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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傾城》第292章:落井下石
第292章:落井下石
  這時,嚴刑審訊拓跋翰那些侍衛的禦林軍又來回稟,據拓跋翰的侍衛招供,當初南安王拓跋余在狩獵回城的路上遇刺,便是東平王拓跋翰收買殺手所為。
  連早去行刺安平郡主的九幽地府殺手,都是東平王和皇后娘娘幕後重金收買主使。
  穆铖還在皇帝耳畔低聲說了些話。
  拓跋燾這一聽更加怒發衝冠,恨不得立刻就殺了拓跋翰和赫連皇后。
  拓跋余一聽,早已怒不可遏的瞪著拓跋翰:“三皇兄,沒想到竟然是你在背後刺殺臣弟。為什麽?!”
  拓跋翰一時啞口無言。
  稍頓才結結巴巴道:“我……當時就是一時衝動,動動嘴皮子,最後……還是顧念兄弟骨肉之情,也沒有真正派人去刺殺你啊!”
  “沒有刺殺我?”拓跋余恨得咬牙切齒,“那是本王命大,在路上遇到傾城相救,否則本王焉能活命至今!”
  “八皇弟可別冤枉我,你那次在路上遇刺,皇兄我真的不知情啊!”拓跋翰為自己辯護。
  “冤枉你?”拓跋余一向冷峻的臉上,此刻卻是痛心疾首,對拓跋翰吼道:“你的侍衛已經招供,還需要我冤枉你嗎?”
  稍頓,拓跋余又恍然大悟的看看拓跋,又對拓跋翰喝道:
  “莫非一直以來,與九幽地府和劉宋狼狽為奸追殺兒的幕後之人,便是三皇兄?”
  “……八皇弟不要落井下石!”拓跋翰悲憤的對拓跋余怒叫。
  拓跋冷銳的眸色也盯著拓跋翰:“三皇叔既敢收買九幽地府刺殺傾城,如此說來,兒被追殺,還有父王之死,也與你脫不了乾系了?”
  “你們乘人之危,還想把所有的屎盆子往我頭上扣!”拓跋翰憤怒的指著拓跋和拓跋余罵。
  隨即又跪向拓跋燾慘兮兮的哭道:“父皇,翰兒真的沒有做那些事啊!”
  拓跋余握著拳頭,咬牙切齒的看著拓跋翰和赫連皇后:
  “你們視太子皇兄,兒和本王是眼中釘,是阻礙你們登上皇權的絆腳石也就罷了,傾城一心為民,並未妨礙三皇兄謀權篡位,你們竟也下得了手?!”
  拓跋燾也狠狠的瞪著拓跋翰,隻氣得嘴唇顫抖:“逆子,你的罪孽罄竹難書,此刻你無話可說了吧?!”
  赫連皇后見所有事情對自己都非常不利,腸子都悔青了,真不該答應幫他拿出帳本啊!
  惱怒的看著拓跋翰,暗恨拓跋翰把她拖下水連累她了。
  拓跋翰猶如強弩之末的爭辯:
  “不可能啊,這些侍衛肯定是被誰收買了。翰兒當時真的只是一說,並沒真正找人去刺殺八皇弟。
  而買殺手去刺殺顧傾城之事,是巴圖去找府外之人與九幽地府聯系,府中侍衛並不知曉。
  巴圖已死,難道又是乙渾能混蛋出賣我?!”
  “逆子,你以為除了巴圖和乙渾,就沒人知道你一向以來的肮髒事嗎?”拓跋燾咬牙切齒道。
  又對穆铖抬抬下巴:“帶上來!”
  帶上來的竟是拓跋翰的軍師歐陽朔,一身的傷,顯然已受過嚴刑拷打。
  他跪在皇帝面前,又有些愧疚的看著拓跋翰:“殿下,事到如今,小人也不敢再隱瞞陛下啊。”
  拓跋翰看著被拉進來的歐陽朔,恍然大悟,對歐陽朔怒目圓睜:
  “原來是你這個狗奴才,你一向信誓旦旦,即便是千刀萬剮也不會背叛本王,原來是你在落井下石,在本王背後插上一刀!”
  拓跋燾冷銳的鷹眼向歐陽朔射出幾道冰刃,令歐陽朔膽顫心驚:“說,你都知道什麽!”
