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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之不歸》第37章 紅塵紛濁,風雨如晦(二)
  人間,十裡白骨嶺,荒塚新墳柏累累。

  嶺上彌漫著終年不散的瘴氣,森森白骨堆積成山。

  月光映照之下,她空洞的雙眸閃著兩點幽幽紅光,趁著如陶瓷玉器一般精致的骨架,層層詭異中透出了華美之感。

  依舊看不見周圍任何事物,被自己的衝天怨氣困在這裡足有千年歲月,她似乎早已習慣,憑借對周遭環境的熟悉,縱然雙目不能視物,但她走起來依然輕車熟路。

  “骨頭!”

  熟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她轉過身,雙手向前摸索,朝著喚她的人那個方向走過去。

  “你回來了。”她很是喜悅,但是臉上只剩下了空洞的骨架,她雖在笑,卻也看不到任何表情。

  “接著!”他扔了一粒仙丹到她手裡。

  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她依舊能夠感受到手中丹藥散發出的那磅礴而又渾厚的氣息。

  “這是什麽?”

  “吃了它,你就可以走出這裡了,我已經吃了一顆,現在送你一顆。”

  她剛要開口言謝,又聽他繼續說道:“骨頭,我要走了。”

  “走了以後,就再也不會回到這裡了。”

  “骨頭,你保重吧。”

  他還是那樣來如風去如風,這句話說完她已經聽見了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手中緊緊握住那顆丹藥,她向前急急走了兩步,下顎一張一合,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及至他已遠去,終究還是,一句話也未能說出口。

  靜夜沉沉,浮光藹藹,冷浸溶溶月。

  嶺上夜風吹散陣陣燭煙,點點磷火,她渾身雖只剩森森骨架,卻沒來由地感受到了一陣寒冷。

  仿佛下定決心一樣,她迅速吃下了手中握著的丹藥。

  那一刹那,以她為中心,本是輕拂面頰的微風迅速化作呼號的狂風,卷起無數落葉枯木,九天之上有雷起。

  嶺上終年不散的瘴氣迅速向她聚攏,那重重煞氣不斷的被她的身體吸收,逐漸地,白骨嶺上霧散去,沒有了陰寒之氣,再不複從前昏暗慘淡的氛圍。

  白骨朱顏,一念為魔。

  那一枚丹落在了她的胸口,凝結成了一顆心,砰然跳動起來,她的身體逐漸生出血肉,血管肌肉迅速覆蓋骨骼,到最後是蒼白無比的肌膚。

  這白骨生肉的過程有著萬千痛楚,由始至終她連一聲悶哼都沒有發出,上千年沒有感覺,不聞花香,不知甘苦,此刻縱然是萬般痛苦纏繞周身,她也甘之如飴。

  長發紅唇,天姿國色。

  她緩緩睜開狹長的雙眸,在原地站了許久才踏出了第一步。

  她輕聲呢喃,“我連你的名字都還不知道。”以手撫上自己的臉頰,“你連我本來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上千年裡,我唯一的心願就是得到自由,而今我終於能夠走出這裡,你卻不在了。

  雖然她看不見,但是在他走的那一刻,許是她的執念太重,她的心裡竟然清清楚楚地印出了他的背影。

  那是一隻猴子麽?

  “縱然上天入地我也要找到你。”她凌風而去,輕紗飄揚,飛花亂舞。

  ......

  菩提祖師再回到方寸山,已經是三天之後,悟空自然也在原地跪了三天。

  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渺渺。

  “你既說這是渺渺親手交給你的,那麽你們二人現在便當場說清楚, 仙丹究竟哪去了。

”  渺渺回到兜率宮時,那裡已經空無一人,連金角銀角都不知道哪裡去了,更別說她的師父與玄都了,她明白了他們這是故意躲著她,有心躲她,自然是怎麽樣都不會讓她找到。

  後來在天宮裡遇見了菩提,聽聞那仙丹失竊,她很是震驚。甚至用觀星棋反覆推演,推演無數次,結果都顯示是悟空所為,所以她立刻隨著菩提一同回到了方寸山。

  她急匆匆走到了悟空身邊,“悟空,你仔細想一想,你從天宮離開到方寸山,這一路上,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悟空抬起了頭,目光中竟有一絲沉痛,“渺渺,你何須至此?”

  渺渺大驚:“悟空,你說什麽?”

  菩提臉上怒色未消,“你不必和他多言,我怕冤枉了這逆徒,請了你師父來一起推算,甚至還厚著臉請了那如來,皆認為這仙丹失竊與你相關,我一個人錯了,難道我們三個都錯了?”

  “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究竟承不承認?”

  蛟魔王見狀附到悟空耳邊說道:“老七,好漢不吃眼前虧,你不如先認下了吧,師父他念在你主動招認的份上,還能輕些罰你。”

  悟空心中湧起強烈的不甘,明明不是自己做的,卻所有人都認定是自己做的。心中的火燃燒得愈發熾烈,他深知她演觀星棋,擅欺諸天,有時棋映天局而落可改天機,連太上道祖都看不出來。

  他面向菩提,而赤紅的雙眼卻直視渺渺,聲音壓抑而嘶啞,一字一頓地說道:“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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