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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之不歸》第4章 有美1人,清揚婉兮
  野有蔓草,零露`兮。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悟空明白了眼前這一片就是迷津林,所謂迷津,腳下無路,經年累月也走不出去。如果說輕輕松松過了那一片腐心沼,悟空還疑惑不已,那麽行到此處他就只剩下震驚了。他沒有想到自己被回頭崖前的風一路吹著過了無妄海和絕頂峰,直接到了迷津林。若師兄們知道了自己是這樣輕易就到了這裡,不知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

  當日鵬魔王駝著其余五人飛出了濃霧,就到了浩浩茫茫的無妄海邊,海水翻騰,無邊無際。

  這可難壞了牛魔王,他連泥沼都會陷進去,更別說眼前的海,他無比想念尚在積雷山的碧水金睛獸。

  經歷了那詭異無比的沼澤之後,眾人心裡卻也不大相信眼前的海和普通的江海一樣,說不定又會出什麽事。

  法力被封,不能以避水決渡海,若是如尋常般游泳而過,海無邊際,不知遊到何時,隻怕中途就會力盡沉海。

  蛟魔王慣有覆海之能,當機立斷他化身為青蛟,輾轉翻騰,顛覆海水萬丈波濤,辟開海路。眾妖尋海邊樹木做成一小舟,蛟尾攪動海水為助力,推動小舟前行,舟行滄海,起伏不定,正如浮萍隨流水,不知飄向何方。小舟之上的牛魔王等人命系一舟,若小舟傾覆,必定九死一生,眼前滄海,心中浮生。

  過了無妄海又遇絕頂峰,起伏連綿的山脈阻擋住去路,那山峰高聳直入雲霄,讓人望而生畏,卻步不前,而山川橫絕,不知盡頭,若想繞過是萬萬不能。

  獅駝王會移山之法,但眼前這樣巨大的山峰,勘比五嶽之首,他卻從未試過。索要攀登而過,如此之高,怕也萬萬不能。

  牛魔王道:“要過得此處,看來要靠老二的移山法了,隻是這山...“

  “這山太大了,我...怕是做不到。“獅駝王愁眉緊鎖。

  禺狨王機靈,眼睛一亮:“大哥二哥,我有辦法了!“

  “未必要移開整座山,我看此山雖高,卻未必深廣,我們尋一狹隘處,大哥你以巨力擊山,震出兩條裂縫,破開山石,二哥再以移山之法移走,我們就開辟出一條山間縫隙,便可通過了。“

  就這樣,山間薄弱處,牛魔王盡全力以拳擊地,一聲巨響,丘巒崩摧,洞天石扉,轟然中開。

  再一拳,激蕩之間,裂縫擴大,獅駝王掐印念決,真言一動,將那碎裂的一部分巨大山石遣走,萬仞絕頂山峰被眾人合力鑿出了一個裂縫,穿山而過。

  迷津林中,幸得獼猴王善聆音察理,走過這樹林眾人卻輕松了許多,獼猴王走在最前,幾步一停,耳聽八方風聲,於迷途之中辯明路徑,披荊斬棘,帶著眾人一路輾轉前行,順利走了出去。

  當他從樹林裡漫步而出時,悟空沒想過自己一路順遂至此,千難萬阻竟輕松而過,樹林無路,他也沒有辯明方向的能力,隨意而行還不迷路,運氣也忒好些,師兄們因不能騰雲,法力受限,需六人協力齊心,各施天賦神通方可走出來,他卻如一路觀光走了一遭。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處境界,天地之間只剩白色,沒有山川日月花鳥蟲魚,宛如鴻蒙初辟天地未開。

  寂寂無聲,落針可聞。

  “無色法界要掩住雙耳緊閉雙眼前行,切記切記。“

  六師兄的話猶在耳邊,為什麽要眼不見耳不聞?明明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

  ......

  禺狨王一直走在眾人最後,自從走入這裡便覺詭異無比,心中不安,其余眾人想快速走出去,所以一路大步流星前行,他卻落在最後,被越落越遠。

  眾人走的汗流浹背之時,異變徒生。

  走在最前的牛魔王忽然停住,一拳打向一旁的蛟魔王,正中臉面,蛟魔王來不及躲避,彈出好遠,一張俊臉被打的青腫。

  他也不甘示弱,爬起來一言不發便向牛魔王衝過去,他卻沒有衝到牛魔王面前,被獅駝王擋在前面,又一拳打來。

  牛魔王一拳打飛了蛟魔王后,又迎面與鵬魔王打了起來,眾妖你打我我打你亂作一團。

  十步之外的禺狨王大驚,不知五個人是怎麽了:“大哥,你們住手啊!快住手啊!“

  牛魔王一眾置若罔聞,雙目赤紅,宛如魔怔,你來我往,出手越發凶狠,禺狨王似乎聽見了筋斷骨折的哢嚓聲響,他們平時便是茹毛飲血殺人如麻的妖怪,這下又視彼此如陌生人,下手更加不分輕重,蛟魔王因拳腳功夫不敵眾人,早被打暈在地。