  歐陽朔向陛下磕頭,再戰戰兢兢道:
  “陛下,一直與九幽地府勾結追殺高陽王的,確實……是東平王殿下。
  就連……就連太子殿下的死,也是東平王讓九幽地府暗中下毒。
  至於南安王路上被上百名刺客追殺,還有安平郡主遇刺,也是……也是東平王殿下在幕後指使。”
  “不!……”拓跋翰目眥盡裂的瞪著歐陽朔狂吼,“你冤枉我!”
  他像個瘋狗般向歐陽朔撲過去,若非禦林軍拚命拽著,他早恨不得將歐陽朔活活咬死。
  隨即,他又福至心靈。
  “你這個狗賊,你受誰所派,一早就潛伏在本王身邊!”拓跋翰怒發衝冠,“你還真會挑時機,竟在這個當口置本王於死地!”
  歐陽朔嚇得爬向陛下求救:“陛下明鑒,小人本不該出賣主子,但小人再隱瞞下去,便是更加的不忠啊!”
  歐陽朔向陛下說罷,又看著拓跋翰愧疚道:“如今為了向陛下表忠心,小人不得已才出賣殿下。小人也無臉苟活於世,就把這條命,還給東平王殿下吧!”
  歐陽朔說完,一把拔了身旁禦林軍的佩劍,往脖子一抹。
  歐陽朔倒下地的時候,眼睛剛好就看著拓跋余的方向。
  拓跋看見他的眸光,看著拓跋余,有很濃鬱的哀求。
  拓跋心中一動。
  難道歐陽朔是被人脅迫,才不得不陷害拓跋翰?
  還不得不在陛下面前自殺?
  又或者,真的如拓跋翰所言,是一早就被人安插在拓跋翰身邊的尖刀?
  拓跋燾暴跳起來,走到拓跋翰身前:“你這逆子,不但謀害自己的兄弟子侄,意圖謀逆,還和皇后串通買凶殺人,如今證據確鑿,還想再抵賴嗎?”
  “父皇,翰兒真是冤枉啊!……”拓跋翰作最後的掙扎,在地上拚命的磕頭。
  他見歐陽朔在皇帝面前自裁,心知已一步步落進別人的陷阱。
  拓跋燾一腳將拓跋翰踹倒,氣得七竅生煙,指著他的龍椅大聲對拓跋翰罵道:
  “你弑兄滅弟殺侄,不過是想坐那張龍椅罷了!天子要有仁德之心,兄友弟恭,似你這般殘暴不仁,失得喪智之人,即便讓你坐上那龍椅,你能坐得穩嗎?!”
  拓跋燾罵完,幾乎站立不穩,在拓跋拓跋余的攙扶下才坐回龍椅。
  拓跋余看著拓跋翰,一向冷然的臉上,更加的深不可測了。
  拓跋翰拚命的磕頭,將額頭都磕破了,嚎啕大哭:
  “父皇明鑒啊,歐陽朔那賤奴肯定是別人一早就安插在翰兒身邊的,父皇不能因為一個賤奴的話就定翰兒的罪啊!
  翰兒以列祖列宗之名發誓,絕沒有毒殺太子皇兄!
  若翰兒有半句虛言,願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父皇!”
  拓跋翰哭得聲情並茂,拓跋燾心裡也有些疑惑,難道因為一個賤奴的一面之詞,就將這個兒子處斬?
  “陛下,臣妾冤枉啊!”赫連皇后心驚膽戰的哭道,暗恨拓跋翰辦事不力。
  拓跋燾剛才對拓跋翰宣判已經是太心慈手軟了,又再重新喝道:
  “東平王拓跋翰心術不正,不念兄弟子侄骨肉之情,痛下殺手,更有謀逆之心。愧對祖宗,愧對皇恩,愧對父母!
  現褫奪東平王封號,貶為庶人,囚禁於東平王府,削去一切俸祿用度,身邊不得留人伺候,無召出府,殺無赦!”
  拓跋翰恍如晴天霹靂,幾乎嚇傻了,哭得眼淚鼻涕一起流。
  “父皇……你不能這樣對翰兒啊!”
