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瞻仰國學
這時自太學裡面走出一個人,看見他們,迎面向他們走來。
來人年近三十,相貌清秀,身形頎長。此刻臉上隱隱帶著鬱悶。
“大哥。”李弈對來人打了聲招呼。
顧傾城心道:原來此人便是李弈的大哥太學博士李敷,怪不得眉宇之間與李弈有幾分相似。
李敷向李弈微微頷首,便向拓跋等人施禮:“李敷見過高陽王,安平郡主。”
“李博士免禮。”拓跋伸手道,一臉莊重。
“原來是李博士,傾城久仰李博士大名,之前老祖宗壽宴,傾城還曾請李博士出手相助,卻是未得機緣拜謝。”顧傾城回禮道。
“安平郡主妙手回春,多才博學,慈悲為懷,早已名動天下。區區不才,還要甘拜下風呢。”李敷謙虛道,“所謂博士,讓安平郡主見笑了。”
顧傾城肅容:“李博士如此謬讚,傾城愧不敢當。李博士明於古今,通達國體,乃一代鴻儒巨賢,傾城日後要多多請益。”
李弈見顧傾城如此敬重自己的兄長,剛才的不快,一掃而空,反倒露出欣慰笑容。
“你們兩個大才子大才女,就不必過謙了。”拓跋道。
而後瞥了一眼顧傾城手上的國史,再看著李敷道:“李博士,想必已看過大司徒撰寫的國史了?”
李敷長歎一口氣,苦笑道:
“下官正為此事替大司徒憂戚呢,剛才在太學裡面好一番勸。
可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人家大司徒三朝重臣,說是陛下授意,秉筆直書,根本覺得在下的擔心是杞人憂天。”
“李博士是宰相肚裡能撐船,以德報怨,既已好言相勸,大司徒仍一意孤行,那旁人也愛莫能助了。”拓跋道。
他眼神閃過一抹冷厲。
稍頓又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且看大司徒的造化了。”
顧傾城眉宇輕蹙,心道:“以德報怨?難道李敷與崔浩還有什麽過節?難得他不計前嫌,還如此關心,還真不愧是博士之名。”
顧傾城淺聲道:
“李博士,此書還未廣為流傳,只怕假以時日,大家知道國史內容,會引起軒然大波。
大司徒雖深謀遠慮,是大魏擎天柱石。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人總會有疏忽大意之時。
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如果可能,李博士還是旁敲側擊,多提點大司徒,需謹言慎行,畢竟天威難測,皇帝的逆鱗,碰不得。”
“安平郡主,高陽王殿下,大司徒就在太學裡面。你們可否一起進去勸幾句?”李敷道。
“我們?”拓跋和顧傾城不約而同道。
李敷點頭道:“在下說話笨拙,且人微言輕,大司徒聽不進去,安平郡主口齒伶俐,高陽王的話,又有分量,大司徒應能有所警惕。”
拓跋不以為然,略為蹙眉的搓搓耳朵:“本王一向不愛管閑事。”
顧傾城也訕笑道:“李博士德高望重,若連您的話,大司徒都置若罔聞。傾城區區女子,何德何能,大司徒更不會把傾城的淺薄之言,聽進去的。”
拓跋又事不關己的表情:“人各有志,也許我們,確實是杞人憂天了。”
“下官既已勸諫無效,再去,只怕被大司徒嫌嗦。”李敷道:“殿下和郡主請便,下官先去看看裡面那些學子了。”
李敷告辭,自回太學殿堂,與學子們探討事宜去。
顧傾城看了一眼拓跋,又帶著仰慕的眼神看著太學,便想進去瞻仰參觀。
拓跋雖不在乎崔浩是否惹禍上身,但也不至於落井下石。
“傾城應該還沒參觀過太學,
既來之則安之,就順道進去瞻仰參觀?”拓跋微笑道。“國子太學,是我自小就仰慕的殿堂。我一直羨慕太學的學子,能在這裡聆聽聖賢教導,應當受益匪淺。”顧傾城懷著敬仰之心道。
稍頓又道:“反正儀式是在午間舉行,現在為時尚早,我們就進去參觀參觀?”
“安平郡主,您和高陽王殿下去參觀太學吧。”李弈識趣道:“末將該回去守護在馮左昭儀娘娘身邊。”
拓跋終於對李弈有了一絲笑臉:“這才是李副統領該盡的職責嘛!”
“有勞李將軍了。”顧傾城向李弈點頭。
顧傾城對李弈彬彬有禮,又引起拓跋的不滿。
好在李弈說完便轉身離去,否則拓跋又要出言無狀了。
剛才圍觀高陽王的美女,被護衛阻擋著,如今高陽王往太學走去,她們也怏怏不樂而散了。
拓跋與顧傾城慢步走在太學廣場。
拓跋真想肆無忌憚的拉著他的傾城,隨心所欲的行走。
但太學人來人往,顧傾城迅速閃開保持距離。
偷眼瞧見拓跋氣得擰在一起的眉宇,顧傾城低低的嗔道:
“拓跋,在外人面前,你且安分守己。待三月後我和陛下賭約滿後,我們再正式公開。”
“若三月後,你贏不了皇爺爺,難道咱們永遠偷偷摸摸?”拓跋道,“我巴不得現在就與你手牽手,在平城繞上一圈,昭告天下!”