  此時禺狨王停留在原地,不敢妄動。他怕他此時邁出一步便會和眾人一樣失去神智,心急如焚。

  “掩耳,閉眼,便可平安!“

  卻在此時,一聲清麗斷喝,自眾人心海間響起,振聾發聵,禺狨王趕緊依言而行。

  那邊打成一團的眾人也被這一聲震醒,顧不得打的渾身疼痛,馬上閉起眼睛,捂住雙耳,當然早就被打暈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蛟魔王除外。

  待眾人許久之後睜眼,發覺自己已回到了方寸山中,該是成功通過了考驗,每個人都受了不輕的傷,肋骨斷了,胳膊脫臼,鼻青臉腫,蛟魔王轉醒之後,顧不得渾身傷一味埋怨牛魔王不該打自己的臉。

  ......

  悟空並沒有陷入幻境,也並沒有喪失神智,自進入此圖以來,所經歷莊莊件件都與師兄所言不同。

  既然一路順遂,那便一直前行,想來總會走出去的吧,千裡萬裡,路在腳下。

  時間凝滯,不明方向,天地如逆旅,他隻管前行,額頭汗珠密如雨,雙腿沉重如負鉛。

  縱然他是一個率性而為的人,但終歸免不了急躁的本性。

  越走越急,越急越走。

  他終於疲倦不堪,伸展四肢躺在了白茫茫大地上。閉上雙目,打算歇息之後再繼續走。

  也許太累,便不知不覺睡著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似夢非夢,似醒非醒之時,他聽到了一個聲音。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溫婉如微風拂細柳,幽蘭泣晨露,清冽如昆山玉碎珠落玉盤。他以為是在做夢,豁然睜開雙眼,眼前依舊白茫茫,但那個還在耳邊響著。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那個聲音聽來叫人心靜,心靜則萬事不擾,急躁的情緒一掃而光,驅散周身所有疲倦,靈台清明,神氣爽利。他想要找尋聲音源頭,那聲音卻似一直響在耳邊,輕如耳語,微不可聞。

  他也是極為聰明的,想到適才是閉著眼睛才聽到這聲音,這一刻便又把眼睛閉起來。

  果然,雙目一闔,便能聽得更加清楚。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仿佛說話之人近在眼前,他便一直閉著眼睛尋著聲音的源頭一路向前。

  尋尋覓覓,恍恍惚惚,走了許久。

  柔婉的聲音迢迢不斷,漸遠漸縹緲,直至再不可聞,此時他卻聽到了鳥鳴蛙叫,山泉叮咚。

  睜開眼那一瞬恍如隔世,他竟回到了方寸山中,與師父分開的地方,不知道眼前所見是真實還是虛幻,直到半空中霞光閃爍萬千,他看到那一幅畫卷緩慢合起,然後一閃之間消失不見,才確信自己終於走了出來。

  入圖之時是黃昏,出來之時也是黃昏,恍然如夢,仿佛剛剛與祖師分別一般。

  方寸山的後山悟空自入師門之後從未踏足過,此一刻後山幽靜無比,夕陽在天,樹林陰翳,山鳥時鳴春澗中。

  悟空剛剛順利通過了考驗,想著以後能夠跟隨師父學那長生不老的無極之道了,忍不住歡呼雀躍。

  他想要去尋師父,又因從未來過這後山,禁不住玩心大起,便沿著唯一的山間小徑拾階而上,想要一探究竟。

  那小徑之上的鋪路石子不知是什麽石,光滑圓潤,清透無比,他第一步踏上去竟有點點幽光四散而起,宛如步步生蓮。這樣一條曲徑不知通往怎樣的幽靜之地,百草千花香滿路,時見幽蝶蹁躚舞,平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氛。

  終至路盡頭,那是一座珍瓏樓閣,樓閣半露於外,另一部分嵌於山間,與石壁連為一體,渾然天成,抬眼見石壁之上鐫刻“藏心閣“三個字。

  朱紅色門扉虛掩,輕輕一推,發出喑啞的“吱呀“聲,便緩緩而開。

  眼前所見可用浩如煙海來形容,入目皆是書籍,竹簡絹帛紙張,四壁之上有無數書閣,萬卷書盡在其中,書山環繞似海,人在其中,不過滄海一粟,恆河一沙。

  悟空不禁屏住呼息,穿過重重書閣,緩步而行。

  直行到深處,前方有燈光,尋燈光前行,轉過一方書閣。

  燈光是一方青石案幾之上的玉勾雲紋燈發出的,而案幾旁坐一女子,側面看過去,身著大紅八卦百褶裙,裙裾曳地,三千青絲如瀑,燭火明滅光陸離,看她墨發紅唇,明媚鮮妍,周身有綽約仙氣縈繞。

  聽聞腳步聲漸進,她合上手中書卷,抬眼一笑,日月群星皆失色。

  “你來了。“

  那語氣仿佛似是故人來一般,熟悉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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