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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傾城》第271章:曲水流觴
第271章:曲水流觴
  退出太極殿的劉宋太子劉子業,終於長籲口氣,看見拓跋走至身旁,喃喃自語道:
  “早知道這及笄禮那麽的冗長繁瑣,本太子就去國子太學觀看對弈了。料來,今日大魏的棋手,還是連本太子的手下都贏不了啊!”
  拓跋本來要去禦花園,聽了劉子業此言,頓住腳步。
  負手站在劉子業面前:“看來太子殿下,還真是對本王的九姑姑,志在必得呢?”
  劉子業忍不住掩嘴嗤笑:“高陽王殿下,可是太抬舉你那九姑姑了。就剛才那上谷公主,本太子宮裡隨便一個宮婢,都比她強。”
  他此番在大魏擺擂台,果然不是為了大魏公主!
  他一把揪著劉子業的胸口:“你敢侮辱我大魏公主?”
  劉子業瞧著拓跋抓著自己胸口的手,拿羽扇拍著那手,優雅的低聲喝道:
  “放手……大庭廣眾拉拉扯扯的,有失高陽王身份!小心別人誤會你對本太子有意思!”
  “嗤!還對你有意識!”拓跋嗤笑著將他往前推開。
  稍頓,斜睨著他,冷冽道:“你既無心於上谷公主,本王若猜得不錯,你打的是安平郡主的主意?”
  劉子業笑眯眯的看著他,不置可否的整理著衣衫,嘻嘻笑道:“高陽王殿下,還是後知後覺嘛!”
  拓跋附在他耳畔,狠戾道:“本王好心奉勸太子殿下一句,若你打的是安平郡主的注意,還是趁早滾回建康,省得在大魏丟人現眼!”
  “高陽王,有本事,你大魏贏了本太子的擂台再說!”劉子業針鋒相對。
  站在劉子業旁邊的劉楚玉,看著拓跋,帶著掩飾不住的失望道:“高陽王殿下,看起來,你很是在乎安平郡主啊。”
  拓跋平靜的看著劉楚玉:“她是我們大魏的驕傲,我們每個人都很愛她,非常的在乎她!”
  拓跋的話奧妙無窮,憑直覺,劉楚玉卻知道高陽王對顧傾城的深情厚意。
  拓跋再看看劉子業,對劉楚玉淡然道:
  “山陰公主,你還是勸你這異想天開的皇弟回去吧。你們留在大魏,什麽好都討不到,只會丟臉!”
  劉楚玉臉色頓時煞白:“殿下,您就這麽盼著楚玉離開嗎?”
  “本王言盡於此,你們姐弟倆,好自為之。”拓跋冷然的轉身離去。
  “自以為是的家夥!”劉子業氣得甩甩袖。
  劉楚玉僵立當場。
  劉子業惱了一下,又不以為然,遂與劉楚玉在宮人的引領下,向禦花園走去。
  劉楚玉見拓跋剛才的表情,心裡頭早透亮透亮了,幾乎就想立馬回劉宋。
  於闐仙姬公主隔著人群看著拓跋和劉子業他們在說話,向他們走過來。
  而賀蘭明月和李雙兒早就在人群中找到拓跋,已向他疾步而來。
  拓跋一見這些要撲向自己的女人,早嚇得一個轉身,大步流星的走開。
  拓跋翰不知是故意,還是巧遇上悶悶不樂的拓跋丕,把他拉到禦花園假山附近。
  故作關懷的問他:“丕兒,怎麽樣,被你大王兄打的屁股,可見好些了?”
  拓跋丕冷冷的哼了聲,沒什麽言語。
  “聽說丕兒要被兒丟到軍營了?”拓跋翰又擔心道,“這可怎麽辦?”
  “……不過就是上戰場罷了,爺有什麽可怕的!”拓跋丕終於在牙縫憋了一句。
  “丕兒,這可不是兒戲!”拓跋翰搖頭歎道:“你是不懼生死,可你想過你母妃嗎?”
  “我母妃怎麽了?”拓跋丕不由得蹙眉擔心道。
  他再調皮搗蛋,卻是個非常孝順的兒子。
  特別是在他父王永遠離開他們後,他更加肩負起保護他母妃的責任。
  “你小小年紀在軍營,吃苦受累也就罷了,到時候上戰場,刀劍無眼,你可是你母妃的心肝寶貝,她得如何的擔心你。”拓跋翰好心幫他分析。
  看看愁眉苦臉的拓跋丕,稍頓,又擔心道:
  “自從你父王走後,如良娣的身體,是每況愈下,你這要去軍營受苦,不得要了你母妃的命啊!”
