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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傾城》第57章:1觸即發
第57章:一觸即發

 早就收到世嫡皇長孫在大魏都城遇刺的拓跋燾,召集了文武大臣於太華殿議事。

 拓跋燾看著大殿上的拓跋濬,關心的問:

 “濬兒,你可有受傷?”

 拓跋濬身穿鎧甲,儼然若天降神將,臉色冷峻,躬身道:

 “謝皇爺爺關心,那些魑魅魍魎,怎能那麽容易就殺死您的孫兒。”

 在朝堂之上,拓跋濬偶爾會稱拓跋燾為陛下,偶爾也會稱其為皇爺爺。

 “好……我拓跋子孫,自是吉人天相。”拓跋燾欣然點頭。

 而後怒拍龍椅:

 “可恨那些宵小之輩,青天白日之下,竟敢在大魏都城刺殺朕的皇長孫,不將他們五馬分屍,難泄朕心頭之恨!”

 “陛下,之前濬兒在回平城途中,一路遭到刺客追殺伏擊,刺客還扮做我大魏官兵大舉沿途搜捕。

 後來抓到幾名刺客,據他們的口供,是劉宋與我大魏的將軍合謀,欲置孫兒於死地。

 昨日行刺孫兒的刺客,其中便有江南第一殺手幫派流星幫。

 今日我們全城搜捕,人多可疑的地方都搜遍,竟沒發現刺客蹤影。

 後來在城郊廢置的陵墓,發現他們臨時落腳點。

 我們出擊時,平城便有刺客的內應發出彩色響箭,通知刺客撤離。

 我們殲滅了部分刺客,捉到十幾個活口。

 據其中刺客招供,大魏與劉宋聯手的內奸,有把好劍。

 雖然我們徹查了部分刺客,但看起來刺客根本沒有傷筋動骨,他們幕後主腦和主力,應該還在平城。”拓跋濬娓娓道來。

 眾大臣有些疑惑,難道在這些殺手中,知道的口供,唯一的線索,便只有大魏將軍有把好劍?

 可是高陽王飛鷹大將軍不說,誰又敢去問。

 “之前的招供,是劉宋與我大魏將軍合謀。

 如今的招供,是那內奸手裡有把好劍?

 也就是說,那將軍手裡有把好劍了?”拓跋燾沉吟道。

 凌厲的眼芒掃了一下大殿所有的將軍。

 拓跋濬道:

 “大魏名劍林立,有好劍的將軍門閥多不勝數。

 皇爺爺的軒轅,是把聖道之劍。

 父王曾用的湛瀘,是把仁道之劍。

 濬兒的赤霄,就是把不可多得的王者之劍。”

 拓跋燾不無驕傲的點頭道:“世間上所有好劍名劍,幾乎都被我大魏收囊其中。”

 拓跋濬又沉吟道:

 “東平王的純均,是把尊貴無雙之劍。

 南安王的七星龍淵,是把誠信高潔之劍。

 車騎將軍閭凌的魚腸,是把勇絕之劍。

 輕騎將軍乙渾的七星寶劍,是把富貴無雙之劍。

 常山王賀蘭九真的泰阿,是把威道之劍。

 驃騎將軍李峻的承影,是把精致優雅之劍。

 這些劍,每一把都能削鐵如泥,擁有這些好劍的將軍,難道就是那個內奸?

 又或者他的身份,不僅僅是將軍那麽簡單?”

 “濬兒,你可是已經開始排查所有有嫌疑的將軍了?”拓跋翰不懷好意的問。

 他想挑起將軍們對拓跋濬的不滿。

 “當然沒有,僅憑刺客招供一句話,就排查所有將軍,未免牽強,令將軍們心寒。”拓跋濬搖頭道。

 頓了一下,又道:

 “有好劍的內奸,恐怕不一定就是將軍。沒請示皇爺爺之前,濬兒也不會隨便排查將軍。”

 拓跋燾怒不可遏:

 “刑部尚書,你們速查是哪個逆臣賊子所為。

 將所有擁有好劍的將軍審一遍,還怕審不出是誰嗎?

 哼!有把好劍,朕看他的劍是滅自己九族之劍!

 竟敢吃裡扒外與劉宋合謀,一再行刺我拓跋子孫,朕定將其挫骨揚灰,夷其五族!”

 “諾,陛下!”刑部尚書陸麗手握朝圭,出列恭敬道。

 皇帝說這話的時候,常山王賀蘭九真、驃騎將軍李峻、輕騎將軍乙渾、車騎將軍閭凌等幾位擁有好劍的將軍情不自禁的臉色驟變。

 “陛下,”陸麗又遲疑道:“擁有好劍的將軍,都是我大魏驍勇的將軍。

 若沒有真憑實據,僅憑刺客一句,就將大魏擁有好劍的將軍捉起來過堂審問。

 ……陛下,這會不會中了敵人的離間計啊?”

 東平王也道:

 “是啊,父皇,擁有好劍的都是大魏的良將和有地位的門閥,父皇的肱骨之臣。

 倘若僅憑刺客一句招供,說與劉宋聯手的將軍內奸擁有一把好劍,父皇便審所有將軍,劉宋是想父皇自斷其臂啊!”

