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謙茫然:“如何?”
“你中計了。”女孩子道。
“計?”方謙不解,他成功利用細柳營的將士阻止宋宜晟檢查老槐,分明是宋宜晟被算計了,何來他中計一說?
長寧道:“我要你阻攔宋宜晟,不讓他窺視老槐,這只是一個緩兵之計。”
她希望借老槐之事牽製住宋宜晟的注意力,讓宋宜晟誤以為當日在城隍廟射出三連環弩箭的刺客乃是細柳營的人,如此一來,既合乎宋宜晟那三名配合默契神射手的推斷,又能把宋宜晟追查的方向從自己身上引開。
反正細柳營上下各個軍功在身,可不是宋宜晟一個閑散侯爺能動得了的。
但現在方謙會錯了意,引起了細柳營將士的注意,那那株老槐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現在軍營裡自然會徹查老槐的情況,宋宜晟也很快就會知道那株老槐上根本沒有秘密。”長寧說。
宋宜晟一向善於借刀殺人,如今更是假借方謙和細柳營之手檢查老槐,實在老謀深算。
難怪他今日突然決定出手,必定是知道老槐只是個幌子,真正得到墨家機關術的人已經不知所蹤,他若還想得到墨家機關術就只能從莫澄音身上找。
所以宋宜晟才會派出鐵甲衛,調查沈家的情況,想盡快為善雲湊集聯系機關術的材料。
看來不用她吹杜氏那股風兒,宋宜晟也會把主意打到沈錦容身上去的。
可笑她前世竟然相信宋宜晟的鬼話,以為是杜氏先看上了沈家的萬貫家財,他才順水推舟答應娶沈氏的。
不過好在結果都一樣。
長寧表情嚴肅,她現在隻擔心沈氏不夠重視她的警告,再次鑄成大錯。
“都是方某的錯,壞了小姐大計。”方謙懊悔不已,向長寧請罪。
“無妨,他既出此計,想來也已經猜得差不多了,否則他絕不會讓老槐引起細柳營的注意,不過現在我還有件事放心不下。”
“小姐請說,但凡方某能做的決不推辭。”
長寧對方謙的人品信得過,徑直道:“那就請言先生速到東街拐角處守候,若遇到一位小姐不慎遇險,切記搶在宋宜晟之前相救。”
“宋宜晟?!”方謙驚呼。
長寧隻道:“速去。”
方謙二話不說,見樓下沒人順著窗翻出去,守門的兩個甲士見到指著他:“哎,那個好像是咱們方統領。”
“哪兒呢?”
“哎!樓上還有個姑娘!”那眼尖的士兵指著窗戶,長寧卻先一步關上窗離開。
底下士兵強調,卻再沒有人看見,也就沒人當一回事兒。
沈家這邊,沈錦容這一次是替她突患重兵的父親前來調換鹽引,因為是女兒身所以出行十分低調,回沈府的路也是走的偏門,哪知這一切都被有心人打聽清楚。
誰都知道,沈家一門男丁短命,三個兒子都早夭,只有一個嫡女,備受寵愛。
如今沈老爺突然病重,覬覦沈氏身上這萬貫家財的人可是數不勝數。
而且沈錦容到底是女兒家,出面經商於聲名有損,所以她十分聰明,並沒有鬧得滿城風雨,甚至很多與沈家做生意的人都不知道這次來的人竟是沈家大小姐。
這也是她當日要挑城防司小路進家的原因。
不過這些對於宋宜晟的鐵甲衛來說就太好打聽了,甚至沈錦容今日從商行回來的時間路線都被他們打聽一清二楚。
當沈家的小轎搖搖晃晃從巷子口走來時,
前後就圍住了兩群餓狼似得流氓。 “大膽,你們可知道我家小姐是什麽人!”花衣疾言厲色地呵斥。
沈錦容在轎子裡後悔不已。
她收到長寧那封警告信後小心謹慎了一段時間,可她日日出行,若每次都用大批家丁護送實在太過招搖。
她還要嫁人,不想落得個招搖過市的名聲,所以特意讓人挑了離家最近的小路走,並且在前面兩個巷子裡安排了人接應,卻沒想到還是被算計了。
沈錦容抓起藏在小轎中的匕首放在膝頭,聲音嚴肅鎮定:“花衣,他們若是不知道我是誰,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前後圍著的幾人嘿嘿一笑:“沈大小姐真是聰明。”
“外面的幾位好漢,想要什麽就開口吧。”沈錦容攥緊了匕首再度開口。
“哥幾個知道,您沈家的靠山那是長安的大人物,要不然哪能把鹽引這塊肥的流油的肉牢牢抓在手裡?所以啊,我們也沒想怎麽地,就是想弄幾兩銀子花花。”為首的流氓賤笑著走上來,罵了一聲起開,踹走沈家的轎夫,就想來掀簾子。
“你們幹什麽!”花衣尖叫,可惜沈錦容根本沒帶幾個人,她安排好接應她的人還隔著兩條巷子呢,現在喊也是聽不到的。
沈錦容周身僵硬,花容失色。
他們是早就盤算好的,否則也不會有人能提早報信。
怪隻怪她自己不聽人言,又太相信自己的安排,以至於今日自食惡果。
沈錦容心知肚明,這些人絕不只是要銀子那麽簡單,她一旦落入他們的手裡,那絕對是聲名盡毀,生不如死!
女子含淚,目光卻無比堅定。
就在流氓掀開簾子的一瞬間,猛然閃過一記刀光。
流氓慘叫一聲,捂著被扎透的手嚎啕痛叫,對著兩側看守沈家仆人的同夥喊道:“愣著幹什麽,抓住她!別讓她跑出去叫人來!”
“小姐快跑!”花衣尖叫,卻被流氓一巴掌扇倒,慘叫一聲。
沈錦容一回頭分神,絆了一跤摔在地上,再爬起來時已經被人團團圍住,她哆嗦的手只能狼狽握著匕首自保.
巷子拐角處久候的宋宜晟聽到聲音掀開轎簾,招手示意人抬他出去。
他腿上有傷卻還是義無反顧地救下沈氏,若是碰了她的身體,看了她的哪裡,也是權宜之計。
到時再風度翩翩地提出求娶,沈家還不感恩戴德地送上大把嫁妝,讓他人財俱收?
宋宜晟冷笑,甚至有心再拖上一陣兒。
他不介意娶回來的沈大小姐是否身敗名裂,他只需要沈家的財力物力和一個重情重義敢於負責的好名聲。
可惜,他終究是打錯了算盤。
只是這一貪心的時間,就見一道身影從他頭頂翻過,一個青壯男子風一樣的衝進巷子,甚至還腳踏了宋宜晟轎夫的肩頭。
那一腳,就像踏在了宋宜晟的心上!
他這麽精心算計,可不能被別人搶先,徒做嫁衣!
宋宜晟下意識地也要翻身而起,卻狼狽地慘叫一聲跌回轎子上。
他氣急敗壞地拍著轎子側板,大罵道:“快!快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