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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傾城》第380章:金風玉露
第380章:金風玉露

昏迷中的拓跋,感受到了一抹綺麗。

那是個金風玉露,霞光萬丈的夕陽,他去太恆山那個萬丈懸崖下的冰室拜祭父王。

在那懸崖上,不知何時,已經建了座巍峨的懸空寺,凌空伸展在雲海上,鬼斧神工,氣勢磅礴。

晚霞璀璨,天際雲霞似錦。

一縷霞光落在父王的臉上,父王竟然復活了,和他笑談,教他如何製作弓弩,與他在懸空寺內參禪。

而後,他看到懸空寺外,雲朵上的傾城。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她站在雲海裡,如九天下凡塵的神女,溫柔恬靜,一頭青稠般的長發,迎風而動,長發似漣漪。

隨著雲卷雲舒。

顧傾城微笑著向拓跋招手,五彩的霞光灑落在她的臉上,那麽祥和。

那是世間上最美的容顏。

四周的景致格外的絢麗,拓跋的嘴角,有了淡淡的笑容。

他的父王復活,她的傾城旖旎,真是個好夢。

他慢慢睜開眼睛。

絢麗的霞光似乎從夢裡追到了他的眼前。

彩霞透過窗欞,鋪陳在房間每個角落,將室內映襯得溫馨又溫暖。

一個小小的身影,趴在床邊。

拓跋一驚,他的傾城?

閉閉眼睛,再睜開,不是幻覺!

拓跋記得昏睡前全身似撕裂般痛,如今竟能醒來了,身上的傷,也縫合了。

他知道,是他的傾城不遠千裡趕來救醒自己,與他相愛相知相伴相守。

心裡溫暖和煦,好似陽光全照進心裡來。

他唇畔湧起一抹心疼的笑容。

他動了一下手。

他一動,發現傾城也動了。

她沒有醒,而是更加用力抱住了他的手。

拓跋失笑。

一笑,傷口就疼,他猛吸了口氣。

“娘子,”拓跋聲音嗡嗡的,氣喘不上來,說話很慢,“你來了。”

顧傾城睡得很沉,眉頭微蹙。

拓跋伸手摸了摸她的臉。

這一摸,拓跋嚇了一跳:

傾城一臉滾燙。

“傾城?”拓跋用力拽出了手,忍住發麻的酸漲,推推傾城,“傾城?”

顧傾城身子一歪,居然被拓跋推得栽倒了。

她直直栽了下去。

“來人!”拓跋大聲叫。

這一激動,他的傷口又開始痛,他又忍不住齜牙咧嘴。

強忍著傷口撕裂般的痛。

這樣一碰就倒,說明傾城病得很重。

她一般是不會得病的啊?

除非是失血過多!

到底是誰把她叫來的?

他昏倒前叮囑戰英不要用同心鏡告訴傾城他受傷。

拓跋的眼睛發紅,氣得呼吸不暢。

“大將軍。”門口的戰英聞聲急忙進來。

見拓跋醒來,還沒看到倒在床下的顧傾城,便驚喜的道:

“您醒了?”

隨著戰英後面,還跟進幾個護衛。

拓跋喝道:“叫軍醫!”

說罷,就掀被下床,要把地上的傾城抱起來。

戰英這才發現倒在地上的安平郡主,大驚:

“大將軍,您全身都是傷,不能動!”

戰英自小苞著拓跋,簡直就是他的影子,忠心耿耿。

搶上前十分利落把顧傾城抱起來,一邊急急對拓跋道:

“屬下來,屬下來……”

拓跋瞥了他一眼。

眼神裡格外的不滿。

戰英知道他的主子是醋壇子,也不管了,反正不能讓大將軍這樣下床。

之前安平郡主交代,大將軍即便醒來也需好好臥床,現在最好動都別動一下。

“屬下這就讓人去叫軍醫,

殿下您快躺好了!”戰英又緊張道。並對後面的護衛揮揮手,便有人飛去找軍醫。

拓跋焦急道:“快多添一張軟榻,讓她躺得舒服些。”

戰英道是。

身後的護衛馬上搬來軟榻,把顧傾城安置在寬大舒適的軟榻上,軍醫也趕來了。

軍醫撫撫顧傾城的額,再把把她的脈,對拓跋道:

“高陽王大將軍,安平郡主燙熱,只怕是一路上勞累過度。”

根本不敢睡的飛鴻飛雁,聞信趕來,見郡主昏睡。

飛雁抽抽噎噎的嘟囔道:

“咱們郡主,豈止是勞累過度。

郡主兩天兩宿不眠不休的從平城飛馬趕來,又立即救治大將軍和其他傷者。

還,還……以自己的性命來救所有人,不倒下才怪呢!”

飛雁的話,明顯還有所隱瞞。

那遲疑不敢說出口的話,像利刃剜割著拓跋的心。

他趕緊查看她的手腕,果然包裹著布帛。

他就知道,他的傾城,是為了盡快救治傷者,割腕放血!

