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八章:牢獄之災
老太太模樣甚為恐怖,聲音雖然微弱,但室內安靜,大家還是聽得清清楚楚。更新最快
所有人都覺得,老太太剛才是看著顧傾城所說。
起碼是看著她的方向。
連顧卿都不由得心頭一顫,難道傾城,竟真的殺了奶奶?
“顧傾城,你個畜生!真的是你!”顧仲年失去理智的厲聲大吼。
顧傾城陡然覺得不對,她霍然轉身。
靠著她身後側身站著的,赫然是臉色慘白,渾身顫抖的顧新瑤。
顧傾城再回看奶奶的位置。
老太太躺在顧仲年懷裡,那個角度,能夠看到顧新瑤就站在顧傾城的身後邊。
“果然是你!”顧傾城一把揪住顧新瑤,狠狠就扇了她一記耳光,“是你殺了奶奶!”
顧初瑤和柳如霜走過,聯合顧新瑤一起廝打顧傾城,母女三個,幾乎和顧傾城扭打成一團。
顧傾城奮力一掙,脫出她們的包圍,並順勢給了她們三人每人一個大嘴巴。
隨即騰身飛起,姿勢優美的將她們三個踢飛。
被踢翻地上的柳如霜,痛哭著爬向楊大人求救。
“楊大人,您方才也看到了,大家都看到了,老太太就是看著顧傾城說的。
顧傾城就是殺人凶手,現在不僅想耍賴!當著大人的面,還要繼續行凶啊!”
顧仲年也怒斥:“孽障,殺了奶奶,還敢如此猖狂!”
楊大人的位置,沒怎麽看清楚顧傾城的身後,他確實是看到老太太瞪著顧傾城說的。
起碼是看著顧傾城的方向。
經顧傾城揪著她身後的顧新瑤,眾人才留意,顧傾城身後是顧新瑤。
但是老太太畢竟沒有說是顧新瑤,所有人都認為,老太太所指,便是顧傾城。
包括楊大人。
雖然顧傾城是打了柳如霜母女幾個耳光,又踢飛她們。
這也怪柳氏母女上前與她廝打。
那是她們技不如人,怨不得顧傾城。
顧傾城畢竟是陛下面前的大紅人,是老祖宗的救命恩人,又是老百姓讚不絕口的活觀音。
憑楊文龍自己的感覺,顧傾城淡定從容,不似有殺人可能。
“這個……大家都先別急著指證,誰就是殺人凶手,辦案講求的是證據!”楊文龍對眾人道。
他方才與捕快進來,還來不及詢問案發經過呢。
如今也得問問究竟是什麽情況。
顧仲年就把半夜和五姨娘起來上茅房,看見飛鴻飛雁提劍往老太太這邊走。
覺得不對勁,便和姨娘趕來。
結果進來,便看見飛鴻飛雁手持血劍跑出小佛堂。
他再衝進老太太房間,便看見顧傾城往老太太身上扎針,老太太當時已經氣絕。
另一邊,捕快也詢問了府裡仆役,證實顧傾城與奶奶確實是有罅隙。
顧傾城有殺人動機。
“顧大人,你親眼看見顧傾城往老太太胸口上扎針麽?”
楊大人問顧仲年,而後又問大家:
“你們有誰,親眼目睹飛鴻飛雁殺了老太太那倆個丫頭麽?”
顧仲年頗為不滿的看著楊文龍,又悲又憤的跺腳道:
“楊大人,本官是沒有親眼看見顧傾城往老太太胸口扎針。
可本官進來,老太太胸口已經插滿了一大把銀針,用寢衣掩蓋著。
顧傾城許是擔心這麽多銀針還插不死老太太,又往老太太頭頂扎針,卻是本官親眼看見的。
這些銀針都是她的,明擺著她就是殺人凶手啊!
而且飛鴻飛雁那倆丫頭,手上的劍已經沾滿血跡,在小佛堂走出來。
不是她們殺死那兩個丫頭,
難道還有其他人麽?!”柳如霜指著顧傾城悲憤的罵:
“楊大人,顧傾城有殺人動機,老太太一直不待見顧傾城,上次顧傾城回來老太太就又打又罰她跪祠堂。
這次一回來,老太太又對她打罵,當時她的兩個侍女就想拔劍把老太太殺了。
老太太還說顧傾城假借看病,其實是想把她殺了。
闔府人等都聽得真真切切,證據確鑿,她就是殺人凶手!”
