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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傾城》第257章:浪漫螢火
第257章:浪漫螢火
  “這個容易。”拓跋道。
  跳下河,將荷葉卷成杯子狀,盛了兩杯水上來,給了一杯顧傾城。
  “何謂水,何謂酒,所謂水酒,只不過是個人的領悟罷了。酒在心中,即便是清水,也是美酒。來,”他舉著荷葉杯,道:“咱們乾杯!”
  顧傾城看著水酒,又想起那倆丫頭的慘死。
  她依然愧疚萬分,若不是因為自己,雲錦和芷若不會被柳如霜送給乙渾蹂躪至死!
  兩顆大大的晶瑩澄澈的淚珠滴落荷池。
  “等一下。”顧傾城擦擦眼淚,站起來舉杯,“咱們以水代酒,先敬芷若和雲錦,敬完她們,咱們再乾杯。”
  顧傾城又當天肅然而虔誠道:“芷若、雲錦,你們且安心去吧,你們的仇,我一定會幫你們報!”
  他們沒有留意,在顧傾城的淚珠滴落荷塘,原本就清澈的荷水,更加水碧如鏡,連那汙泥都消失殆盡,變得無汙無垢,玉藕清晰可見。
  顧傾城喝得醉意盎然,只是讓她醉的並非是酒,而是滿眼色彩嬌豔的荷花。
  拓跋也醉了,是嬌豔欲滴的眼前人秀色可餐,令他沉醉。
  他們依偎著坐在月橋上,享受大自然的寧靜和來自彼此的愛。
  夕陽這般的美好,傍晚時分的風有些凌厲,驅散了七月最後的流火。
  晚霞似譎豔的紗幔,覆蓋著稻田和油菜花田,到處紅豔璀璨。
  顧傾城下午悲慟吐血,哭得那麽悲切,又泡了水,再吃飽魚,依靠在拓跋懷裡便酣然入睡。
  她烏黑濃稠的長發,落在他的臂膀,再鋪陳在竹橋上,襯托著一張白淨如玉的瓜子臉,黑白分明,清純潔淨。
  她在他懷裡睡得很安詳,臉上也是恬柔。
  晚霞鋪滿了顧傾城的臉,眼底眉梢都是淡淡紅紅的光芒,如此的柔和美麗,叫拓跋移不開眸光。
  拓跋嘴角微翹,靜靜的看著她熟睡,動也不動,生怕稍微一動就把睡得香甜的顧傾城弄醒了。
  直至田野裡黢黑油亮的蛐蛐兒,得兒得兒叫個不停,顧傾城才一個激靈驚醒。
  驚覺夕陽已沉沒,夜色開始降臨。
  清湛月華籠罩下,只有她和他在這方天地。
  顧傾城離開拓跋臂彎,發現拓跋的臂膀幾乎麻痹不能動了。
  “你幹嘛不叫醒我?”顧傾城看著他麻痹的手,給他揉捏。
  “你難得睡得那麽香甜,怎忍心把你吵醒。”拓跋親她一口,兩人攙扶著站起來。
  給她穿回衣裳,他再背著她,闊步往來時的路返回。
  阡陌路上,高陽王的護衛早已沿途掌起燈籠,燈籠散發出橘黃暖融的光芒,照亮曠野。
  夜幕漂浮著縷縷薄霧,輕煙縹緲,一望無垠的田野上竟飛舞著萬千螢火蟲,像閃爍璀璨的小星星。
  蒼穹變得如夢如幻,美得如詩如畫。
  偶爾田地裡蛐蛐兒歡叫,更顯得靜謐恬靜。
  “好美啊!拓跋,我都不舍得走了。”
  顧傾城嬌呼,溜下他的背,與他十指緊扣,看著如此美麗的夜景,竟流連忘返。
  “我本來就打算帶你來看這裡的螢火。”拓跋說罷往一處燈影綽綽,炊煙嫋嫋的別院看過去,臉帶笑意。
  夜風徐徐,揚拂著顧傾城的雲鬟,一縷青絲垂落在她嫩白的頸項。
  拓跋牽著她的手,順著燈光,越過稻田,走到一片竹林。
  竹林前有間竹搭的兩層小樓,竹樓古樸精致,橘黃燈影下,依稀可見竹匾上寫著菡萏小築。
  “菡萏小築,好雅致的名字,好夢幻的地方。”顧傾城看著空中飛舞的螢火蟲,如繁星的熒光。
  “看看你,就像孩子一樣。”拓跋笑道,臉上是擋不住的寵溺。
  “這裡真的好漂亮,雖然比不上一攬芳華,卻有另一番田野之美。白天可以觀賞荷花和田野的自然風光,晚上又可觀看螢火蟲的流光溢彩。真是個令人流連忘返的好地方。”
  顧傾城置身在螢火蟲的縈繞中,美得如夢如幻,看得拓跋醉醺醺。
  “你喜歡,咱們以後每逢這個季節,就來一趟。”拓跋道。
  拓跋往站在竹樓前的金雕走去,摸摸它的頭問:“老金,今日收獲怎麽樣,有抓到獵物嗎?”
