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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傾城》第361章:樓府診病
第361章:樓府診病

 樓大公子見顧傾城沉穩從容,竟憑望一眼就能瞧出母親病症。

 也不由得頷首,表示同意:

 “看來這位馮公子,確實是有些本事。母親反正也看了那麽多大夫,也不差這位了。”

 “好,反正是將死之人了,就請馮公子幫老身瞧瞧?”樓夫人看著顧傾城,“希望老身今日,能碰到貴人。”

 飛雁這才笑吟吟道:

 “夫人能遇到我們家公子,可不就是遇到貴人了!”

 飛鴻打開藥箱,顯出裡面琳琅滿目的小藥櫃。

 樓夫人和幾位公子一見顧傾城的藥箱,心裡對顧傾城倒是又添了幾分信心。

 飛鴻拿出軟墊,顧傾城讓樓夫人伸出手給她把脈。

 樓夫人看著顧傾城的纖纖玉手,心裡微微一動。

 再細心去看顧傾城,又發現她耳垂有穿戴耳環的痕跡。

 驚愕之後,嘴角微微一笑。

 這哪是什麽公子,分明就是女扮男裝的小姐。

 她一時之間也不好道破。

 顧傾城把完脈,樓夫人已經迫不及待的問:

 “馮公子,老身的脈象怎樣?可否瞧出老身,得的究竟是何病症?”

 “夫人脈象弦滑,血不華色,目黃臉黃,倦態惡心,指甲黃白,右腹脹痛。”

 顧傾城氣度從容。

 “本來是急性黃疸肝疾,如今拖了那麽長時間,倒成了慢性之症了。”

 “馮……公子,您看老身,可還有救?”

 樓夫人又急切問,神色比之前更多了份尊重。

 “夫人,大多數人,不是老死,不是病死,而是氣死的。”

 “氣死?”樓夫人錯愕。

 顧傾城再頷首道:

 “怒傷肝,夫人得的並非絕症,而是平日常常生氣。

 甚至是生悶氣,活活把自己的肝髒,氣出毛病來了。

 只要藥物加上調整自己的情緒,凡事心平氣和,夫人還是能健健康康的。”

 “……真的?”

 樓夫人面露喜色,覺得這個年輕大夫越來越靠譜了。

 顧傾城肯定的點點頭。

 大夫的肯定,對病人無疑是一種鼓勵。

 “馮公子說的一點都不錯,老身原本官家千金。

 自打嫁進這樓府,裡裡外外,什麽都得老身操持。

 這幾十年來,真是每天都不省心,每天都在生氣哪!”

 樓夫人又看著她幾個兒子,遂怒道:

 “還有你們幾兄弟,還都是老身親生的呢,一個個,也不給你老娘省心!”

 樓夫人這一生氣,幾個兒子便低垂著頭,默然不語。

 樓三公子雖然也是低垂著頭,眼睛還是忍不住的偷瞧顧傾城。

 這輩子,他也沒見過如此漂亮之人啊!

 “樓夫人,還是把一切看開,不要管太多,兒孫自有兒孫福。

 養好自己的身子,比一切都重要。”

 顧傾城勸道。

 再看看她幾個兒子,又道:

 “若是為他們過度操勞,把命都丟了。

 人死如燈滅,誰又會真正惦念一個死去的先人。”

 “是啊,老身這只是一腳邁進棺材而已,那些個不肖子孫,就一個個,都想分家產了!”

 樓夫人又生氣的掃了幾個兒子一眼。

 “樓夫人,您看您的情緒,又來了。”顧傾城淺笑道。

 樓夫人無可奈何,苦澀的笑笑。

 顧傾城又婉柔道:

 “夫人要好好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這病好了,家不用分,還是在夫人手裡管著拽著。

 連你們這居住多年的老宅子,都不用易手他人,豈不是皆大歡喜?

 再說夫人若真的氣出個好歹,這個家,豈不是真的就要散了。

 若連這祖屋都要易手他人,夫人又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樓大司空?”

 樓三公子看著淺笑嫣然的顧傾城,不禁癡了:

 這世間上,哪有這般溫柔的公子?

 “馮公子所言極是,老身都聽馮公子您的。”

 樓夫人趕緊收斂脾氣。

 稍頓,又蹙眉道:

 “可是馮公子,您不是看中了這宅子麽?”