“……從種種跡象看起來,安平郡主與兩名侍女,確實有重大嫌疑。”楊大人頷首道。
旋即,他也微微搖頭:“若說她殺人,但她又急救老太太,似乎說不過去。”
顧仲年痛心疾首道:
“楊大人,那畜生哪裡是急救老太太,她是擔心老太太沒死透,想再扎死她啊。
只是蒼天有眼,老太太回光返照,指證那畜生!”
顧傾城看著愚昧無知的顧仲年,除了冷笑,簡直是無語了。
顧傾城畢竟有重大嫌疑。
楊文龍隻得對顧傾城道:
“安平郡主,你就跟本府回京畿府衙走一趟吧。”
顧仲年卻不放心:
“楊大人,顧傾城一進京畿府衙,說不定立即就被釋放了。
本官要告到刑部,讓刑部當著天下人,親自裁決這個孽障。
看看這個弑祖的畜生,還能不能逃脫法網!”
“顧大人,如今安平郡主只是有重大嫌疑,也不能立刻就斷定她是殺人凶手,你也不要過於激動。”
楊文龍看看淡定從容的顧傾城,對顧仲年道。
他雖然覺得以安平郡主對老百姓的為人,不可能弑祖。
但是辦案講求證據。
如今人證物證,所有證據都指向顧傾城,她和兩個丫頭就是殺人凶手。
他也只能帶她回去。
“……老太太確實是看著顧傾城的方向說的。
但是老太太畢竟沒有點名說是顧傾城所殺。
所以目前,顧傾城還是最大的嫌疑之人。”
楊文龍斟酌著道。
“都已經到了這般田地了,楊大人還偏幫這個畜生麽?!”顧仲年已憤怒到了極點。
“楊大人,父親,你們請細心想想,我若真是殺奶奶的凶手,為何又想方設法救她起來指證我就是凶手。”
顧傾城淡定從容道。
“安平郡主說的,也不無道理。”楊文龍點頭道。
楊大人考慮了一瞬。
又道:
“安平郡主乃陛下親封,此案又牽涉弑祖大罪。
既然顧大人想將此案移交刑部,那下官就和大家一起,去刑部,交由刑部尚書大人審理此案吧。”
顧傾城冷靜道:
“楊大人,請你現在馬上封鎖顧府所有現場,不得讓任何人破壞。
而且我們顧府所有人都必須同去刑部。
雖然我顧傾城是最大嫌疑,但事情沒水落石出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
“顧傾城言之有理,她的嫌疑雖然最大,但沒真正定罪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楊大人點頭道。
並吩咐衙役把所有死者和行凶利器也帶走。
顧傾城和兩名侍女,作為最大嫌疑人,父親又言之鑿鑿的指證其女兒。
雖然顧傾城是皇帝親封的安平郡主,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顧傾城這個最大的嫌疑人也落入天牢,隻待審判……
幾個月前,她隨拓跋來過天牢,後來又來天牢問過乙渾話。
沒想到,這次,居然是自己坐進天牢。
冰冷的地板,堅硬的鐵欄,牢房特有的霉臭酸腐,和鬼氣森森的陰冷,都毫不留情的撲面而來。
所幸,她特殊的身份,刑部尚書陸麗,沒讓人給她戴枷鎖。
哐當一聲。
幾名獄卒,看著美得令人垂涎的美人兒,就連隔壁那兩個丫頭,也長得相當的標致。
他們很不忍心的鎖上鐵欄。
他們健碩的身子,卻是往裡擠。
男人們的眼裡,浮起邪念……
“……什麽?傾城弑祖,殺了她奶奶?”
“不可能!……”
當拓跋燾,拓跋,拓跋余,拓跋靈,馮左昭儀,幾乎所有人。
聽說顧傾城殺害了她的奶奶,幾乎人人都瞪大眼睛,斬釘截鐵的說不可能。
萬壽宮其實也收到消息,但顧傾城之前交代容嬤嬤,不能讓老祖宗受任何刺激。
所以容嬤嬤就讓闔宮人都不能透露半句,否則老祖宗一受刺激,後果就不堪設想。
拓跋和拓跋余當然是第一時間就趕到刑部,看望顧傾城。
拓跋風馳電掣到天牢,一劍劈開牢門。
見到並未受任何刑責,也未戴枷鎖,安然無損的顧傾城,他才稍為松了一口氣。
一把將顧傾城拉進懷裡,抱得緊緊的。
聲音都緊張得嘶啞:“臭丫頭,你可擔心死我了!”
