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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看著醫廬,摸著錦囊裡的玉蟬,還是放心不下,想去找太虛真人。
“本將軍要出去一趟!”拓跋對戰英他們道。
“大將軍,需要帶多少護衛?”戰英急急想去招呼人。
“不,本將軍一個人去,你們都別跟著。”拓跋道。
“不行,大將軍,危險!”戰英在後面喊。
“不得喧嘩,你想幕後之人,知道本王的行蹤嗎?”拓跋回身低喝。
戰英才止住步伐,但終究是不放心,趕緊帶著護衛遠遠追隨。
拓跋騎上馬,自錦囊拿出玉蟬,口中暗暗念了一些《返璞歸真》咒:
“見素抱樸,少私寡欲,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
他一邊念,手裡的玉蟬泛起夢幻的熒光,玉蟬噗哧噗哧飛起來,卻是往一攬芳華的方向飛去……
拓跋跟著玉蟬,心道玉蟬怎麽就往一攬芳華的方向飛呢。
而玉蟬到了一攬芳華,竟自在拓跋面前打轉,而後回落到拓跋手上。
不飛了?!
“喂,你怎麽就不飛了,本王不是要你帶我去找太虛真人嗎?”拓跋輕輕拍著玉蟬。
可是玉蟬還是蟄伏在他的手上,一動不動。
“太虛真人……你的太虛幻境,到底在哪裡……”拓跋氣得對著玉蟬大吼。
玉蟬趕緊豎起羽翼,怕怕的捂著耳朵。
在太虛幻境打坐的太虛真人,聽到拓跋的吼叫,微微蹙眉搖首。
伸手在面前一抹,透過觀象之術,看到拓跋在一攬芳華束手無策的樣子。
太虛真人微微歎口氣,稍頓,緩緩道:
“這世間上有一種難,叫渡劫。無論是仙或者凡,都有自己的劫。你幫不了她,他也幫不了你。貧道,更加幫不了你們。”
拓跋又看看玉蟬,最後歎了口氣,莫非自己還未娶到丫頭,玉蟬不肯帶自己去找太虛真人?
晚上,他隻得住在一攬芳華。
而太乙真人和大祭司,當日離開皇宮,出了都城。
兩人回到全真道觀,聚在一起密謀籌劃,過了幾日,一起離開全真觀。
行至山林,竟腳下禦風,向拓跋一攬芳華那附近騰飛而去。
一攬芳華有結界,等閑外人並不知其中奧秘。
他們並不進一攬芳華,而是直奔一攬芳華上面雲煙霧繞的縹緲峰。
縹緲峰仿佛生在雲霄,千岩萬轉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列缺霹靂,丘巒崩摧。洞天石扇,訇然中開。
太虛幻境便在那雲霧掩映縹緲間
太虛幻境的結界是太虛真人所設,太乙真人與太虛真人本是同門師兄弟,一脈相承,太虛真人對其師弟又從不設防,太乙真人自然能打開太虛幻境的結界。
太乙真人和大祭司來到,太虛真人正在一排蜂箱前,采集他日常賴以為糧食的蜂蜜。
仿佛並不驚訝這倆人的到來,依然顧我的采集蜂蜜。
一般人采集蜂蜜,總會戴個面罩之類的遮護頭臉和手,太虛真人在蜂群裡卻什麽防護也沒有,那些蜜蜂圍繞著他嗡嗡嗡的飛翔,仿佛是他自己的孩子。
“見過師兄。”太乙真人揚一揚手中的拂塵,微微躬身拱手垂首道。
“見過太虛真人。”大祭司閃爍著一雙飄忽不定的賊眉鼠眼,也恭恭敬敬的向太虛真人揖禮。
太乙真人和大祭司行過禮,走近蜂群,觀看太虛真人采蜜煉蜜。
太虛真人自蜂箱裡提出蜜脾,將蜜脾上的蜜蜂抖掉,而後用割蜜刀把巢脾上封蓋的封皮削去,好讓蜜蜂溢出。
蜜蜂溢出,已有縷縷蜜香飄逸。
再把抖乾淨的蜜脾放進搖蜜器裡,由慢至快旋轉,使蜜完全濺出。
頃刻間,百花蜜露的香甜霎時在周遭縈繞,聞之垂涎欲滴。
太虛真人最後將那過濾好的蜂蜜灌進朱砂壇子裡。
他一絲不苟的做著手頭的活,過了半晌,才抬眸瞥了瞥兩位,慢悠悠道:
“兩位聯袂前來,莫不是,又想偷貧道的桃花蜜露?”