如今是失血過度!

他的心簡直在滴血!

軍醫看到拓跋緊張心疼的臉,安慰道:

“大將軍,郡主是勞累過度,吃些藥,好好睡一覺就無妨了,大將軍放心。”

“什麽勞累過度,你會不會醫治!你沒瞧見她臉色蒼白麽?是失血過度!”拓跋瞪大眼睛對軍醫呵斥。

樣子夠嚇人的。

隨即又心急火燎的吩咐:“趕緊煎補血藥湯,給郡主灌進去!”

“是!大將軍放心。”軍醫急匆匆而去。

放心?他哪裡能放心?!

他緊緊蹙眉。

如此庸醫,難怪那麽多將士生命危殆!

顧傾城就躺在他旁邊的軟榻上,她安睡中就像個乖巧的細瓷娃娃。

拓跋與顧傾城靠得很近,觸手可及。

他輕輕撫摸著顧傾城的臉,他的傾城,該有多擔心自己,才千裡迢迢,還不眠不休,馬不停蹄的趕過來。

不知放了多少血啊,才把自己累成這般模樣。

拓跋的心扭成一團,比他身上的傷還痛。

他的眼角,沁出淚水,無聲的滑下臉龐。

好在,軍醫一股腦將千年人參,鹿茸阿膠之類的大補血藥,熬了湯水。

拓跋親自小心翼翼的喂。

傾城昏睡過去,早累得張不開嘴。

他揮手讓所有人出去,把門關上。

他一口口把湯水喝進嘴裡,再小心翼翼的嘴對嘴,給她灌進去……

大魏的都城皇宮,也是各懷鬼胎。

自從安陵緹娜喪父後,安陵緹娜再在拓跋燾身上用了情人淚,還服用了女人心。

拓跋燾便幾乎每晚臨幸安陵緹娜。

而閭青蘿被幽禁冷宮,安陵緹娜也惶惶不安。

心驚肉跳。

她剛剛進宮那會,便去見閭左昭儀,還為她表忠心示好,說過與顧傾城並非真心結拜之類的話。

如今那威風了幾十年的閭青蘿,竟然被顧傾城扳倒。

她會不會在皇帝或者顧傾城面前把她供出來啊?!

幸好,那幾日風平浪靜,什麽髒水也沒潑到她的身上。

安陵緹娜的心才稍定。

還軟軟的膩在拓跋燾懷裡,要他把紫宸宮的名字改了。

“愛妃既然擔心紫宸宮曾是冷宮,那就……改永安宮吧!”

“謝謝陛下。”

安陵緹娜嫵媚的笑了,主動親吻著皇帝。

一直以來,安陵緹娜和認識顧傾城的人一樣,有著同一樣的震驚和疑惑:

顧傾城一個鄉下出來的女孩,即便認識些鄉下師傅,教她醫術和舞蹈,卻不可能如此驚天動地。

她的醫術比禦醫還詭異高明,她的師傅會是何方高人?

她的琴藝舞蹈也比她們這些自幼就學習琴棋書畫的貴女,還出色。

她的師傅又將會是什麽人?

她一直喊馮左昭儀為姑姑,馮左昭儀難道真的是伯樂?

一見面就知道顧傾城是千裡馬,因而處處幫她,讓她認自己為姑姑?

好幫她奪取鳳印?

她想到那次老祖宗壽宴後,顧傾城離宮,她和李雙兒來毓秀宮找顧傾城。

馮左昭儀設宴送別。

那次宴席,後來皇帝也來了,馮左昭儀問了皇帝一些話:

若是被誅而僥幸逃脫之人,該怎樣處置?

皇帝即時回答:那是漏網之魚,抓回來再誅!

馮左昭儀當時臉色陡變,還悄悄憐惜的看了顧傾城一眼。

她們之間的關系太微妙,肯定不僅僅是馮左昭儀喜歡顧傾城那麽簡單。

看平時馮左昭儀對顧傾城的照顧,簡直比一個母親還要愛護。

安陵緹娜當時就讓父親悄悄調查十幾年前,馮左昭儀娘家,北燕王所發生的事。

果然,還真的可疑!

至閭青蘿出事,她又讓太醫院院判宋遠道,幫她悄悄查了些有關遼西王王妃的記載……

更讓她疑雲大炙。

而拓跋燾自從顧傾城心急火燎的去找拓跋,他知道他永遠得不到傾城了。

而安陵緹娜是傾城的好姐妹,他和安陵緹娜在一起,仿佛便看見傾城一般。

安陵緹娜相信,男人是以身體思考的動物,她要好好哄好拓跋燾,才能下手,才有機會報仇雪恨。

顧傾城並不愛陛下,明目張膽的追隨拓跋而去,拓跋燾只會孤獨寂寞失意。

只要她好好服侍皇帝,他一個失意男人,食髓知味,終究是離不開自己。

而自己終能得到自己所想要的。

果不其然。

顧傾城走後的翌日,她就被晉封為安陵淑儀。

接下來,她要想辦法,清除阻擋她的一切障礙。

拓跋燾,拓跋,拓跋余,顧傾城,統統都得死!

