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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傾城》第391章:磐石蒲葦
第391章:磐石蒲葦

美人們驚歎聲迭起後,個個又自報家門:

“高陽王殿下,我是聞名江南的花魁杜三娘!”

“飛鷹大將軍,我乃靖國公府的郡主,蕭芊芊!”

“高陽王殿下,我乃蔡侯爺府的大小姐蔡蘭蘭!”

……

當然,她們所謂的靖國公、蔡侯爺等,都是曾經劉宋的爵位。

如今,廣陵已歸納大魏囊中,便沒有什麽靖國公,蔡侯爺了。

“高陽王大將軍,我是江南第一書香門第……的孫女”

“高陽王,我是鹽商……女兒”

個個爭相自報家門。

三個女人就一條墟。

一大群女人發情的話,可就泛濫成災喔……

千嬌百媚的俏佳人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她們一個個爭先恐後,擁擠著要靠到拓跋身前,近距離接觸拓跋。

她們互相爭奪,爭前恐後。

最後竟不惜大打出手,你推我扯。

拓跋看見她們吵吵嚷嚷,頭開始漲大,渾身起雞皮疙瘩,打了個激靈,闔上眼睛轉過身不忍再看。

顧傾城方才與雙兒說話,站得離拓跋略遠了些,其中四個美女又推又拽,脫穎而出,往拓跋撲去。

倏然,顧傾城看見那幾個女人手指和手形都不對。

如此粗糲的手,不似少女的纖纖玉手!

而那緊夾著的掌心微微鼓起,陽光下有抹金光閃爍,掌心竟藏著尖銳的金簪。

“小心!”顧傾城驚叫一聲。

她出聲的同時,那幾名美人的暗器,直射向拓跋。

千鈞一發間,顧傾城也隨著自己的叫聲,撲過去擋在拓跋身前。

雙手也隨即一揚,陡然向她們射出幾根銀針。

幾位美人不僅被顧傾城識破,身上要穴已避無可避的中針。

而她們射出的金簪,也直射向擋在拓跋身前的顧傾城。

兩枚金簪同一方向直取彼傾城咽喉,另外幾枚射向她胸口,身上。

顧傾城揮袖拂掉身上疾射而來的首飾,又躲過脖子上一枚,另一枚卻擦破她脖子上的皮。

顧傾城雪白的脖子,立刻紅白相見。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只是電光火石的瞬間!

顧傾城驚叫聲起,拓跋霍然瞪開眼睛,回過身來。

猛見傾城的脖子被金簪刺破。

而那行凶者,正是那幾個驚慌失措的美人。

拓跋一見傾城脖子上的血,眼前又泛起西山捉拿拓跋翰時傾城為救他被煞魔拿劍架在脖子上受的劍傷。

他勃然大怒,一記迅雷不及掩耳的旋風腿,分別撂倒那幾位美人。

手已在身動之際同時拔劍,赤霄劍一揮,先將其中一個剛剛落地準備逃逸的美女脖子抹了。

那美女脖子霎時鮮血噴湧,倒地抽搐。

其他幾名女子趁機再拔頭上的首飾,連續疾射向拓跋。

拓跋抹斷那美人的脖子,回劍擋開疾射而來的首飾,劍勢未停,直接一劍,從後刺向那名想飛身逃命的女子。

一劍穿胸,那美女身上霎時血流如注,墜倒地上,瞪著雙不相信的眼睛看著拓跋倒地。

拓跋不出手則矣,出手快若閃電。

另外那兩名女子,也頃刻間斃命在他劍下。

此刻的拓跋,氣吞天下,殺伐果斷。

即便是嬌滴滴的美人,他也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手軟。

顧傾城想讓拓跋留活口,已然來不及。

拓跋本來對行刺他的刺客也很理智,都盡量留活口。

但他們傷了他的傾城,所以必須立刻死!