太乙真人和大祭司相互看了一眼,臉上有些尷尬的乾笑著。
“陽春三月已過,如今早就沒有桃花蜜露,只有百花蜜,兩位可是要撲空嘍。”太虛真人又道。
“師兄說哪裡話,師弟就是久別師兄多日,想來看望師兄罷了。”太乙真人有些訕訕然。
“就是嘛,太虛真人這是哪裡話,本祭司也著實是仰慕離恨天的太虛幻境,有空便想來聆聽太虛真人教誨。”大祭司皮笑肉不笑道。
太虛真人停下手中活,冷冷的瞥了一眼太乙真人,便向大祭司哼道:
“大祭司,你三月前來太虛幻境,臭不要臉的偷了貧道一罐桃花蜜露。你敢說孟婆手裡的桃花蜜露,不是你給她的?”
“……這個,這還真叫報應不爽。上次本祭司不問自取,偷了真人您的桃花蜜露,還未能好好品上幾次,那罐桃花蜜露,卻被別人偷走了。”大祭司尷尬而心疼道。
“哼!你大祭司偷來的桃花蜜露,還能又被別人偷走了?”太虛真人冷笑。
“那日孟婆來訪,在下當時就是在她面前顯擺,擁有太虛幻境的桃花蜜露,好意招呼她喝了盅桃花蜜露。沒承想,那孟婆子貪得無厭,趁本祭司一轉身,卻被她整罐偷了去。”大祭司跺腳狡辯道。
“貧道不管你與孟婆有何苟且,只是你們若敢動什麽歪念,莫怪貧道不講情面!”太虛真人哼道。
“真人,你真的誤會在下了。在下這就是來向真人您道歉的。”大祭司乾笑拱手揖禮道。
太虛真人不想再聽他狡辯,哼了一聲,轉而看著太乙真人,半晌,徐徐道:
“太乙師弟,你到底還是惦著三千年前流傳的那首詩吧?”
太乙真人與大祭司互相遞了個眼神。
大祭司喃喃道:
“遙看碧影九重天,
劍雨刀霜碎華年。
若得玉蝶桃花宴,
俯首六界賽神仙。”
太虛真人重重的冷哼一聲。
而後懶得搭理他們,徑自將其余蜂蜜小心翼翼灌裝進朱砂壇子裡。
太乙真人見師兄點破自己心思,與大祭司又心照不宣的對望了一眼。
他也就不想裝下去,下頜的山羊胡子微微一動,道:
“欲得玉蝶桃花宴,俯首六界賽神仙。
師兄,此女乃九天聖女,後與女媧靈玉融合,但凡修仙之人,或欲長生不老,無不欲得此聖體煉丹飛升。
凡胎食之,得道成仙,仙家食之,晉級上神,神尊食之,六界稱尊。
就連當年的魔尊彼岸花,也曾生此念,欲得聖姑聖體修成至高境界,一統六界。
只是後來鬼迷心竅,竟被那聖姑迷惑,反而犧牲自己,毀了自己眼看就唾手可得的大好基業。
如今聖姑又因情渡劫凡間,正是我等千載難逢的好機遇。
師兄既知她下落,便該告知師弟,若得聖姑聖體煉丹,仙丹煉成,我等一起分食,仙體立成,壯大全真教。
聖姑既然普度眾生,那以己之軀,普度我全真教眾,又有何不可。師兄又何必耗損千年仙力維護。”
“貪念莫生,惡念莫起,此乃修行基本。”太虛真人凜然的看著太乙真人,“師弟難道忘了你九個徒兒是怎樣死的?”
“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也是他們的命數。”太乙真人伸手撇撇上頜那兩撇老鼠須,訕訕道。
“那叫天意不可違!這便是你們逆天行事的結果。”太虛真人又肅然道,“你不從中汲取教訓,難道還想重蹈覆轍?”
太乙真人被太虛真人噴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師兄以為師弟,就真的不能破解師兄的返璞歸真嗎?”
