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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傾城》第16章:人情冷暖
  顧傾城和柳如霜離開皇宮,顧傾城又情不自禁的看了看那些禦林軍,皆沒那熟悉的身影。

  柳如霜見顧傾城與閭左昭儀相談甚歡,臨走的時候,閭左昭儀臉色陰晴不定。

  路上就緊緊追問,她到底要跟閭左昭儀敘什麽舊,需要把母親支開。

  “就是聊聊閭左昭儀年輕時和我娘親之間閨房之事,怕有人在,娘娘不自在。”顧傾城說得風輕雲淡。

  “那退親的事?……”柳如霜眼神凌厲。

  顧傾城低斂著眉眼,臉上有些委屈,淺聲道:“娘娘說,等老祖宗八十壽誕,也就是三月後再宣布。”

  柳如霜當下便想,壽誕到時宣布顧傾城退親,她女兒初瑤與南安王定親。

  肯定是這樣的,當時閭左昭儀便已經要拿回玉玨退親了。

  於是,喜上眉梢。

  回到顧府,顧初瑤已等候在府門,一見她們回來,便迫不及待的把柳如霜拉過一邊。

  “母親,怎麽樣了?”語氣帶著焦慮。

  “放心,”柳如霜拍拍女兒的手,“老祖宗八十壽誕,一切,便會塵埃落定。”

  “老祖宗壽誕,還得等仨月啊?”顧初瑤嘟嘴道。

  “女兒十幾年都等了,還在乎仨月嗎?”柳如霜耐心道,“既然閭左昭儀已經如此發話了,我們也隻能耐心等等不是?”

  “好吧,那女兒這段時日,更要勤加練舞,待老祖宗八十壽誕,為老祖宗獻舞。”顧初瑤勉為其難道,繼而是一臉遐想,“屆時一舞驚人,不怕南安王不為我傾倒。”

  “我初瑤的舞技,在平城數一數二,除了上谷公主,和驃騎將軍李峻的妹妹李雙兒,還有誰人能與我女兒一較高下?”柳如霜驕傲道。

  “確實如此,母親,女兒或許贏不了上谷公主,但我的舞技,肯定能把李雙兒比下去。她一個將門之女,平日裡多是舞刀弄槍的,我與她在教舞坊一同練過,她著實是不如女兒。”顧初瑤信心十足道。

  又扭動著腰姿,擺了幾個妖冶的姿勢給她母親看。

  “好好好,我的乖女兒,你就好好練,爭取一舞驚人,萬眾矚目!”

  柳如霜看著女兒婀娜的身段,又歡喜得眉開眼笑。

  顧傾城回到西廂,雲錦和芷若便迎過來。芷若首先細聲問:“小姐,今天夫人真的帶小姐去皇宮退親了嗎?”

  “嗯。”顧傾城輕輕點點頭,芷若看上去淳樸善良,卻為顧初瑤她們所用,該如何,才把這兩個丫頭收服?

  “夫人肯定是不懷好意,要大小姐取而代之,做南安王妃吧?”雲錦給顧傾城端來茶水。

  “好像是這樣的。”顧傾城軟軟道,“你們忙去吧,我想到小院坐坐。”

  兩個丫頭便一臉同情的看著她們小姐。

  顧傾城打開小門走到小院,那株海棠底下,有個秋千,她坐了上去,蕩著秋千。

  觀賞海棠花,再苦惱也會心情舒暢。更何況她今天並不窩心,想想閭左昭儀當時被自己嚇得無所適從,張口結舌的樣子,她忍不住就嘻嘻嘻的笑。

  忽然,她看到自己房間的隔壁房,有個人影透過窗戶看著自己。

  陽光底下看暗處,一下子看不分明。

  西廂有兩間布局一模一樣的客房,同樣有個小門能進出小院。

  她倏然一驚,收斂了笑容,定睛一看,才發覺那人竟是顧卿。

  顧卿看著海棠花下人比花嬌的顧傾城,一顰一笑,竟是如此的動人心魄。

  正自發呆,見顧傾城也留意到自己了,便紅著臉打開小門走出去。

  顧卿身上沒有一點父母的影子,豐神俊朗,知書識禮,一看就是個心地純良之人。

  平日裡一襲素錦打扮,一看就是個謙謙君子。

  顧傾城回到這個家,便是他一直關照著,是顧傾城在這個家裡,唯一有好感之人。

  顧傾城停住搖晃,卻依然坐著,微仰起頭,看著面紅耳赤的顧卿。

  “大哥,你怎麽在這裡?”

