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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傾城》第302章:同惡相濟
第302章:同惡相濟
  柳如霜在刑場親眼目睹他表兄乙渾三族慘死。
  顧傾城又說了那一番不放過她的話。
  還說顧卿也是被她害得身受重傷,在宮中醫治。
  她看見乙渾被五馬分屍,當時就被嚇暈過去。
  醒來後,更加如熱鍋上的螞蟻,嚇得腿都發軟。
  夷三族,就差一點,她這個表妹,也會殃及池魚啊!
  她如今已經沒有了靠山,也顧不得自己不良於行。
  也不急著回府,趕緊命人抬著去皇宮找閭左昭儀。
  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治那小賤人。
  閭左昭儀這陣子簡直就魂不守舍。
  有時看似消停的女鬼,等她想睡的時候又來了。
  而她裹著被子,只露出雙眼睛,嚇得瑟瑟顫抖,緊張的等那些女鬼來的時候,那些可惡的女鬼,卻又不來打攪她了。
  如是這般,搞得她心力交瘁,就快撐不下去了。
  這樣的節骨眼上,柳如霜找上門來,不是撞槍口。
  找死麽?!
  開始閭左昭儀根本沒有精神傳見。
  無奈她就跪在宮門,哭道若不相見,就長跪不起。
  閭左昭儀聽了梅子稟報的話,氣得拍桌子。
  “她這是要挾本宮麽?”
  閭左昭儀再三權衡,不得不打起精神接見。
  宮人引柳如霜進來,閭左昭儀輕輕揮揮手。
  宮人自然識趣退下。
  並不忘關上殿門。
  一見憔悴不堪的柳如霜,閭左昭儀就怒氣不打一處出。
  相比柳如霜自己的狼狽,柳如霜倒更奇怪,閭左昭儀怎麽看起來,好像鬼一般慘白嚇人了?
  難道昭儀娘娘是被乙渾五馬分屍,嚇得不成人形了?
  “娘娘,您這是怎麽了?”柳如霜趕緊拍馬屁,“是鳳體哪裡不適了?”
  閭左昭儀並不領情。
  一拍幾案,柳眉倒豎,對跪在面前的柳如霜怒斥:
  “好你個不知好歹的惡婦,陷害顧傾城弄得人盡皆知,世人唾棄,陛下責罰。
  你若能把那小賤人弄死,倒也算你本事。
  本宮倒要好好感激你!
  可你偏生偷雞不成蝕把米!
  如今你倒還有臉來求見本宮?
  你以為自己是誰,本宮是你想見就見的麽?
  本宮不見,你還長跪不起來威脅本宮!
  本宮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要想著和乙渾一樣的下場了麽?!”
  閭左昭儀恨不得把對顧傾城發不了的怨懟,和這些時日被惡鬼纏身的抑鬱,全都發在柳如霜身上。
  被閭左昭儀這一見面就兜頭一頓臭罵。
  柳如霜心裡是又氣又怕又冤枉。
  心裡五味雜陳。
  “娘娘請息雷霆之怒,臣婦這,這實在走投無路,才來找娘娘出個主意啊。”
  柳如霜潸然落淚,磕頭如搗蔥。
  “你找本宮出主意?本宮能給你出什麽主意?”
  閭左昭儀仍然疾言厲色,臉白眼眶黑。
  煞是嚇人!
  她自己要是有什麽好主意,早把顧傾城挫骨揚灰了。
  還等著她如今這般的如日中天麽?!
  “娘娘請暫時息怒,聽臣婦細細道來啊。”
  柳如霜忍辱負重道。
  也不在乎娘娘沒有賜座,就這般跪著。
  閭左昭儀冷哼了一聲,雙手撐在桌子上頂著腦袋,半闔眼睛,懶得瞧柳如霜。
  這般頹廢,早沒有了當初閭左昭儀雍容高貴的風姿。
  “娘娘應該知道,顧傾城和臣婦的關系鬧得有多僵。
  那簡直就是個詭計多端,毒如蛇蠍的女人。
  抱著要為她親娘和外公他們報仇雪恨之心回來。
  堂堂車騎將軍,臣婦的表兄,便是命喪她手。
  就連東平王和皇后也是被她扳倒。
  下一個遭殃的,恐怕就是臣婦。
  接下來,接下來怕是連娘娘您都不會放過呀。”
  柳如霜所說,她閭青蘿又怎會不知?!
  那顧傾城的手段,她第一次見面就領教了!
