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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傾城》第451章:生死追隨
第451章:生死追隨

臨天亮,顧傾城在蟠桃姥姥懷裡驚醒。

才知道自己在老祖宗懷裡睡著了。

回去看著熟睡的拓跋,那人含笑,竟是一臉的幸福,許是又做那些飄渺的夢幻,夢見什麽甜蜜溫馨的事了吧?

她的嘴角,也不期然的漾起一抹笑。

輕輕撫摸著那張美得教人妒忌的臉,拓跋淵的話又在她耳畔回蕩:

“女人心,無藥可救!”

“鬼見愁……”

難道拓跋淵真的讓她去鬼見愁尋解藥?

不管如何,她不能心存僥幸,她不能將拓跋的安穩盡托於自己的血液。

拓跋淵的製毒之術太可怕了,就像隔三秋,都是匪夷所思。

哪怕上天入地,她也要尋到解藥!

外面的天色也開始擦白了,趁拓跋還未醒來,她便離開了。

顧傾城騎著魅影,單騎離開一攬芳華,直奔北郊天子山。

哪怕鬼見愁真是無間地獄,上天入地,她也要找到女人心的解藥,確保陛下與拓跋萬無一失。

拓跋昨日雖然受傷,好在傾城的血能迅速愈合。

打鬥了一整天,總算消滅鬼王,他父王沉冤得雪,他的殺父之仇已報,心事算是已了。

喝了醉相思,還喝了顧傾城給他調配的安神茶。

酣然入睡,做著九重天他和聖姑成親的美夢,自然遲遲不願醒來。

“夭兒……我的妻……”他嘴裡依然喃喃。

日上三竿,他從香甜中醒來。

想擁他的妻卻空空如也。

霍然睜開眼,發現枕畔和臂彎沒有他的夭兒他的傾城他的妻,他心裡陡然就有股失落。

嗅嗅臂彎,也沒有蟠桃花香。難道傾城昨晚沒有睡在自己身側?

“傾城?……”

他騰的彈起身,大聲喊了幾聲無人應答,心裡就咯噔一下。

倒是外面的戰英和凌雲跑了進來。

“郡主呢?”拓跋一邊穿衣一邊問。

有傾城醫治,他身上的傷很快愈合,而且精神抖擻。

戰英回道:

“郡主一早就離開了,她說道很久沒得空去一心堂了,要趕去瞧瞧那些病人。”

“對啊,郡主讓殿下休息好後自行離開,殿下還要去太恆山,處理您父王的後事呢。”凌雲也回道。

拓跋想想覺得不對,昨日就不見飛鴻飛雁陪在傾城身邊,而她就算要回一心堂,也不會不等自己醒來。

拓跋腦子飛快的轉著,他知道傾城現在迫切要做的,就是為他和皇爺爺找到女人心的解藥。

她擔心那女人心和隔三秋一樣,都是她的血所不能解,不找到解藥,她肯定不會就此罷休。

他倏然想起自己曾經做的那個夢,傾城墜下萬丈懸崖。

那個地方,就像是鬼見愁。

頓時就急得臉都刷白了。

急匆匆的穿好衣裳,一邊拿赤霄劍一邊嚷道:

“快,所有人準備去天子山,郡主肯定是去鬼見愁了!”

“什麽,郡主去鬼見愁?”

戰英也嚇了一跳,趕緊幫拓跋收拾。

凌雲二話不說趕緊跑出去備馬,並招呼所有人準備去鬼見愁。

拓跋出來立刻飛身躍上馬,雙腿大力一夾,策馬揚鞭,飛快馳往鬼見愁。

拓跋一邊策馬狂奔,同時拿出玲瓏鏡,摁了一下玲瓏鏡的暗鈕,對著鏡子緊張的呼叫:

“傾城,你在哪裡,是去了鬼見愁嗎?”

其實,拓跋猜得沒錯,顧傾城真的去了鬼見愁。

她知道拓跋醒來肯定焦急的找她,途中果見貼身處的玲瓏鏡震動,肯定是拓跋找她了。

她也就不敢打開玲瓏鏡的開關,

免得自己被拓跋一逼就說漏了嘴,他追過來跟著去的話也很危險。她一個人冒險就行了,別把拓跋也帶上。

拓跋更加確定顧傾城悄悄去了鬼見愁。

“你這傻瓜!難道你獨闖鬼見愁,就能拋下我,就不知為夫會生死相隨嗎?!”