  拓跋丕開始對拓跋翰愛理不理的,如今一聽他這樣說,倒是一臉焦急的看著拓跋翰。
  “三皇叔,那該怎麽辦?”拓跋丕道,“大王兄軍令如山,誰敢違抗!”
  “去,當然得去。你大王兄的命令,軍令如山,確實是不能違抗。”拓跋翰點頭道。
  拓跋丕詫異的看著三皇叔。
  拓跋翰見此,又附在拓跋丕的耳畔低聲道:
  “丕兒就放心的去,你可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你可以在軍營卯足勁的禍害啊。
  這樣你即便想留在軍營,你大王兄也不會讓你在軍營待了。”
  拓跋丕雙瞳炯炯,終於笑了。
  剛剛更衣,換了套淺淺淡綠衣裙,如仙如幻的顧傾城,自毓秀宮出來。
  如此淺淡的顏色,清新怡人,與禦花園的曲水流觴更加的搭配。
  顧傾城卻恰巧就見到拓跋翰和拓跋丕在假山旁避開眾人密語。
  心道拓跋翰又搞鬼了。
  她嘴角噙笑,眼波一轉,招手讓蝴蝶兒過來,囑咐它們去找那個小朋友玩耍……
  禦膳房的大龍蝦都是今兒一早送到,生龍活虎,芥末也是早上新鮮研磨。
  顧傾城早就命人將研磨成粉的芥末粉,再添水成糊狀蒸約一炷香時間,變成綠色的膏狀即可。
  又命人將冰塊粉碎,置於雕刻好的小龍船上,讓禦廚們把深海龍蝦放血取其雪白嫩肉,鮭魚去皮剔刺取其豔麗紅白相間的鮮肉、還有各色貝殼,都切片鋪陳在碎冰上,點綴上鮮花。
  禦廚們又架火烤肉,曲水流觴宴,生熟食物都齊備著。
  這魚生不是人人愛吃,特別是老祖宗,她也不打算讓她多吃。
  所以為大家準備了烤肉。
  宮人們全部去禦花園伺候,司樂也在曲水流觴旁彈奏絲竹管弦。
  就連宮廷禦用畫師,都有十名在恭候著,準備把如此盛世的曲水流觴宴留存於世。
  能工巧匠,將碧水引入禦花園,彎彎繞繞的修繕成溪澗,溪水清澈見底。
  底下撒有白色鵝卵石,溪澗還有潔白如玉,荼蘼盛綻的白芙蕖,鮮紅的錦鯉在芙蕖間優哉遊哉穿梭遊弋。
  溪畔的岩石古松翠竹,寒木春華,搭配得精巧,恰到好處。
  而最精妙的是在水源處弄一小水車,宮人可以手搖水車,控制水流。
  加上個個貴人錦衣華服,紅男綠女,衣香鬢影,絲竹管弦,花團錦簇,這個禦花園便如夢如幻般。
  連那十個宮廷禦用畫師,都迫不及待的支起畫架,把這美景描繪起來。
  宮人陸陸續續將一船船載著色澤誘人的海鮮和香噴噴烤肉點綴鮮花雕功巧奪天工的龍船,放置溪中漂流。
  再放上盛酒的羽觴,在清溪白芙蕖中隨波緩緩飄蕩。
  置於溪畔的幾個盛酒器,皆是碧綠如玉的提梁卣。
  此卣通體裝飾,橢圓體垂腹,高圈足,弧形蓋,尖頂方柱抓鈕,龍首龍身提梁。
  通體以雲雷紋,上腹兩邊各施一蛇紋卷曲向下,中間綴一浮雕蛙紋,下腹中部雙蛇逆行向上,與上腹蛇紋相呼應,直指蛙紋,形成四蛇戲蛙的圖案。
  卣口沿飾三角雲紋,圈足上近腹部處施一周竊曲紋,四面各施一鏤空扉棱,將器蓋等分為四個小區。
  整個器物的裝飾運用浮雕、圓雕、鏤空、線刻等多種手法,構思精巧自然,於規整華麗中透出盎然生機,給人以極高的美的享受。
  幾個俏麗的宮女在卣旁負責打酒,將喝過的酒觴滿上,再放進溪水中。
  除了溪中飄酒觴,還備了雕工精巧的玉。
  玉不但是上好酒盞,因又能恆溫,吃生鮮海味宜飲溫酒。
  還有些體質差的人不能飲冷酒,顧傾城是以選用此酒盞備用。
  與宴者環繞著溪畔兩旁,坐在錦墊上,看好哪一種食物,便讓宮人把船停下,為他們夾過來吃就行。
  拓跋燾以及后宮妃嬪皇子皇孫客人來到禦花園,見到如此別出心裁的曲水流觴,皆喜出望外。
  所有人對顧傾城,是越來越刮目相看。
  拓跋燾看著這如畫美景,不由得嘖嘖讚歎:
  “……曲水流觴,溪水潺潺,芙蕖灼灼,花紅柳綠,寒木春華。好!傾城蕙質蘭心,竟有如此的奇思妙想,實乃世間奇女子啊!”
