乎從一開始,徐允賢是支持撫慰土人的。

 現在,他的態度怎麽又這麽乾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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