一行人馬風馳電掣的趕去鬼見愁。

顧傾城飛馳到天子山腳,飛鴻飛雁已經等候在山腳下。

她們的馬鞍挎著包裹。

兩人一見安平郡主,果然是一人飛奔而來。

飛鴻飛雁相視一眼,有些憂戚的看著顧傾城。

飛雁憂急道:“郡主,您真的打算一個人去嗎?萬一出意外……”

飛鴻略為遲疑,一臉愁眉,也惴惴不安道:

“那麽危險,不如我們,我們還是通知高陽王殿下吧。”

飛雁也擔心道:

“萬一出什麽事,我們陪郡主一死也就罷了,可高陽王殿下失去郡主,該情何以堪?”

“好了,我一個人去冒險也就夠了,殿下身系天下蒼生,他不能有任何意外。”顧傾城道。

飛鴻飛雁見郡主主意已定,姐妹倆相互看了一眼,不敢再多言。

顧傾城又問她們:“東西都準備好了?”

飛雁點頭道:“雄黃、石灰等物,就在這些包裹裡,其他都在鬼見愁上面了。”

“好吧,我們趕緊上去!”

顧傾城說完率先策馬直奔山巔。

別等一下拓跋清醒,估計自己去了鬼見愁,追過來阻止自己,便尋不到解藥了。

山巔之路盤山而上,是千百年來獵人和上山打柴的樵夫踩出來,雖有些坑坑窪窪的,崎嶇不平,倒是能跑馬。

跑了約莫半個時辰,上到山巔,果見矗立著一塊巨大黃石,石上龍飛鳳舞,篆刻著鬼見愁三個鐵畫銀鉤的大字。

鬼見愁三字似乎隨時隨地脫石呼嘯騰飛。

她們下馬,飛鴻去把馬兒栓好。

飛雁引顧傾城來到懸崖邊,懸崖邊一棵參天大樹下高高堆起一大堆軟藤。

飛雁指著那些軟藤道:

“昨日傍晚開始我們召集了方圓百裡的樵夫和獵戶,點著火把,通宵達旦,幾乎把附近大山裡的軟藤都收集起來,還請村民加了粗牛筋編織,做成了長繩索。

也用馬兒拉過試過了,非常堅韌。只是,不知道這長度,夠不夠。”

顧傾城點點頭,看了看那堆得像小山墩的軟藤,笑道:

“你們很細心,這軟藤也不知有千萬丈,真是難為大家了,你們可有給報酬人家?”

“有的有的,我們可不敢虧欠幫忙乾活的人。”飛雁趕緊道。

顧傾城點點頭。

走近鬼見愁的懸崖峭壁,縱目四顧,這峽谷真的宛如被老天爺生生將一座高山劈出一道峽谷。

又似一顆巨型大石,將一座大山砸出個大溝渠。

峽谷雲湧,雲霧繚繞,迷惘虛幻。

極目往下看,透過一絲雲隙,幽遠的峽谷底下,肉眼能看到的,只是深不見底的黑黢黢。

這般境況,還真的不能駕馭竹鳶。

顧傾城踢了腳旁的幾顆石子下去,半盞茶的功夫,也沒有一點反應。

又在附近找到一塊巨型大石,大石很重,足有千斤以上。

她們合三人之力,借助木棍才能將大石推到懸崖邊,再滾下萬丈深淵。

大石落下去後,顧傾城立即趴在地上,耳朵貼在地面,嘴裡查著數,想聽聽回音。

“……三,四,五……,十六,十七,……三十……六十,六十一……八十三……九十九,一百……”

嘴裡的數,足足數過了一百!

巨石下去,卻竟如泥牛入海,沒有一點點回音。

她們三人的臉上,不由得驟然變色。

“天啊,泥牛入海也能濺起一些水花響聲。”顧傾城不無震驚道,“這麽大的巨石落下去,怎麽就聲息全無,一點點回應都沒有?”

一向膽小的飛鴻,已嚇得臉色煞白,連聲音都顫栗:

“郡主,你瞧見了吧,這麽大的石頭,也無聲無息。莫不是底下,真的就是……地獄深淵?”

“就是啊郡主,真的深不見底,底下可能就是傳說的無間地獄,那個河澗王許……就是鬼王附體啊!”

就連膽子大的飛雁也恐懼起來。

飛鴻又戰戰兢兢道:

“附近的樵夫獵戶都言道鬼見愁連鬼都望而卻步,哪有人敢去啊,除非是不要命了!”

飛雁幾乎哭道:

“郡主,還是別去了吧。您醫術高明,總會想出醫治女人心之毒的,不必非下鬼見愁不可。”

“萬一出什麽事,奴婢們可怎麽向高陽王交代啊?”飛鴻急得眼淚都落下。

顧傾城默默搖頭,沉吟半晌後,重重歎口氣道:

“我的血雖能解百毒,但鬼王煉製的隔三秋我就解不了。

陛下和殿下都中了女人心,而且河澗王言之鑿鑿的告訴我,我的血也解不了女人心。想來,他並非危言聳聽。”

她再看著無底深淵,不容置喙道:

“不管上天入地,我都要去找找!我絕不能看著拓跋離我而去!”