  “傾城,昨晚你一回來,就發生那樣的事。”顧卿一整臉色,“我是大哥,可以照顧你。以後我就住在你隔壁,這樣就沒人半夜三更敢來欺負你了。”

  顧傾城心頭又一熱,真誠的對顧卿一笑。

  “謝謝大哥。”顧傾城道。

  而後有些不好意思:“大哥本來住的是好房子,如今委屈大哥搬來這客人住的西廂,委屈大哥了。”

  顧卿心頭又不由得一蕩,他比傾城隻大兩歲,還未及冠,正是情竇初開之年。

  也很少接觸女子,即便是自己的妹妹,也會面紅耳赤。

  可是,他又馬上警告自己,那可是自己的妹妹,千萬不能多心了。

  顧卿命人端來茶點,他們坐在涼亭欣賞海棠花,吃著茶點。

  “傾城,你真的去退親了嗎?”顧卿擔心的問,又有一絲不解和不滿:“母親到底是為何,非也你去退親。那你以後該怎麽辦?”

  顧傾城一時無語,默默吃著點心。她現在總不能那麽快就在背後說柳如霜的不是。

  身旁心直口快的雲錦卻是忍不住,小聲嘟囔:“大少爺,您還看不出嗎?夫人就是讓二小姐主動去退親,好讓位給大小姐。”

  “雲錦。”顧傾城輕輕喝了句,再看看一旁看似收拾花園,卻留神他們談話的芷若。無奈道:“皇家姻緣,豈是我們可以隨便高攀的。”

  “母親太欺負人了。”顧卿緊緊握著茶盞。

  “大哥,你搬來西廂,夫人同意嗎?”時至今日,顧傾城也不肯叫柳如霜一聲母親。

  “我一早就跟父親說了,父親也說你昨晚被嚇壞了。我能過來陪陪你,也是好的。”顧卿臉露悅色,“所以,你們還沒回來,我就搬過來了,給你一個驚喜。”

  “沒想到,傾城還有個疼愛自己的大哥。”顧傾城開心的笑著,拿了一快糕點放到顧卿嘴裡,“謝謝大哥。”

  顧卿又幾乎呆若木雞。

  “大哥是男子漢,保護妹妹是應該的。”顧卿豪言壯語。

  “謝謝大哥。”顧傾城輕輕點頭道。

  顧卿又道:“大魏尚武,以武藝高強為榮,父親一直覺得少年時沒學武功,以致不能馳騁疆場,打仗立功。

  所以大哥不但去國子太學求學,還去尚武堂習武,大魏的官家及貴族門閥子弟,都去尚武堂習武。

  大哥可是練得一身的好武藝,以後大哥可以保護傾城。”

  “是嗎?”顧傾城輕輕錘了一下顧卿的胸口。

  再點頭道:“嗯,是挺結實的,沒想到大哥看上去文質彬彬,謙謙君子,卻是個練武之人。有大哥在,傾城就不怕被人欺負了。”

  “當然了,大哥身手非凡,在尚武堂也是響當當,普通男子,幾個都被大哥三幾下就打趴下呢。”顧卿不無誇張道。

  “真的?大哥這麽厲害?”顧傾城笑道,她看出大哥不無虛誇的成份。

  “那是當然!”顧卿開心的遞了塊紫藤糕給她。

  “大哥,狀元坊、玲瓏閣和天上人間,是什麽地方啊?”顧傾城想到閭左昭儀讓她到那裡見識見識。

  “狀元坊是平城最好的珠寶鋪子,那裡的首飾工藝,做得不比皇宮尚服局的差。”

  “而玲瓏閣更加厲害,不但是平城最出名的繡坊,那裡衣飾鞋襪帽子,胭脂水粉乃至古董新奇古怪的玩意可謂應有盡有,老板娘薛五娘的繡品,也是平城公認一等一的好。

  城中的貴女命婦,都去狀元坊和玲瓏閣訂購首飾衣裙新奇玩意。”

  顧卿介紹道。

  顧傾城默默頷首,怪不得閭左昭儀讓她去那裡見識。

  顧卿吃了口茶又道:“天上人間是平城最好的茶館酒樓歌舞娛樂之所,不但有最出名的廚子,還有最好聽最好看的段子戲曲歌舞賭場拍賣。平城有錢有身份的貴人,都會去那裡吃飯聽戲品茶尋樂拍賣奇珍異寶。”

  “哦,是這樣啊。”顧傾城微微點頭。

  “改天大哥帶你去?”顧卿一臉的期待。

  顧傾城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我就是問問,不急,等大哥有空再說。”

  “來,大哥帶你去花園走走。”顧卿微笑道。

  於是顧傾城便與顧卿逛逛花園。

  看著偌大的顧府,到處雕梁畫棟,剛回來時,大哥也隻是告訴她府裡的一個大概。

  她既然回來了,就應該好好參觀顧府,這個母親曾經居住的地方,這個外祖父的產業。

  顧卿便帶著顧傾城把顧府東南西北全走了一遍。

  顧府雕梁畫棟,亭台樓閣,水榭荷池,曲徑通幽。

  顧傾城最欣賞之處,還是荷花池上那道金絲楠木雕製的月牙橋,在燈影裡更加的玲瓏剔透,金碧輝煌。

  真不愧為曾經富甲一方的府邸。

  此刻,顧傾城才知道外祖父當年是何等的富甲天下。

  而這一切,竟被涼薄的父親據為己有。

  顧仲年當年到底用了什麽手段?

