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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傾城》第332章:變故迭起
第332章:變故迭起

馮熙花木蘭他們走後,天色更加肅殺,風刮得更加厲害。

怕是要下雨了。

而晚上,恐怕還會有雷暴呢。

得趕緊回宮,讓李弈準備準備。

顧傾城回到房間,拿下白簪花,換了身素雅衣裳。

卻見拓跋自她房間密道來了。

“你怎麽來了?”顧傾城淺笑問。

“與娘子闊別三載,知道你回了一心堂,還不趕緊過來瞧瞧!”

拓跋直勾勾的盯著一身素雅,冰肌玉骨的傾城,長臂一勾,把她攬入懷中。

“嘻嘻嘻……闊別三載?”顧傾城忍不住嘻嘻的笑。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昨日至今,可不就漫長三載。”

拓跋的吻,落在她的眉間。

他們昨日才見面,不過一晚罷了,還不到一日呢。

那個千年老醋卻如膠似漆。

不過情人間的甜言蜜語,放在哪個女孩身上都是受用的。

“你呀,要是早一步來,便見著馮熙大哥和木蘭姐了。

若是遲一步來,我也就回宮了。

本來還想著去會會薛五娘,再去查探一下孤兒院。

但今日天氣不好,還是先回宮向老祖宗和姑姑報個平安。”

“薛五娘那裡,不能擅自去闖,一定要知會我,否則有危險。”拓跋叮囑。

顧傾城想想那次太乙真人和血魔突然發難。

也是好險。

於是點點頭:“好吧,看看哪日天氣好,就去玲瓏閣。”

便在此時,大院馬蹄急驟。

拓跋前腳剛來,就有他的侍衛追來,有什麽緊要之事麽?

侍衛凌雲飛馬來一心堂,讓拓跋回太子府接聖旨。

“接旨?可知是何事?”拓跋蹙眉問。

凌雲看看顧傾城,眉間有濃濃的焦慮和不安,默默垂下頭。

拓跋和顧傾城相互看了一眼,凌雲的神色,很不正常。

拓跋隱隱覺得不妥,這時候皇爺爺給自己下聖旨,他大抵知道會是什麽。

“放心。”

他隻對顧傾城道了兩個字,便急忙飛馬先行離去。

顧傾城也從凌雲的眸光裡,看出事情的不簡單。

拓跋前腳走,顧傾城後腳也與飛鴻飛雁飛馬回宮。

皇宮忌白,她也不敢放肆穿孝服,離開一心堂前,隻穿了平日裡的月白衣裙外加雲絲披風。

拓跋趕回太子府,原來陛下的聖旨,是讓拓跋與於闐仙姬公主和親。

拓跋開始跪下去,一聽宗愛宣讀聖旨,果然是他心中擔心的。

他聽完聖旨內容,陡然起來,看都不看聖旨,更加不接聖旨,轉身就往外走。

可把太子妃嚇個半死。

“兒!……”

太子妃在拓跋身後緊張的叫。

宗愛也在拓跋身後追著喊:

“高陽王殿下,這可是皇帝的聖旨,你得接啊!……”

見宗愛攔在自己面前,拓跋頓住腳步。

“本王不接這樣的聖旨!”

宗愛臉色陡然下沉,變得陰測測。

吊起嗓子:“難道高陽王,要抗旨麽?!”

“本王這就去向陛下請罪!”拓跋道。

拓跋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樣子,令他母妃委實心驚膽戰!

“兒,不可以,不可以啊!”太子妃嚇得哭起來,拉著拓跋的手,“抗旨乃死罪啊!”

“母妃,即便死罪,兒也不會娶仙姬公主!”

拓跋拉開他母妃的手,回身對隨侍太子妃身旁的采薇囑咐:

“采薇姑姑,看著母妃,別讓她進宮!”

采薇急急的點點頭,趕緊拉著太子妃。

拓跋說罷,轉身闊步離開太子府。

宗愛在拓跋身後,

露出得逞的冷笑。天上陰雲密布,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不一會便飄起了冷雨。

初秋的冷雨夾著風,涼颼颼。

顧傾城回到皇宮,看著天空中的冷雨,先找了李弈,在他耳畔低語一番。

李弈噙笑,與傾城會心的看了一眼,微微點頭,而後離去。

傾城回到毓秀宮,與姑姑簡單說了顧府的事,便待去看看老祖宗。

這時夏荷卻跌跌撞撞的跑進殿裡,身上濕漉漉,上氣不接下氣:

“娘娘,郡主,陛下方才下旨,要高陽王……殿下……與仙姬公主和親……”

轟!!!

