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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傾城》第181章:退還玉玨
第181章:退還玉玨

 顧傾城與馮左昭儀剛出毓秀宮,在禦花園就遇到拓跋余。

 拓跋余竟然不是往日的鮮卑裝束,頭上原本密密麻麻的小辮子,半束成一絲不苟的發髻,留下的部分頭髮垂落顯得相當飄逸。

 身上常見的藍錦袍也換成月白錦衣,整個人顯得瀟灑俊逸,煥然一新。

 顧傾城幾乎認不出他來。

 他這番裝扮,顯是費了一番心思,而且也頗有點拓跋濬的味道。

 顯然,他是一早就候在毓秀宮等候顧傾城。

 拓跋余顯然對顧傾城的驚訝很滿意。

 清晨的顧傾城,穿著淡紫紗裙,額上滴珠搖曳,有如晨曦花露,清純欲滴,仙氣飄飄。

 禦花園桃紅柳綠,玫瑰紅白相見,穠豔妖嬈,將禦花園點綴得華美旖旎。

 可是再美的繁花,也只是那抹淺紫的點綴。

 拓跋余眼前也一亮。顧傾城的美,真是百看不厭。

 可是,這麽美的人兒,他卻像霧裡看花,看她不透。

 她真是對自己一點情意都沒有,才決然與自己退親,還是不喜歡自己的婚姻被父母綁架?

 他見顧傾城與馮左昭儀親近,對馮左昭儀也比以往更顯得尊重,給她行禮問安:“余兒見過馮左昭儀。”

 “南安王免禮。”馮左昭儀端莊微笑著向前擺擺手。

 “見過南安王殿下。”顧傾城低斂眉眼,微微福身,向拓跋余行禮。

 “傾城免禮。”拓跋余伸手扶住顧傾城雙臂。

 顧傾城這次躲不過,隻得讓他輕輕扶起。

 “南安王怎麽一早就進宮了?”馮左昭儀溫婉的問。

 “余兒想念傾城,徹夜難眠。今兒早朝一散,就想過來看看傾城。”拓跋余並不怕馮左昭儀笑話,直接道。

 顧傾城昨晚微醉依然,拓跋余看著垂首的顧傾城,見她臉頰酡紅,自有一番勾魂攝魄的花容月貌。

 又以為她害羞,更加的心猿意馬。

 其實顧傾城的臉頰酡紅,一來是昨晚酒氣尚存。

 二來是聽拓跋余說自己徹夜難眠,若他半夜裡就潛到毓秀宮等候自己。

 因而撞到拓跋濬出現在西殿,可怎生是好!

 故而緊張得面紅耳赤。

 馮左昭儀見南安王說得直接,只是微微一笑置之。

 他們的婚約雖然解除,馮左昭儀也知道顧傾城鍾情於拓跋濬。

 但傾城昨日也似乎答應與他來往,即便是禮尚往來,也不能將皇子拒之門外。

 於是道:“傾城去跟老祖宗辭別,本宮也要給老祖宗請安,南安王——”

 馮左昭儀本來想道南安王請便,拓跋余已截住她的話道:“本王也要給老祖宗請安,我們一起走。”

 “好……”

 於是幾個人便一起結伴而行,往萬壽宮走去。

 他們一邊走,拓跋余轉頤看著身旁的顧傾城問:“傾城,你要離開皇宮,回顧府了?”

 顧傾城方才的羞赧早已經隱去,已然落落大方。

 “是啊,老祖宗的壽宴已辦完,若老祖宗身體無大礙,傾城自然是要回府的。”顧傾城道。

 再如何落落大方,在拓跋余面前,也覺得自己和拓跋濬是奸夫。

 畢竟自己負了他。

 拓跋余心道:“傾城回到顧府,不在皇宮,就不會被父皇覬覦。”

 拓跋余如此一想,心下大喜,冷峻的臉終於泛起笑容。

 “在皇宮畢竟諸多不便,是該回自己府上了。傾城,等一下我們去給老祖宗請安後,本王親自送你回顧府。”

 拓跋余還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讓顧傾城離開皇宮。

 “哦……那個……殿下,”顧傾城臉色不自然的推辭,“如今我還未定何時離宮,先去看看老祖宗身體恢復如何了。不用麻煩殿下,傾城到時候自行回去即可。”

 “傾城不是答應與本王來往嗎?本王送你回去,是理所當然。”拓跋余固執道。

 與顧傾城並肩而行。

 又不著痕跡道:“那日你離開一心堂醫廬,便沒再出現。你可知本王找得你好苦?”