  “陛下過譽了。”顧傾城福身道。
  “這原本是三月上巳節舉行的修禊活動,竟讓你搞得如此的詩情畫意起來!”拓跋燾又忍不住誇讚,“不錯……”
  “傾城哪有什麽奇思妙想,不過就是仿效書聖王羲之的曲水流觴,於公主的及笄宴添個熱鬧罷了。”
  “傾城,謝謝你。”拓跋靈走到顧傾城身邊,緊緊摟著她,感激道,“你悉心為我辦這個曲水流觴宴,我會一輩子記住的!”
  “好,你滿意就好。”顧傾城淺笑道。
  老祖宗頻頻頷首,看著她的心肝寶貝,嘴裡笑眯眯的。
  而宮中妃嬪卻對顧傾城是越來越警惕,仿佛顧傾城隨時隨地能奪了她們的恩寵。
  而閭左昭儀,這些時日被鬼纏身,本以為那幾個鬼魅不會再出現,誰知道昨晚又嚇得她魂飛魄散。
  今兒要不是化了個厚厚的妝容,還不敢出來見人呢。
  她看著眾星捧月的顧傾城,心裡恨得咬牙切齒。
  但自己有把柄落在顧傾城手裡,對她軟硬兼施都奈何她不得,又不敢置顧傾城於死地,真真把她氣個半死。
  而最可惱的,在人前人後,還得對顧傾城熱情有加,才顯得顧傾城雖與他兒子退親,但那畢竟是故人之女,自己要有情有義。
  安陵緹娜、賀蘭明月、李雙兒、仙姬公主、甚至連山陰公主這些個對拓跋一往情深的女子,就更加的覺得顧傾城是眼中釘肉中刺了。
  只是安陵緹娜對拓跋已經絕望,她如今的心思,卻放在毀了他一生幸福的拓跋燾身上。
  既然幸福已經蕩然無存,她希望通過至高無上的皇帝,實現她心中的夢想。
  雖然有那麽一點心比天高命如紙薄的悲涼和前途未卜。
  是啊,別說是拓跋拓跋余,就連皇帝的眼裡,除了顧傾城,還能容得下誰呢?
  顧傾城命人在每人的佐料碟上放了一點芥末膏,再添點醬油拌勻,讓大家夾肉蘸點這些佐料一起吃。
  “傾城,這綠色刺鼻的佐料,就是你給朕治療關節疼痛的佐料?”拓跋燾聞了一下佐料,覺得味道有點古怪,苦著臉道。
  顧傾城點頭淺笑道:
  “是的陛下,這是芥菜種子做成的芥末膏,此物微苦,辛辣芳香,對口舌有強烈的刺激,還能催人淚下,味道十分獨特。”
  眾人也嗅嗅,都露出懷疑之色:“此物味道怪異,能吃嗎?”