他此刻也顧不得是哪個幕後之人派來的刺客了。

同時,戰英等人聽到郡主高呼,

已拔劍撲向她們……那些美人確實沒機會帶兵器,唯一的暗器是他們特別打造的金簪珠飾。

那首飾原是她們簪在發髻上,到了拓跋身前才摘下來的。

珠飾雖然淬毒,傷在顧傾城皮肉上卻根本傷害不了。

可是,傾城的脖子裂開一道寸長小口,卻甚是人!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那些推推攘攘的美人還在爭先恐後,根本不知前面所發生何事。

哪怕是外圍的人,也只是瞧見熙熙攘攘的一大群美人,根本不知道裡面是怎麽回事。

變異突起,但見陡然倒在血泊中的幾個美人,那群美人才頓時大聲尖叫。

“殺人了!……”

驚叫聲此起彼伏。

推推攘攘。

戰英等侍衛早趕了過來,查看那幾個死去的美人。

其他侍衛將美人團團圍困。

拓跋殺了那幾個美人,立刻回身扶住傾城,眸眼裡是錐心之痛,頭也不回的顫聲低吼:

“藥!”

身後的飛鴻飛雁剛剛看完大將軍殺人,正回過神來。

飛鴻撿起地上金簪,看著那淬毒發黑的一端,臉色驟變,心吊到嗓子眼:

“殿下,郡主,這金簪有毒!”

飛雁見狀,也心急如焚,找最好的解毒丸出來:

“郡主,這毒性不知如何,郡主可切勿大意不得!”

“不礙事,吃些解毒丸便好。”顧傾城向她們輕輕搖搖頭。

飛鴻飛雁趕緊將金瘡藥解毒丸和布帛,一股腦的掏出來。

拓跋細心的為顧傾城上了金瘡藥止血,喂她吃了解毒散,又親自為她包扎。

其實顧傾城每次受傷,根本不需要用藥,更不需要吃什麽解毒藥,只須包扎過幾天就自行痊愈。

此刻她不能大庭廣眾,讓別人知道她不怕毒。

才刻意的吃了解毒丸。

那些被戰英他們圍困的美女們,一個個顫抖退縮的哭著問:

“高陽王殿下,這這這,這是為什麽啊?”

“對啊,大將軍,為何要殺人啊……”

“太可怕了……”

她們不是練武之人,並不知方才那幾名女子行刺。

隻以為她們推推攘攘,不小心傷了那傾國傾城的女子,令大將軍雷霆大怒。

拓跋冷冽的眸子像開鋒的刀刃射向那些花枝招展的美人。

再瞟了一眼那幾個死去的美女,臉寒如霜。

那凜冽寒氣隨時隨地能化成冰刃射殺眾人!

再回眸看顧傾城時,冰凍三尺的臉驟然又溫暖如春。

一邊細心包扎,一邊溫柔的問:

“疼麽?”

拓跋眸眼裡的心疼令顧傾城胸腔滾燙,濃濃的淚霧漫上來。

拓跋更加心疼了,柔聲道:

“別怕,我輕點,輕點……”

她微微搖頭,溫柔的淺笑:“別擔心,我不會有事。”

高陽王飛鷹大將軍,對這一票美人橫眉冷眼,轉瞬卻對那安平郡主溫柔如水。

美女們真是羨慕妒忌恨,這美人雖是絕色,可也太令高陽王寵愛了吧?

而原本站在顧傾城附近的李雙兒,更加暗暗咬牙,握緊拳頭。

此刻侍衛早劍拔弩張,將劍架在美人們的脖子上。

擔心她們其中還有刺客。

美女們又嚇得尖叫。

戰英大聲喝道:“膽敢行刺高陽王大將軍,傷害安平郡主,死不足惜!”

“行刺高陽王大將軍?……”

“傷害安平郡主?……”

眾美女震驚的看著貌若天仙的顧傾城。

一個個除了害怕,眼裡有羨慕妒忌恨!

“對,這就是我大魏的安平郡主!”拓跋扶著顧傾城的肩膀,冷冽道,“誰敢傷她分毫,便是自尋死路!”

李雙兒和李峻看著拓跋如此愛護顧傾城,不禁駭然。

當然,馮熙和花木蘭等人也不禁動容。

方才發生行刺只是一刹那間的事,侍衛便將那些美女圍得鐵桶般嚴實。

外圍的人甚至不知道發生行刺,隻以為高陽王為了那些美人誤傷安平郡主,便大開殺戒。

大將軍就是為了安平郡主受那一點點傷,就拔劍殺人?

這得是什麽心尖上的人物啊!

李雙兒見顧傾城受傷,也顯得萬般緊張過來扶著她,並擔心的問她傷口上的毒怎麽辦?

顧傾城也隻跟她說那毒並不嚴重,她上了藥,很快能解。

李雙兒半信半疑的看著顧傾城。

拓跋對戰英他們道:“將她們都帶回去,審問清楚,無可疑了,再放她們!”