  柳如霜又哀哀道:“眼下看來,她不整死臣婦,是不會善罷甘休,娘娘要救救臣婦啊!”
  柳如霜本想放聲大哭。
  卻又怕觸了閭左昭儀的霉頭,隻得掩臉啜泣。
  閭左昭儀想到自己被顧傾城要挾,受的那些窩囊氣,就直戳心窩。
  那小賤人不僅不會放過她。
  而且她還勾走了余兒和陛下的魂魄!
  這前思後想,思忖了半晌。
  心裡不由得就有了與柳如霜同仇敵愾之感。
  慢慢睜開眼眸,端正身子,心情和臉色也緩和了些。
  “顧傾城那小賤人,確是個不可低估的對手,刁鑽陰毒,做事狠絕,乾淨利落!”
  閭左昭儀直恨得咬牙切齒。
  “只是沒想到,短短時日,不僅車騎將軍乙渾,就連東平王和皇后,全都栽在她手上!”
  柳如霜見閭左昭儀與自己終於站在同一陣線了。
  心裡也淡定了些。
  “娘娘這段時日,怕是也吃過那顧傾城苦頭吧?
  如今她不但有老祖宗庇護,還攀附上陛下。
  陛下對她言聽計從,怕是會威脅到娘娘您的地位啊。”
  柳如霜隻道閭左昭儀對顧傾城的嫉恨,只是由皇帝對顧傾城的恩寵而起。
  殊不知顧傾城第一次與閭左昭儀見面,至今已較量過招好幾個回合了。
  閭左昭儀比任何人都恨不得將顧傾城殺之而後快。
  只是苦於有把柄在顧傾城手上。
  而且她還是老祖宗和皇帝跟前的大紅人。
  在這個巍巍皇宮裡,她雖有左昭儀之尊。
  卻拿她一個無名無分的郡主無可奈何。
  可她手上的信,就如懸在她頭上的利劍。
  不知哪一刻,就會命喪顧傾城之手。
  所以閭左昭儀既是時時刻刻的提心吊膽。
  也是時時刻刻的謀劃著如何除掉顧傾城,又不至於那些信流傳出去。
  “你也真是笨得可以,誰讓你跟她硬碰硬。
  當初回來,你母慈女愛,趁她不備,一碗毒藥,不就結果了她。
  這樣,豈會還有如今的煩惱?”
  閭左昭儀睥睨著柳如霜。
  閭左昭儀只知道責怪人家柳如霜。
  她自己若有本事一碗毒藥就結果了那個顧傾城。
  何至於自己如此的頹喪?
  被惡鬼纏身?
  而柳如霜卻暗罵:
  娘娘那是坐著說話不腰疼,老娘這斷了老腰還跪著呢!
  若不是娘娘把那個煞星召回來,老娘何至於被逼到懸崖峭壁!
  但這些怨懟之話,她也只能是心裡罵罵便罷了。
  “娘娘您可是沒親自領教過那賤人的厲害啊!”
  柳如霜簡直是談虎色變。
  “什麽陰損的毒招臣婦都使盡了,不但被她識破,還被她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臣婦和幾個女兒,都深受其害啊!”
  閭左昭儀心道我這領教的還少嗎?
  誰又知道她的憋屈!!!
  不禁又同情起柳如霜來。
  她自己何嘗不是被那小賤人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一碗女兒紅,幾乎就要了她的老命!
  柳如霜又意味深長道:
  “如今是乙渾被滅族,下一個怕是臣婦了。
  她還揚言,誅滅臣婦後,接下來……就是要……害死她親娘的主謀,不得好死啊。”
  柳如霜說完此話,偷眼去瞧閭左昭儀。
  閭左昭儀眉心一跳,神色一凜。
  果然府身向前,雙手猛地按在面前的幾案上跳起來。
  眼神狠厲,像個厲鬼般冷哼。
  “什麽害死她親娘的主謀,柳如霜,你可不要胡說八道!
  否則顧傾城沒弄死你之前,本宮就容不得你!”
  柳如霜看那閭左昭儀時。
  我的個老天啊!
  這娘娘怎麽好像失心瘋。
  樣子那般的恐怖呢?!
  但她能問娘娘您是失心瘋了麽?
