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風十三娘
九幽地府往生殿派出的十幾名刺客一色黑衣蒙面,提刀殺氣騰騰的趕來顧府門前大街。
他們正想躍上顧府西廂的屋頂,陡然夜空中發出一枚紅色信號彈。
“撤銷行動?”那領隊低叫一聲。
猛然止住腳步,驚愕的看著空中焰火,又回望著他們的同伴,面面相覷。
“對,這是殿主撤銷行動的信號,難道是我們的行蹤暴露了?”一名刺客低聲道。
那領隊也不再說什麽,一打手勢,就領著眾人往回撤。
他們正要離去,陡然夜空中又爆發出一枚更加明豔有九色幽光的信號彈。 幾乎把整個平城的夜空照亮,讓人一下子不知是從哪個方位發出。
那殺手隊長又愣住了,驚駭的看著不遠處的顧府。
“這是九幽保護令,不但不能刺殺目標,還要保護目標。”隊長壓低聲音對隊友道:“此緊急令多年來只是聽說過,還從未見識過。”
有殺手不無疑惑的低聲道:“那顧傾城,到底是什麽人,竟會得到九幽地府的保護?”
“她就是安平郡主,是她向陛下提出釋奴止戈,還行醫濟世,街頭巷尾,到處傳頌她的事跡,也許有人出大價錢保護她呢!”一名殺手低聲道。
“快撤!”那領隊冷厲的命令。
正當那些殺手要撤離的時候,卻沒料到戰英早帶著大批精衛在顧府附近的房舍設伏,請君入甕。
戰英見他們要撤,立刻跳下來攔截刺客,雙方一觸即發,一番激烈械鬥在所難免。
便在此時,夜幕下又出現兩名戴鬼面具的黑衣人,隱藏在遠方高處的黑暗處,有如鬼魅,居高臨下的看著顧府前大街的惡鬥。
“九色幽光……”顧傾城看著天空中的火焰,喃喃自語,思忖道:“九色幽光,九幽地府……難道,九幽地府,就在平城?”
拓跋濬也沉吟道:
“那顆紅色信號彈,好像來自朱雀大街附近。但後來那九色幽光,竟未能分辨來自何方。
天上人間、玲瓏閣和狀元坊甚至金老爺的商行,都在朱雀大街。風十三娘是九幽地府中人的可能性最大,難道他們,真的都是九幽地府之人?”
顧傾城自錦囊中拿出一包藥粉,遞給拓跋濬:“這是情花粉。”
拓跋濬接過來,心領神會:“如今最有可疑的,便是天上人間的風十三娘,本王待會就去讓她嘗嘗情毒的滋味。”
“……風十三娘曾經出現在咱們共同的夢裡,若她真是當年的霓裳公主和霓裳上仙,和我們也是情緣糾葛。若她作惡不深,能輕饒,還是從輕發落吧。”顧傾城遲疑了一瞬,對拓跋濬道。
拓跋濬卻凜然不語。
待顧傾城看到那麽多舉著彎刀凶狠的殺手,她的心又變得冷凝:
“拓跋濬,若非你派人在暗處保護我,知道有人買凶殺我,此刻我怕已被剁成肉醬了。”
“你放心,只要有為夫在,我便不會讓人動你一根汗毛。”拓跋濬在她耳邊輕喃。
“你不能每時每刻守護在我身邊,我還是要好好練《瀟湘水雲》,才能自保。”顧傾城道。
頓了一下,她又遺憾的搖頭道:“但是整天帶著琴在身邊作為武器,也著實不方便。”
“背著那麽一大把琴,確實是個累贅。”拓跋濬也點頭道。
顧傾城摸摸自己的癡情花戒指,笑道:“這枚戒指,若能像聖姑那枚一樣,是威力無比的法器就好了!”
