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一梅一下課就聽到有人叫她。
看到是殷一凡,心裡不覺得害怕起來。
蘇岑的事成為了殷一梅心裡的疙瘩,她害怕,害怕殷一凡發現這一切,害怕母親會被人趕出家門,成為人盡皆知的偷情不守婦道之人。
每天她提心吊膽,每周回家盡量避開殷一凡。
可是今天她來了。
“我啊,好久沒見你了,想你了,一會兒帶你吃飯去。”
殷一梅:“我還有課,所以……”
“我等你。”
一個小時後,水吧裡,赫西洋見兩個身著華麗的女孩子走進來,一個手拿i,另一個雖然沒那麽富貴,但也可看出包包價格不菲。
“二位來些什麽?”
殷一凡:“店裡最貴的,來推薦一下。”
赫西洋微笑,小吃飲品店,哪裡有什麽最貴的?
不過是……
“烤全羊399,烤鴨,烤雞,烤鵝199,其他的沒什麽了。”
殷一凡揮揮手,“一隻烤全羊。”
赫西洋垂目,本來只是說說而已啊,店裡哪有烤全羊,不過是為了讓她覺得他的店很有檔次,僅此而已。
“抱歉啊,我覺得二位吃不了那麽多,所以不如給你們烤個羊腿的吧,259元,味道不錯。”
殷一凡搖頭:“我有錢,就要吃烤全羊。”
殷一梅皺眉,說自己不想吃,還是算了吧。
殷一凡最後隻叫了羊腿。
“我最近搬出家住了,你有沒有很想我啊?”
殷一梅低著頭,不說話。從前她害怕她,可是如今卻厭惡和愧疚,生怕她發現什麽。
“我帶來一些你喜歡的照片,你可以看看,對你有用。”
照片?
殷一梅順著額頭開始淌汗,整個人緊張的呼吸困難,緊張萬分。
“看,這些都是今年時尚的混搭款,你穿的這麽土鱉,讓人知道了丟我的臉。”她說著放下一些服裝打扮的搭配照片,不屑的問,“怎麽,我幫你變得更好,你還不樂意了?”
殷一梅心裡七上八下的,接過照片也沒說什麽。
“這些照片都是安全的,放心不該看的,我不會給你,也不會給父親。”
殷一梅剛剛平靜的心突然掉進了油鍋,一瞬間調料瓶被掀翻,五味雜陳,問不出口,當然也沉默不下。
“我聽不懂。”
聽不懂的話讓殷一凡笑了,“你不是也派人去查了嗎?”
她說起話來毫無恨意,她的母親去世,確實跟蘇岑有關,但在其之間,並不只是蘇岑一人,還有許多的人。
父親對不起所有的女人,包括蘇岑,所以殷一凡早就知道蘇岑外面有男人,可她決定保守秘密,為的就是有一天父親能夠痛苦萬分,她認為這是報應。
“我母親沒機會做的事,你母親替我做了,我高興還來不及。”
殷一梅並未從恐懼中走出,令她更害怕的是殷一凡的態度,那種隱藏在利益背後的報復心。
本性的流露,突然讓人看出了人性的弱點。
“一梅,你也在,我找你好久了。”高文突然出現,看到殷一梅高興地說著,可轉眼看到了對面的殷一凡又閉嘴,轉頭看著殷一梅說在一旁等著。
殷一凡剛剛還是一副報復的表情,痛快淋漓,此刻突然變了臉,笑著追問高文是不是殷一梅的男朋友?
“我們家可是有錢,你呀,根本追不到我妹妹。”
殷一凡鄙視的看著高文,他身上的阿迪標志較比正常的來說大了一丟丟,以她專業的眼光來看,那是假的。
鞋子呢,也是假的。
只有一個蘋果手機是真的,還是淘汰款。
殷一凡歎氣,當年有個小夥子給她買了輛奔馳,只可惜是低配版,她最終讓其滾蛋了。
“你這一身兒假貨,還想收買我妹妹?”
