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雷劈九爺
戰英笑著道:
“阿布汗將軍,諸位將軍放心,大將軍說禁酒,是說平日禁酒。
婚喪紅白兩事肯定是可以喝的,還有出征上陣殺敵前,也是可以喝的。
諸位將軍就再忍忍,很快就有酒喝。”
“真有酒喝啊?”
阿布汗嗅嗅鼻子,仿佛聞到了酒香。
戰英低聲笑道:
“當然,沈老板把他珍藏老窖的醉仙酒都拿出來賠罪,大將軍也沒命人退回去。
還道將士們出征殺敵前,酒還是得讓大家喝個夠的。”
“那得什麽時候啊?”阿布汗迫不及待。
“快了快了,也許晚上就能喝了呢!”戰英的笑有些神秘兮兮。
“晚上?”阿布汗將信將疑。
這些話被傳了下去,也就意味著晚餐若有酒喝,大抵就是要出征了。
殿內,顧傾城正和眾將軍一起用膳。
沒酒喝,將士們好像都打不起精神。
凌雲急匆匆的來拓跋面前稟報,凌雲臉色煞白,嚇得連說話舌頭都打結:
“稟……大將軍,九王爺這兩日嚷著商議戰事實在無聊,拽上鐵铖和他那倆小廝出去玩。
雷雨天,還要去田地裡捉蛐蛐,結果……被雷,被雷劈了……”
“什麽?被雷劈了?!”
拓跋跳起來,臉色驟變。
顧傾城也大吃一驚!
餐廳一陣嘩然。
凌雲點點頭,又哆嗦道:
“九王爺如今全身發黑,頭髮都燒焦了,還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
拓跋暴跳如雷,氣得把手上的杯盞都摔碎了。
嘴裡怒斥:
“早知道老九頑劣,沒想到會貪玩到如此地步,眼看打雷閃電,還去捉什麽蛐蛐,活該!”
“拓跋,這不是發火的時候,九王爺性命攸關,救人要緊!”
顧傾城摁了一下拓跋的手臂,示意他別急躁。
急急對那凌雲道:
“九王爺人在哪裡,快帶我去瞧瞧!”
“已……抬回九王爺的房間了。”
凌雲戰戰兢兢道,在前面引路。
顧傾城火急火燎的跟著凌雲往外走。
又大聲對飛鴻飛雁喊:“快去拿藥箱!”
“走,去瞧瞧!”拓跋臉上仍然怒氣騰騰,嘴裡罵道,“就是個不省心的東西!”
他罵得雖狠,卻不失關心,畢竟那是他的親弟弟。
眾將軍都跟著跑向九王爺拓跋丕的房間。
整個行宮,登時大亂。
其他本來看守有序的護衛也亂了起來,急急跑去九王爺寢殿,看看有什麽幫忙的。
四面八方的來人,把拓跋丕的寢殿和外面的遊廊都擠滿。
眾人跑到拓跋丕的寢殿,只見鐵铖臉色煞白的守在拓跋丕身邊。
拓跋丕一身烏黑,頭髮蓬松起來,幾乎被燒焦了。
身上的衣服被擊破燒焦,臉上更是焦黑得厲害,嘴裡還冒著微弱的黑煙。
卻沒有氣進!
“快讓開!”
拓跋喝一聲,之前守護的護衛趕快讓開道來。
“姐姐,快救救九王爺!”
鐵铖急急道,眼淚在他眼眶裡打轉。
顧傾城疾步跑過去,伸兩指探探拓跋丕的氣息,又把把他的脈。
“怎麽樣?”拓跋急切的問。
顧傾城一邊自袖子掏出銀針,一邊沉重道:
“氣若遊絲,也可以說……沒有氣息。這雷劈不同一般的病症,只能盡人事了。”
隨即又急急叫道:
“快!把他衣服都解開!連靴子脫了!”
凌雲和龍飛一左一右快速幫忙脫掉拓跋丕的衣服靴子。
“注意輕點,別翻動他的身體!”顧傾城又向他們道。
顧傾城先以銀針刺拓跋丕的人中,十宣,湧泉,命門等穴。
此時,拓跋丕嘴裡的黑煙漸漸少了,看上去連出的氣都沒有,別說有氣入了。
他的衣服被解開後,人們看見他身上被燒焦的地方更多了。
鐵铖跪在拓跋面前,一臉愧疚,淚流滿面的哭道:
“大將軍,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拉住九王爺,他就不會去捉蟋蟀……”
“罷了,九王爺的性子,豈是你能攔得住的,是他自己找死!”
拓跋扶起鐵铖,仍然余怒未消的罵拓跋丕。
寢殿裡聚滿黑壓壓的人群,人人都竊竊私語,覺得被雷劈的人哪裡還能救活,這九王爺怕是過不了這個坎了。
顧傾城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又探探拓跋丕的鼻息。
“怎麽樣?還能救嗎?”拓跋又憂急問。
“拓跋,您不要離開,在這一起守著。這九王爺怕是……”
顧傾城含淚道,語音哽咽。
吸吸眼淚,又繼續道:
“他畢竟是您的王弟,他……若有什麽事,我難向陛下和如良娣交代。”
“你的意思”
拓跋臉色更加憂急了,見顧傾城凝重的臉色,他變得更加沉重。
又像是給傾城信心的道:
“你放心,我會陪著你們的!不管如何,你一定要盡力而為!”
