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撰寫國史
一心堂醫廬和粥棚,都有醫女和新子民們有條不紊的管理著,顧傾城倒是不用怎麽操心。
她再細心安排一下,而後才回皇宮。
她還答應拓跋靈要給她做潤膚膏呢。
她要給皇帝做敷腳的材料,和吃海鮮的佐料原材料是芥菜的種子,皇宮之中,還真的就沒有這些粗鄙的材料。
之前吩咐蔡總管,蔡總管讓采買司去買了些回來,品質一般,而且又沒有新鮮的海鮮,只能先給陛下做敷腳用了。
顧傾城當初也是在蓬萊小漁村吃過這些佐料,平城一般的百姓家,還不知道這是一種海鮮佐料呢。
命人將芥菜種子打磨成粉,與薑汁做成膏泥,隨時備用。
再帶飛鴻飛雁和夏荷秋月她們一起做玉肌養顏膏和千金潤膚膏,打算做好後不但給拓跋靈,也要給姑姑及老祖宗她們都送些。
還有安陵緹娜和李雙兒呢。
顧傾城做好護膚膏,她為老祖宗潤面的時候,老祖宗自是開心到合不攏嘴。
“小傾城呀,可真是哀家的小棉襖呢!”老祖宗樂呵呵的拍著顧傾城的手。
姑姑收到傾城親自做的美顏霜,也是滿臉噙笑。
后宮娘娘收到顧傾城做的美顏膏也是喜笑顏開。
若是之前,她們可不敢相信顧傾城的手藝,但自從她妙手回春,救了老祖宗,她們就對她的醫術深信不疑。
更何況顧傾城的肌膚又是如此的白皙凝滑。
后宮的妃嬪們哪怕是妒忌她,也不由得不相信她的醫術,更希望能讓自己的容顏似她那般,保養得水靈水嫩,讓陛下日夜寵幸。
即便之前攝於老祖宗權威,對一心堂的捐獻,也就心甘情願了。
當然,顧傾城還未等拓跋靈解除禁足,就讓飛鴻將潤膚膏送給她了。
還有安陵緹娜和李雙兒,她們從認識的第一天,就待自己如妹妹,到時候,也少不了要給她們送一些。
太醫院使宋遠道見顧傾城指揮著禦醫,用太醫院的藥材,恨不得太醫院歸她所管,背地裡和幾個黨羽,喝著悶酒,對顧傾城大為不滿。
“小小女子,一朝得志,便忘乎所以,還以為這太醫院是她的了!”宋遠道狠狠道。
“對啊,她在老祖宗壽宴出盡風頭,陛下如此對她言聽計從,只相信她的醫術,我們這些禦醫,都快要晾一邊去了。”
他們擔心自己的飯碗不保,謀劃著如何將她踢出太醫院,甚至踢出皇宮。
顧傾城也收到一份禮物:薛五娘托人送進宮裡頭的軟羅紗裙。
紗裙月白色,襟擺繡綴折枝海棠,繡工出神入化,將那海棠繡得栩栩如生,搖曳生姿,花瓣晶瑩剔透,隱約能透出芬芳。
最難能可貴的是,袖口領沿腰帶都合理的繡了海棠,還綴上熠熠生輝的鑽石,令這衣裙更加的高雅金貴。
她那日在一心堂就說過要給她送裙子,是以祝賀自己晉升郡主之名送的禮。
薛五娘在一心堂踴躍捐獻,如今又給自己送禮。
不管如何,她到時候都得要去多謝別人一聲。
那日拓跋燾讓群臣捐獻,善款卻差強人意,他非常的不滿。
這日與文武朝臣在太華殿上早朝,他心裡還不痛快呢。
拓跋燾端坐龍椅,上頜胡須微翹,不怒而威。
“大司馬,東平王,日前命你們籌備糧草,征兵事宜,進行得怎樣了?”拓跋燾對拓跋翰和高允道。
“回陛下,正在籌備當中,征調軍糧,賦稅提高,老百姓頗有怨言呢。”高允出列拱手道。
“這加賦稅,老百姓什麽時候都會有怨言,但為了保家衛國,這是不得已而為之。”拓跋燾沉著臉道。
頓了一下,又道:
“別看那劉宋太子來了我大魏,還流連忘返。他日前進宮,送上厚禮,想要在我大魏暫住些時日。
既然他要住,朕就讓他暫住宮外的離歌別院,那是專門接待外史貴賓之處,雖沒有皇宮那麽體面,也不算太委屈了他劉宋太子。
劉宋太子人雖在大魏,但這仗,該要打的,還是免不了!