“這枚戒指確實與夢中聖姑的一模一樣,也許真的法力無邊!”拓跋濬點頭道。
“只可惜,我還不知如何啟用它。”顧傾城遺憾的撫摸癡情戒。
稍頓,又感慨道:
“從前,我隻想學好醫術救人,再幫母親和外祖父他們報仇,便與師傅懸壺濟世。
如此看來,若自己都保護不了自己,又何以懸壺濟世。”
“所以說,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拓跋濬道。
戰英等侍衛與刺客搏擊,各有傷亡,但區區刺客,又怎敵得過拓跋濬一番部署精挑細選的精衛,刺客不是喪命在精衛劍下,就是敗下陣來。
刺客眼看被擒,想咬破牙縫的毒藥自盡的時候,已被戰英他們飛快點住麻穴,連自盡的力氣都沒有。
戰英等人再捏開殺手的嘴,把藏在他們牙縫裡的毒藥摳了出來。
隱藏在暗處的鬼面黑衣人,有如黃雀在後,見有部分殺手被擒,相互看了一眼。
鬼王冷笑道:“如今看來,東平王怕是難脫乾系了。”
另一鬼面人只是嗤笑幾聲,兩人悄然消失於夜空。
與此同時,四大城門關閉,守城將軍帶著大批人馬,將大街上每個可疑之人都抓起來。
其中,就有乙渾派出打探消息的心腹。
而戰英派出去監視薛五娘和風十三娘,還有金老爺的侍衛,竟然一無所獲。
金老爺在天上人間與人賭錢,風十三娘在輕歌曼舞,玲瓏閣的薛五娘帶著繡娘在玲瓏閣做完女紅後,徑自熄燈睡覺,也沒見任何人出來。
街上打鬥完全結束,殺手被殺被擒,一切消停了,拓跋濬自然要去處理那些被擒的殺手和被抓的可疑之人。
先送傾城回去,顧傾城也自後巷翻牆回顧府西廂。
飛鴻飛雁顧彧卿趴在屋簷上觀看外面的戰況,刺客被侍衛剿滅後,顧傾城也回來了,大家自是心照不宣。
顧彧卿見顧傾城完好無損,也才安心的回去睡覺。
飛鴻驚心動魄道:
“郡主,入夜開始,我們就聽到街上的打鬥聲,便爬上屋頂去看,一個個都是抗著大長彎刀的刺客,太嚇人了!”
“如今外面的刺客,都處理了,虧得有高陽王大將軍,否則郡主和我們都難逃一劫。”飛雁也心有余悸道。
“好了,你們也不要擔心了。”顧傾城點點頭,又輕聲問,“晚上府裡有人找嗎?”
“晚飯老爺親自過來請郡主吃飯,說備了盛宴為郡主接風洗塵。我們按照郡主所說回了老爺,老爺雖然有些失望,卻也不疑心。”飛雁道。
顧傾城默默點點頭:父親真是趨炎附勢,如今竟那麽的巴結自己!
她倒寧願父親還是像從前那般冷落她這個郡主。
“郡主餓嗎?需要給您準備宵夜嗎?”飛雁問。
顧傾城搖搖頭,打著哈欠,倒在床上。
好多天沒吃過拓跋濬做的飯菜了,她吃得飽飽的。
躺在床上,她睡不著,想著拓跋濬去天牢審犯人,會不會又剝皮削骨。
她不由自主的拽錦被裹緊自己。
戰英及侍衛將抓到的活口和可疑人押解回天牢。
拓跋濬直奔天牢。
“大將軍,殺手死了大半。”戰英興奮道,“總算抓了幾個活口!”
拓跋濬看著押解到面前的殺手,臉上寒霜覆蓋,冷冽道:
“說!九幽地府在哪?誰在幕後請你們行動,把你們知道的都說出來本王便饒你們不死。否則,定要你們嘗盡剝皮削骨的滋味!”