 顧傾城又嫣然一笑,露出潔白細糯的貝齒:

 “夫人,我之前是聽說樓府迫不得已要售賣宅子,我才想買下來。

 但如此好的宅子,而且是祖宅,哪個賣出去不心疼啊。

 若是樓夫人健在,宅子不用賣出去,你們一家人和和睦睦,皆大歡喜,我又何必奪人所愛呢。”

 “看來老身今日,真是遇到貴人了。”

 樓夫人眼睛潮濕,又看著空中自言自語:

 “老爺,您在天之靈,可得庇佑老身啊!”

 顧傾城準備給樓夫人治療,道:

 “夫人,治黃必治血,血行黃易卻;治黃需解毒,毒解黃易除;治黃要治痰,痰化黃易散。”

 她自藥瓶裡拿出一顆藥丸子,讓樓夫人服下。

 那些藥丸子,是與樓夫人對症的藥,加入她的鮮血熬製的。

 樓夫人服下藥丸子,隻一會兒,登時就覺得渾身輕松了些。

 就連腹部的痛楚,也瞬間消減了。

 “我先給夫人做針灸激活穴位,而後開些清熱解毒,涼營開竅,活血化瘀,利濕退黃之藥。這雙管齊下,便事半功倍。”

 顧傾城一邊道,一邊拿銀針。

 “好,一切但憑馮公子吩咐。”

 樓夫人感激的頷首道。

 顧傾城便讓樓夫人躺好,手上銀光閃爍,行雲流水的在她合谷、太衝、湧泉、三陰交等穴位上下針。

 幾位樓公子看著顧傾城嫻熟的手法,不禁微微點頭,希望她真的能治好母親的疾病。

 “夫人,你安靜躺著,先留針一會。”

 顧傾城遂又給她開方子。

 茵陳(六錢)、生大黃(三錢)、黑山梔(三錢)、鬱金(三錢)、白茅根(六錢)、赤芍(四錢)、丹皮(三錢)、丹參(三錢)、川石斛(五錢)、雞骨草(五錢)、垂盆草(五錢)、車前草(五錢)、柴胡(二錢)、炒黃芩(三錢)。

 顧傾城把藥方交給程管家,指著其中一味藥道:

 “其他藥先煎一盞茶功夫,而這味生大黃,要在藥快煎好前再下,而後再煎半盞茶功夫就可以了。

 這藥夫人連服七天,七天后我再回來給夫人複診。”

 “好,小的這就讓人馬上去給夫人抓藥。”

 程管家見顧傾城手法嫻熟,頭頭是道。

 一出手,夫人便痛楚頓消。

 不由得也對顧傾城刮眼相看。

 言行舉止間,更顯尊重。

 趕緊命人去給夫人抓藥。

 “另外夫人吃飯的碗筷杯盞,還是與大家分開的好,以免身子弱的家人,也會被感染。”

 顧傾城又囑咐。

 “好好好……”樓夫人應著。

 樓三公子想起什麽來。

 “快,快給馮公子上茶!”

 樓三公子向那些看熱鬧而忘記招呼大夫的丫頭們喝道。

 丫頭們只顧看大夫診病,也忘記上茶,一個個才回過神來。

 樓夫人這時也才想起,帶著愧疚道:

 “真是怠慢馮公子了,你們快去,泡上好的雪山芽尖,招待馮公子。”

 “夫人不必客氣。”

 顧傾城幫樓夫人起針。

 “我這還得去給其他人看診呢,七天后我來給夫人複診,夫人如果感覺好些了,我再叨擾夫人吧。”

 “馮公子這是要走了?公子那麽用心為家母治病,無論如何,是要留在寒舍用便飯的。”

 樓三公子見顧傾城要走,極力挽留。

 樓大公子和二公子也熱情留客。

 樓大公子道:“是啊,還是留下來吃頓便飯吧。”

 “幾位公子,真的不必客氣了。”

 顧傾城微笑搖頭。

 飛鴻飛雁在收拾藥箱。

 幾位公子一臉的失望。

 樓三公子道:

 “馮公子家住何處?家母若是有何不適,我等好去尋公子來給母親瞧病啊。”

 顧傾城既不想自己的出現驚動那幕後之人,自然行蹤要隱秘。

 總不能給他們留下任何地址,讓他們找到自己,並將此事張揚出去。

 遂莞爾一笑:

 “我是臨時來平城,隻暫住姑母家,多有不便。

 為了夫人身體著想,也請諸位,不要將我給夫人看病之事,張揚出去。”

 顧傾城莞爾一笑,樓三公子便失魂落魄。

 直勾勾的盯著她,再也移不開眼。

 樓夫人和幾位公子,對顧傾城方才的一番說辭,不禁露出一絲疑惑。

 這馮公子還挺神秘的啊!