拓跋嘴裡說得狠,終究還是規規矩矩的往前走。
“這才乖嘛。”顧傾城輕笑誇他一句,繼而道:“哎,你剛才說李敷博士不計前嫌,難道李博士與大司徒,還有什麽過節不成?”
“其實,說起來,李敷李弈之父李濤之死,雖是李濤他咎由自取,卻是受崔浩所累。”
拓跋悠然的負手而行,外人也看不出他們倆有什麽端倪。
繼續道:
“李濤曾官拜兵部尚書,加散騎常侍,晉爵高平公,進號安西將軍。
李濤曾出使涼州多達十余次,涼主蒙遜多次給他賄賂。故李濤回來後,有些緊要情形並未據實稟報。
此事被崔浩得知,密報皇爺爺。開始皇爺爺並未相信,後查證屬實,於是李濤被誅。
幸好並未累及妻兒,李敷李弈還是被皇爺爺重用。”
“原來如此。”顧傾城點頭道。
稍頓又道:
“那李濤雖說是咎由自取,然畢竟是大司徒崔浩所舉報。作為李濤之子,對崔浩心存罅隙,無可厚非。
然而李敷博士不念舊惡,見大司徒招惹是非,仍然出言相勸,胸襟寬廣,誠心感人。”
“說真的,李濤確實咎由自取,但他也被誅,所幸他有那一文一武的兒子,也令他含笑九泉了。”拓跋點頭道。
說話間,他們走到太學裡面。
太學殿堂宏偉明亮,左間殿堂是劉宋和大魏的棋手在博弈,堂上觀看者靜心觀棋。
拓跋用眼神問顧傾城是否想進去一睹,顧傾城默默搖頭。
“迄今為止,大魏還是沒人能勝劉宋的棋手嗎?”顧傾城一邊與拓跋走向其他殿宇,一邊問。
“沒有。”拓跋微微搖頭,語氣略顯沮喪,“你可知道,劉子業設這棋局,此志在你。”
“……我?”顧傾城驚愕的頓住腳步。
拓跋頷首。
“你想多了吧?”顧傾城淺笑。
心道這個醋壇子真是杯弓蛇影,以為人人都覬覦他的女人。
拓跋也不和她分辨,免得又說他愛吃醋。
他們走到另外的正堂。
大殿上,成千學子儒生博士,大家正你一言我一語,雄辯滔滔,分析探討此次大魏到底是與劉宋開戰或者和親停戰,即便大魏出征劉宋,結局又將如何。
顧傾城瞧見剛才的李敷也在其中。
說出征劉宋的佔一半,和親停戰的佔一半。
又有在猜測這次對弈擂台,到底是劉宋贏到最後,又或者大魏有能人出來,扭轉乾坤。
“依照這些時日的比賽,大魏屢戰屢敗,看來劉宋是穩操勝券啊!”
“還未到最後,切不可長他人志氣。說不定大魏高人,隱藏到最後,再殺劉宋一個措手不及呢!”
“說漂亮話沒用,如今我大魏節節敗退,哪來的高手!”
“罷了,不管此擂台輸贏,是劉宋太子最後娶咱們公主,還是咱們皇子娶劉宋公主,咱們大魏,要麽得到二十座城池,要麽有二十座銅鐵礦的豐厚嫁妝,咱們大魏,輸贏都沒有損失!”
而後,他們又討論不能和親停戰的結果,當然是要出征,每個人都道若南征,肯定是必勝無疑。
只是在猜測能攻陷多少座城池,是否能橫跨長江,一舉奪下劉宋都城建康。
“北邊各國,盡歸我大魏所有,統一南北,指日可待!我大魏兵力雄厚,肯定一舉滅了劉宋,天下一統!”
“南邊畢竟有長江天險據守,想渡江南下,談何容易!我大魏輕騎驍勇, 擅長陸戰,於陸地所向披靡。卻多是不會鳧水的旱鴨子,不擅水戰,與南人水戰,勝負難料。”
“聽說陛下已命大司馬打造戰船,陛下神武,高陽王飛鷹大將軍驍勇,豈有不勝之理!”
“照在下分析,能攻下劉宋周邊城池,已然不錯了。想一口吃成胖子,打下建康,不容易啊!”
“劉宋再不濟,卻勝在有長江天險,若能那麽容易就攻克,當今陛下,早就在多年前蕩平了。”
個個各抒己見,滔滔不絕,唾沫飛揚。
顧傾城見他們侃侃而談,互不相讓,覺得有趣,竟情不自禁的笑起來。
心道身為男子真是幸運,不僅可以在太學求學,還可立於廟堂,更可馳騁疆場,建功立業。
而女子,只能唯唯諾諾,做男人背後籍籍無名的女人。
一念及此,又自歎為何女子不可如男子這般,揚眉吐氣?
驀然,整個殿堂鴉雀無聲,就連方才唾沫飛揚,口若懸河之人,也張著嘴。
所有人的目光皆注視著顧傾城!
顧傾城一怔,見眾人皆驚為天人的看著自己。
眾目睽睽之下,她的臉頰竟倏然就染紅了。
本來人聲鼎沸的殿堂,忽然就萬籟俱寂。
原來所有人皆被進來的顧傾城吸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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