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七巧之夜
這條千年冰河山脈,是貫通拓跋濬軍事基地那邊的冰河。
冰河很凍,拓跋濬先往空中發了顆綠色的安全信號彈。
那代表他們安全的信號。
拓跋濬非常熟悉這裡的地形,早就知道這是通往基地的冰河,背著顧傾城往軍事基地方向走。
此刻懸崖上面的殺手逃的逃,沒逃脫的也被拓跋濬的侍衛和拓跋余絞殺殆盡。
大家正緊張的看著峽谷下面。
無奈峽谷雲霧繚繞,若隱若現,萬丈深淵,他們看不見谷底的情況。
上面的拓跋余和戰英見拓跋濬發射安全信號彈,總算長舒一口氣。
戰英也熟悉這裡的地形,見高陽王安全,料想他會經過冰河回後山的軍事基地。
便告訴拓跋余和劉子業他們,高陽王和安平郡主暫時安全,他們會自行下去接應,請拓跋余先行送劉宋太子公主和仙姬公主回都城。
拓跋余知道顧傾城安全後,為了劉宋太子公主和於闐公主的安全,也隻得先護送他們回都城。
戰英等侍衛見拓跋余他們離去,便悄悄回到軍事基地,帶人下去冰河接拓跋濬。
冰河是萬年寒冰凝聚,冷入骨髓。
拓跋濬趕緊背著她離開,往軍事基地走去。
拓跋濬身上不但掛彩,他的手臂被火磷彈炸傷,看上去血肉模糊,很是可怕。
“……拓跋濬,你又受傷了。”她眼淚滾落。在他背上,撫摸著他的傷,心疼道。
回到軍事基地的谷底,她趕緊離開拓跋濬的背脊,撕開拓跋濬的衣袖,雖然是皮外傷,卻是血肉模糊得瘮人。
顧傾城又割破自己的手,就著手上的血,塗抹在那些血肉模糊的傷口上。
奇跡卻發生了,拓跋濬的皮肉,居然很快愈合了。
顧傾城手上的一滴血,滴在那山間,血與土壤相融,立刻長出一嫩芽,嫩芽飛快的生長,頃刻間長成一株蟠桃樹,並開出嬌豔欲滴的蟠桃花。
拓跋濬和顧傾城都驚駭的瞪著那株蟠桃花。
顧傾城駭然的低聲道:“我以前只知道我的血能解百毒,愈合傷口,卻不知道落在土壤裡,還能長出蟠桃花。”
“這確實太神奇!”拓跋濬又驚又喜的看著他的傾城。
這時,戰英帶著侍衛坐著吊箱下來,果然便看見高陽王以及安平郡主。
“大將軍,安平郡主,你們還好吧?”戰英他們緊張道。
“我們都沒事,放心吧。”拓跋濬道,“劉宋太子他們呢,派人護送他們回去了嗎?”
“南安王也來了,屬下請南安王護送他們回都城了。”戰英道。
“……南安王?”拓跋濬蹙眉:“他怎麽也來了?”
“我也見到他,我幾乎被殺手劈成兩截的時候,就是南安王及時趕來救了我。”顧傾城道。
她這會倒是有時間琢磨拓跋余怎麽就那麽巧來救援了?
拓跋濬冷哼:“他倒是來得及時!”
“南安王見你們被火磷彈逼得跳下峽谷,他一怒之下,手刃了很多殺手呢。”凌雲道。
而後眾侍衛又跪下來,戰英道:
“是我等無能,被殺手拖住,令殿下身處險境,幾乎……”
戰英沒把不吉利的話說下去。
“好了,請罪的話不用說了,大家到現在還未吃午飯呢,肚子都餓癟了。”拓跋濬道,“趕緊回去開飯!”
侍衛們馬上起來,能來軍事基地的侍衛,都是拓跋濬忠心耿耿能為他拋頭顱灑熱血之人。
一行人回到那四合院的農舍。
吃過簡單的午飯,拓跋濬對顧傾城道:“今日七夕,我們正好就在外面玩一宿。”
離開拓跋濬的軍事基地,他們去了太恆山腳下的神武郡。
到神武郡的時候,還未到傍晚。
北嶽太恆山腳下的神武郡,一個小小郡城,自然遠不及大魏都城平城繁華。
可它底蘊深厚,依附太恆山,人文薈萃,遊人如織。
走進古風醇厚的神武大地,有種古樸雅韻,青磚墨瓦,似走進一幅濃鬱的潑墨山水畫。
拓跋濬帶顧傾城進城,找了處地道菜館吃飯。
“那麽早吃晚飯?”顧傾城笑道:“方才沒吃飽吧?”