  她微微垂首,容色戚戚,語調哀哀:
  “娘娘放心,臣婦豈敢胡言亂語。
  但臣婦畢竟是和閭左昭儀同一條船上的人,娘娘可要救臣婦啊。”
  閭左昭儀壓低聲音,卻是聲色俱厲道:
  “柳如霜,本宮當年只是給你們表兄妹指了一條明路。
  你與顧仲年使用美男苦肉計終於抱得美人歸,再將王碧君和她一家毒害。
  你夫婦與乙渾圖謀了王家錢財,然後瓜分。本宮可是從沒動過一根手指頭。
  你即便在顧傾城面前胡言亂語,本宮也不怕你!”
  “……可是娘娘。”
  柳如霜忽然定定的看著狀如瘋癲的閭左昭儀。
  膽子可肥了。
  簡直豁出去了。
  “毒害王碧君的藥,是娘娘您悄悄給臣婦的。
  王孝廉富甲四海,我夫婦和表兄,也只是拿取了九牛一毛。
  王孝廉真正的錢財,卻是落到娘娘……您娘家的手上了呀。”
  “你!你竟敢威脅本宮?”
  閭左昭儀看著她咬牙切齒。
  面容扭曲,此刻更加像厲鬼了。
  “臣婦已經破罐破摔,表兄三族皆滅,臣婦一個將死之人,娘娘若是不救,臣婦還有什麽可怕的麽?”
  柳如霜那架勢,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看來,你是活夠了!”閭左昭儀冷森森道。
  她這陣子,可是受夠了別人的要挾!
  顧傾城令自己陰溝翻船。
  柳如霜也想給自己來一招釜底抽薪?
  “請娘娘想法搭救臣婦。”柳如霜隻拚命的磕頭。
  “好了!”閭左昭儀不耐煩的低聲喊了一聲。
  看著柳如霜,沉吟了半晌。
  她知道如今也不能把柳如霜逼得狗急跳牆。
  遂也低聲歎道:
  “其實,王孝廉當初的錢財,也並非都落到我閭氏手上。”
  柳如霜半信半疑的看著閭左昭儀。
  “……那是一個很可怕的鬼。”
  “……鬼?”柳如霜錯愕的看著閭左昭儀。
  心道娘娘可不就是那個鬼!
  閭左昭儀想到當初那個鬼面人,不無驚悚。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句話,還真說得一點不錯!”
  “……娘娘的意思,是有鬼威逼娘娘?”
  柳如霜盯著閭左昭儀,試探著問。
  “不能說……不可以亂說……否則會被鬼挖心挖肝的。”
  閭左昭儀顫抖的搖著手,連聲音都顫抖。
  緊緊地抱著自己。
  想起當初那個當著她的面,瞬間就挖了她身邊宮女心肝的鬼面人。
  閭左昭儀嚇得語無倫次。
  稍頓,閭左昭儀又頹然道:
  “柳如霜,顧傾城那小賤人確實是咱們共同的敵人。
  哪怕你不來求本宮,本宮也會想方設法扳倒她。
  只是如今,本宮都一籌莫展。”
  “娘娘對那小賤人,也無計可施麽?”柳如霜失望道。
  閭左昭儀想到那顧傾城,就恨得粉拳擊打在桌子上。
  “哪怕她再沉穩老練,也是沒經多少風雨的小丫頭。
  本宮就不相信,找不到她的軟肋!”
  “平城曾傳得沸沸揚揚,說一心堂的神醫是小狐仙。”柳如霜狐疑道,“難道那小賤人,真是傳說中的小狐仙?”
  “什麽小狐仙,就是顧傾城編出來唬人的!”閭左昭儀喝道。
  稍頓,她看著柳如霜,眸色一閃。
  “對了,你不是挺能耐的麽,居然把顧傾城與她奶奶的關系挑撥得水火不容。”
  柳如霜等待著救世良方般看著閭左昭儀。
  “娘娘的意思……”
  “你家老太太,不是與顧傾城水火不容麽?”
  閭左昭儀拳頭緊握,再從牙縫裡拚出幾個字:
  “置之死地而後生!”
  柳如霜咬咬嘴唇,似懂非懂,而後,決然的點點頭。
  閭左昭儀再聲色俱厲的低喝道:
  “柳如霜,你日後若有半句牽連本宮的說話。
  顧傾城可以對付你,本宮更可以誅滅你九族!”
  即便是虛張聲勢,她只能先聲奪人的警告柳如霜。
  “如今赫連如花已倒,東平王也不足為懼。
  即便鳳印掌管在馮姑那賤人手上,但她無兒無女。
  本宮畢竟是南安王之母,地位何等尊崇。
  你若想你那幾個女兒,日後有風光的日子,就知道任何時候,都不要玷汙了本宮的清譽!”