  拓跋燾不忍再看,痛心的揮揮手,冷厲的讓人拖他下去。
  拓跋余冷眼看著被拖走的拓跋翰:三皇兄是難翻身,不足為患了。
  拓跋燾又冷銳的看著赫連皇后,眼裡沒有一絲溫度。
  “赫連如花,你在宮中興風作浪之時,便應知道會有今日的下場吧?”拓跋燾對皇后厭惡道,“朕不僅要廢了你,還要殺了你!”
  他恨不得就賜赫連如花三丈白綾,了結了她。
  赫連皇后見陛下將拓跋翰貶為庶人,還說要廢要殺她,自己豈會僥幸,趕緊搬出拓跋靈,一邊嚎啕大哭道:
  “我苦命的靈兒啊,你如今剛剛遭人凌辱,已經生無可戀,你母后又被冤死,你受這些打擊,可如何活下去啊!”
  她知道拓跋素與靈兒感情篤厚,於是又跪向拓跋,聲淚俱下的哀求:
  “兒啊,靈兒剛剛受辱,一直尋短見。她要是知道母后再出事,她可真的就活不下去了啊。
  兒啊,你就算為了你九姑姑,也幫本宮求個情啊!求陛下饒恕本宮,本宮真是什麽都不知道啊!”
  而後,皇后又跪向拓跋余苦苦哀求。
  拓跋方才回來,還不知拓跋靈發生的事,聽皇后這般哭訴,似乎九姑姑被誰凌辱了。
  招來個內監一打聽,內監戰戰兢兢言簡意賅的稟報了高陽王,他才知道根源。
  他又驚又怒,但若此刻皇后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可能九姑姑就真的挺不下去了。
  而且,皇爺爺若廢了赫連皇后,後位空虛,到時候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立傾城為後了。
  他不由得對皇爺爺抱拳道:“皇爺爺,雖然皇后娘娘有諸多不是之處,但念在九姑姑的份上,還是從輕發落吧。”
  拓跋余也怕父皇廢後,後位空虛,他再順理成章的立傾城為後,略為斟酌,也代皇后求情。
  “父皇,大魏立後不易,廢後也不能草率。況且九皇妹正是最悲苦之際,即便皇后德行有虧,也請父皇等九皇妹心情恢復過來再定奪,否則怕九皇妹真會想不開了!”
  拓跋燾一聽皇后念叨拓跋靈,想到皇后此刻若被賜死,靈兒還真的經不起打擊。
  而且又有兒和余兒打著靈兒的旗號求情。
  靈兒如今卻是最可憐之際,若她母后再有不測,她恐怕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拓跋燾對皇后大喝一聲:“今日若非看在靈兒份上,朕定賜你三丈白綾結果了你!”
  嚇得皇后又匍匐在地拚命的磕首,額頭都磕出了血。
  拓跋燾思忖了半晌,於是再凜然的對赫連皇后宣旨:
  “赫連皇后知悉礦山消息,不但沒及時稟報,還擅自保管帳本,目中無朕!
  再夥同養子拓跋翰謀害安平郡主,愧對皇恩,愧為大魏皇后,愧對頭上鳳冠。
  現軟禁翊坤宮,無召不得出翊坤宮半步,一切用度減至最低,皇后鳳印寶冊,移交馮左昭儀保管,暫由馮左昭儀執掌后宮一切事宜!”
  雖饒她一命,還保留後位虛銜,可是這情形,已經等同廢後了!