“確實沒吃飽。”拓跋濬笑笑。
又握著她的手,暖聲道:“別看小小神武郡,這裡的七巧節晚上可熱鬧了,不亞於都城,所以要早些吃飯,帶你去瞧瞧熱鬧。”
“……七巧節很熱鬧嗎?”顧傾城好奇問。
拓跋濬錯愕的看著她:“傾城,難道,你從來沒過過七巧節嗎?”
顧傾城挑著飯粒微微搖頭,有些遺憾,眼神卻又充滿憧憬:
“鄉下人過節也沒什麽講究,蝴蝶谷外的村民們,人們吃飯都顧不上,哪有心思過什麽七巧節。”
“娘子,”拓跋濬握著她的手,萬頃柔情道:“你以前錯過的,我都會陪你一起找回來。”
“有很多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顧傾城喟歎,“就像我與母親,我都未曾與自己的母親見過一面,便永遠錯過了。”
拓跋濬看著顧傾城,欲言又止。
頓了一下,他歎口氣,道:“已經不在的親人,我們確實無法找回。但仍然在生的親人,你總會與他團聚的。”
“……團聚?”顧傾城蹙眉,拓跋濬怎麽用了個團聚的字眼:“在生的親人,除了父親,還有誰?”
旋即恍然道:“對啊,奶奶!這幾日,奶奶也該到了。”
拓跋濬默默微笑,也不解釋。
隻溫柔的摸摸她的頭:“傾城乖,先吃飯。”
“瞧瞧你,又當我是孩子。”顧傾城失笑。
“在我眼裡,我的娘子永遠是可愛的孩子。”拓跋濬溫柔的撫了扶顧傾城的鬢發。
這樣溫柔的撫摸,竟是如此的熟悉,仿佛千萬年就深深的印在顧傾城的心裡。
她的眼前,陡然又出現白無瑕的身影,他就是喜歡如此的撫摸小蝶的頭。
顧傾城的眼眸又開始濕潤。
吃過晚飯,他們出了飯館,天還未黑,街上已經掛滿喜氣洋洋的燈籠。
夜景繁榮,人頭攢動。
這裡的人,不認識他們。
他拉著她的手,放嘴裡親了親,無拘無束的走在大街上。
“在這偏僻的郡城,沒人認識我們,我們可以自由自在的玩耍。”拓跋濬開心的低聲道,“如果在都城,就不能像如今這般自在了。”
“你就不怕有人跟蹤咱們?”顧傾城笑道。
“管不了那麽多了。”拓跋濬開心的拉著她往街上走,比顧傾城還顯得興奮。
大街商鋪門前,都是賣巧的東西,幾乎所有人都出來走動,觀看別人巧手下的小玩意。
“沒想到七巧節竟是這般的熱鬧?”顧傾城倒有些出乎意料,驚喜道。
“是啊,真的與都城不相伯仲。”拓跋濬點頭道。
“對了,皇宮也過七巧節嗎?”顧傾城笑問。
“宮裡那些娘娘,難得有顯露巧手的機會,自然也過七巧節。”拓跋濬道,“她們會極盡心思的做些新奇玩意,哄皇爺爺開心。”
“做皇帝真好,不但被那麽多女人捧在手心,還有殺伐之權。”顧傾城嘻嘻笑,“難怪那麽多人不擇手段。”
“別把我算上。”拓跋濬悄悄在她耳畔道。
街上有姑娘們在結扎草人,給草人穿花衣裳,謂之巧姑。
有煮糖漿畫糖人畫的,畫得惟妙惟肖。
他們也讓那手藝人畫了自己,他們拿起對方的糖人畫,分別把對方吃了。
“娘子,如今你就在我肚子裡,跑不了啦。”拓跋濬輕輕拍拍自己的肚子。
“彼此彼此。”顧傾城也笑嘻嘻道。
街上有拿彩線在結同心結,乞巧能找個永結同心的如意郎君。
又有用大碗盛清水,而後將豆苗,青蔥等物放入水中,看月下投物之影來佔卜巧拙之命。
有穿針走線,競爭高低;有剪窗花比巧手;有製作燈籠比手藝。
有叫賣磨喝樂小泥偶,磨喝樂這種小泥偶多為荷葉半臂衣裙,手持荷葉。
拓跋濬也買了一對做工精致的磨喝樂稱作牛郎織女的小泥偶,兩人一人一個玩耍著。