  據說母親當年貌美如花,去珈藍寺進香途中路遇劫匪。

  毫無武功的顧仲年不顧自身安危,英雄救美,所謂的英雄當然身受重傷。

  正因為身受重傷,才博得王碧君的青睞,自此成為富甲天下王孝廉的東床快婿。

  顧初瑤在花園努力練舞,對顧傾城參觀顧府不屑一顧。

  顧新瑤與顧樂瑤在錦鯉魚池賞魚,顧傾城向她們點點頭,走近前來關心的問顧樂瑤:

  “四妹妹的傷怎麽了,可好些了?”

  她們當晚縱然可惡,畢竟自己已經懲罰她們了。

  母親終究不是她們害死的,她與她們之間,還有那麽一點血緣。

  “二姐,我已經好些了。”顧樂瑤軟聲道,中氣不足,一臉痛苦,回答時抬眸看了一眼顧新瑤的臉色。

  她自從受傷後,便似換了個人一般,變得一副弱不禁風,乖巧懂事。

  “貓哭老鼠,假慈悲!”

  顧新瑤狠狠的瞪著顧傾城,從牙縫裡擠了句。

  而後扶著顧樂瑤欲離開錦鯉魚池,睥睨一眼顧傾城,歪頭向顧樂瑤呵斥:

  “什麽二姐,她是我們的二姐嗎?你記住了,爹爹隻有三個女兒,那個來歷不明的惡毒女人,不是咱們的二姐!”

  “姐,你就少說兩句吧。”顧樂瑤有氣無力的軟聲道。

  她的傷難得才稍好一點,出來花園透透氣,遇到顧傾城,卻能將所有的恨忍下來。

  “顧傾城,你等著瞧吧,看什麽時候,我也在你身上插一刀!”

  顧新瑤見顧樂瑤強忍著一臉痛苦,又狠狠的罵了句顧傾城。

  “新瑤,你胡說八道什麽?小心我告訴父親,你又沒有好果子吃。”顧卿站在顧新瑤的面前。

  “大哥?你就胳膊肘往外拐吧。見色望義,被那個壞女人迷得連誰是你的親妹妹都不知道了!”顧新瑤狠狠推開顧卿,拉著顧樂瑤就走。

  “哎呦!”顧樂瑤嬌呼了一聲,又柔柔弱弱道,“姐,你慢點拉,我疼。”

  顧新瑤這才放緩腳步,也不拉扯她妹妹,小心翼翼的扶著,嘴裡卻惱恨道:“你看看,都是那賤人將你害的!”

  “姐,不管是誰的錯,你就別怪二姐了。”顧樂瑤一邊隨顧新瑤而去,一邊軟聲道:“都怪咱們,是咱們自作自受。”

  “傾城,你別介意。”顧卿有些尷尬,“新瑤是因為樂瑤受傷而心情不好。”

  顧傾城興味索然,淡然笑道:“我怎麽會與妹妹們一般見識。”

  晚上吃飯顧仲年問顧傾城去見閭左昭儀,結果是怎麽回事。

  “父親,閭左昭儀根本瞧不起四品尚書郎中的女兒,當然是希望退親。”顧傾城無精打采道。

  顧仲年微微喟歎,意料之中。

  顧傾城瞥了一眼顧初瑤和柳如霜。

  柳氏母女當然是一副幸災樂禍的嘴臉。

  顧傾城又悠悠道:“其實嫁入皇家,一入宮門深似海,是福是禍還是未知之數。別說我了,我還奉勸其他姐妹,可別想著嫁什麽皇子皇孫了,沒的只會受那些貴人的閑氣。”

  “受閑氣?”顧仲年啪的放下筷子,狠狠瞪了顧傾城一眼,訓斥道:“糊塗!混帳!為了能嫁入皇家,不知多少人恨不得賣了自己親娘,殺了自己親爹!現在不過要你對娘娘恭順罷了,你竟就說受閑氣了?果然是扶不上牆的東西!”

  柳如霜和幾個女兒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

  片刻後顧仲年平複了粗重喘息,看著顧傾城道:“也罷,既然閭左昭儀要與你退親,我看你也沒有當王妃的命。靠你光耀門楣,更是難以指望!”