顧傾城身子狠狠的一震,搖搖欲墜。

果然,皇帝突然對拓跋如此鄭重其事的下旨,並非什麽好事。

飛鴻飛雁趕緊左右攙扶。

顧傾城微微舉手,示意自己沒事,讓她們不用扶。

“真的?”馮左昭儀震驚道。

緊接著憂急的看著傾城。

顧傾城胸腔裡一陣發涼,冷颼颼的像灌進風雪。

夏荷點點頭,擦擦臉上的水漬。

又急急道:“可是高陽王殿下,在禦書房外面淋著雨跪著,不肯……不肯接旨!”

他不會負她,是意料之中。

可是外面的雨越來越大,而且秋風冷雨,他就這麽跪著?

她焦灼的問:

“他不接旨,那豈不是抗旨?”

夏荷又點點頭:

“陛下氣得,氣得不行,說要重打高陽王殿下三十大板!”

還要重打三十大板?

夏荷說完,又趕緊跑去打探。

“天啊,重打三十大板還是小事。這……不接旨就是抗旨,即便是世嫡皇長孫,還是要……”

馮左昭儀看看顧傾城,便沒把下面死罪的話說下去,卻握拳捶手,擔憂的踱步。

顧傾城想到拓跋那個五馬分屍的幻象。

不不不,她絕不能讓他有事!

顧傾城想立刻趕去禦書房看看拓跋。

可是陛下卻說過,若發現這段時間,她與拓跋有苟且,他們可是萬劫不複!

她若就這樣貿然闖去看拓跋,陛下將會更加遷怒於拓跋。

正急得團團轉,想著如何能救拓跋。

秋月也氣喘籲籲的跑回來,一身的水滴滴答答,跌倒在她們面前。

邊抽抽噎噎的哭,邊稟報:

“陛下雖然下旨,讓禦林軍責打高陽王三十大板。

可殿下是世嫡皇長孫高陽王飛鷹大將軍,禦林軍都對他敬仰有加,又有誰敢動手。

隻奉命拿著軍棍站在高陽王旁邊,卻是一根手指頭都不敢動高陽王。”

馮左昭儀微嗔:

“既然沒人敢打,不是好事麽,你還哭什麽?”

秋月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和雨水。

“可是陛下……見眾人不敢動手,更氣得七竅生煙。

大喊著要人拿來……龍骨鞭,要親自……打高陽王殿下!”

“陛下要親自打他?”顧傾城問。

陛下盛怒之下,拓跋豈有好果子吃。

“……龍骨鞭?”馮左昭儀卻嚇得心驚肉跳。

顧傾城見姑姑一副膽顫心驚的樣子,蹙眉問:

“姑姑,龍骨鞭很厲害麽?”

“龍骨鞭乃千年龍筋龍骨龍刺製成,能裂石分金。

一鞭下去,便皮開肉綻,筋骨斷裂,鮮有人能挨過三鞭呀……”

馮左昭儀的話還未說完,顧傾城再也顧不得瞻前顧後,直衝出毓秀宮,一頭扎進雨幕,飛奔向禦書房……

皇帝當日覺得安陵緹娜言之有理,只要盡快給兒賜婚,便可將傾城對兒的愛慕,杜絕於萌芽中。

適逢此時,太乙真人和大祭司又進宮。

他們商談了即將要遷皇陵之事。

而後,太乙真人不陰不陽的對皇帝道:

“如今高陽王飛鷹大將軍,聲望越來越隆,將士們只知道聽命飛鷹大將軍。

恐怕連陛下的號令,也……置若罔聞。

陛下怕是要……早立高陽王為儲君,否則……”

太乙真人最後的話,變成耐人尋味的苦笑。

“……否則,便如何?”拓跋燾緊張的瞥著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卻闔上眼,故弄玄虛,似乎說天機不可泄露。

大祭司呵呵呵的乾笑:“陛下息怒,真人只是擔心高陽王殿下血氣方剛,年輕氣盛,會,會奈不住性子。”

太乙真人和大祭司模棱兩可的話,令拓跋燾疑心大熾。

莫非太乙真人看出什麽玄機,卻故意含糊其辭?