太乙真人故意說那麽多話,引開太虛真人注意,也故意令其生氣,分散其注意大祭司的注意力。
而大祭司在太乙真人說話期間,一點都沒閑著,不知身上有何詭異香味,竟引得幾隻蜜蜂飛向他。
蜜蜂尋香鑽進他寬袍大袖,便開始吸食吸引它們而來的詭異凝香。
吸飽凝香的蜜蜂,隨後飛出,混在眾蜂群裡。
太虛真人冷笑幾聲,繼而震怒的瞪著太乙真人:
“沒想到全真教竟然出了你這個逆徒,不按正道修真,卻劍走偏鋒,欲奪她人之身成全自己,有逆天道。
這豈是修真之人能做的齷齪行徑!總之,有貧道一日在,你們就休得胡作非為!”
“恐怕,由不得師兄吧?”
太乙真人話音剛落,陡然一股氣浪偷襲向太虛真人。
隨著氣浪,剛才吸食凝香那幾隻蜜蜂,看似被氣流擊向太虛真人,其實卻是大祭司在一旁默默念咒語摧動蜜蜂,蓄意而為。
太虛真人雖見太乙真人打來的氣流有蜜蜂席卷而來,卻並未防備自己養了多年的蜜蜂。
只出掌一股罡氣把太乙真人的氣流擊潰,卻避開傷害那蜜蜂。
沒承想那幾隻蜜蜂卻乘機一口蟄在他的臉上。
太虛真人平日也偶爾被蜜蜂蟄過,開始並不以為然。
但一瞬間,他立刻感覺血液被一絲絲吸走,似有人在嗜他的血。
他陡然醒覺,坐在地上,周圍凜冽罡氣護體,一邊運氣阻擊毒氣攻心。
運功中他怔怔發了一下呆,終於猜到這是怎麽回事,臉上勃然變色。
陡然抬頭瞪著大祭司,震驚的怒吼:
“……你不是大祭司!”
大祭司嘎嘎嘎的大笑,笑聲梟雄有勁。
太虛真人一臉浩然正氣的瞪著大祭司,震驚道:
“原來所謂的大祭司,竟是當年魔界遺孽血神刹無痕!”
“太虛真人好眼力!”
大祭司嘎嘎大笑中祭袍震飛,露出裡面一身黑甲胄和另一副桀驁邪惡的臉。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魔界果然死灰複燃,幾千年後,又想卷土重來?”太虛真人義正辭嚴的喝道。
旋即,他看著太乙真人,憤怒呵斥道:
“太乙師弟,全真教禁止與魔界為伍,你……你竟欺師滅祖!
棄百年修行,墮入魔道,與魔人狼狽為奸,逆天而為,你們會不得善終的!”
而後,他雙手劃了個大圓,凜凜罡氣便如一堵透明的牆,將他保護起來。
他閉上眼,罡氣護體,專心驅毒。
“太虛真人,您可知身上所種何毒?”血神刹無痕嘎嘎嘎的在罡氣外笑問。
太虛真人沒理會他的話,緊閉著眼睛,罡氣在血管裡湧動,滌蕩,整個人如鼓風一般,臉上皮肉都震蕩,衣袍也獵獵作響。
“真人想要解藥,就拿乾坤鼎來換吧,本尊一定給真人奉上解藥!”血神刹無痕又道。
太虛真人毫不理會,隻管繼續把身上的血毒滌蕩,逐漸將毒血逼往掌上十指。
血神刹無痕又繼續負手道:
“太虛真人,本尊告訴你也無妨,此乃處子初夜之血煉製的血毒。
此毒對一般人沒多大的危害。
可這偏偏是克制你這修煉童子不壞之身的克星。
您如今是否感覺,千年道行一朝喪?嘎嘎嘎……”
血神刹無痕又嘎嘎嘎的邪笑著。
陡然,罡氣裡的太虛真人爆喝一聲,將體內之毒全部積聚到指尖,毒血自他的指尖破皮射出。
指尖噴射出來的血是藍黑色的,眼看逐漸開始恢復紅色。
血神刹無痕和太乙真人大吃一驚,沒想到太虛真人還能將毒血洗滌逼出。
他們迅速互相遞了一個眼色。
太乙真人咬咬牙,袖內陡然射出一把無柄小劍,圍繞太虛真人飛了一圈,倏然停在太虛真人身前,劍指太虛真人眉心。
眼看小劍就要衝破那堵透明的牆,刺進太虛真人的印堂。
太乙真人和血神刹無痕繼續運氣擊向太虛真人,企圖衝破他的罡氣,進入他的體內。
無柄小劍距離太虛真人眉心不足一尺時,太虛真人終於睜開雙眼望了過去。
一眼望去,無柄小劍便懸在空中如凝固一般,動不得分毫!