  戰英卻過來代老金回答,直誇讚老金:
  “殿下,老金今日可厲害了,幾乎把這山上的野兔山雞山鼠都捕獲了!”
  “那麽厲害?”拓跋道:“拿肉來,本將軍可得好好犒賞老金!”
  戰英便笑著忙去切兔子肉。
  顧傾城也走近金雕,想去撫摸,金雕卻對她警惕的瞪起閃閃發亮的眼珠。
  拓跋拉著顧傾城的手去撫摸金雕,對金雕訓誡道:
  “老金,你可看清記住了,這就是你唯一的女主人,你不但不能傷害她,還要好好保護她,知道嗎?”
  老金仗著自己今日功勞卓著,桀驁的振翅看著拓跋。
  拓跋輕輕拍了幾下老金的頭:
  “呦呵!你個臭老金,竟然居功自傲?不聽本將軍的話了是不是?信不信本將軍又餓你幾個月!”
  老金怯怯的看著拓跋,這才軟噠噠的垂下自己的大翅膀,乖乖的看著顧傾城。
  “好可愛的老金哦!”顧傾城摟著老金的頸脖親吻著,撫摸著它滑亮的羽毛。
  “哎,哎,哎!”拓跋把顧傾城拉開,“可愛便可愛,有你這樣摟摟抱抱的嗎?還親上嘴了。咱們老金,可是位不折不扣的純爺們!”
  “拓跋,你就是小氣鬼!”顧傾城微微噘嘴,撫摸著金雕的羽毛,道“老金,咱們別管你的主人,他就是個醋壇子。”
  這時戰英已經切了一盤生兔肉,端給拓跋。
  拓跋接過來開始一片片的丟進老金嘴裡。
  老金吃得津津有味。
  “咱們的泰山和暮雪,不知道今日可吃了沒有?”顧傾城看著老金吃肉,想起她的小狼崽,“要是我的泰山和暮雪在,老金會不會欺負我的小狼崽呢?”
  說話間,竹樓外有人影晃動,向他們走來。
  跑在最前面的是兩隻小狼崽,歡快的朝顧傾城跑來,身後跟著拓跋的侍衛凌雲。
  顧傾城一見,驚喜的蹲下身子,把兩隻狼崽攬入懷中。
  “泰山、暮雪,你們兩個小家夥怎麽也來了?”顧傾城與小狼崽親昵著。
  她的兩隻小狼崽早已今非昔比,已不是當日那病怏怏的小狼崽,而是像狼狗那般大的狼崽了。
  後面的凌雲道:“安平郡主,大將軍怕您心情不好,一早吩咐屬下去一心堂接這狼崽來陪您。方才屬下帶它們去訓練,這泰山和暮雪的警惕性,是越來越高,也更通人性了。”
  顧傾城朝拓跋笑笑,感謝他的體貼。
  老金一見泰山和暮雪,就振翅張爪,作勢欲撲。
  顧傾城趕緊維護泰山和暮雪,把它們護在身側。
  拓跋對老金訓道:“老金,其他獵物你都可以去抓,唯獨這泰山和暮雪,是你女主人的寵物,你就當它們是個臭屁,將他們放了哦!”