 “對……對不起。”顧傾城呐呐道。

 眼觀鼻,鼻看腳,腳走路。

 目不斜視。

 拓跋余又苦笑道:“原來,你是一早知道本王的身份,也知自己是本王的未來王妃,卻故意瞞著本王,還說自己是小狐仙。”

 “……傾城,確實是瞞騙了殿下自己的真實身份,請殿下原諒。”顧傾城臉有愧色,向拓跋余道歉。

 即便拓跋余要興師問罪,那也是沒辦法的。

 “傾城不必緊張,本王並沒有怪你,你當時問本王是否會娶那個娃娃親,本王在你面前拒絕,還惡語詆毀你。你因而生本王的氣吧。”拓跋余體諒道。

 “傾城確實是個鄉野村姑,配不上南安王殿下。”顧傾城道。

 “過去的是一場誤會,若本王知道那個娃娃親,就是本王面前心愛之人,本王豈會那麽傻,說出那樣令傾城傷心的話。”拓跋余道。

 與顧傾城並肩走在皇宮的禦花園上,真希望顧傾城能成為自己的王妃乃至皇后。

 “殿下,你說的那些話,傾城其實並未放在心上,又何來傷心。”顧傾城狠心道。

 拓跋余一早來等她,還學拓跋濬如此一番打扮,是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顧傾城又如何不知?

 只是她的人她的心一早就給了拓跋濬。

 甚至千萬年前,他們就融為一體。

 “本王說過,一定要以自己的真心打動傾城,所以即便沒有娃娃親之約,相信本王,也能讓傾城看到本王的心意。”拓跋余又懇切道。

 顧傾城只能呵呵呵的乾笑。

 如今在皇宮的大庭廣眾,有些話說出來,只會令南安王更沒面子。

 昨日當眾退親,已經令他顏面無存了。

 自己也曾經許諾接受他的追求,只能找到適當的機會,讓他對自己死心。

 顧傾城怕自己與拓跋余如此行走在皇宮,拓跋濬的侍衛又打報告。

 拓跋濬那魔鬼可是個霸道而醋味十足的男人。

 顧傾城不覺快走幾步,與馮左昭儀並肩。

 而馮左昭儀,心裡卻想到陛下,難道陛下真會對傾城放手?

 他們各懷心事,來到萬壽宮。

 穿過那紫藤遊廊,進入殿內。

 老祖宗昨晚服過顧傾城給她開的湯藥,已經有所好轉。

 今兒一早,又服過一次,更加比昨晚精神。

 此刻正與剛散早朝,就直接過來看望老祖宗的皇帝說話。

 一見顧傾城,更加喜出望外。

 拓跋燾見到恍如空谷幽蘭的顧傾城,如夢似幻,更覺得眼前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呵呵呵,小傾城,來來來,坐到老祖宗這裡。”老祖宗拍拍自己寬大的靠椅,樂呵呵的笑道。

 老祖宗說話間,仍然顯得虛弱,中氣不足。

 容嬤嬤更加是百般殷勤,整個萬壽宮宮人見到顧傾城,比見到馮左昭儀和南安王還熱情。

 馮左昭儀和南安王也不以為意。

 他們都知道萬壽宮奉顧傾城為救命恩人。

 老祖宗一旦薨逝,好些個宮人是要殉葬的。

 “陛下萬安……老祖宗萬安……”

 他們幾個向陛下及老祖宗請安後,顧傾城才走到老祖宗身邊。

 “老祖宗,今日感覺如何了?傾城再給你號號脈?”顧傾城軟聲問。

 坐到老祖宗身邊,容嬤嬤拿軟墊過來,她便為老祖宗把脈。

 “好多了,多虧了你啊,小傾城。若非你昨日出手相救,老祖宗這會兒,已經躺棺材裡了。”老祖宗憐愛的看著顧傾城道。

 “老祖宗怎麽還跟小傾城客氣,是老祖宗吉人天相。昨兒個小傾城只是僥幸罷了。”顧傾城淺笑,露出潔白細糯貝齒。

 落在拓跋燾及拓跋余眼裡,顧傾城便如帶露珠的百花綻放。

 顧傾城寒暄了兩句,仔細給老祖宗號脈,而後道:

 “老祖宗脈息基本已正常,只是身體還有些虛弱,中氣不足。再調補調補,就大安了。”

 她走到案上,拿過宮人早備好的文房四寶,給老祖宗開了些補中益氣藥:

 黃芪(蜜炙)十五錢、黨參、甘草(蜜炙)、白術(炒)、當歸、升麻、柴胡、陳皮、生薑、大棗。

 每味藥後面還注明了藥量。

 她拿過藥方子對老祖宗及容嬤嬤還有隨侍的李禦醫道:

 “李禦醫,昨兒傾城開的五麻通瘀煎,今日再服一劑即可。

 這是補中益氣方,老祖宗氣息虛弱,髒腑略微下垂,每日早晚各服一劑。過幾日傾城再來給老祖宗號脈。”

 “好……”李禦醫接過藥方點頭道好。

 “過幾日?傾城,你不是每日過來給老祖宗診脈嗎?”拓跋燾道。

 “陛下,”顧傾城微微笑道:“老祖宗的壽宴已結束,傾城畢竟不是宮裡人,也要離開皇宮回府了。”

 “小傾城要離開了?”老祖宗也難過的癟著嘴道。

 “老祖宗的身體暫無大礙,只須補中益氣便可。

 每日的平安脈,有禦醫們在,也無須傾城號脈。

 傾城得空,還會常常進宮看老祖宗。”顧傾城握著老祖宗的手道。

 她何嘗不是萬般舍不得老祖宗,舍不得這個蟠桃姥姥?