高文忍不住走到殷一凡的面前。
“年輕的時候,是追逐愛情的時候,或許某一刻我們從靈魂裡看到了一個美麗的倩影。如果不是這相處,又如何知道一個是否合適。我確實沒錢,但是如果我們走在一起,我會對她好。你之所以那麽物質,是因為你從沒被愛過,也從沒去愛,我說你才是最可憐的。我不會放棄,當然,提結婚太早,所以家世不重要。”
殷一凡覺得好笑,這個小夥子說話不費吹灰之力,大多是因為不懂社會的現實,如果他真的明白了,恐怕就不會這麽說了吧。
“你的意思是不結婚,玩兒夠了就走。”
高文扭頭,坐在另一張桌子那裡不再說話。
赫西洋讓服務員上了烤羊腿,收了錢坐在一旁。
這些孩子們越來越不好管了,有的家庭條件好了,一個個孩子就像是錢給包住的娃娃,借著祖上光環,哪裡知道金錢可貴。
當然,赫西洋正是如此才會選擇在這學校附近開店的。
錢好賺。
殷一梅讓高文先離開,以後再說,高文倒是聽話,點頭離開。
然後隱約聽到背後殷一凡的批判。
“呵,這種男生看起來斯斯文文。實際上啊,也不過是一個窮情郎吧。得不到你的時候呢,盡情的吹噓感情的可貴,可是你真的成為了他的女朋友,說不定就會擺出落魄的模樣,三天兩頭找借口說著你瞧不起他。越是無能的人,自尊心越重,甚至受不住別人的冷眼。”
她夾了一塊肉本想放在殷一梅的盤子裡,隨後又放進了自己的嘴裡,念叨:“就是玩兒完了就跑,到時候一定口口聲聲說自己配不上,注定要分離之類的。”
殷一凡的過度揣測讓一梅對這個男生有了一丁點好感。
她在心裡低聲否認,他不是這樣的人,這意境提醒了她,高文在她心中,有了一絲半點的地位。
晚上,她還是忍不住給母親發了短信。
“一凡知道了你的事了,但是她決定不告訴父親,你應該高興的。雖然她為了利用你的這件事報復父親,為了讓她的母親心裡平衡,但我希望你有所收斂,千萬不要再這樣下去了。如果父親真的發現,恐怕會萬劫不複。”
那天短訊,遲遲沒有回復。
母親在想什麽她不知道,從小便是如此,就像是她想什麽,母親也不知道一樣。
難熬的周五過去了,周末來了,終於她回家了。
回家那天,屋子空空蕩蕩。
就連保姆都不在,她斷定,或許今天是殷一凡正式搬家的日子。
她那樣愛招搖,固然會請不少的朋友到新家去做客。
保姆阿姨怕是被她叫走了。
等了一會兒,她見阿姨提著菜一臉沮喪的回來,這才詢問母親去了哪裡?
“梅小姐,家裡出事了。”阿姨放下東西小心翼翼地說著。
前天晚上,殷先生不知怎麽突然發火,然後就聽到太太不停的哭。
她說什麽沒聽清楚,後來殷先生好像動手了。
之後兩人又吵了一陣子,殷太太就走了,這兩天殷先生在家,經常發火罵人。
“您還是躲躲清淨的好。”
正說著,殷一梅見父親推門而入,她膽怯的退後幾步。
父親陰沉著臉,看到她後更加陰沉。
“你……回來啦?”
“嗯!”
“你知道你母親去哪裡了嗎?”
“不知道。”
猶豫片刻,她又問發生了什麽,雖然明知故問不對,可對於母親,她不能不管。
殷父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眼裡帶著恨意,咬牙切齒。
“你那個不著調的媽,背著我給我帶了綠帽子。”
一時間殷一梅頭昏腦脹,父親知道了,這麽快,僅僅在殷一凡跟自己談話的第三天。
父親平時不會回來的,如果不是有人通風報信,他根本不會回來。
殷一凡推開門,是父親打電話讓她回來的。
一進門就被殷一梅破口叫喊:“你假模假樣真讓我惡心。還說什麽守口如瓶,現在父親知道了,我的母親被趕出家門,你滿意了吧?”
殷父聽過話,更加生氣,面孔幾近扭曲。
質問:“你……也知道這件事?”