太乙真人和大祭司相視一眼,又顯得惴惴不安。

太乙真人又一臉惶恐:

“其實,是貧道方才僭越了。皇家之事,實在不是貧道方外之人,應該多嘴的。”

太乙真人和大祭司告辭後,拓跋燾陷入沉思。

幾十年前宮中慘變,清河王拓跋紹弑父,他父王斬殺拓跋紹,而後清河王之子河澗王拓跋淵卷土重來,也被自己斬殺於鬼見愁,甚至狠心滅了清河王一脈。

骨肉相殘,牽連無辜,血流成河。

因為這段前塵往事,所以皇帝對太子儲君之位一直有戒心。

當年太子晃宅心仁厚,威望過隆,甚至直逼他這個父皇。

而且還忤逆他釋放了那麽多僧侶,以致被他猜忌。

太子到底是服毒自殺,還是被幕後之人害死,至今仍然是個謎團。

他直到如今還未確立儲君之位,因為他知道,一旦有人被確立為儲君,就意味著儲君身後自然而然地會形成一股勢力。

而那股勢力,也隨時隨地能顛覆他的皇權。

因著這點,太乙真人方才勸拓跋燾立拓跋為儲君,其實,就是要皇帝對拓跋存有戒心。

如今拓跋被封一品飛鷹大將軍,軍功顯赫,更得三軍擁戴。

皇帝其實已經感受到了威脅,如今被太乙真人一說,對拓跋的戒心,頓時就上升十倍不止。

不過是一道要他娶仙姬公主的聖旨罷了,這小畜生竟然敢逆旨。

這豈不是翻天了?!

還真是把他寵得無法無天!

才不把他這個皇爺爺放在眼裡了!

連禦林軍都對他又敬又畏,不敢對他動手?!

難道果如太乙真人所言,將士們只知道有他高陽王飛鷹大將軍,而沒有他這個皇帝了?!

皇帝裹挾著滔天巨怒,蹬蹬蹬的走出禦書房。

命人去藏寶閣取來輕易不動的龍骨鞭。

他倒要看看這狂妄的小畜生,敢如何抗旨!

他接過宗愛遞來的龍骨鞭,怒衝衝向跪在外面的拓跋走去。

十幾個內侍趕緊給陛下打著油紙傘。

各宮嬪妃宮人都聞信跑來在廊上瞧熱鬧。

拓跋燾氣衝衝的看著跪在地上淋雨,一副寧折不彎的拓跋。

隻恨得咬牙切齒。

聲音幾乎顫抖的,怒聲質問:

“你真要抗旨?!”

拓跋面不改色,巋然不動。

“請陛下收回聖旨!”

拓跋燾氣衝牛鬥:

“你半夜三更,去玷汙了人家堂堂公主的清譽,此事關乎國邦,你一向明理,何時變得如此不識大體了?!”

“皇爺爺,兒說過,那是誤會!兒十年前就說過,今生今世,隻娶那個丫頭!”

拓跋百折不撓。

兒十年前自戰場回來,確實說過今生非那丫頭不娶。

那丫頭,可不就是顧傾城?!

拓跋燾心頭一陣刺痛,為什麽他們父子爺孫,皆深愛著同一人?!

惱羞成怒!

他手上龍骨鞭猛然在空中一甩,呼呼鞭嘯,先打了個怒鞭作警示。

內侍的油紙傘也統統給龍骨鞭打飛了。

雨絲肆無忌憚的在他們頭上飄蕩。

“你是仗著皇爺爺寵你,仗著自己是高陽王飛鷹大將軍,沒有人敢動你,你就如此不顧國法,不體諒皇爺爺麽?!”

“皇爺爺,兒除了心中所愛,此生絕不另娶,請皇爺爺成全!”拓跋斬釘截鐵道。

他言下之意,此生非傾城不娶了?!

這更加觸怒拓跋燾的逆鱗。

“朕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接不接旨?!”

“不接!”

“好!……”

拓跋燾氣衝九天,顫抖的指著他。

“你竟敢逆旨,朕殺你之前,先把你這小畜生打死!”

拓跋燾眼中噙淚,一咬牙,大臂一揮,粗大如巨龍的長鞭在空中騰飛,迅猛的抽打向拓跋。

飛奔而來的顧傾城,綿綿雨絲中看見那帶刺的巨龍抽向拓跋。

龍骨鞭裂石分金!

那一鞭,落下之勢剛好是拓跋的脖子上。

拓跋的脖子,非斷不可!

電光火石間,她想也不想,便飛身撲過去。

變異迭起間,她的身形,快若流星。

啪!……

“啊!……”

拓跋燾的怒鞭落下時,便抽打在她的肩背上。

此鞭的厲害處,在鞭入肉時其倒刺還能順勢拉寬傷口。

那一拉拽之勢,更是痛得撕心裂肺。

她痛得不由自主的慘叫一聲。

她的肩背,披風和皮肉,登時裂開,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在鞭子抽下顧傾城背脊那瞬間,拓跋燾和拓跋都震撼住了。

拓跋趕緊伸手,一把接住踉蹌的顧傾城,緊緊把她摟在懷裡。

“傻瓜,誰讓你來擋鞭!”