緊張的責備,卻帶著暖到極致的溫柔。
“看你緊張的,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顧傾城反倒安慰起他來。
又查看他臉上和拓跋打架時留下的傷,見已無礙,才放心。
其實拓跋與拓跋余臉上的傷,在顧傾城的調理下也很快好轉。
沒有明顯的淤血腫脹,但若細心一看,還是看出他們曾經受傷。
“傾城,你可不知道,男人通常一進天牢,不管有罪沒罪,還未過堂,便要先嘗嘗天牢的刑具滋味,給犯人一個下馬威。
而女人嘛……別說是我的傾城了,但凡是個年輕的女人,都會被獄卒輕薄甚至凌辱。
你竟能安然無恙,可真是擔心死我了!”
拓跋長籲一口氣。
“是啊,早聽說刑部獄卒如狼似虎,不管你身份何等嬌貴,打入天牢,都在所難免要受辱。”顧傾城點頭道。
拓跋蹙眉,語氣冷冽:“告訴我,哪個不要命的敢碰過你,我先把他們的爪子給剁了!”
顧傾城看著拓跋,從容微笑。
“開始,確實有幾個不知死活,想動手輕薄。
可是我跟他們說了幾句話,他們就不敢對我有非分之想了。”
拓跋摩挲著下巴,琢磨道:
“在這裡,你喊冤叫屈是沒用的,說你朝上有人嘛,會有一點點用。
但要看到實際的,比如給他們大把的錢,他們才肯放過你。”
他看著傾城,頗感興趣道:“說來聽聽,你對他們說什麽了?”
“我跟他們說,幾個月前,我和高陽王在這裡活剝了一個人皮。
後來,高陽王又剝了幾個,還親自剝了獨孤西風。
你們誰想試試,等一下高陽王來到,我可以讓高陽王先伺候他。”
稍頓,顧傾城再微笑道:“他們聽完我說這話,都嚇得飛一樣跑了。”
幾月前高陽王確實帶了一個女人進來,剝了一個囚犯的皮,還親自把那人釘在木樁上。
獄卒們一直以為自己狠,沒想到那個高陽王比他們狠上千倍。
此事皇帝禁止對外宣揚,但所有獄卒卻是知道的。
後來高陽王捉到刺客,又活剝了幾個人皮。
還親自出手剝了獨孤西風。
聽說那手藝,比削地瓜還利索。
利索倒好,犯人受的罪會少些。
最怕就是鈍刀慢慢的據,慢慢的剝,那才叫生不如死。
獨孤西風還算不幸中的萬幸,能得到高陽王的伺候。
獄卒們一聽高陽王飛鷹大將軍的名字,就如聞閻王爺的名字。
而面前這個貌美如花的安平郡主,既如此說。
那和高陽王一起進來觀看剝人皮的女人,自然是非她莫屬了。
所以獄卒一聽顧傾城如此說,皆嚇得一溜煙的跑了。
“好!……不愧是我的女人!”
拓跋忍不住嘉許的朗笑。
獸性大發,狠狠親了口顧傾城,算是嘉獎。
而後,頭也不回的對牢房外侍立的戰英道:
“告訴天牢所有獄卒,有敢對安平郡主無禮者,活剝。敢對安平郡主動刑者,滅族。”
“諾,殿下。”戰英下去傳令去了。
拓跋的聲音淡然,就像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可是那分量,卻像閻王的催命符。
“你其實不用再嚇唬他們了,我已經嚇過他們一次,相信他們不敢造次了。”顧傾城笑道。
“看看你,都被打入天牢了,還笑得出!”拓跋擰著她的鼻子。
嘴裡罵得凶狠,卻裹挾著無邊溺愛。
“清者自清,我沒殺過人,有何畏懼!”顧傾城泰然自若。
拓跋嘉許的點點頭,心有靈犀的看著傾城。
“這次,又是姓柳的鬧么蛾子?”
顧傾城無奈的點頭道:
“應該是柳如霜她們幾母女折騰,為了要置我於死地,不惜殺了奶奶和兩個丫頭來嫁禍。
奶奶與我雖然並不親厚,可那畢竟是奶奶,我這次絕對不會放過她們了!”