顧傾城默默點頭。
再探探拓跋丕的鼻息,而後拔開他人中上的銀針。
看了一眼拓跋,道:
“需要立即給他度氣,雙管齊下,希望能令他回過氣來。”
顧傾城作勢要給拓跋丕度氣。
拓跋一把拉住彼傾城,眸子裡帶著醋意的瞥了她一眼,把她拉開:
“我來!”
而後自己親自給拓跋丕度氣。
所有人都看出大將軍吃醋了,才不讓顧傾城給拓跋丕度氣。
大將軍是多麽的愛安平郡主啊!
當然了,為了安平郡主,大將軍可以以命換命,這可不是愛得死去活來嗎?
拓跋是背對著人群給拓跋丕度氣。
他堂堂高陽王大將軍與一個男人嘴對嘴,也不好讓大家瞧著啊。
拓跋一邊給拓跋丕度氣,顧傾城一邊雙手交疊,在拓跋丕胸口按壓。
如此折騰了好一會氣,拓跋丕終於有氣息了。
拓跋丕微微睜開眼,又緩緩閉上,昏睡過去。
顧傾城給拓跋丕號著脈,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好了,九爺在鬼門關走一遭,總算是拉他回來了。”
“醒了!……”
“真的醒了!”
“有救了!”
所有人都松口氣,更加你一言我一語的攀談起來。
個個豎起大拇指,對顧傾城的醫術嘖嘖稱讚,也有驚奇九王爺命不該絕的。
“諸位安靜!”顧傾城再高聲道。
她的聲音,穿透力很強,在她的高聲下,其他的聲音一下子沉默。
顧傾城對大家道:
“諸位暫且退下,或者退到外間的遊廊吧,傾城還得給九王爺上燙傷藥。
這裡人太多,不利九王爺恢復。”
拓跋也點頭道:“諸位希望九王爺好轉的心意,本王和王弟心領了。”
“那九王爺真的是救回來了?”有位將軍問。
“暫時是沒有性命之虞了。”顧傾城點頭道。
“真是奇跡啊!”
“安平郡主神醫之名,果然名不虛傳啊!”
“太好了!……”
眾人都喜悅的點頭。
“好了,諸位退出去吧。方才安平郡主的話諸位也都聽到了,你們在這裡會妨礙九王爺恢復!”
拓跋向眾人揮揮手。
安平郡主和大將軍都如此說,眾人也識趣的退至外面的遊廊。
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依然讚不絕口的誇顧傾城醫術如何了得。
幾乎所有人都被九王爺這雷劈又死而複生,震驚不已。
就連戰英和那些護衛,都忘記去看守寢殿,留守在這等待著九王爺最後的結果。
顧傾城又給拓跋丕上了藥,藥上得非常細致,而後又細心的包扎。
拓跋一直陪著,這樣料理,直到後來拓跋丕再度醒來,已是傍晚晚膳時分。
將軍們的晚膳竟有醉仙酒喝,雖不至於暢飲,倒也能解解酒饞。
大家看著侍衛端來的酒,人人心裡嘀咕:
莫非大將軍要趁雷雨天晚上夜襲建康?
外面風雨雷雨越來越大了,風呼嘯著,刮得樹葉到處飄揚。
有些將軍見九王爺這邊依然在忙活不停,又過來看望。
見九王爺已經醒來,沒有性命之虞,才勸大將軍和安平郡主去吃晚膳。
顧傾城安排了鐵铖和飛鴻飛雁他們留下來看守九王爺。
拓跋和顧傾城正想跟將軍們去用膳,一出九王爺寢殿,在遊廊處便見戰英臉色煞白的跑過來,在拓跋耳畔說了什麽。
拓跋臉色驟變。
“傳所有將領到議事大殿!”拓跋的臉色凜冽成了凝霜。
軍令傳下去,包括頓丘王在內,十八位將領全部來了議事大殿。
侍衛給將領們每人斟了滿滿一盞茶。
已經備好的晚膳都不吃,看大將軍的樣子,是出大事了!
除了十八位將領,他們的副將和親衛,把議事大殿的門口和回廊圍滿。
長長的議事桌子點燃著燭台,窗外阻擋不住的大風吹拂著燭火。
燭光搖曳中,將領們坐在桌邊,竊竊私語。
人人猜測著發生什麽大事情。
晚上有醉仙酒喝,現在大將軍又緊急傳召,難道真的馬上要出征?
但出征也得給飯吃啊!
外面風雨飄搖,夜幕似綢布般,將屋子包裹起來,黑色濃得化不開。
偶爾再來幾道凌厲的霹靂閃電。
這樣的鬼天氣出征渡江,民船可不比戰船,滾滾江水,一不小心就翻倒在江水裡。
可不是什麽好差事啊!