那些美人被侍衛刀劍架在脖子上,尖叫著被押走。

顧傾城在拓跋耳畔低聲道:“拓跋,那幾個刺客,應該不是女人。”

“哦?”

拓跋遂走過去,示意侍衛檢查她們的身子。

侍衛正要往那幾個女子身上搜尋,她們胸口鼓著的兩個橙子已滾出來。

“他們真的不是女子!”戰英等侍衛驚駭的叫。

也得虧安平郡主心細如塵,才及時發現嬌滴滴的美人是刺客。

戰英再一摸她們的臉,撕開幾張人皮面具,露出幾個男人的面孔。

而摳他們的牙縫,卻沒發現有像九幽地府那些殺手一樣藏有毒藥。

“看來,那幾位真正的女子,要麽被掉包,要麽被他們殺了,再易容代替!”拓跋道。

交代他們把屍首拉下去:“低調些,別鬧得人心惶惶!”

再低聲吩咐龍飛他們幾句,龍飛便帶著一些侍衛匆匆而去。

高陽王與安平郡主出行,戰英除了給他們備馬,還備有華麗的馬車,以備他們隨時隨地可以坐車遊覽景色。

湖邊離馬車還有一小段距離,拓跋在顧傾城面前一彎腰,雙手往後一摟,非常嫻熟的就將顧傾城背在背上。

顧傾城臉色大,低聲在他耳畔道:

“拓跋,這裡全是人!”

“你受傷了,當然得背著。”

拓跋腳步不停,微微側臉低聲道。

“雞毛蒜皮的傷罷了,而且……”顧傾城一臉羞澀,把頭埋在他脖子上,“我的腳並未受傷啊!”

她只是脖子上有一點點劃痕,雙腳並未受傷,還能走。

怎麽就那麽矯情,要背呢!

“雞毛蒜皮也要了我的命!”

拓跋語氣都透著蝕骨心疼。

方才要不是他的傾城機敏,那刺客還可能得逞了!

高陽王大將軍竟然當著那麽多人,旁若無人的背著她走路。

畫面浪漫得讓人落淚!

不管是那些遠去回頭的美女,或者將士們,又或者是花木蘭和李雙兒,都不禁側目。

那些美女看著拓跋如此對待顧傾城,又怕又羨慕,隻妒忌的瞪著那顧傾城。

當然,有人不但羨慕妒忌恨,更時時刻刻恨不得將顧傾城碎屍萬段。

當拓跋將顧傾城背上背後的那一瞬,李雙兒嬌美的臉上,血色盡失!

拓跋竟然對顧傾城無微不至,視若至寶,愛得天崩地裂。

李雙兒心裡更像萬箭穿心般著痛!

這樣的旖旎風景,她絕對要毀滅!

這幾日,高陽王日夜守護顧傾城,她已經做夢都恨不得掐死顧傾城了!

她不敢公然發怒,只能在背後偷偷用凌遲的眼神,千刀萬剮著顧傾城。

拓跋穩穩的背著顧傾城,如此的熟稔,任人一看,便知道他不是一次兩次這樣背著安平郡主了。

兩人的身影重疊在一起,被陽光拉得長長的。

便是這樣,天荒地老,該有多好。

拓跋將顧傾城背回到馬車上,兩人同乘馬車。

一群人前往醉仙樓。

靜下來,拓跋的臉色又顯得凝重起來。

這幾個刺客到底是什麽來頭,受誰指使?

可惜他方才一時衝動,將他們滅了,否則慢慢動刑,怎樣都能撬出些有用的東西。

但若他們嘴裡藏毒,頃刻自盡,也不會問出什麽結果。

“你在想方才那些刺客,到底是什麽人,受何人指派?”顧傾城柔聲問。

拓跋噙笑看著她,他的傾城,真的與他心有靈犀!

“看上去,他們不像是九幽地府的殺手。”拓跋沉吟道。

隨即,再淡然的笑笑:“罷了,這幾年來,想要本王項上人頭之人,多著呢。可他們卻偏偏沒這個本事!”

拓跋雲淡風輕,卻心疼的摸摸她脖子上的傷口。

眼底又湧起濃濃的痛。

“那些刺客要不是殺了那真正的美人,就是把她們藏起來了,再易容成她們的模樣,混進來。”顧傾城臉色凝重的分析。

拓跋點點頭:

“也就是說,幕後之人事前就知道,那些美人會來接我,才僥幸想通過這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安排殺手進行刺殺。”

顧傾城也點點頭:

“幕後之人,應該不會是那些女子的家屬。

他們再怎麽恨你,也不至於引火,讓自己的女兒與刺客合謀,一旦事敗,可是會被高陽王大將軍滅族的!