  顧傾城遂繼續道:
  “傷寒鼻塞者,吃一點鼻子很快會疏通;關節疼痛者吃一段時日後,會感覺輕松。當然,再配上熱外敷和適當的飲食,效果會更好。”
  “好吧,大家先吃點食物墊墊肚子再喝酒,這酒觴停在誰的面前,可是要賦詩的哦!”拓跋燾大聲對大家道,示意眾人吃東西。
  緊挨著顧傾城而坐的拓跋靈,還沒等顧傾城說清楚,已經夾了片顏色鮮亮的鮭魚,興致勃勃的蘸著滿滿的佐料就吃。
  “咳……啊……咳……”拓跋靈嗆得哇哇叫,眼淚鼻涕頓時噴流:“我的天啊!傾城,你這是什麽佐料,嗆死本公主了。哎呦……不行……咳咳咳……嗆死我了……”
  與拓跋靈一樣喉急下筷的,還有一男孩。
  就是那頭戴紫金冠,身著藍錦袍,腰系金色腰帶,衣飾華麗,五官精致,長得頗像拓跋,還帶著一股子戾氣的拓跋丕。
  他蘸著芥末的魚肉剛送進嘴裡美美一嚼,迫不及待的咽了一半,便嗆得他趕緊把剩余的一半“呸呸呸”的吐出來,一邊齜牙咧嘴的哇哇怪叫。
  “咳咳咳……這是什麽鬼?這樣的鬼東西居然敢拿給人吃?”他抹著眼淚鼻涕,掀翻了小桌上的碗碟。
  “快給他們喝清水涑口!”顧傾城趕緊招呼伺候他們身旁的宮女。
  便有宮女趕緊端水給拓跋靈和拓跋丕。
  又有宮女趕緊收拾被拓跋丕掀落地的殘碎物。
  他們用清水涑口,再喝了些水,稍為好些,但拓跋丕依然齜牙咧嘴喘著粗氣的瞪著顧傾城。
  他身旁那位打扮雖然得體,臉色卻顯得蒼白憔悴的如良娣嚇得大驚失色。
  趕緊低喝:“丕兒,不得無禮!”
  病懨懨的如良娣一邊喝止兒子,一邊向皇帝賠不是:“陛下請恕罪,丕兒不是故意的。”
  拓跋燾早已變了臉色。
  拓跋丕被嗆得臉色通紅,難受極了,哪裡顧得什麽禮節。
  仍然拍打著自己的胸口,瞪著顧傾城,嘴裡叫道:“你這醜八怪,怎地弄這些食物出來,難受死爺了!”
  “老九,不得無禮!”拓跋出言低喝。
  老九被拓跋一喝,有些震懾,驚覺的看了一眼皇帝,見皇爺爺臉色慍怒的瞪著自己。
  立時有所收斂,卻忍不住哭道:“皇爺爺,這食物有毒,不能吃!”
  眾人聞言,皆大驚失色。
  大家本來是拿著筷子的,見拓跋靈與拓跋丕皆吃得有如用刑,皆停筷躊躇。
  如今更聽拓跋丕嚷嚷食物有毒,就更不敢下筷了。
  顧傾城微笑解釋:
  “上谷公主,九王爺,你們太焦急了,我還沒說清楚呢。
  蘸這佐料不能一下子蘸太多,會受不了的。要一點點,慢慢適應了,再隨量。
  你們喝過水,歇一下再吃,就沒事了。”
  拓跋靈與拓跋丕喝過水,雖然是好過了一點,還是眼淚鼻涕的一副狼狽。
  “諸位請看,應該這樣吃。”顧傾城夾了一塊龍蝦嫩肉,輕輕蘸了一點佐料,然後用手半掩著嘴,慢慢咀嚼,再咽下。
  她一下子也被那芥末氣味嗆得有些眼紅。
  食物吃下去後便沒事了。
  對眾人道:“大家剛吃, 不宜蘸太多佐料,慢慢習慣了,再根據自己喜好,或加或減。只要吃習慣了,便會覺得鮮美無窮。”
  拓跋丕看著掩著嘴巴,眼睛泛紅的顧傾城,哼道:
  “醜八怪,你自己都吃得像個妖怪,還騙我們吃這些鬼東西,真是不安好心!”
  眾人皆啼笑皆非!
  顧傾城是人人妒忌得要死的絕色美人,居然被拓跋丕說成是醜八怪。
  那些妒忌顧傾城的女人們都忍不住嘻嘻嘻的笑起來。
  顧傾城有一瞬的尷尬。
  拓跋燾橫掃了眾人一眼,女人們立即噤若寒蟬。
  “無禮的混帳東西!你不喜歡吃,就給朕滾出去!”拓跋燾喝道,“好好的曲水流觴宴,還未開始,就被你攪壞心情了!”
  皇帝旋即再瞪著如良娣,怒道:“如良娣,你是怎生教兒子的,接二連三闖禍不算,寵得他是越發沒了規矩,簡直是難登大雅之堂!”
  “陛下請恕罪,丕兒不懂事,是妾媳教導無方,妾媳代丕兒向安平郡主陪罪。”
  一副弱不禁風的如良娣向顧傾城福了一禮,軟聲道:“請安平公主莫怪。”
  “童言無忌,如良娣不必多禮。”顧傾城趕緊起身回禮。
  如良娣向顧傾城道過歉,再緊緊拉著兒子,捂住他的嘴。
  閭太子妃一臉盛怒的瞪著如良娣,她是太子的側妃,她們丟臉,就等同丟太子府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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