飛雁拿軟藤綁她自己的身體,焦急道:

“要不,我先下去探探,看看下面是什麽情況,郡主再下去也不遲。”

“不行,你們在上面守著,給我放軟藤。”顧傾城道。

又看看她的癡情花戒指,示意她倆寬心:

“這癡情戒指飛旋出來的蟠桃花,當初就能搭一道花橋,助那麽多人脫離火海。如今既有軟藤綁住腰間,又有蟠桃花,相信定然無虞!”

飛鴻飛雁互看一眼,雖然還是很擔憂,可是郡主主意已定,郡主的話,她們從不敢違抗。

於是憂心忡忡的點點頭。

飛鴻又道:“郡主落到下面,是否安全或者遭遇危險又或者要上來,挎包裡面備了筆墨,您通知我們,讓我們拉您上來啊。”

“好,你們放心。”

顧傾城拍拍她們的肩膀安慰。

這時候,山路隱隱傳來風馳電掣的跑馬聲。

顧傾城倏然一驚,估摸著是拓跋追過來了。

“快,給我綁上軟藤!”顧傾城急急的吩咐飛鴻飛雁。

飛鴻飛雁相視一眼,卻不由得暗喜。

兩人的動作故意慢騰騰的,等殿下趕來,許就能勸住郡主了。

飛雁為顧傾城解下狐裘,飛鴻先將一個藥包斜挎在顧傾城肩膀上。

又給她掛了另外一個裝水囊和肉干食物火折子等日用品的布包。

飛鴻又細心道:“郡主,對付蛇蟲鼠蟻的藥粉都在這紅色挎包裡,吃喝的在這灰色挎包,您可一定得小心啊。”

飛雁擔心得有些顫抖,幫顧傾城綁軟藤的手幾次都打不好繩結,綁了又要解。

顧傾城看得不耐煩了,遂自己拿過來緊緊纏在腰上。

飛雁便過去將軟藤的另一端,緊緊死纏在懸崖邊那株參天大樹上。

她們一再檢查軟藤兩端,都安全了,最後給她披好狐裘。

顧傾城又檢查了弦月匕首,飛旋出幾朵蟠桃花下去,再召喚回來,一切正常,什麽裝備都整齊了,便裝備飛躍下去。

拓跋一路狂奔,腦海裡浮現出顧傾城跳下萬丈深淵的那個噩夢。

原來那個噩夢,竟是個預兆!

為了給他尋解藥,她真的能上天入地。

他馬不停蹄的趕上北巔鬼見愁,後面的護衛雖緊緊尾隨,奈何他們的馬跑不過高陽王的雪駒,被拓跋遠遠甩在後面。

顧傾城站在懸崖邊,正要飛躍下鬼見愁峽谷,風馳電掣的飛馬已奔上山巔。

她轉過身來,看著朝懸崖奔馬的拓跋。

“傾城,快停下,危險,不要跳!”拓跋一邊鞭馬一邊大叫。

他一見懸崖邊白狐裘飄飄的顧傾城,那個噩夢又出現眼前。

他也不知顧傾城已做足了安全措施,也沒瞧見旁邊有什麽軟藤,隻嚇得臉色煞白,肝膽俱裂。

“拓跋,你放心,我會回來的。”顧傾城一隻腳已經跨出峽谷:“不管上天入地,哪怕是無間地獄,我也要把解藥尋回來!”

顧傾城說完,轉身縱躍下萬丈深淵。

“傾城!不要……”

拓跋腳在馬鐙上一蹬,飛躍馬背,直接朝懸崖下的顧傾城飛撲下去。

他若再趕馬飛馳,他和雪駒就得摔下萬丈深淵了。

飛鴻飛雁一見拓跋沒有任何安全措施便飛身躍下萬丈深淵,嚇得臉色煞白,頓時嚇得大聲尖叫起來。

“殿下,您不能這般跳啊!”飛雁狂叫起來。

“殿下,您還未綁軟藤啊!”飛鴻也驚慌失措的叫起來。

她們又緊緊拽住疾奔之勢雪駒的馬韁繩,雪駒才沒繼續往前跑。

但已有一隻馬蹄子跨出一步懸空,疾奔之勢踢落一堆小石子。

大樹旁邊的軟藤快速的飛落,飛雁站在懸崖邊低頭拚命大叫:

“郡主!快接住殿下!”