自從閭青蘿被打入冷宮,原本以為沒有人伺候,沒有人送水送食物。

冷宮的女人們,又不把飲食分一些給她。

原本以為閭青蘿會很快餓死。

卻有個神秘人,偷偷派人給她送了些水和食物,因而閭左昭儀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那個神秘人,便是安陵緹娜。

如今,她得去找閭青蘿,當年認識顧傾城母親之人,只有閭青蘿。

希望她沒有想不開而自縊。

她如今已不是安陵貴人,短短時日,陛下已經將她擢升為安陵淑儀。

看守冷宮大門的老內監哪裡敢怠慢,趕緊給她開門。

冷宮自從發現南安王親生娘親的骸鼻,皇帝來冷宮後,看見冷宮諸人過得如此清苦。

顧傾城又為她們求情,皇帝對冷宮的待遇一下子就好很多了。

之前顧傾城又為她們診病,所以冷宮的人都把顧傾城視若恩人。

她們此刻見有人來,以為又是安平郡主,都開開心心的跑過來。

一看是打扮得高貴卻不認識的漂亮娘娘,立時充滿敵意。

“你是誰?”那個年紀大的老婆婆問。

“大膽,這是安陵淑儀娘娘,娘娘的身份,豈是你們這些賤奴能過問的!”香菱呵斥道。

冷宮那些女人嚇得直往後退。

安陵緹娜斜睨著那些女人,傲然道:

“本宮就是來瞧瞧閭左昭儀,看看她怎樣了?”

那些婦人一聽來看姓閭那個毒婦,都呸了聲,不屑的看著安陵緹娜。

有個婦人嗤笑道:“還閭左昭儀?不是聽說,已被褫奪封號了麽?”

“人都要死了,怎麽稱呼都是一句,她最後,不還是得死麽?”安陵緹娜面無表情,冷冷道。

女人們七嘴八舌:

“去吧去吧,還沒斷氣,還在哼哼著呢。”

“陛下都賞賜白綾了,還不肯自縊,怕是想餓死吧?”

“這樣歹毒的女人,還是早死早好,免得髒了冷宮!”

安陵緹娜聽著那些女人咒罵閭青蘿,微微輕笑。

香菱便在前面,引安陵緹娜去凝香苑。

中秋節那晚,她們是跟大家來過這裡的,所以都認得路。

而且前幾日夜裡,香菱還悄悄翻牆送食物過來。

那些婦人看著安陵緹娜走向凝香苑,有個精明的女人,卻悄悄跟過去。

無聲無息,像鬼一樣,躲在窗底下偷聽牆根。

香菱引安陵緹娜走進關閉閭青蘿那個寢殿。

那裡也沒有人看守,只在外面加了把帶鑰匙的鎖。

香菱搗騰一瞬,竟順利的從外面打開門鎖,她們走進去。

香菱那夜帶來水糧,怕被人發現,匆匆丟進去便跑。

如今水糧早斷,早已經沒吃沒喝了。

餓了幾日的閭青蘿,靠在牆壁上。

蓬頭垢面,嘴唇乾裂,微弱的喘著氣,已經奄奄一息。

安陵緹娜來到,她虛弱的看了安陵緹娜一眼,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安陵緹娜走過去,看著虛弱的閭青蘿,故意對香菱低叱:

“你這丫頭,上次就該多送些食物來給娘娘。你看看,娘娘都又斷糧,餓了幾天了。”

閭青蘿看著她的眸眼微微一亮,才知道日前夜裡是她送來的食物。

她還以為是余兒偷偷給她送來,還歡喜了幾日呢。

當下又頓覺失望起來。

“娘娘責備的是,奴婢是怕一下子多送,食物不新鮮。

沒想到這幾日禦林軍在這一帶看管得嚴,奴婢也不方便進來。”

香菱抱歉的說完,拿出一包饅頭,又拿出一水皮囊,遞給閭青蘿。

閭青蘿看見水和饅頭,什麽也顧不得了。

先哆嗦的拿起水皮囊,打開蓋子,咕嚕咕嚕就喝了小半袋水。

而後,抓起饅頭,恨不得一下子把饅頭都塞進肚子裡。

“你出去守著,別讓人進來。”安陵緹娜囑咐香菱。

香菱點頭出去,守在門外。

看見閭青蘿完全沒有昔日左昭儀娘娘的儀態,狼吞虎咽。

安陵緹娜也非常感慨。

“娘娘,您慢點吃,別噎著。”安陵緹娜軟聲道。

閭青蘿也不管她,只顧著把一包饅頭都咽下,填進肚子裡,又把剩余的水幾乎喝光。

喝完水吃完饅頭,閭青蘿總算從饑餓中緩過神來。

想到曾經顯赫的自己,竟落到要別人施舍一水一食的境況,不由得嗚嗚的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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