  在拓跋的訓誡下,老金才收斂起咄咄逼人的氣勢。
  “拓跋,你就會欺負我的泰山和暮雪,什麽當它們是臭屁,人家可是乖巧的小寶貝呢。”
  顧傾城愛憐的撫摸著泰山和暮雪。
  “……乖巧?”拓跋哈哈笑道,“本王這輩子還未聽過狼會乖巧的!”
  顧傾城不與他鬥嘴,想去拿拓跋盤子裡的肉喂泰山和暮雪。
  卻被拓跋握著她的手拿開。
  顧傾城嘟嘴瞪著他。
  拓跋見他的娘子很不滿,笑道:“咱們老金呀,不滅了這兩隻狼崽子,已經很給你這女主人的面子了。它盤子裡的肉,卻是任何人不許覬覦的。”
  拓跋對顧傾城說完,又揚聲喊了句:“再來一盤羊肉!”
  “小氣鬼,吝嗇鬼,咱們泰山和暮雪不過就是想吃老金兩塊肉罷了,這樣都舍不得。”顧傾城嘟囔道。
  “傻丫頭,你不懂。”拓跋溺愛的看著他的傾城,“動物之間即便可以和平相處,但你只要想打它盤裡肉的主意,它就會跟你沒完,我這是保護泰山和暮雪,懂不懂?”
  拓跋說話間已經喂完盤中肉。
  凌雲給顧傾城送來山羊肉,顧傾城也喂了泰山和暮雪。
  吃飽後的老金和兩隻小狼崽,大家竟相安無事的在竹樓前玩耍。
  拓跋拉著顧傾城的手,往樓上走。
  坐在二樓亭子居高臨下,一覽無余,能將螢火蟲飛舞、薄霧縹緲的美景,盡收眼底。
  飛鴻飛雁與戰英等護衛早已在竹樓前準備好飯菜。
  炊煙嫋嫋,頃刻間飯菜香,早已溢滿田野。
  拓跋和顧傾城在樓上觀賞了一會螢火蟲,嗅到飯菜香,牽著她的手下樓。
  飯菜有鮮香的骨頭蓮藕湯,肥美的清蒸河魚,田野裡的紅燜野鴨,菜地裡的水煮青菜,竹林裡的嫩筍炒臘肉、林子裡的烤野兔,山地裡的燉野雞、紅燒山鼠,河道裡的油燜河蝦。
  酒是尚老莊頭他們釀的鄉下稻糠米酒。
  竹樓到處掛著紅燈籠,恍如白晝,橘黃色的光芒格外溫馨,在螢火繚繞中越發的浪漫。
  拓跋走至飯桌前,拎起酒壺打開蓋子,嗅了一下,道聲:“真香!”
  又再看一下飯菜,對傾城道:“傾城,你可別小看這農家飯菜,不比禦膳房的差。”
  顧傾城笑道:“我是吃農家飯菜長大的,豈會不知農家飯菜的美味。”
  “今晚誰掌杓?”拓跋又揚聲道:“可別丟了師傅的臉哦。”
  “回殿下,是屬下與孫傑一起烹煮的。”拓跋一名叫張揚的護衛拿著鏟子過來道。
  “好,張揚,你的手藝,本將軍還是信得過。”拓跋看著張揚點頭道。
  再向其他護衛招手,“來,把這幾張桌子拚起來,大家一起吃飯!”
  護衛遵命,把幾張桌子拚在一起,擺上酒菜。
  “殿下,我們是奴婢,怎能與高陽王殿下一起用膳?”飛鴻惴惴不安道。
  “是啊,和主人一起用膳,是折煞奴婢呢。”飛雁也誠惶誠恐道。
  “現在既不在皇宮,又不在太子府裡,沒那麽多規矩。”拓跋叉腰道:“我們出門在外,很多時候都是和將士們一起吃喝拉撒睡!”