“拓跋濬,為什麽這玩意叫磨喝樂?”顧傾城手拿織女問。
“磨喝樂是佛祖釋迦牟尼的兒子,梵文譯音傳到中土,人們就把他們泥塑成七巧小泥偶。”拓跋濬道。
他們走到一專門製作燈籠的攤檔,拓跋濬看看跟隨在附近的戰英一一眼。
戰英心領神會,趕緊走去給了些錢那老板。
拓跋濬就自己畫畫,製作起燈籠。
他畫的是顧傾城在海棠花下飛舞的畫面。
顧傾城也拿來畫紙,畫了幅拓跋濬在海棠花下舞劍的畫。
他們分別製作成燈籠。
人們見他們的燈籠畫郎才女貌,栩栩如生,競相索取。
男的不惜重金索買拓跋濬那畫有絕世佳人的燈籠。
女人也不惜拿頭上珠花相換,希望換到顧傾城手上那個絕世俊男的姿容。
拓跋濬對那些男人道:“這是我家娘子,別說你們只是出重金,就算是金山銀山,我也不能相讓。”
“這只是一個燈籠罷了,公子怎麽就不近人情呢。你還可以再畫嘛。”某男道。
“我娘子的靈氣凝聚燈籠上,即便是一幅畫,一抹影子,也不能隨便送人。”拓跋濬喜滋滋的把燈籠提起來。
另一邊的顧傾城,那些姑娘也是苦口婆心的想讓顧傾城讓出手上燈籠。
“這是我家相公,他可是醋壇子,即便是他的畫像,你們恐怕也受不了他的醋味。”顧傾城非常珍惜手上燈籠。
“不讓就算了,不過畫像罷了,有什麽稀罕的!”
“就是,不過是一破畫像燈籠,有何稀罕的……”
女人們悻悻而去。
拓跋濬和顧傾城提著自己做的燈籠,挽著手,觀看各種巧手比賽。
顧傾城織了一只會飛的紙鳶,別人看著她的紙鳶會飛,都好奇的來觀看。
又有姑娘們央求顧傾城傳授技藝。
顧傾城也大方告訴她們,那會飛的紙鳶,不過是用細絲線操控罷了。
而後,顧傾城將紙鳶掛在拓跋濬腰間,對拓跋濬道:“以後你南征北戰,這隻紙鳶,帶著我的心,陪你一起出征。”
拓跋濬拿起紙鳶,深情的道:“我便帶著紙鳶,不離不棄。”
拓跋濬看那些女子在編織手鏈,式樣奇特漂亮。
別人告訴他那是同心手鏈,要有一對,是愛人互相給對方編織的。
拓跋濬便開始編織,顧傾城也編織。
別看拓跋濬一個男人,只會拿劍,他編織的同心手鏈看上去還不錯。
顧傾城對他讚不絕口。
兩人互相給對方戴上。
“娘子,我們雖然早已永結同心,但這同心手鏈,是我們七夕夜親自編織,意義非凡。這同心手鏈,任何時候,都和我們一樣,不離不棄。”拓跋濬一邊給顧傾城戴上,一邊道。
“這是我們親自給對方編織的同心手鏈,我怎麽舍得丟棄。”顧傾城也給他戴上同心手鏈。
稍頓,忽然又道:“拓跋濬,我們約定好了,只要發現這同心手鏈離開我們手上,便表示我們遇到危險了。”
“好,我明白了。”拓跋濬擁著她旁若無人的吻著,“我不會讓你遇到危險的。”
遊人如織,熱鬧非凡。
快到半夜,夜色烏雲密布,眼看要下雨了,他們方余興未盡的匆匆散去。
拓跋濬帶顧傾城到一小別院,顧傾城知道那是拓跋濬隱藏在神武郡的住處,也沒多問。
剛回到別院,果然便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轉眼,雨聲漸漸大了,打得簷頭的銅鈴錚錚作響。
冷雨伴隨著初秋的寒風,從微啟的窗戶中飛濺進來。
燭台上的燭火一彎腰,“嗖”地一聲吹滅了。
屋子裡陡然一片漆黑。
白日裡陰霾密布,夜裡大雨便至,氣溫像是驟然就下降了。
拓跋濬輕輕起身,把窗戶關嚴實,重新點燃燭台,回到顧傾城身邊躺下。
顧傾城笑道:“今日七巧節,莫不是牛郎織女相會場面太淒涼,連老天爺都哭起來了?”