 顧傾城又與商量的口吻對老祖宗道:

 “老祖宗,傾城在外面還有一心堂醫廬,很多病人等著傾城去看診,這幾日傾城沒去,病人怕是都等焦急了呢。

 這段時日,我便像從前那般來回走,既不耽誤醫廬的病人,也不會疏忽了老祖宗。

 等老祖宗身子完全穩定了,我再回府裡。老祖宗覺得可好?”

 “如此也好,小傾城也能兼顧外面的病人。”老祖宗緩緩頷首。

 拓跋燾又斟酌道:

 “傾城既要跑一心堂又要趕回皇宮,確實辛勞。

 但是丫頭啊,老祖宗可是離不開你呀。你平日在醫廬看診,晚上呢,盡量回皇宮,這老祖宗一天見不到你,可是舍不得啊。”

 拓跋余臉色陰晴不定,心道:“到底是老祖宗離不開傾城,還是父皇舍不得傾城了?!”

 “小傾城自然是最舍不得老祖宗的,但傾城聽說奶奶不日就要從老家秦州到平城。傾城從來沒見過自己的奶奶,到時候可能要回府給奶奶請安,見見奶奶。”顧傾城又道。

 老祖宗溺愛道:

 “好吧,別難為孩子了。老祖宗又不是什麽霸道之人,小傾城如果方便,想在皇宮住,便在皇宮住。

 若是一心堂太忙,走不開,也可以在醫廬住,不必一定為了老祖宗,來回奔波。”

 “謝謝老祖宗。”顧傾城甜膩膩的挨在老祖宗身邊撒嬌。

 “小傾城啊,雖然你那奶奶也不算什麽好奶奶,任由你父親將你扔在鄉下,不聞不問。

 但畢竟她是長輩,奶奶既然從秦州出來了,你也要回去好好請安,畢竟自己是晚輩,知道嗎?”老祖宗輕撫著顧傾城的鬢發道。

 “傾城知道了。”顧傾城又軟軟糯糯的笑。

 老祖宗又歎口氣道:“不管老祖宗身體是否康健,小傾城若能常常回來看老祖宗,老祖宗便知足了。”

 “老祖宗放心,傾城一定常常回來看望老祖宗。”顧傾城淺笑嫣然,握著老祖宗的手安慰道。

 拓跋燾看顧傾城的眼神也是依依不舍。

 馮左昭儀和拓跋余心裡不禁一緊。

 “老祖宗,”拓跋余來到老祖宗身邊道:“余兒雖與傾城解除了娃娃親之約,但余兒會以真心將傾城追回來。等余兒與傾城成親後,余兒讓傾城每日過來陪老祖宗。”

 “你們,你們已經退了親,還會成親嗎?”老祖宗像孩子般仰起臉問。

 “傾城是余兒一心一意要娶的王妃,等余兒孝製過後,就迎娶傾城。”拓跋余向老祖宗彎腰嘴角噙笑道。

 “……可是哀家說過,任何人不得強逼小傾城。至於小傾城她喜歡誰,你們也不能強自拆散他們哦?”

 老祖宗的語氣雖然有些返老還童的意味,但她的話骨裡,卻是非常的清楚。

 明著跟拓跋余說,實則在敲山震虎,警告拓跋燾不能亂來。

 拓跋燾和拓跋余不免有些沮喪。

 “老祖宗,余兒要傾城心甘情願做余兒的王妃,怎麽會逼迫她呢。否則余兒也不會退了那娃娃親了。”拓跋余寬慰著老祖宗。

 也是在皇帝面前表明自己對傾城的態度。

 顧傾城一臉尷尬,覺得渾身的不自在。

 想想自己和拓跋濬的婚禮,若是被他們知道,會不會撕碎自己呢?

 拓跋燾聽出拓跋余的弦外之音,心裡也是不痛快。

 顧傾城倏然想起袖子裡的鳳血玉玨,趕緊拿了出來,遞給拓跋余。

 “南安王殿下,這是當初閭左昭儀給我母親的鳳血玉玨。”顧傾城道,“咱們既然解除婚約,這鳳血玉玨,也應該歸還殿下了。”

 拓跋余眉宇輕蹙,手裡的鳳血玉玨仿佛有千斤重。

 一時之間,只看著玉玨,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拓跋燾卻按捺不住驚喜:“傾城,不是聽說你的鳳血玉玨,在來平城的路上弄丟了嗎?”

 “開始以為是……弄丟了,結果後來找到了。”顧傾城不著痕跡道。

 那鳳血玉玨可是當初那魔鬼奪了去的。

 她總不能把這些事給抖露出來。

 拓跋燾若還有一絲懷疑顧傾城不是顧仲年的女兒,此刻也消失殆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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