 “你們不必害怕,也不必擔心,我不是什麽騙吃騙喝,走江湖的騙子。

 只是看見你們供奉著佛堂,所謂積德行善,便想幫夫人把病症治好罷了。”

 顧傾城再微笑道。

 樓夫人恍然。

 “那馮公子的診金是多少,老身這就讓人去給公子取來。”

 樓夫人趕緊道。

 “我既與夫人有緣,這診金就免了。”顧傾城道:“等夫人身子大安了,請我吃頓便飯就是了。”

 “這如何使得?診金公子還是要收的。”樓夫人道。

 就這一會兒功夫,她已經覺得自己的中氣也充盈了。

 顧傾城見樓夫人執意,便道:

 “那就收夫人十兩銀子吧。”

 便有樓夫人的貼身丫頭立刻給顧傾城奉上十兩銀子。

 離開樓府,顧傾城和飛鴻飛雁去茶館取馬,並把方才樓夫人給她那十兩銀子給了陳五。

 陳五歡天喜地:“馮公子,這宅子是買成了?”

 顧傾城笑道:

 “還在洽談呢,這只是給你的引見費,若是談成,那介紹費,總是少不了陳五兄弟的。”

 陳五自是萬分欣喜。

 而後,顧傾城和飛鴻飛雁騎馬而去。

 樓三公子一直戀戀不舍那俊美出塵的馮公子,怎樣都不覺得他是女子。

 “母親,你可否覺得,那馮公子,根本不是男子,而是女子?”

 樓上公子問樓夫人。

 樓大公子二公子見他三弟如此一問,也覺得可疑,俱看著他們的母親。

 “那馮公子,確實是女扮男裝的小姐。”樓夫人含笑道。

 “我就說嘛,世間上,哪有這麽俊美的男子!”

 樓三公子歡喜得擊掌。

 “你們的母親,今日可真是遇到貴人了。”樓夫人開心得合不攏嘴。

 見幾個兒子一臉詢問之色。

 樓夫人再眉開眼笑道:

 “我這才吃了她一顆藥丸子,便如靈丹妙藥,不僅腹部不痛了,竟然說話,都有力氣了。”

 “真的……”

 她幾個兒子自是非常欣慰。

 樓三公子知道馮公子是陳五介紹過來,便急急去找陳五打聽馮公子的來龍去脈。

 知道樓夫人方才給的十兩銀子診金,那馮公子轉頭給了陳五。

 又聽陳五形容顧傾城的白馬如何漂亮,簡直價值連城。

 回到府裡和母親兄弟一說,幾個人都覺得那所謂的馮公子,絕非等閑之人。

 如今唯有再吃那些藥,希望真的能藥到病除了。

 而樓夫人畢竟薑是老的,她不禁聯想到最近轟動大魏的那個人。

 若真的是她,那自己便真的有救了。

 離開樓府,回到一心堂。

 飛雁迫不及待的問顧傾城:

 “郡主在樓府,可有發現什麽端倪?”

 “暫時還沒有,慢慢來。”顧傾城搖頭道,“等治好了樓夫人的病,看看能否從她口中,探出些什麽吧。”

 顧傾城又召來凌雲,問他可否知道跟蹤自己的是什麽人。

 凌雲告訴她,他們截住那兩人的時候,雙方正在大打出手,對方卻又來了很多蒙面人,將他們救走。

 料想他們肯定不是普通人,應該也是像他一樣的密探護衛。

 最終,還是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顧傾城思前想後,那到底是什麽人?

 她可不敢有一絲懈怠了。

 連花想容都知道拓跋濬緊張自己的生死,只看見一支夕顏月光簪,就寧肯將自己置身於險地。

 她怕又像上次篝火晚會一樣,殺手抓到她,以此要挾拓跋濬。

 畢竟拓跋濬如今出征,說不定劉宋的人就會抓住自己來威脅拓跋濬。

 晚上她躺在床上,又細細想著樓家發現的,除了那幾幅字畫,樓家書房連一本書都燒毀了。

 真的是樓夫人睹物思人,才有此舉?

