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亂點鴛鴦
“那個柳氏和她幾個女兒,也算他們神通廣大,居然發現本王去了西廂!”拓跋冷哼。
接著又問顧傾城:“昨日他們捉奸未遂,三皇叔灰溜溜的走了,乙渾被我扇了兩巴掌,恐怕大牙都打掉了。而那個柳氏,估計也很失望吧?”
顧傾城嘴角微微冷笑:“她就是個跳梁小醜,如此上躥下跳,只會摔死自己!”
“那,你奶奶昨日罰你跪佛堂,後來怎樣了?”拓跋又心疼的問。
“你放心。”顧傾城歎口氣:“我父親趨炎附勢,見我晉升郡主,巴結我還來不及,一聽奶奶關住我,趕緊的去把我放了呢。”
想到趨炎附勢的父親,又不禁黯然。
拓跋又冷冽道:“你奶奶一把年紀還不明事理,不識好歹,倚老賣老,聽柳氏挑撥離間,居然敢懲罰我的娘子,若不是看她年紀老邁,還真該教訓她一頓!”
“罷了,你也說她年紀老邁。”顧傾城笑道,“畢竟她是被柳如霜母女挑撥,就不與她計較了。”
“我的娘子,總是以德報怨。”拓跋摟著她親了口。
稍頓,拓跋看著顧傾城,臉上露出邪魅的笑:“你猜昨夜發生大事了?”
顧傾城瞪著水靈靈的眼眸看著他,還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拓跋也不賣關子了,道:“昨晚蹂躪過那倆丫頭的男人,除了乙渾,其他的都被人閹割了。”
傾城當時曾說過,乙渾要留給她親自收拾。
顧傾城緊抿著嘴笑得身子顫抖,她知道那肯定是拓跋的傑作。
笑罷,遂又想到那倆丫頭的慘死,歎口氣道:“閹割之刑,雖然作孽,可也是他們自作孽不可恕!”
方才小吵小鬧,拓跋覺得還是要好好補償他的娘子,遂拉著顧傾城到衣櫥,要顧傾城給他換衣袍。
“傾城,來,給我換衣袍。”
他知道顧傾城喜歡儒雅之人,每次哄她,便穿戴她歡喜的衣裳。
他一向跨馬提槍,慣穿窄袖衣裳,只在上朝時或者重要日子才偶爾穿大袖衣袍。
戰英他們在背後,都已經覺得曾經對一切不屑一顧的高陽王殿下,已經不知不覺中失去自我了。
顧傾城給他脫了衣裳,撫摸著拓跋身上縱橫交錯的傷,萬般心疼之余,又故作嫌棄道:
“拓跋,你記住可不能再添傷疤了。那麽難看,小心娘子我休了你!”
“你敢?!”
拓跋雖然故作狠戾,但他明白顧傾城的心意,是要他好好保重自己。
“你放心,我即便受傷,也會很快就好。從小,我的傷口比別人恢復得快,這是老天爺的恩寵,別人羨慕不來。所以我從小就敢上戰場,敢與敵人拚命。”
怪不得他還敢命人剝人皮!
他的膽子,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而顧傾城自己,何嘗不是得天獨厚,她的傷不但愈合得奇快,而她的血液不但能解毒,還能治愈傷口,落在泥土裡,還能長出蟠桃花。
顧傾城還是不依不饒:
“拓跋,你出身尊貴,又天賦異稟,雖然佔盡了天時地利。老天爺可以厚待你一時,卻不會永遠那麽幸運,你還是要小心,不要弄得斷胳膊缺腿的,否則,我可是會嫌棄你的哦!”