殺手自殺未遂,隻倔強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們只是最底層的殺手,聽命於殿主,只知道殺目標,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
殺手一個個閉上眼睛等待酷刑。
“想死,沒那麽容易!”龍飛一鞭抽在他們身上。
拓跋濬冷厲的問:“你們剛來的時候,空中發射出紅色信號彈,而後又有九色幽光信號彈,你們總知道那是什麽意思吧?”
殺手還是三緘其口。
戰英對他們喝道:“高陽王大將軍對敵人剝皮削骨,酷刑不亞於你們九幽地府,你們不要以為那只是危言聳聽!”
殺手還是置若罔聞。
拓跋濬一轉身坐在椅子上,風輕雲淡的揮手:“上刑。”
便見侍衛搬來一應刑具,薄薄的小彎刀閃爍著寒芒,準備對他們剝皮削骨。
殺手見那些刑具,終於有個害怕起來,略為顫抖道:“紅色信號彈,是殿主發出來讓我們撤退。而九色幽光,則是保護目標的信號。”
拓跋濬與戰英等人互相看了一眼。
拓跋濬有些費解的問:“撤退信號彈倒是情理之中,但保護目標的信號,又怎麽說?”
一名殺手也疑惑道:“我們也不明白,撤退令我們已經難能看見,九幽地府的九幽保護令,大家也只是聽說過,卻從未見過,不知為何要殺安平郡主卻又突然要保護她。”
他們的回答不似有假。
“你們殿主是誰?”拓跋濬又問:“可知是誰出錢讓你們殺安平郡主?”
“殿主怎麽會讓我們見到他的真容。”一名殺手道。
另外一位也苦瓜著臉道:“我們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接洽生意都是殿主去接,到底是誰出錢請我們,我們真的不知道。”
“那你們知道什麽,都說出來!”龍飛又一鞭抽在他們身上。
拓跋濬又問:“白天你們本來潛伏在安平郡主回府的途中,但突然撤銷行動,是否接到誰的指令?”
“……確實有人讓隊長撤銷行動,可是隊長已死,我們不知道那人是誰。”殺手本想抵賴,看看刑具,還是說了出來。
龍飛拿起薄刃,就想剝他們的皮,冷厲道:“你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誰?”
殺手看見寒芒閃爍的薄刃,有個急忙道:“來人雖然蒙著臉,但那人生就一對與別不同的濃眉和大眼,那眉毛像兩把掃帚,而且眼似銅鈴,非常的好認!”
拓跋濬與戰英對望一眼,戰英驚喜道:“巴圖?”
“果然是他!”拓跋濬冷哼。
巴圖就有一雙像掃帚的大濃密,而且眼似銅鈴。
他迅速勾勒出巴圖的容貌,並在他的臉上畫上蒙臉巾,讓他們看:“是這個人嗎?”
幾個殺手略為辨認,皆點頭道:“就是這個人。”
拓跋濬再問他們九幽地府的所在,他們面面相覷,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於是暫時停止對他們的審訊,讓侍衛好酒好肉招待,並嚴加看管。
而後又審路上抓到的可疑人,將他們一番拷打,他們卻一直死咬自己只是出來遊蕩的路人。
再打下去,便緊閉嘴巴,什麽也不說。
“你們也想嘗嘗被剝皮削骨的滋味嗎?”戰英喝道。
那些可疑之人哭道:“高陽王殿下,你縱然能主宰我們生死,可是也不能濫殺無辜,屈打成招啊!”
“不招是吧?”拓跋濬對他們道,又吩咐侍衛:“先查出他們的真正身份,看看他們究竟是什麽人,再慢慢審問!”
“諾!”侍衛拱手領命。
拓跋濬知道白天果然是巴圖讓殺手停止行動,已經有些收獲。
於是離開天牢。
臨出天牢大門,又問戰英:“派去跟蹤風十三娘的侍衛,可有什麽收獲?另外其他幾名土豪,可有什麽發現?”