但太乙真人的無柄飛劍只是虛招,他手上的拂塵更化作千絲萬縷鋼絲刺破那罡氣。
“嗤!嗤!嗤!”
罡氣終於一絲絲外泄。
而那血神刹無痕與太乙真人一起運功,趁太虛真人剛剛元氣大傷,左右夾擊,兩人四掌齊出,擊向太虛真人。
太虛真人悶哼一聲,喉間一甜,一股鮮血湧向他的口腔,他兀自忍著,卻身子一軟。
太乙真人立刻自太虛真人胸中收納萬物的墟谷內,把乾坤鼎吸出來。
乾坤鼎在三人身前飛旋。
此刻激戰之人如三足鼎立。
“納天地於罡氣!”
太虛真人斷喝一聲,雙手如攬天地萬物,面前頓時鼓起巨大罡氣,他身上的灰道袍也鼓蕩起來。
漫天落葉在大樹旁快速舞動,裹挾著太虛幻境的雲霧,在空中如颶風飛旋。
而後,便在刹那間,太虛真人將那巨大罡氣擊向血神刹無痕和太乙真人。
刹無痕和太乙真人陡覺得一股無形巨浪重重撞向自己的胸膛,兩人皆被硬生生震得向後跌退了數步。
然後他們感覺自己的胸口有些熱,那股熱度到最後竟變成了滾燙。
有血自他們的衣袍噴射出來。
太乙真人被血打濕的青衫忽然急劇膨脹,數道血流從他的五官裡噴湧而出。
仿佛有股恐怖的無形力量正從那些落葉間,從天地間向他的身體內灌注進去。
將他所有的力量混著鮮血逼了出來!
太虛真人用至純罡氣將那二人擊傷,正想取回乾坤鼎。
“納天地精血於內!”
此刻陡見滿身血跡的血神刹無痕爆喝一聲。
話音落處,他右手食指根部驟然多出一道深刻的血痕,隱現白骨。
只聽得他一聲悶哼,硬生生將自己右手食指扯離手掌,陡然加速,手指變成一道血影呼嘯射出,直刺太虛真人的面門!
“奉血神之禦用,以吾血為契約,衛吾已盡之殘軀,藉吾血之召喚,納天地精血,遇神弑神,遇佛殺佛,滅萬物腐朽墮亡!”刹無痕嘴裡大聲念念有詞。
納天地精血於體內,不惜暴體崩壞,把自己的肉身修成本命血劍,凝畢生功力於一擊,爆發出無堅不摧之力,正是最典型的魔教血神手段!
在太虛真人驚駭中, 血神刹無痕繼續摧動血指:
“恆暝血光,若反噬沉淪,就讓我沉淪冥界,永世不得超生!”
猛聽得“噗!”的一聲,太虛真人的罡氣在血神的摧動下,被斷指射入,直插他胸口。
太虛真人一個踉蹌,摔倒在落葉之上,終於受傷倒地,嘴裡噴出一大口鮮血。
三人同時三敗俱傷。
太乙真人趁太虛真人倒地那電光火石間,立刻躍起來,把空中那兀自飛旋的乾坤鼎奪進自己手裡,藏入自己的胸中墟谷內。
再伸手一拉口吐鮮血的血神刹無痕,兩人急急逃離太虛幻境。
口吐鮮血的太虛真人,看著那兩個離開的背影。
開始仍然臉帶憤怒,逐漸那憤怒慢慢消弭,整個人變得平靜祥和,嘴裡喃喃道:
“天命不可違,任你們機關算盡,到頭來,不過是為她做嫁衣裳。”
太乙真人和血神刹無痕逃離太虛幻境,一口氣逃回全真觀。
兩人皆受了重傷。
太乙真人對血神刹無痕道:
“此刻你我二人,怕是皆要閉關療傷。否則,即便找到聖姑,也破不了貧道師兄的返璞歸真。”
“不,看來即便是憑你我之力,還是破解不了太虛真人的返璞歸真,只能等魔尊親自出馬了。”血神刹無痕虛弱道。
“魔尊即便能找出聖姑,咱們能得償所願嗎?”太乙真人嘴角泌血,卻沒什麽信心道。
“如今,咱倆先行療傷,再幫陛下把那皇陵遷移了。
借助陛下真龍之氣,曉之以利,利益共享,定能將那聖姑煉丹!”血神刹無痕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