拓跋聲音嘶啞,帶著蝕骨心疼的罵。

看著他的傾城,豆大的淚水滾落,與雨絲交融。

顧傾城緊抿著嘴,把噴出口中的一口鮮血生生咽回去。

否則滴血生花,她身上的秘密就瞞不住了。

即便她背脊有血濺飛,幸好這時下著雨,雨水一下子把血衝刷走,血與泥土不能粘合,也不會出現滴血生花之奇觀。

禦書房外,廊上的嬪妃群裡,安陵緹娜看著奮不顧身來擋鞭的顧傾城,看著那痛不欲生的拓跋。

拓跋方才抗旨,那雙星眸流露出睥睨天下的狂傲,和一往無前的堅定。

如今看著懷裡的顧傾城,又露出烈火般要燒毀一切的深情,還有那蝕骨鑽心的心疼。

那一鞭雖然落在顧傾城的身上,卻比落在他身上還悲慟。

那樣的眸光,隻消看人一眼,便能讓人心碎……

可惜那樣的眸光,從來都不掠過自己身上。

她心裡被冰冷的鈍器狠狠的扎了一下,痛得淚眼婆娑……

而擋鞭後的顧傾城,知道此刻,並非他們互訴衷腸的時候。

否則,陛下只能更加震怒。

說不定,就將拓跋五馬分屍。

她在他懷裡,急促的低低的喝了聲:“不要衝動!”

而後,趕緊掙脫拓跋的懷抱。

而剛剛被震撼住的拓跋燾,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手中飲血的怒鞭,看著那皮開肉綻的人兒。

也心疼得淚水模糊了視線。

直至看見拓跋將顧傾城緊緊摟在懷裡,拓跋燾又回過神來。

所有的心疼後悔,又化成狂怒。

“傾城,你為了他,不要命了?!”

拓跋燾咬牙切齒,居高臨下的站在拓跋與顧傾城面前,如震怒的天神。

他揮鞭怒指著拓跋,對顧傾城喝道:“你還敢說,你們沒有……”

拓跋燾後面沒有私情的話,還未出口。

顧傾城已經跪在皇帝面前,打斷他的話:

“陛下,高陽王乃陛下最心愛的皇長孫,是大魏的飛鷹大將軍。

陛下震怒,要重打殿下,沒人敢阻攔。

陛下已經失去太子,若陛下一時衝動,打傷或者打死高陽王。

而敵國,還有那些看不見的敵人,可是最希望看見你們骨肉相殘。

恐怕早恨不得陛下,馬上就殺了大魏的戰神呢。

事後陛下,再心疼後悔,可怎麽辦?

傾城不忍見親者痛仇者快,只能冒死出來阻止。”

顧傾城口齒伶俐,說得似乎合情合理,而且無懈可擊。

她言下之意,是沒有敢阻攔陛下,她才冒死阻止。

拓跋燾雖然惱拓跋抗旨,但他何嘗想打傷打死自己的嫡親孫兒!

這種骨肉相殘,親者痛仇者快之事,切膚之痛,皇帝最不想發生。

拓跋燾又怒衝衝的指著拓跋:

“看看,傾城為了大義,不惜代你受過,你為何冥頑不靈。

不就是身邊多個女人麽?這就要你的命了?!”

“兒心如磐石,此生,只要心裡那個女人!”

拓跋仍然斬釘截鐵,更加堅定。

淚霧,瞬間湧上顧傾城的眼瞼。

眸眼低垂,滴落的,別人也瞧不清是雨是淚。

“好,朕讓你心如磐石,讓你不能轉移!”

拓跋燾再度揮鞭,裹挾著滔天巨怒:

“朕就將你這塊頑石打碎!”

裹挾著滔天巨怒的狂龍狠狠落下,比第一鞭之勢更盛,仿佛用盡拓跋燾畢生之力,所有的憤怒傾瀉而出……

狂龍狠狠落下,顧傾城又撲去擋鞭。

拓跋卻已經一反身背脊迎向鞭子,順勢將她摟進懷裡,護在他寬闊的身下。

而他,結結實實的承受了皇帝那狂龍的一鞭。

當怒鞭落在拓跋身上,裂帛之聲響起,拓跋一口鮮血噴薄而出。

顧傾城“哇”的一聲,壓抑在心裡的千般深情,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拓跋……對不起……”

看著拓跋的背脊裂開一條小血溝,顧傾城哭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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