 只怕並非如此簡單。

 她可沒見過一位夫人,自己的老爺死後,需把家中所有的書籍燒毀的。

 除非那些書籍會惹禍!

 如此說來,樓夫人是否知道些什麽?

 這其中肯定有什麽奧秘。

 所有書籍都燒毀了,隻留下那幾幅平平無奇的塗鴉山水畫。

 還有佛堂那幅禪語。

 她又想著佛堂那幾句禪語。

 反覆念了幾遍那些禪語,那禪語有什麽意思嗎?

 也許樓大司空當日自殺前,有什麽遺言交代樓夫人,她到時候,需好好跟樓夫人談談。

 拓跋濬與顧傾城分隔雖然越來越遠,但他所到之處,天氣如何,軍中發生什麽,甚至平日裡吃些什麽。

 拓跋濬都會於每晚睡前與她對視,跟她細說。

 而顧傾城也會把自己發生的點滴告訴拓跋濬。

 當然,顧傾城並未告訴拓跋濬太子妃對她說的一番話。

 而她自然不把太子妃說的話放在心上。

 依然如故的與拓跋濬你儂我儂。

 他們雖說分開,卻能知道對方的點點滴滴,猶如人在眼前。

 晚上,顧傾城便期待著與拓跋濬對視。

 果然到了晚上,拓跋濬就與她對視,鏡子放大,拓跋濬猶如面對面站在她面前。

 顧傾城輕撫他的臉,把去樓府遇到的可疑處與他細說。

 霧裡看花苦中求

 何日雲開見日頭

 積德行善佛引路

 雲開破土即化龍

 鏡子那頭的拓跋濬,默默的念著那禪語,怒極嗤笑。

 隨即又痛心疾首的怒聲道:

 “積德行善?!樓望之顛倒黑白,處心積慮嫁禍我父王,還有臉說什麽積德行善?!

 只有我父王,慈悲為懷,與人為善,才配是積德行善之人!”

 “對呀!你父王釋放僧侶,於佛門有恩,是被尊為積德行善之人呀!”

 顧傾城喃喃自語。

 又帶著疑問:“那這樓望之,寫這禪語,到底何意呢?”

 拓跋濬滿腔悲憤:

 “當年父王為大魏開疆拓土,邊疆平亂,蕩平賊寇,憐貧惜弱,文治武功,試問世間,誰人能比?!”

 念及往事,拓跋濬淚如雨下。

 “這原本是大魏之福,可是卻被樓望之這奸佞小人,誣陷貪墨!

 父王一世英名,盡毀其手!不僅被毒殺,還落得畏罪自殺的汙名!

 可惜樓賊也尋了死!否則,我真恨不得,親自將其碎屍萬段!”

 見拓跋濬悲慟不已,顧傾城心也戚戚然。

 忙不迭的安慰:

 “你父王含冤莫白,已成事實。如今也只能找出幕後陷害他的凶手。”

 她略為思忖,更加疑惑:

 “樓望之既敢陷害你父王,事後又畏罪自殺,著實可疑。

 而這禪語委實蹊蹺,難道那禪語,隱藏了什麽玄機?”

 見傾城對那禪語陷入深思,拓跋濬也收拾悲慟心情,略為沉吟,點頭道:

 “那禪語與樓望之所作所為,大相徑庭。如此看來,那禪語,確實隱藏了什麽。”

 “等我改日再去樓府,探探樓夫人口風,那時樓夫人身子,應該有所好轉,不會對我隱瞞什麽。”

 顧傾城胸有成竹道。

 “娘子……”

 拓跋濬忽然欲言又止。

 “怎麽了?”

 顧傾城拿同心鏡近前,親親鏡中人兒。

 “如今軍隊已過了瓜州,馬上要攻廣陵城了。”

 拓跋濬沉重道。

 稍頓,又柔聲道:

 “你不要擔心我,我會保護好自己。只要能抽一點時間,我就和你對視。 ”

 顧傾城不能表現太擔心,這反而會令拓跋濬分心。

 “攻城不同等閑,你和幾十萬將士生命重要,切勿想著兒女私情。

 沒有時間,就不要與我對視。萬事以安全為主,更要提防一直隱藏的那個奸細。”

 顧傾城心裡揪緊,卻對他莞爾一笑。

 當然,拓跋濬自然是知道她的牽掛以及擔心。

 顧傾城再千叮萬囑,讓他以大局為重,平安歸來。

 重中之重,是要防備身邊的那個幕後與劉宋聯手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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