想空手套白狼,就娶我大魏堂堂公主,劉宋那是癡心妄想!”
有好些大臣跟著附和:
“劉宋那是既想吞並我大魏城池,又想得到我大魏公主,那是他癡心妄想!……”
拓跋燾稍事片刻,再看著朝臣,又道:
“列位臣工,日前安平郡主提議釋奴,如今昔日降民,已成為我大魏子民。
我大魏一下子新添百萬民眾,加上原有的子民,將如何妥善管治,你們可有什麽好建議?”
大司馬高允道:“陛下,老臣覺得,可以借鑒安平郡主之前壽宴管理宮人之法。”
拓跋燾想到顧傾城昔日在太極殿廣場威風凜凜發號施令的樣子,忍不住就流露笑意,臉上終於有了陽光。
微微頷首,道:“安平郡主昔日管理宮人的方法,確實行之有效,值得仿效。”
“關於安平郡主在宮中的管理,老臣也略有耳聞。”大司徒崔浩道,“大司馬言下之意,是五人一組,十人一隊?”
“陛下,”大司馬高允道:“老臣的意思是,五戶一組,設一組長;十戶一隊,設一隊長;百戶一村,設一村長。”
常山王賀蘭九真潑著冷水:
“陛下,此管理方法。頗像我們大魏軍隊裡的兵戶製,用在軍隊,興許還行。
但老百姓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老弱病殘,如何管治?”
大司空獨孤忠誠和戶部尚書閭望皆是釋放奴隸的利益受損者,也不置可否,並不發表意見。
“陛下,此法既然能管理宮人,管理軍隊,那管理起老百姓來,應該也異曲同工。”拓跋濬道。
“陛下,既然年紀輕輕的安平郡主,能用此法管理后宮,整然有序,微臣也覺得此管制方法可以先推行試用。”刑部尚書陸麗也拱手道。
“好,既然如此,南安王,你一向協理戶部,就與戶部尚書按此法,先試運行!”拓跋燾道。
“兒臣遵旨!”拓跋余趕忙揖禮道。
“微臣遵旨!”戶部尚書閭望即便勉為其難,表面上也得恭恭敬敬的領命。
拓跋燾又道:
“自我大魏太祖道武帝立國至今,南征北戰,雄踞北方,成不世之偉業,歷三帝六十余載。然,至今未正式編撰國史。”
拓跋燾聲音洪亮,不怒而威。
“大司徒。”拓跋燾稍停,喚了一聲崔浩。
崔浩應諾肅然出列,已明白皇帝言下之意,是想讓自己編撰國史了。
果不其然,皇帝歇了一瞬,繼續道:
“大司徒,你是大魏碩儒,歷經三朝,見識過人,撰寫國史之重任,就交給大司徒去主辦。至於人手方面,大司徒自行定奪就是。”
崔浩略為沉吟,而後帶著斟酌的緩緩道:
“陛下,鮮卑族與各族文化迥異,有些鮮卑認為無傷大雅之習俗,外族卻以為驚世駭俗。且人非聖賢,帝王亦然。
若據實而書,恐有傷王公貴胄及帝王顏面,有辱大魏國體。
若文過飾非,顛倒黑白,混淆視聽,所謂大魏國史,徒有虛名,更為後人詬病。
微臣心內忐忑,是否該據實直書?”
拓跋燾聽他之言,也是思慮周到。
可自己卻偏偏希望將鮮卑習俗昭示天下。
於是朗聲道:
“國史嘛,自是據實直書。我鮮卑豪放不羈,性格坦率,自有鮮卑獨特的民風民俗。古來便是如此,這並非什麽見不得人的醜事。
只要不扭曲事實,不誇大其詞,大可宣揚!讓外邦夷族,都來見識見識,流傳後世!
秉筆直書,歷來是史官美德,既是事實,何怕昭示天下?大司徒盡可據實而書,不必顧慮!”
壓抑在拓跋燾胸口的鬱悶,此刻方順暢了一點。
崔浩不禁對皇帝衷心欽佩,頷首道:“微臣領旨。陛下大氣磅礴,胸襟寬廣,實乃亙古罕見的一代明君。微臣即刻著手撰寫國史。”
“陛下英明……”朝臣皆恭聲讚頌。
拓跋燾再命崔浩下朝後來禦書房。
拓跋燾又處理了其他事,回到禦書房,大司徒崔浩已經等候在禦書房。
“見過陛下。”崔浩見過皇帝陛下。
拓跋燾擺擺手讓他起來,之前鬱悶的心情已稍為好轉,臉色已恢復如常。
他坐在龍椅上,示意崔浩坐在龍案前的座椅上。
皇帝賜座,表示要與他好一番商量。
久站著的話,就不把崔浩這個三朝元老放在眼裡了。
“陛下傳微臣來禦書房,可有什麽心事,未知微臣可否為陛下分憂?”崔浩察言觀色道。
拓跋燾沉吟半晌,方道:“愛卿對此次柔然滋擾六鎮,還有大魏欲出兵劉宋之事,可有什麽看法?”