眾將軍心裡不免有些埋怨。
他們喝著熱茶,等待著大將軍的到來。
現在的等待,每一瞬都是那麽折磨人。
偏偏大將軍還好一會才來。
拓跋鐵靴的踏步聲由遠而近,蓋過雷雨聲走進議事大殿。
眾將領皆肅然起來,恭迎大將軍。
拓跋的身後,跟著顧傾城。
顧傾城平時不出現在議事大殿,如今連她都一起跟來。
人人心裡嘀咕:看起來真的有大事發生了。
拓跋走到首席之位,顧傾城來到次坐,緊挨著是馮熙,她的對面是頓丘王。
顧傾城參與其中,在場的將領們居然沒人說半句不妥。
好似顧傾城在旁聽如此重要的軍機會議是理所當然的。
拓跋眸光一閃:他的傾城,已是眾望所歸。
有種喜悅在他眼眸一閃即逝。
拓跋臉色肅然,近乎鐵青的站在首席,雙手撐在桌子上,像利刃般的眸光橫掃了眾人一眼。
空氣中有股令人心寒的肅殺。
拓跋環顧眾人一眼,才放下手,挺拔著身子,肅然道:
“諸位,本王藏在秘櫃的絕密作戰部署,被奸細偷窺了!今夜沒查清楚是誰偷窺之前,誰也不準離開!”
拓跋站立著,身材高大挺拔,聲音鏗鏘有力,穿透風雨,殿裡殿外皆能聽見。
拓跋話落,眾人面面相覷,大驚失色。
偷窺絕密作戰部署,代表有奸細,有內鬼。
有奸細就是通敵叛國,通敵叛國,就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啊!
眾將領越想越心驚!
阿布汗平時最是桀驁不馴,而且急性子,聞言騰的站起來,急道:
“大將軍,您是懷疑我們有人通敵叛國?”
“就是有人通敵叛國!”
拓跋點頭,臉若凝霜。
“通敵叛國的大罪,我們如何能承受得起?大將軍可得慎重!”叱盧倚老賣老。
宇文泰也不陰不陽道:
“大將軍說有人偷窺,可見大將軍的絕密部署還在,那人並未偷走。大將軍,您如何就斷定,有人偷窺過這絕密部署呢?”
慕容燁也輕笑一聲,發著牢騷:
“通敵叛國真是太大了,也許那人,只是好奇去偷窺一下,不至於是什麽內奸吧。”
顧傾城就施施然站起來。
“……諸位將軍,誰都知道,偷窺絕密作戰部署,是有通敵嫌疑。
誰會好奇到冒誅滅九族大罪,去偷窺部署?慕容將軍,您會麽?”
顧傾城溫柔中又有幾分凜冽。
慕容燁嚇得臉色煞白:“末將當然不敢……”
而後緊緊掩著自己的嘴巴。
暗恨自己,不出聲,沒人以為自己是啞巴啊!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生怕多一句嘴,就惹禍上身。
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萬分,人心惶惶。
這萬一被冤枉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也怪本王為了老九被雷劈之事,一時疏忽大意,讓這個奸細尋到了去偷窺的機會。”
拓跋懊惱道。
一直沉默的馮熙,也蹙眉問:
“大將軍,既然文牘還在,那殿下如何知道,有人偷窺了呢?”
“驃騎將軍問得好。”
拓跋點頭道,看看顧傾城。
顧傾城道:“我有一種蝴蝶金粉,大將軍在秘櫃的金門把上撒了蝴蝶金粉, 不易覺察,如今那金粉卻已沒有了。”
拓跋接著又道:
“而且本王在文牘上放了安平郡主三根眉毛,本想晚上向諸位將軍宣布作戰部署,誰知道讓戰英去取文牘時,那三根眉毛卻都不見了。”
一直悶聲不響的李峻,蹙眉道:
“殿下,眉毛如此細小,焉知不是被風吹走的?”
“頓丘王,奸細雖然小心,卻不會留意與字體同樣黑色的眉毛。
秘櫃密不透風,且眉毛就放在打開文牘那一欄墨色大字處。
若非本將軍經手,也絕對留意不到那裡有三根細小的眉毛。
只要打開文牘,就必然會弄飛那眉毛。所以,本王斷定有人偷窺了。”
“即便大將軍認定有人偷窺,可是文牘還在,又不能捉賊拿贓,殿下如何證明,哪個是通敵叛國的奸細?”
馮熙又蹙眉問。
“對啊,若被冤枉,可會寒了眾將士的心。”
李峻也沉吟的頷首道。
臉上有對拓跋的隱憂,再好心提醒拓跋:
“高陽王大將軍,一定要慎重啊。”
“高陽王大將軍,您審犯人是出了名的狠,您不會抓我們一個個,都去過一遍堂吧?”
宇文泰聲音有些顫抖道。
他這番話一說出口,幾乎所有人的神色陡然大變:
聽說大將軍活剝人皮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落在大將軍手中嚴刑逼供,恐怕即便清白最後都會屈打成招。
變成通敵叛國了!
“諸位放心,不會嚴刑逼供!”
顧傾城站在拓跋身邊,身姿站得筆直,竟是颯爽英姿。
眾人仿佛暗暗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