  戰英等人微笑,仿佛習以為常。
  顧傾城也向兩名丫頭點點頭,飛鴻她們這才受寵若驚般,走過來一起吃飯。
  大家一起開懷暢飲,觀賞美景。
  吃飯的時候,戰英熱情的給飛鴻夾菜,而凌雲也客氣的給飛雁遞水。
  拓跋對緊挨著坐在身邊的顧傾城,道:
  “以前若不用出征打仗,每逢夏天這個時候,我都會抽空來這裡住上一兩晚,看看這裡的熒光。”
  他看著顧傾城一絲疑惑的眼光,又道:
  “因為這個季節,是螢火蟲最多的時候。我就地取材,命人搭了這竹樓,這裡是觀賞螢火蟲的最佳位置。當然,樓上是更好的。”
  顧傾城細看,竹林地勢偏高,坐於竹樓前,已能很好觀賞螢火蟲,更別說樓上了。
  顧傾城甜蜜的觀賞螢火星光,一切盡在不言中。
  大家看到他們如此幸福,也心照不宣的笑了。
  拓跋喝了些酒,吃了些飯菜,道:
  “將士們,大魏和劉宋,如今看上去好像風平浪靜,其實是風雲暗湧,颶風來臨的前夕,戰事一觸即發。
  只要糧草籌備好,大軍很快開拔,我們馬上又要去和劉宋開戰了。”
  顧傾城的心情頓時沉重起來。
  拓跋再舉起酒杯,向侍衛們道:“諸位,都做好上戰場的準備了嗎?”
  護衛們雄赳赳站起來,道:“準備好了,大將軍!”
  自太子拓跋晃死後,拓跋這幾年在外打仗,又以狩獵為名,麾下精心培育了五百虎賁,安置在太恆山隱秘處,每一個都是精英。
  但那些精英,是不輕易出動。
  而他身邊的侍衛,更是可以為他拋頭顱灑熱血視死如歸的患難兄弟。
  “好,準備好了,咱們就乾杯!”拓跋豪氣乾雲。
  “乾杯!……”
  “劉宋之戰,真的在所難免?”顧傾城略為蹙眉,淺聲問,“劉子業不是要在大魏擺擂台對弈,要和大魏聯姻嗎?”
  “劉子業那小子一廂情願,只是瞎折騰。別說大魏和劉宋很難聯姻,即便聯姻,不用一年半載,也會起戰事。”拓跋道。
  “此話怎麽說?”顧傾城問。
  拓跋又道:
  “劉駿自篡奪帝位以來,就想給自己立威,一直籌謀著要給咱大魏迎頭一擊。
  劉子業這邊在大魏擺擂台,他老子在背後,早已開始調兵遣將。
  他以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借他兒子在大魏擺擂台蒙蔽本將軍的眼睛,可真是不自量力!”
  “難道,即便聯姻,也不會帶來和平嗎?”顧傾城心情沉重。
  拓跋風雪中被五馬分屍, 雙臂盡失的畫面又湧現眼前。
  “大魏與柔然也曾訂盟約,三年友好,互熄刀兵。結果呢,這才剛剛過去不到一年,不就兵犯我六鎮啦。”拓跋道,抿了杯盞的酒。
  “依你之言,戰事怕也在劉子業打完擂台不遠嘍。”顧傾城喟歎。
  “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眼下先籌備好糧草再說。”拓跋點頭道。
  稍頓,他又歉疚的看著顧傾城,握著她的手柔聲道:“好了,都怪我,說什麽打仗,大煞風景。我們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欣賞美景,就不要錯過如此良辰!”
  拓跋又舉杯與侍衛們暢懷痛飲。
  大家吃完飯,侍女和護衛居住樓下,拓跋與顧傾城住樓上。
  兩人走上二樓亭子,依偎著觀賞熒光璀璨的星夜。
  拓跋隨手一抓,便捉了空中幾隻飛過來的螢火蟲,放在顧傾城的手上。
  看著忽閃忽閃的螢火蟲,顧傾城好奇道:
  “蠟燭也有燃盡的時候,這螢火蟲那麽細小,這整夜下來,還不一下子耗盡它的光芒?”
  “傻瓜,你以為螢火蟲會整夜發光嗎?它也就這幾個時辰光亮而已。”拓跋撫撫顧傾城的頭,笑道。
  “是嗎?我還以為它們整夜都發亮呢。”顧傾城訕笑。
  “螢火蟲的壽命也短,也就五天左右,通常過了這幾日再來,就看不到螢火蟲了。”拓跋看著螢火蟲,語氣裡帶著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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