  柳如霜又磕頭髮誓:
  “娘娘放一萬個心,臣婦即便受盡酷刑,任何時候,也不敢說娘娘和閭家半句壞話。否則不得好死!”
  “好,你記住今日誓言。初瑤她們的婚事,本宮自會幫你留心。”
  略為沉吟,閭左昭儀又接著給她定心丸。
  “等有了恰當的時機,本宮便會接初瑤,或者她的妹妹進南安王府,讓她們做南安王的側妃。”
  柳如霜大喜:“娘娘,這是真的?”
  前日樂瑤還跟她稟報去了南安王府,南安王還親自陪她賞花呢。
  即便初瑤沒希望成為南安王妃,也可以把希望寄托到小女兒身上啊。
  閭左昭儀嘴角微抽:“南安王的正妃,需要陛下旨意,但本宮卻隨時可以為自己的皇兒,添幾個側妃。”
  柳如霜終於雲開霧散。
  閭左昭儀看著她,才想起來,向前伸伸手。
  “瞧瞧你,本宮忘了叫你起來,你竟就跪那麽久。也不心疼自己腿腳受傷了。”
  閭左昭儀的語氣變得溫婉客氣多了。
  柳如霜艱難的爬起來。
  沉吟一瞬,又憂戚道:
  “娘娘,表兄乙渾,臨刑前被人割了舌頭斬了雙手。
  也不知是什麽人如此心狠手辣,生怕他泄露了什麽機密。
  只怕,只怕當日之事,不知我表兄,生前是否跟別人透露。
  萬一那人在陛下面前胡言亂語,這陛下要是對娘娘存了疑心,對娘娘可就大大不妙。
  現如今赫連皇后已沒機會翻身,娘娘與皇后寶座就隻一步之遙。
  臣婦可是一心,都是為娘娘前程著想啊。”
  閭左昭儀明知道柳如霜是在要挾自己。
  希望自己看在與她同一條船的分上,救她一命。
  只是她說話隱晦,沒有顧傾城當初那般明目張膽而已。
  但如今皇帝卻把皇后鳳印寶冊交給馮左昭儀保管。
  又有顧傾城從中作梗。
  對於皇后寶座,她根本就沒有勝算。
  當然,死人是不會胡言亂語的。
  她現在就可以置柳如霜於死地。
  可柳如霜如此歹毒有心計之人,明知道掌握了她的秘密。
  又孤身入宮,萬一柳如霜也為自己留下什麽身後話。
  自己豈不吃不了兜著走?
  再說顧傾城也掌握著自己的秘密。
  她手中的秘密,相比柳如霜知道的那點秘密,更加非同小可。
  別說自己沒有辦法將顧傾城置之死地。
  即便有,也要顧忌她手中的秘密不是?
  顧傾城雖說鏟除了乙渾,卻也順帶的鏟除了拓跋翰。
  倒也為余兒鏟除一個勁敵。
  若顧傾城按兵不動,她又何必此時與她撕破臉,給自己找禍?
  閭左昭儀冷哼。
  “當初她母親王碧君之死, 牽涉她的親生父親,即便她要報仇,難道,她還膽敢弑父不成?”
  “娘娘啊,顧傾城是什麽人物,臣婦是最清楚了。
  別說是我們,就是她親生父親,她也六親不認啊!”
  柳如霜此刻說起顧傾城都心有余悸。
  閭左昭儀也眸眼聚斂,咬牙道:
  “你別長她人之志了,顧傾城想憑著一張漂亮臉蛋,便呼風喚雨,一路凱旋高歌,那是她做夢!”
  柳若霜當然也恨不得顧傾城馬上栽個大跟鬥。
  可是,能如願以償麽?
  閭左昭儀又諄諄教導:
  “顧傾城即便再刁鑽,你在她面前放低姿態,多說些軟話。趁她不備,再來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看她還如何翻天!”
  當然,閭左昭儀自己也知道,顧傾城並非說些軟話,就能打發之人。
  若是好對付,她就不會受製於人了。
  柳如霜見閭左昭儀也治不了顧傾城,把危險推給她。
  看來,只能是自己豁出去了。
  隻得垂頭喪氣的離開皇宮。
  暗罵閭青蘿,若非她當初要接那小賤人回來,何至於令自己如此的倒霉!
  看那閭青蘿像厲鬼纏身般,難道她們都氣數已盡了嗎?!
  “顧傾城,你等著,老娘是不會束手待斃!”
  柳如霜在回顧府的路上,咬牙切齒,露出陰鷙的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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