“據他們回稟,風十三娘,每日依然在天上人間跳舞,主持珍寶拍賣。”戰英道,“薛五娘晚上和平常一樣與繡娘在做女紅,金老爺在天上人間與人賭錢。”
“我們在太恆山遇刺的時候,風十三娘,就沒離開過天上人間?”拓跋濬又蹙眉問。
“跟蹤風十三娘的侍衛在天上人間四周布控,我們的便衣也混進客人裡面,確實沒見風十三娘走出天上人間。”戰英又道。
“難道——她們真不是同一人?”拓跋濬道,“走,去天上人間!”
他們漏夜直奔天上人間。
天上人間是不夜天,通宵達旦歌舞升平,嫖客買醉,賭局不斷。
風十三娘一般主持完珍品拍賣,就回到樓上休息或者在幕後操控賭場。
如今已經是大半夜,她應該已經睡下。
拓跋濬帶人將天上人間重重包圍。
“將所有人帶過來,集中在大堂!”戰英讓侍衛將所有客人都集中出大堂。
拓跋濬帶人直奔三樓風十三娘的閨房。
龍飛等侍衛上前,毫不猶豫,一腳把門踹開。
十三娘躺在床上,看上去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被驚醒。
看到門口英俊瀟灑的拓跋濬,風十三娘睡意全消。
略為整理寢衣,起來震驚的看著拓跋濬,帶著曖昧風騷的笑道:
“高陽王殿下,大半夜來找十三,可是想念十三了?”
拓跋濬嘴角掛笑,跨進她的閨房,來到風十三娘的面前。
看著一臉風情的風十三娘,而後笑道:“是啊,本王睡不著,半夜裡給風老板送花來了?”
“給我送花?”風十三娘側頭看看被粗暴踹開的房門,嘴角微微冷笑。
稍頓,又不無幽怨道:“殿下便是如此給十三送花?”
“侍衛們粗魯,不好意思!”拓跋濬笑道,眸眼微彎。
任何女子看見如此深邃多情的眸眼,又有誰能按捺得住自己怦怦亂跳的心。
只可惜這樣的眸眼卻沒有她的影子,他的心更加容不下她。
他畢生的情愛,生生世世隻系在一人身上。
風十三娘從拓跋濬的眸光走出來,看著他的手,卻未見什麽花。
她又笑道:“殿下給十三送什麽花啊?”
“情花!”
拓跋濬說話間陡然在風十三娘面前一揮手,一股情花粉灑向風十三娘。
風十三娘察覺有異時,情花已吸入她的鼻腔。
她迅速想屏住呼吸轉身逃逸,卻被拓跋濬仗劍截住。
風十三娘見勢不妙,也不裝客氣風騷了。
倏然從腰間拔出軟劍,一瞬間挽起無數劍花,從拓跋濬意想不到的地方,刺向拓跋濬。
兩人在房間激戰起來,拓跋濬的侍衛個個拔劍嚴陣以待。
風十三娘的內力修為和武功招式,雖然超群絕倫,卻遠不如拓跋濬登峰造極,出神入化。
更何況, 她吸入情花,當初埋在她體內的繞指柔情花蠱開始發作。
她臉色潮紅,嘴唇發紫,一邊運功壓製,一邊險象環生的努力招架。
“風十三娘,你就是九幽地府其中的殿主,你還跑得了嗎?”拓跋濬一邊氣定神閑的出招,一邊冷冷。
“什麽……九幽地府,殿下半夜三更闖十三的閨房,難道就可以隨便栽十三一個罪名嗎?”風十三娘此刻嘴角已泌血,說話帶著喘息。
“方才就是你發射的信號彈,命令殺手撤退,你手上還沾有紅色藥粉,難道自己不知道嗎?”拓跋濬喝道。
風十三娘雖覺得不可能,聽拓跋濬之言,百忙中還是驚愕的看看自己的手。
自己的手,哪裡有什麽紅色粉末,才知道是拓跋濬誆自己。
說時遲,那時快,拓跋濬的劍,早已一劍刺向她的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