不一會兒又看向另一個女兒,“你也知道?”
他氣的直拍大腿,吼著:“你們還是不是我的女兒?你們竟然能看著一個女人,被其他人……我是你們的父親。”
他的吼叫,讓殷一凡急著解釋。
“父親,我也是才知道不久的,這不還沒來得及說嗎,而且都是謠言,我不相信岑媽媽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她說過話突然傷心起來,抹著眼淚說,當年她的母親也是一樣沒想到蘇岑能做出這種事,如果想到,她也不會死啊!
殷一凡母親去世的時候,她還小,記不清什麽,只是那種恐慌圍繞著她,大大的房子,一個自盡的女人。
保姆剛回來的時候發現這一切才打了電話。
後來她找到一封信,這封信就藏在母親的化妝台裡,任何人都不知道。
信的內容大致是
“一凡: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可能已經長大了。你一定成為一個美麗大方的姑娘。你一定要記住媽媽的樣子,也要原諒媽媽的自私。
我相信愛情,嫁給愛情,卻也輸給了愛情。我以為得到與失去可以相互抵觸,包容也可以讓一個人真心實意。但是我錯了,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不必擔心,只是遺憾,不能看你長大成人,不能教你每一句話,不能保護你長大。
對於未來,媽媽希望你成為一個優秀歷練的女孩,不寄托於愛情,不為了愛情犧牲一切。你要懂得獨立自強,任何東西,只有把握在手中才不會失去,失去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別像媽媽一樣,窩囊的過了這幾年,還對生活抱著希望。你也不可以輸給任何人,任何事物,這個世界不允許你輸,退步就是讓步,讓步就是必死無疑。”
提起她的母親,殷父是有愧疚的,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對比蘇岑來說,那個女人是真的愛著自己。
無論什麽時候,只要他回家,她都會親自做一碗面,或是他愛吃的雲吞。
只要他身體不舒服,她立馬焦慮的要求他去醫院,陪著他,照顧他。
如果不是當時鬼迷心竅,無意中說了離婚兩個字。
她不會走向極端。
這些年有多麽的痛苦,他在每個黑夜最有體會。
他不停的找女人,或許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害怕,害怕一個人的夜晚,害怕那個若有若無的夢境。
內心的愧疚讓其不安。
而蘇岑呢,總是給她笑臉,從不會命令他要求他,只是無比的順從。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原來近五十年的人生,他都不懂的愛。
他自以為是的溫順,只是那個女人遊走不定的心。不動真心的好話最好聽,難聽的嘮叨最動情,他一生精明,還是算不過人心。
那天,她們看到了父親的眼淚。
愧疚和不安的眼淚。
蘇岑從此消失了,一梅也聯系不上她,她拿走了一部分現金,殷父沒有追究,衝著女兒的面子。
但之前,他確實帶著殷一梅做了親子鑒定。
那裡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光打量著她。
她突然開始捫心自問,“我是誰,來自哪裡?”
雖然最終結果兩人是親生父女,但殷父的表情仍舊有些僵硬。
母憑子貴,子受母過。
沒幾天殷一凡偶然在街上遇到了殷一梅。
“我就說你這個丫頭沒安好心,你幹嘛拉我下水,要不是我聰明,真的要被你連累死了,討厭。”
殷一梅低著頭,母親失蹤了,與所有人失去了聯系,可她是她的親生女兒啊,為何連她都不聯系了?
慶幸父親沒報警,否則母親會因轉移財產而臭名遠揚的吧。
殷一凡看出她心情不好,又談笑風生地說了幾句風涼話,轉身就要離開了。
“你上車嗎?送你一段。 ”
殷一梅搖頭,她不需要同情,不需要可憐,不需要照顧。
殷一凡走下來,一把拉住她,硬生生的扯上了車。
“哭有屁用,你那個媽會回來疼你嗎?我是你姐,不會害你的。”
殷一凡雖然還是凶巴巴的,但是卻真誠了許多。
心裡暗搓搓的念叨,這個女人真是心狠,連自己的女兒都能不管不顧,一個人躲到了外地去過安生的日子,愛情真的比女兒更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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