顧傾城未料拓跋會隻身就跟著自己往下躍,猛聽她們呼叫,更加嚇得膽顫心驚。

她扭頭看著上空墜下來的拓跋,急忙張開雙手抓住拓跋,這樣他們才緊緊抱在一起。

兩人的重量加了一倍多,下墜的力度速度更快更猛。

凜冽峽風像刀在他們耳邊呼嘯剜割著。

拓跋緊緊抱著顧傾城,眼淚奪眶而出,心疼的大聲罵道:

“傻丫頭,我們說過不離不棄,你怎能丟下我一個人跳下這萬丈深淵。你若有意外,我還能活下去嗎?!”

顧傾城想想剛才若自己沒抓住拓跋,拓跋完全沒有安全措施掉下去,非屍骨無存不可。

於是緊緊的抱著他,吻著他:“對不起……可是傻瓜,我身上系著軟藤呢。”

拓跋這才留意她腰間綁著軟藤。

“還好……原來你做了安全措施。”拓跋緊緊吻住她,“娘子,不顧上天也好入地也罷,我們都不要分開!”

“好,不分開。”

兩人正在暗自慶幸。

剛才拓跋縱身跳下來顧傾城接住他那一瞬,往下急墜之力過重,軟藤已經斷裂,此刻竟“嘣”的一聲斷掉。

一下子沒有軟藤保護,飛墜之勢更加急促,兩人同時不由自主的尖叫一聲,竟然分開。

上面的飛鴻飛雁見到軟藤竟然不往下扯了,急忙一拉軟藤,竟然是斷掉,嚇得呼天搶地的大叫:

“郡主!……”

就連緊緊追過來的戰英他們,也聲嘶力竭的狂吼:

“殿下!……”

顧傾城與拓跋甫一分開,拓跋一發力,急速追下去,緊緊摟著顧傾城。

兩人重新抱在一起。

顧傾城含淚看著拓跋:

“夫君,都是我不好,這次,我們怕是不能生還,真的死在一起了。”

“罷了,人早晚一死,能與娘子死在一起,我也能瞑目了。”

拓跋在下墜之勢,溫柔的看著她,怕再也見不著了。

顧傾城的淚奪眶而出:

“可是,夫君,我們如此摔下去,肯定摔個稀巴爛,下輩子,肯定很醜了。”

“再醜,你也只能是我的醜婆娘!”

拓跋一邊道,抱著她旋了一個轉身,將自己的背向著下面。

“我先摔下,就算摔個稀巴爛,也是為夫最醜。只希望娘子下輩子不會嫌棄。”

顧傾城撫摸著那美得顛倒眾生的郎君,這麽美好的皮相,摔碎了也真的可惜。

她的淚滾落他的臉上,喉嚨哽咽道:

“我不嫌你醜,再醜,你也是我的醜漢子。你休想去看別的女人!”

拓跋的淚也滾落,被疾風吹飛。

“尾生抱柱,魂斷藍橋。 我們夫妻,堅守信約,生生世世,生死相依。

下輩子,我會在桃花樹下等你,娘子若看見桃花樹下最醜的那個人,或者是一塊最醜的望妻石,不管你是人或者是一朵蟠桃花,都要落在為夫身上……”

拓跋語音哽咽,聞之落淚。

顧傾城淚如雨下,緊緊抱著他,泣不成聲:

“好……我記住了,不管我是醜婆娘,或者是朵蟠桃花,我都會尋到你的……”

疾風,在他們身後呼嘯。

他們相識相戀的一幕幕,甚至千萬年前那些飄渺的夢幻,都再一一重現。

原來,他們生生世世的情緣,早就篆刻在對方心裡,同心一顆,骨血相連。

不是是否真有前生,也不知是否真有來世,他們惟願生生世世,能再相聚。

“夭兒,我的妻。”他輕撫她的臉。

“原來你昨晚做夢,夢見你在九重天娶我,給我起名字了?”她哭著笑。

拓跋默默點頭。

輕撫著他的娘子,生怕自己沒記住,生怕下輩子她變了容顏。

“好了,即便等一下摔得面目全非,下輩子,為夫只要嗅一嗅,便知哪個是我的妻了。”

顧傾城也撫摸著他的眉眼,再次把他刻進胸腔裡:

“夫君,即便來生,我是個瞎子,不用摸你的皮相,你也刻進我的血液裡了。”

兩人緊緊相擁,灑落的淚,瞬間便往上飄飛……

夫妻既已定下尾生之約,來生是定不會走散了。

也許等一下摔成肉泥,兩人骨血相融,合成一體,像那雌雄一體的彼岸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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