但那些請客的達官貴人,卻是知道會安排美人來迎接大將軍,所以,他們之中,肯定有人脫不了乾系。”

“不自量力!”拓跋摩挲著下巴,眸光殺伐咄咄。

顧傾城看著拓跋的臉色,便知道他已起殺機。

遂又沉吟道:

“那些要宴請大將軍的,都是廣陵城往日的達官貴族,名流士紳,多達百人。

大將軍剛剛才奪取他們的城池,令他們失去封爵,淪為降民,怎會心甘情願的臣服,對大將軍心裡有恨,在所難免。”

“他們是嫌命長!”

拓跋語氣冷冽。

“罷了,若真是他們想刺殺大將軍,又或者想給大將軍一個下馬威,方才他們的人死了,也算是警告他們了。”

顧傾城淺笑道。

“他們傷了你,若你的身體不是能解毒,豈非岌岌可危?!”拓跋變得一臉狠戾,“我怎能那麽便宜他們!”

拓跋的臉色,有剝人皮前的猙獰冷冽。

“我這不是還好好的麽。”顧傾城笑道。

再握著他的手,好言寬慰:

“咱們設身處地為他們想想,任誰對侵略自己家園者,都不會一下子就心悅誠服。

只要他們看到新統治者,能給老百姓帶來真正的好,假以時日,他們總會心服口服的。

咱們就當給那些愚民,一點教訓就行。若真的將他們抓起來審訊,會令人心惶惶。”

她深知拓跋不動刑則矣,動則剝皮拆骨。

拓跋看著傾城,沉默半晌。

方才的那絲情不自禁的猙獰,也變得平緩。

遂默默將她擁進懷抱。

他的傾城不但聰明睿智,果敢堅毅,還仁慈賢惠。

總會在適當時候,將他的滿腔戾氣,變為繞指柔。

而大多女人,一點雞毛蒜皮的事,就會吵吵鬧鬧的放大,挑起男人的憤怒,唯恐天下不亂!

故有桃花夫人誤國,紅顏禍水之說。

這便是他獨一無二的傾城。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

拓跋看著她溫柔道。

輕輕撫摸她滑如凝脂的臉,再撫在她的胸腔上:

“聖人常無心,以百姓之心為心。說的,便是我的娘子!”

“我哪有那麽至善至偉?”顧傾城失笑,“別忘了,你娘子我,也是鐵腕無情。”

拓跋帶著憐惜的看著她。

“若我們那些夢境是真的,我可算是千萬年積了大德, 才能遇見聖姑,遇見你,與你生生世世的相愛!”

拓跋的吻落在顧傾城的額頭上。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顧傾城依在他懷裡柔聲道。

拓跋接著緩緩道:“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

顧傾城柔情似水:

“拓跋,你對我情深義重,愛逾生命,我又豈會不知。

看在他們剛剛成了降民,心有不甘,就網開一面吧。

若酷刑過重,雖能震懾老百姓,也會嚇壞老百姓。”

她知道拓跋動起刑來,會多麽的恐怖。

“傻丫頭,任何傷害你的人,都死有余辜。

為了你,別說殺幾個罪有應得之人,即便屠盡天下人,我又豈會手軟!”

拓跋吻著她的額。

她猛然抬首,婉柔的看著他,軟軟道:

“不,不要……你若再為我剝人皮,什麽屠盡天下人的,我便……不再愛你了。”

顧傾城知道,原本一心維護蒼生的白無瑕,溫潤如玉。

是因為小蝶挖了心,剝皮削骨,他變成拓跋後,才以牙還牙,動輒對敵人施以此酷刑。

“敢威脅為夫了?!”

拓跋略顯凶巴巴,輕捏她的下巴,眸光聚斂的看著她。

好半晌,看她一臉堅持。

才點頭歎道:“好,不妄動殺念,當愛惜天下蒼生為己任!”

顧傾城這才展顏而笑。

“歙歙焉為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拓跋道。

再悠然長歎:“但願我娘子渾樸的善心,能令他人返璞歸真!”

拓跋帶著眾將軍,身後跟著護衛將軍們,一行人來到醉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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