“陛下是對此次南伐憂心?”崔浩問。
“劉宋欺我太甚,南伐那是肯定的!”拓跋燾沉重道,“只是大魏南伐,柔然必然虎視眈眈,咱們不能不防范於未然啊!”
崔浩道:
“陛下盡可放心,大魏威武,騎兵驍勇,此前來滋擾的只是柔然左賢王斛律屠休所部。
現也被高陽王趕走,如喪家之犬般逃回他的部落。宵小之輩,不足為懼。”
拓跋燾微微搖頭,慎重道:
“密探回報,左賢王斛律屠休,正蠢蠢欲動,想取大檀而代之。他既有圖謀不軌之實力,此人更不得不防。”
崔浩點頭道:
“陛下所慮甚是,柔然大檀可汗現已年邁,若斛律屠休有此狼子野心,欲取而代之,不得不防。
恐怕斛律屠休滋擾我六鎮,搶奪財物,就是為奪取汗位打下根基,充實糧草。
我們即便不防備大檀可汗,也不能對斛律屠休掉以輕心。”
“斛律屠休確實是北方之患啊。”拓跋燾頷首道。
崔浩又拱手道:
“至於劉宋方面,他們之前剛剛受挫,城池易手。
既然他們有內奸混在我大魏軍中為將,怕是早也收到消息,我們有南伐之意,已然聞風喪膽,此刻正加固與我大魏緊鄰的邊界城牆。”
“加固城牆?”拓跋燾嘴角牽起一抹冷笑。
崔浩點點頭:“既怕我們南伐,自然是要加固城牆,聽說廣陵城正在大興土木鞏固牆垣呢。”
“他們加固城牆,就以為大魏的鐵蹄不能踏破?哈哈哈……笑話!”拓跋燾朗聲笑道。
崔浩也覺得劉宋加固城牆只是更加膽怯的表現。
“想當年胡夏赫連勃勃的統萬城何其堅固,還不是被朕屠城滅國!”拓跋燾再度冷笑,眼露殺伐,“朕就等他們勞民傷財加固好,再去摧毀它!”
“陛下神勇,敵軍自是早已聞風喪膽。”崔浩道。
“大司徒,我們既有心南伐,必須先做好防禦北邊柔然趁虛而入,與劉宋聯手,南北夾攻。
南伐之前,當務之急,是先加固北邊六鎮防禦。”
拓跋燾說罷站起來,在龍案前,提筆在絹帛上畫著什麽。
崔浩揣摩了一會皇帝的心思,道:“陛下是想在北邊修築長城?”
“知朕者,伯淵也!”拓跋燾正在龍案上畫六鎮的地形,聞言笑道。
大司徒崔浩,字伯淵,小名桃簡。
拓跋燾再倒提著筆敲敲絹帛,再看著崔浩,道:
“朕想在六鎮自西往北,修築長城,為大魏豎起一道堅實屏障,將柔然人永遠阻擋在外!”
“陛下英明,如此一來,北邊無虞,便可專攻劉宋。”崔浩點頭道。
拓跋燾又沉吟一瞬,道:
“只是這修築城牆,不能有絲毫馬虎,更不能有任何偷工減料。
必須派個有作戰經驗而又信得過之人去監督建造。”
“……高陽王飛鷹大將軍?”崔浩試探道。
“哎!”拓跋燾馬上搖首道:“濬兒是一品飛鷹大將軍,是將要南伐的統帥,怎麽能讓他去監管建造城牆,大材小用!”
“那——陛下心中可有人選?”崔浩謹慎的問。
“這人選嘛,一時三刻朕也沒有。大司徒,你通知大司馬大司空,明日朝議,你們提供些人員,讓朕參詳參詳。”拓跋燾道。
“微臣遵旨。”崔浩拱手道,又問:“陛下召微臣,可還有其他事?”
“嗯。”拓跋燾喝了口茶,道:“暫時沒別的事,大司徒最近只需把撰寫國史之事做好即可。”
“微臣遵旨。陛下國事繁忙,千頭萬緒,亟待處理,微臣就先告辭了。”崔浩領命而去。
拓跋燾又命人傳了大司馬高允來禦書房,拚退宮人,細細叮囑了他一番話,高允才應諾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