“若你乖乖在家等我,為夫就一定不會有意外。”拓跋抱著她笑道,“有你,老天爺會更厚待本王。因為他知道,我還要照顧你一輩子。”
顧傾城緊緊依靠在拓跋懷裡,想到過不了多久,大魏與劉宋必有一戰,他可能又要出征,心情竟像灌注了鉛一樣沉重。
如何才能停息戰火,讓老百姓能免受戰火塗炭呢。
剛才在馬上拉拉扯扯,顧傾城的衣裙雖然沒被拓跋弄破,卻弄得皺皺巴巴,鬢發還微亂。
他的衣櫥掛滿了她的衣裙,顧傾城給他換好衣袍,他也為她挑了一套淺紫雪紗裙,外加雲絲披風。
再給她梳了盤雲髻,綴以花鈿簪釵。
本來拓跋還想添置胭脂水粉,可轉念一想,這世間上還有什麽脂粉,能與他傾城的體香媲美?
也就不需要那些俗物了。
“看我們如此鄭重其事的穿著,別人不知道,還以為咱們夫妻去赴宴呢。”顧傾城看著他們的衣飾道。
拓跋只是含笑。
煥然一新的顧傾城,臉頰紅潤,唇色飽滿粉潤,像兩瓣桃花瓣,雪白的肌膚猶勝雪綢,黑發映襯在雪膚上,就顯得黑的更黑,白的更白,粉的更粉。玲瓏浮突的身段,更勾撓得拓跋心旌搖動。
“我的傾城,真是天上地下,六界的第一美人。”拓跋擁著她,一邊讚譽,卻又愛又恨:“難怪天下的男人,都願意為了你赴湯蹈火!”
他忍不住就一番熱吻。
顧傾城嬌喘著推開他:“拓跋,我真得回皇宮了,明天是你九姑姑及笄禮,我得為她辦曲水流觴宴。”
拓跋容色憂戚:“皇爺爺已知道你是我十年前就愛上的那個小女孩。不知他會如何對你,你還是小心應付。”
“好了,你放心吧。”顧傾城點點頭。
他們走出房間,來到巨鷹岩,岩上的琴案本來放著拓跋送給她的綠綺長相思,後來被顧傾城拿回了皇宮。
他們回想著他當日教她,他擁著她坐在琴案前,手把手的教她彈琴,弦出如電光火石,疾射向雲水瀑布間,激起陣陣浪花,衝天而起,霧靄迷蒙,氤氳繚繞。
嫋嫋余音,如鳳笛鸞管,一幕幕猶在眼前,於山水間蕩氣回腸。
他們緊挨著,一時之間竟是如癡如醉,難舍難分。
這時戰英在遠處站著,像是有什麽事,看見他們如此恩愛纏綿,又不好意思打擾。
待他們留意到身後的自己時,戰英才走過來。
他走向拓跋,手裡拿著一封信。
信是安國公府的蒞陽郡主,轉輾托了他,交給拓跋的。
“……安陵緹娜寫給本王的?”拓跋看著戰英手上的信,摩挲著下巴,蹙眉道,“所有信件,不是一向由你處理的嗎?”
戰英面有難抉之色。
拓跋遂向顧傾城揚揚下巴,對戰英道:
“本王早已名花有主,已有妻室,不適宜看其他任何女人的信物,你還是交給王妃處置吧!”
他們雖已成親,畢竟還未對外公開。
顧傾城不好意思起來,乾笑道:
“別人寫給你高陽王飛鷹大將軍的信,我有什麽權力處置。
再說,既是緹娜姐姐寫給你的,我們就快要結拜為金蘭姐妹,我就更應該避嫌。”
“王妃若不看,你就把信燒了吧。”拓跋對戰英道。
戰英看看顧傾城,見她沒伸手接,便打算拿信去燒掉。
“……嗯,還是給我吧。”顧傾城忽然在身後把戰英叫住。
戰英折回來,微笑著把信交給顧傾城。
拓跋卻看著顧傾城開懷大笑,狠狠的親了她一口:“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很想知道其他女人為何給我寫信,寫的又是什麽內容,卻裝得毫不在乎!”
戰英見他的殿下與王妃打情罵俏,也就偷偷笑著退到一邊去。
“緹娜姐姐給你寫什麽信,你自己總該知道吧?”顧傾城揚著信。
“娘子可別冤枉為夫啊!通常女人給我寫信,都是戰英他們看完就自己處理掉的。”拓跋一臉無辜。
“自己惹出的情債,卻要屬下給你善後。”顧傾城撇撇嘴。
拓跋忽然又自言自語起來:“對啊,平時他都是自己就處理了,今日怎麽拿給我了?”