  赫連皇后登時軟倒地上,嚎啕大哭,一邊申辯道:“陛下,怎能如此對臣妾,臣妾真的是弄巧成拙,才令陛下誤會啊。”
  拓跋燾厭惡的擺擺手,禦林軍立即把赫連皇后拖下去。
  赫連皇后沒有兒子,本來想依仗拓跋翰,確保她在宮中地位,多年來一直跟拓跋翰勾結。
  她自始至終知道有那礦山存在,也是他們合謀,一旦那礦山將拓跋翰暴露,就讓她拿出那些帳本,企圖令皇帝相信他們並非有意隱瞞。
  她知道拓跋翰出事後,本來遲疑著要不要幫拓跋翰拿出帳本,是她妹妹赫連充容跪著哀求,要她幫幫拓跋翰,否則她們就真的完了。
  在她妹妹再三叩首後,赫連皇后才賭一把,希望拓跋燾相信拓跋翰並非有什麽謀逆之心。
  而且畢竟拓跋翰是她的養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沒想到最後竟把她們買凶殺顧傾城的事也揪出來,若不是她哭喊著靈兒,陛下看在靈兒的份上,說不定還會賜死自己。
  皇帝最後雖然網開一面,雖沒殺他們,卻還是貶謫他們,將他們幽禁。
  赫連皇后被關押回翊坤宮,此刻腸子都悔青了,真後悔與拓跋翰同坐一條船。
  早知道他如此沒用,就不會與他同謀,更不會幫他呈上什麽帳本了。
  拓跋燾又狠戾道:
  “前車騎將軍乙渾,逆旨囚禁降民,私采礦山,私自打造兵器,招兵買馬,謀逆之心昭然若揭。
  雖因調戲之罪被判斬立決,然不足以抵謀逆之罪。
  現將乙渾判以五馬分屍之刑,原家眷滅籍為奴,現改誅滅三族!”
  若非皇帝的兒子拓跋翰牽涉其中,他沒將拓跋翰處死,乙渾又豈止誅滅三族,怕早被誅滅五族了!
  皇帝動輒五馬分屍,滅其五族九族,拓跋燾晚年之狠絕暴戾,任何人都不得挑戰他的皇權,由此可見一斑。
  拓跋與拓跋余,心頭也不禁一陣顫栗。
  他們離開禦書房後,拓跋燾坐在龍椅上,雙手托著腦袋,隻氣得頭昏腦漲。
  他回想起幾年前,自己一直忌憚太子拓跋晃坐大,怕他擁兵造反。
  因而一有舉報他貪墨,他盛怒之下幾乎就想殺了他。
  即便他沒親自殺太子,太子還是中毒死了。
  由於對太子的忌恨,他甚至沒怎麽徹查,就聽信下面回報,說太子畏罪自殺。
  難道太子真的是翰兒買通九幽地府的殺手去毒殺了太子?
  但見翰兒方才對歐陽朔那般委屈的怨恨,會不會是歐陽陽朔一早被人收買,埋在翰兒身邊的刀刃,必要時候,才捅這一刀?
  僅憑歐陽朔一個手下的一面之詞,也沒有其他證據,所以他才沒下旨斬殺拓跋翰。
  可是拓跋翰私挖鐵礦卻是板上釘釘的,打造兵器甲胄,這不是謀劃造反嗎?
  好在,一切尚在醞釀中,沒造成大的影響,他可以把這個重罪推到乙渾身上,他縱然將他廢為庶人,總算是留了他一命。
  想到兒子這般不爭氣,他此刻又湧上痛心的淚。
  遂又想起當年皇叔清河王拓跋紹率兵入宮弑殺祖父拓跋,後被他父皇拓跋嗣所滅,宮中血流成河。
  幾年後清河王拓跋紹的兒子河澗王拓跋淵為父報仇,率殘部刺殺他的父王拓跋嗣。
  還是他親自帶兵,把拓跋淵趕出平城,將他斬殺下那個名叫鬼見愁的萬丈深淵。
  “有朝一日鬼王出,定教天下滿江紅!”
  拓跋淵墜下無底深淵時那響徹雲霄的怒吼,午夜夢回,都像響雷擊打在他心頭。
  那一幕幕,歷歷在目,血腥殘忍,真是親者痛仇者快!
  他曾經發誓,絕不讓他的後世子孫重蹈覆轍。
  這才過去多少年,他的兒子也一個個等不及了嗎?
  這皇權之爭,父子相弑,骨肉相殘,從來就是那麽冷血無情。
  難道真是自古無情帝王家,他要一個一個的把那些兒子都殺光了,他們才沒有覬覦皇位之心。
  “為什麽……”皇帝痛徹心扉的哭著,一把把盡是血淚!
  他氣得把龍案上的所有東西掀翻,他既恨帝王家的無情,更恨兒子們背叛他。
  “拓跋翰,你這個逆子!”拓跋燾捶胸頓足,“你怎能如此傷你父皇的心!”
  “陛下切勿過激,傷了龍體啊!”中常侍宗愛在一旁細聲勸道。
  才半天功夫,拓跋燾為了這一雙不省心的兒女,心力交瘁,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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