隔壁牢房僅隔著柵欄的飛鴻飛雁,看著顧傾城,不由得潸然淚下。
姐妹倆跪下去。
飛雁道:“郡主,是我們大意,連累了郡主。”
飛鴻跪向拓跋,哭道:“殿下快想想辦法救郡主出去啊,郡主真是無辜的。”
拓跋默默點點頭:“你們放心。”
顧傾城看著兩個嚇得縮成一團的丫頭,萬分抱歉。
“怎麽是你們大意,連累了我,應該是我,連累了你們。”
她走過去,向她們伸出手,越過柵欄握著她們的手。
愧疚道:“當初就是我連累了芷若和雲錦,希望這次,不會連累了你們倆。”
“郡主,我們不怕連累的。即便為了郡主死,我們也心甘情願。”飛鴻哭道。
飛雁眼珠子一轉,忽然想起什麽,道:
“郡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您一定要保全自己。
您有老祖宗的丹書鐵券,可以免死。
真有什麽事,郡主可以拿出丹書鐵券,保住性命。”
顧傾城聽了飛雁的話,臉上瞬間莊嚴肅穆。
“我們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
丹書鐵券如此寶貴,絕不能輕易浪費。
老祖宗輕易不用,而一生也僅用一次。
我顧傾城問心無愧,就絕不會擅自拿丹書鐵券出來。
以後,丹書鐵券在我手上,不到萬不得已,也絕不會使用。
除非是真正蒙冤大難之人,我才會拿出來相救。”
飛鴻飛雁一臉慚愧。
“郡主說得對,奴婢謹記……”
“好,我拓跋的女人,就是要有這樣的浩然正氣!”
拓跋看著顧傾城與有榮焉。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那個毒婦,想嫁禍我的傾城,只怕她是不知道自己,正在自掘墳墓!”
“拓跋,你去幫我審問幾個人。”顧傾城在拓跋耳畔道。
隨即又道:“那日跟你說的,大哥那件事,今日便可行動。”
拓跋聽後,默默點頭,正想離去。
這時拓跋余也進了天牢,看到拓跋和顧傾城在一起,心裡立即湧起妒忌怒火。
本想轉身就走,腳步又頓了一下,轉回身來。
顧傾城見到拓跋余,他和拓跋不久前才打了一架,現在三人再重聚在一起,畢竟有些尷尬。
大家一瞬的沉默後,拓跋乾咳一聲。
對顧傾城道:“那個,我先去料理外面的事,你安心在這待著。”
說完徑自離開。
現在兩叔侄早已經有罅隙了。
顧傾城自是明白他去做甚。
看著拓跋余,拓跋余臉上的傷也奇跡般的好起來,連疤痕都沒有了。
她心中也欣慰。
卻不知他斷了的肋骨,是否已好轉了。
“殿下,謝謝你來看我。”顧傾城落落大方道,看著他的胸骨處問,“你肋骨的傷,可見好些了?”
“謝謝,我沒事。”
拓跋余依然情深款款的看著他,雖然心酸,傾城隻把他當作外人。
但,她還是擔心自己的。
縱然,那是醫者的本分。
“傾城,本王相信,你絕對不會弑殺祖母,我們一定會還你清白的!”
“所有證據都指向傾城,說傾城和兩個侍女就是殺人凶手,殿下就那麽相信傾城?”
顧傾城略為詫異的看著拓跋余。
“不管有多少鐵證,本王都不會相信,你是那樣的人!”
拓跋余雖然心痛顧傾城喜歡拓跋而不喜歡自己,但他卻是從心裡相信她。
顧傾城安之若素的看著拓跋余,心道自己如此負他,他還是對自己充滿信心。
這份情,她也只能以治好他的舊疾相報了。
“謝謝你。”顧傾城微笑著向拓跋余點頭致謝。
顧傾城的笑,令他如沐春風。
即便身處汙濁的籠牢,她也美得一塵不染。
甚至,她身上的桃花香,令原本是令人作嘔的牢獄,也變成了香閨。
拓跋余怦然心跳,咽喉滾了滾。
“你放心,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我一定不會讓人冤枉你!”
他的臉色,雖然一如既往的深沉。
他的語氣,卻斬釘截鐵。
他雖然很不舍,卻還是要離開天牢,出去找陸麗看看,到底都有什麽不利的證據,指向傾城。
無論如何,他都要想辦法,幫傾城洗脫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