“大概是因為緹娜姐姐要與我結拜,他不敢擅作主張?”顧傾城打開信,取出來看。
看完信,顧傾城愣住了。
拓跋見顧傾城的表情有異,帶著疑惑的把信拿過來看了一眼。
高陽王殿下見信如唔: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昔日世人隻道緹娜與南安王青梅竹馬,卻未知緹娜早就心有所屬,芳心暗許殿下。
與殿下初見,殿下便駐扎在緹娜心裡,再也容不下所謂青梅竹馬。
可惜此情,君心未悟。
然緹娜命薄,陛下賜婚遠嫁,緹娜身在曹營心在漢,有如行屍走肉。
適蒙上蒼垂憐緹娜癡心之苦,如今孤雁還巢,未知殿下,能否做那護雁之人?
不管殿下心意如何,即便嫌棄緹娜,也請殿下屈尊一見。
緹娜頓首。
安陵緹娜的信寫得委婉旖旎,並無隱晦。
信中表明多年前她就仰慕高陽王,只是無緣表白,高陽王一直不知。
後來陛下一道聖旨,她被逼嫁作他人婦,卻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所幸虢國公已死,她孤雁回來,只希望與高陽王成為眷屬,得到拓跋的愛護。
“……拓跋,緹娜姐姐喜歡的人,不是拓跋余,竟然是你?”顧傾城恍然道。
她初回平城,在大街上路遇安陵緹娜與李雙兒,李雙兒告訴安陵緹娜高陽王遇刺,難怪安陵緹娜的手狠狠的抖動。
原來,她心裡裝著的,是拓跋。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拓跋淡然道。
“我之前聽傳聞,還以為她與拓跋余青梅竹馬,聽說她嫁給虢國公後,拓跋余還好一陣傷心呢。”顧傾城搖頭喟歎。
“這世間上的感情,誰能說得清呢。”拓跋道。
“看看你,禍害了殷孝祖的小妾和宋公主劉楚玉,禍害了風十三娘和仙姬公主,又禍害你的表妹賀蘭明月和李雙兒,如今又禍害緹娜姐姐。”顧傾城掰數著十個手指頭,“你就是專乾橫刀奪愛之事!”
拓跋一副被冤枉的樣子:“天地良心,我承認安陵緹娜當時對我確實有那個意思,所以我一直疏遠她,免得她想入非非。”
頓了一瞬,拓跋又道:
“當初八皇叔真的喜歡安陵緹娜,只是緹娜被皇爺爺賜婚遠嫁,八皇叔也就放棄了。
她回來後,其實八皇叔也想與她再續前緣,聽說幾次約見。大後來概是因為你的出現,令八皇叔改變了注意。”
拓跋再抱著顧傾城,輕輕啃著她的唇。
“所以說,真正橫刀奪愛之人,是你。”
“拓跋,你不講道理。明明是緹娜姐姐寫信向你示愛,怎麽就成了我橫刀奪愛呢。”
“其實,若我們的那些夢,都是曾經的回憶。那雲螭三皇子就是八皇叔的話,他對你的愛,還真是至死不渝啊!”拓跋感慨道。
顧傾城想到拓跋余對自己的癡情,又想到安陵緹娜對拓跋的苦苦思戀,一時之間,沉默起來。
“好了,好了。”拓跋柔聲道,“把信毀了,不管她就得了。”
拓跋將那封信,用力一搓,信成了碎片,在空中飄蕩,如飄絮般隨著溪流而逝。
顧傾城看著眼前雲霧,若有所思。
“怎麽?你們馬上就要義結金蘭了,你還吃你緹娜姐姐的醋了?”拓跋將臉湊上顧傾城。
顧傾城推開他湊上來的臉:“拓跋,我才不像你一樣,喜歡吃乾醋。緹娜姐姐又不知道我們在一起,她喜歡你,也是早年前就開始的事,我才不會吃醋呢。”
“那你在胡思亂想什麽?”拓跋咬她耳朵,“難道不想與緹娜結拜?”