 “陛下,東平王三皇叔說的不無道理,”拓跋濬道,“雖然濬兒最希望揪出幕後黑手,幕後內奸。

 但沒有真憑實據前,確實不能憑一句話便猜忌那麽多將軍,否則會冷了將士們的心。”

 “高陽王大將軍所言甚是。”崔浩也頷首道。

 皇帝又看著崔浩。

 崔浩繼續道:

 “劉宋野心勃勃,內奸膽大包天,竟敢屢屢行刺我大魏高陽王大將軍,實在是孰不可忍。

 可是如果僅憑手裡有好劍,就把將軍們捉起來審問,確實會冷了將士們的心。一定要慎重啊。”

 拓跋燾想想,頷首道:

 “朕確實是一時急怒攻心了,陸尚書,你們就仔細徹查,再將那吃裡扒外的奸賊抓起來!”

 “微臣遵命!”陸麗拱手道。

 大司馬高允拱手道:

 “陛下,柔然之前吃了敗仗,與我大魏已訂下三年免戰盟約。

 北邊安定,暫時無虞。眼前唯劉宋才是我大魏心腹之患。”

 常山王也奏道:

 “陛下,劉宋近年皇朝更迭頻繁,骨肉相殘。

 太子劉劭弑帝,劉駿起兵討伐,誅劭,即帝位。

 其又恐各藩王會對自己不利,先後將幾位宗室藩王誅殺。

 劉宋國都,瘋傳此歌謠:‘遙望建康城,小江逆流縈。前見子殺父,後見弟殺兄。’。

 可見劉宋朝氣數已盡,不足為懼。”

 “劉宋內亂已起,看來,確實氣數已盡!”拓跋燾頷首道。

 群臣也一片附和之聲:“劉宋氣數已盡矣,可以出兵大舉滅之!”

 “陛下,”大司徒崔浩道:“劉駿其人,少機穎,神明爽發,讀書七行俱下,才藻華美,雄決愛武,長於騎射,卻素不得寵。

 曾立為武陵王,後又加封為撫軍將軍。身兼多職,久歷沙場。

 篡位後對鎮北大將軍殷孝祖,撫遠大將軍卜天生甚為倚重。

 比起劉宋之前那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縱情聲色的皇帝,不容小覷。”

 “大司徒,竟長起劉駿小兒的志氣來了?”拓跋燾看著崔浩,不以為然道。

 而後又掃了眾大臣一眼,再冷然道:

 “劉駿殘暴不仁,不得民心。

 無度,蒸其母路氏,汙穢之聲,布於甌越。

 如此喪德敗行之人,何足為懼!”

 其時北魏、劉宋,柔然相互詆毀之風不絕。

 北魏稱柔然人為蠕蠕,北魏還誇大其詞,說劉宋皇帝劉駿其母路氏。

 到底事實是否如此,或者魏人故意毀謗,有待商榷。

 “陛下,微臣並非長他人志氣,只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崔浩道。

 拓跋燾微微冷哼,等待著崔浩繼續說下去。

 “劉駿雖有小才,如今卻迫切與大魏內奸聯手,欲除大魏高陽王飛鷹大將軍而後快。

 如此急功近利,顯而易見,是懼怕高陽王飛鷹大將軍的赫赫威名。

 更是畏懼我大魏兵強馬壯,所向披靡,才會行此齷齪卑鄙勾當。

 想來,劉宋經此內亂,國力空虛,才會虛張聲勢。

 而劉駿,更是個色厲內斂,外強中乾之人,雖有余患不足為慮。”

 “如此甚好,天助我大魏也!”拓跋燾擊掌喜道。

 繼而又怒拍龍案,殺伐咄咄:

 “劉駿小兒,不自量力,竟敢如此猖狂,派刺客到我大魏都城行刺朕的世嫡皇長孫。

 帝國的屹立,是需要血肉來祭奠!不給那小兒狠狠教訓,他不知我大魏是他的老祖宗!”

 “陛下,刺客進我大魏如入無人之境,請陛下容孫兒先將刺客剿滅。

 再揮軍南下,奪取廣陵,跨過長江,直搗劉宋都城建康,誅殺殷孝祖與劉駿!”拓跋濬拱手道。

 拓跋燾頷首道:

 “好!飛鷹大將軍勇氣可嘉,你先將潛伏的刺客剿滅。

 厲兵秣馬,待老祖宗壽誕後,發兵劉宋,直搗劉宋建康!”

 拓跋燾最後眼神寒芒如刃,殺伐咄咄:

 “劉宋竟敢不自量力,有朝一日,朕定教劉宋國土,盡歸我大魏輿圖!”

 金鑾殿散後,拓跋濬又去了皇帝的禦書房。

 拓跋燾見拓跋濬有話不在金鑾殿說,而是回到禦書房講,便知他肯定有些話不便在大殿上說。

 拓跋燾拚退所有人。

 “皇爺爺,其實這次最大的收獲,不僅僅是知道大魏將軍手上有把好劍。

 據江南流星幫刺客的招供,他們只是受雇於九幽地府。

 其實九幽地府手底下有往生殿,極樂殿,涅槃殿和重生殿。

 旗下殺手比流星幫還多,卻不知為何請他們一起行動。”

 拓跋燾一臉的驚愕,急急的問:

 “九幽地府?那是什麽殺人組織,是專門為了殺我皇族而成立,還是受雇於他人,才對濬兒痛下殺手?”