“可不是,一年才準許見一次面,要是我,怕早就瘋了,連天庭都拆了呢!”拓跋濬呵呵笑道。
顧傾城不禁想起同心一株卻不能見面的彼岸花,難怪他要捅破天穹。
兩人又想著今日發生的一切,若是他們都死了,那他們相聚的日子卻真是太少了。
“拓跋濬,你說,今日的殺手,是衝你而來,還是衝著劉子業?”顧傾城不無顧慮的問。
“我和劉子業都是殺手的目標。”拓跋濬道。
“難道他們又是劉宋派來的?劉宋殷將軍要取你性命,卻怎麽敢取他們太子性命?”顧傾城沉吟道。
“殷大將軍的妹妹是最得寵的殷貴妃,育有幾個皇子,她才巴不得劉子業死在大魏,他的兒子好取而代之呢!”拓跋濬道。
“原來如此。權力的角力,實在是太可怕了。”顧傾城心有余悸道。
拓跋濬看著顧傾城,認真道:“你呀,別把所有人都想得那麽好,那劉子業也不是省油的燈!”
顧傾城撇撇嘴:“你呀,就是醋壇子。”
“哼,劉子業知道你在我和皇爺爺心目中的地位,他知道即便大魏不在乎他的生死,卻不會置你的安危不顧。”拓跋濬冷哼道,“他故意大張旗鼓的和你出遊,引來殺手,欲借大魏幫他剪除殷貴妃派來的人。”
“……真的是這樣嗎?”顧傾城目瞪口呆,“劉子業也會利用我?”
拓跋濬捏捏顧傾城的鼻子:“所以呀,你別看他對你掏心挖肺,魔尊彼岸花,骨子裡畢竟魔性難馴!”
顧傾城一時之間陷入沉默,劉子業真的會利用自己?
“娘子,若今日咱們都死了,我最遺憾的,就是還未能光明正大的娶你為王妃。”拓跋濬又吻著她。
“是啊,我當時以為你墜下萬丈深淵,必死無疑,你都不知我有多傷心難過。”顧傾城臉上戚戚。
拓跋濬隻緊緊將她擁進懷裡。
劫後余生的他們,更珍惜和對方相處的每一瞬間。
稍頓,顧傾城幽幽道:“拓跋濬,我們那個共同的夢,九重天上那個霓裳公主,就是如今的仙姬公主。”
“對,那個霓裳公主和仙姬公主簡直一模一樣,也像極了風十三娘。”拓跋濬點頭道,“我到現在,還懷疑她們是同一個人!”
“我最早夢見她時,她是白無瑕的師妹霓裳上仙,是瑤台仙山的執法上仙。
就是她說小蝶是白無瑕的桃花劫,也是她逼得小蝶剝皮削骨。
後來的數次夢境,她都出現在小蝶與白無瑕的夢中。一直要將小蝶置之死地。”
“那,我們就不跟仙姬公主接觸。”拓跋濬道。
頓了一瞬, 又搖頭道:“不,本王還是讓皇爺爺將她遣回於闐,就說大魏沒有適合她的皇子!”
“沒有用的,她既然已出現在我們的生命裡,這就是命數,擺脫不了的。”顧傾城歎口氣。
頓了一下,顧傾城又疑惑道:
“她堂堂於闐公主,即便沒遇到過什麽行刺,也見過大場面吧。
當時遇到刺客,卻裝得害怕的要你保護。這個仙姬公主,看上去一點都不簡單!
隻盼她不要像夢中對付小蝶一樣,對付我就好了。”
“她敢!看我不把整個於闐給滅了!”拓跋濬咬牙道。
“嘻嘻……真是凶狠的極地狼。”顧傾城朦朦朧朧道。
顧傾城這一整天下來,已經很累,說話間已經閉上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