“……我怎會不想與她們結拜,只是覺得姐妹相交,真情相待,又或者三人當天結拜即可。
總覺得這樣大張旗鼓的舉行儀式,落在旁人嘴裡,怕有嘩眾取寵,矯情之嫌。”
“患難見真情,真正有情有義的朋友,確實無需如此張揚的。”拓跋道,“你是說她們別有用心?”
“我當然沒有懷疑她們對我的情宜,我只是不喜歡過於張揚罷了。”顧傾城心思煩亂道。
拓跋點頭道。
“傾城,其實你說的,我是深有同感,女兒家的心思我不大懂。
但作為男人,為兄弟朋友兩肋插刀,行動就可以表示,不必大張旗鼓。
依我看來,可真有點嘩眾取寵之嫌。”
“……拓跋,我們不是在談如何處理緹娜姐姐的信嗎?怎麽聊起結拜的事來了?”顧傾城看著拓跋笑道。
思忖了半晌,她沉吟道:
“如此說來,當初傳言拓跋余與她青梅竹馬,兩情相悅,豈非拓跋余一廂情願?
拓跋,這緹娜姐姐的信中已經說得透徹,希望你能給他一個明確的態度。
你既對她無意,也就該讓她死心,不要再癡心錯付,也別錯過了其他好姻緣。”
“你的意思……”拓跋蹙眉看她。
“緹娜姐姐既然約你見面,你就找個隱秘的地方,約她來見。
你不用出面,但通知南安王去。當然,也不用明裡跟拓跋余說明是去見安陵緹娜,只是巧妙的讓他出現便可。
這樣緹娜姐姐既明白你對她無意,拓跋余又醒悟這些年安陵緹娜並非鍾情於他。
若他心裡仍然有緹娜姐姐,那再好不過。給他們創造機會,若能撮合他們,令他們再續前緣。
他們成了鴛鴦,我們也就少了煩惱,豈不皆大歡喜。”
“好,”拓跋聽後點點頭,“我的王妃已頗有女主人之風了,就照你說的去做吧。希望他們真能擦出火花,也當是成全了大家。”
於是招手讓戰英過來,命他立刻通知安陵緹娜去一個拓跋早已久不居住的別院見面。
再以商量出征劉宋的軍機要事為由,請拓跋余到那別院。
顧傾城想像著安陵緹娜與拓跋余的見面,不知能不能激起他們往日的熱情。
若是能撮合他們,緹娜姐姐新寡,終於可以有個依靠。
而自己又可以擺脫拓跋余的糾纏。
可謂兩全其美!
“又在想什麽呢?”拓跋問。
陽光落在顧傾城身上,她的眼睫毛修長濃密,像把小扇子,明眸善睞。
“你那個別院環境怎麽樣?希望是個好的環境,能撩撥起他們往日的溫情。”顧傾城噙笑道。
“我每一間別院都各有特色,希望他們能舊情複燃吧。”拓跋道。
而後又戀戀不舍道:“你的早膳被我破壞了,先別急著回宮,我去給你做點吃的,你吃過了再走!”
早膳剛剛想和拓跋余吃,便被拓跋一番胡攪蠻纏,如今真的有些餓了,顧傾城便暫時留下來。
拓跋細心體貼,她也樂得享受溫馨。
反正回宮也不急在這吃早膳的一會兒功夫。
顧傾城躺在軟塌上,一時思忖著為拓跋余構思治療方案。
一時又想著安陵緹娜與拓跋余見面,兩人能不能舊情複燃,擦起愛的火花……
無論男女,最可悲的莫過於癡心錯付,若安陵緹娜知道拓跋不但無意於她,還將她推向拓跋余,會不會很傷心難過。
她本就曾有不完美的婚姻,如今若因為自己的撮合,令她難過,豈非亂點了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