 “這個還沒弄清楚。”

 拓跋濬搖頭道。

 把他們去鬼市遇到的事跟皇爺爺稟報。

 “一個身影極快的鬼面具人?居然連濬兒都追不上?”拓跋燾駭然,“那幕後之人到底是什麽人,居然那麽厲害?”

 “不管他多厲害,多狡詐,濬兒一定將他們揪出來的。”拓跋濬道。

 最後,拓跋燾還是不放心的叮囑:

 “濬兒,敵明我暗,防不勝防。沒有剿滅刺客期間,你盡量不要單獨出門,別再讓刺客有機可乘!”

 拓跋濬回到太子府,太子妃早就收到消息她兒子又被行刺,她又驚又懼又震怒,正在太子妃坐立不安的等拓跋濬回來。

 在都城,也如此大規模的行刺,簡直是不把她的兒子高陽王飛鷹大將軍放在眼裡,是什麽人如此的猖狂?

 即便她最貼心的外甥女在一旁勸說,也掩不住她心頭怒火和焦慮。

 拓跋濬一回來,太子妃和賀蘭明月便圍上來,見拓跋濬完好無損,才放下心頭大石。

 “月兒,你表哥殿下既然無礙,你就先回去吧。”太子妃對賀蘭明月道。

 太子妃如此一說,肯定是有事與表哥殿下商議了。

 賀蘭明月雖然依依不舍,卻也識趣的點點頭:

 “太子妃姨母,表哥殿下吉人天相,您就不要擔心,月兒先行回去了。”

 太子妃待賀蘭明月走後,她領拓跋濬到後堂,那裡有太子的靈位。

 太子的靈位本來在宗廟,因太子妃覺得太子枉死,又在太子府給太子立了個牌位,方便隨時祭拜。

 太子妃點了兩炷香,遞給拓跋濬一炷,自己給太子靈位前上一炷,而後對拓跋濬道:

 “濬兒,給你父王上炷香。”

 拓跋濬知道他母妃是擔心她,也不管母妃想做什麽,便依言給他父王上香。

 “濬兒,你父王一向信奉什麽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這些都是虛妄之言!”太子妃痛心疾首道。

 拓跋濬默默無言。

 他也不由得想著這些,當初那個贈玉蟬給他的人對他說的那些話:

 “上善若水,行事如山。夫唯不爭,故而無憂。”

 這些話,真的適合於亂世之中嗎?

 “他不爭,結果卻白白丟了性命。兒子不爭,卻屢遭刺殺,九死一生,幕後之人還不死不休!”太子妃繼續悲憤的哭道。

 拓跋濬看著她母妃悲憤之色,暗暗歎了口氣。

 “濬兒,你曾在父王靈前,立誓要查找真凶,還你父王一個清白。

 可是濬兒,你可曾記得,你十歲前第一次領兵打仗,在你父王面前,說過什麽豪言壯語?”太子妃悲慟中又問拓跋濬。

 “濬兒說過,天下之大,四海無疆,無論是西域的萬裡黃沙,還是江南的魚米之鄉,或是極北的皚皚雪山,又或是東海的浩瀚無垠,四海八荒,都將臣服在大魏的腳下,都將由我拓跋濬的鐵騎來征服!”拓跋濬凜然道。

 “好!但願濬兒不忘初心。你要切記,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即便你與世無爭,你這個世嫡皇長孫也是別人的擋道石,幕後之人也絕不會放過你。

 與其這樣,為何不豁出去,好好爭他個錦繡江山?”太子妃殷殷期盼的看著她兒子。

 “母妃,濬兒會為大魏開疆拓土,鞠躬盡瘁。皇爺爺若看好濬兒,那是老天待濬兒不薄。

 但皇爺爺若屬意他人,濬兒也只能順其自然。

 此生此世,濬兒永遠不會做謀逆之事。”拓跋濬看著父王的靈位對他母妃道。

 也是向他父王表明決心。

 “若你皇爺爺便是那幕後害死你父王之人呢?”太子妃咬牙道。

 “濬兒始終相信虎毒不食子,皇爺爺就算對父王有諸多猜忌和不滿,相信也不會對父王下那樣的狠手。”拓跋濬仍然看著靈位道。

 他心裡面一直盼著那害死他父王的幕後之人,千萬不要是皇爺爺。

 但父王死後,傳言是皇爺爺鴆殺父王的流言蜚語,卻真是令人心寒。

 如果真像母妃和某些人猜疑一樣,那將是他最痛心之事。

 太子妃看著她的兒子,她這兒子桀驁不馴,一旦是他認定之事,誰也改變不了。

 他自小尊崇他的皇爺爺,讓他做弑祖謀逆之事,那是斷斷不能的。

 太子妃無可奈何的吐了口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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