  轉頤對柳如霜道:“若是能讓初瑤補上,不管花費多少人力財力,都要玉成此事。我的同僚都暗地裡叫我南安王老丈人了。”

  “是,老爺。”柳如霜軟聲道。

  幾位小姐不懷好意的看著顧傾城,就等著看她如何淒慘了。

  晚上坐在窗前,看著窗外星月清漫幽淡,她的思緒回到太原王家村外那座能看見村莊外幾裡地遠的山巒,山巒上有間茅草屋,那間屋子,隻是個掩人耳目的住所,實際是個t望塔,坐在院前,便知村莊外來了些什麽人。

  後山澗的蝴蝶谷,才是他們真正住的地方。

  李管家他們去接她的時候,馬車當然也隻是停留在山腳下,而他們爬上山上的茅草屋找到顧府的二小姐。

  山巒後的山澗,那裡有清澈的溪流,溪畔不遠處,錯落有致搭建著幾間木屋,那裡鳥語花香,蝴蝶成群,可美了,師傅將那裡命名為蝴蝶谷。

  蝴蝶谷外面的入口,早被鐵爺爺布置了五行八卦陣,等閑人根本進不了蝴蝶谷。

  蝴蝶谷雲煙霧繞,白天蝴蝶在飛舞,奶娘在廚房裡炊煙嫋嫋。蝴蝶谷一到夏天的晚上星月特別明亮,灑在清溪、河畔,山巒、木屋上,頓時鍍上一層極漂亮的銀暈。

  奶娘在月下縫衣納鞋,顧傾城白日裡大多的時候跟師傅學醫,偶爾隨上官姑姑和秦姑姑練舞,撫琴,晚上她會守在師傅和鐵爺爺旁邊,看他們在棋盤上博弈。

  他們的家溫馨祥和,顧傾城想著奶娘和師傅。

  想著奶娘一聲聲呼喚:傾城,吃飯了;傾城,今天幾位師傅教的,都融會貫通了嗎?

  想著師傅諄諄教導: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志,無欲無求,慈悲惻隱,若有病厄來求救,不得問其貴賤貧富,皆如至親之想……

  而鐵爺爺總會藏著些野果,在她孜孜不倦地看書時出其不意遞給她。

  一邊小聲道,生怕師傅聽見:

  “小傾城,歇歇啊,連續看那麽久的書,眼睛會受不了的,那麽水靈靈的眼睛,看壞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即便慕容老怪能治,那也受損。別管你那個刻薄的師傅,吃個水果,玩玩蝴蝶,再用功啊。”

  每當這個時候,師傅就會罵鐵爺爺:“鐵槍頭,看看你,又寵壞城兒了!今晚的對弈,就罰你讓我倆子啊!”

  “……不是!”鐵爺爺一臉的無辜和憤懣:“慕容老怪,你怎麽越活越回去,堂堂大國手,竟耍起賴來了,等哪天找個人來治治你!”

  上官飛雪姑姑和秦般若姑姑就會在一旁偷著樂。

  師傅與鐵爺爺對弈,偶爾爭得面紅耳赤,他們每有糾紛,最後都是讓顧傾城決斷, 顧傾城見鐵爺爺心浮氣躁,便於不遠處的溪畔撫琴,如此鐵爺爺的心情慢慢平淡下來……

  五歲前蝴蝶谷隻有師傅、奶娘、鐵爺爺、上官姑姑和秦姑姑。

  後來師傅帶她去蓬萊小漁村,棋癡風清源遇到旗鼓相當的師傅,視為知己,跟著他們一起回蝴蝶谷,便每晚與師傅促膝對弈。

  之前是師傅和鐵爺爺每晚在松樹下對弈,風爺爺來了,鐵爺爺大多時間隻能和自己一樣在旁觀弈。

  也果如鐵爺爺說的一樣,找了個人治師傅,風爺爺棋藝遊走在人神之間,師傅每番幾乎落敗。饒是如此,師傅也百折不撓的與風爺爺搏殺,畢竟世上知音難覓。

  還有隔壁村她那個好朋友,現在怎樣了?花爺爺的腿疾,現在走路利索了嗎?

  她離開蝴蝶谷的時候,她知道,她的奶娘和師傅們正在山上茅草屋的院前,遠遠的看著自己的車駕離開。

  春風吹綠的枝丫草葉染著車輪與馬蹄,惹得蝴蝶谷的蝴蝶追逐不息,依依不舍。

  蝴蝶谷才是她的家,這個雕梁畫棟的顧府,一點人味都沒有。

  那個頤指氣使,盛氣凌人的閭左昭儀,那個皇宮,更令她望而卻步。

  自己何時能替娘親和外祖父他們報仇,而後離開這個鬼地方。

  顧傾城陡然間多了些人離鄉賤的情緒來。

  眼眸便不由得湧起漣漪。

  顧仲年每日回來對顧傾城都是板起臉孔,少言寡語,像顧傾城欠了他一身的債似的。

  家裡上至夫人下至丫頭,對她都是冷言冷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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