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城東南崇教鄉,鮮卑族中大營九曲大軍全部駐扎於此。
而此時九萬蠻兵都從營帳裡走了出來,被之前的鼓聲和鍾聲吵的睡意全無。
而在將軍營帳外。
扶羅韓望著钜鹿郡郡城方向。(歷史人物,扶羅韓是鮮卑族單於和連侄子,部落大人(大人是在部落的地位,相當尊貴),也是鮮卑族中大營將軍)
“將軍,這到底是何人在說話,竟然能傳到咱們這裡?”一旁校尉烏允隴聽到方原的那句喝聲,露出驚色。
扶羅韓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是何人說的不重要,重點是內容。”
“內容?那裡面好像提到漢兵在自相殘殺?莫非……”
“報!”
一個前陣探子快步來到他身前。
“啟稟將軍,钜鹿郡郡城傳出士兵嘶吼聲,打鬥聲,像是出現了營嘯。”
聽到這話,烏允隴一愣,營嘯……這種東西一旦出現,那可就是一場難以製止的禍亂。
“將軍,營嘯一出!想必此時钜鹿郡郡城正陷入一片混戰中,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咱們趁亂夜襲郡城,定能拿下此城!”
“若真是如此,對於我鮮卑來說,確實是大好機會,但漢人狡詐多端,擅詭道,要是他們故意使詐,引咱們攻城,那可就是滅頂之禍。”扶羅韓若有所思道。
烏允隴拱手說道:“將軍所言極是,那咱們應該如何行事?”
“這裡面到底有沒有詐,一試便知。只不過這個機會留給南匈奴那群家夥吧。”
“您的意思是?”
“現在須卜骨那家夥應該也聽到了那聲音,以他那急性子,一定耐不住。”
扶羅韓看向西南方向,嘴角露出一絲複雜的笑意。
钜鹿郡西南隴西鄉,南匈奴南大營十曲大軍駐扎於此。
須卜骨站在帳外,抬眼看向東北方向。(歷史人物,須卜骨,南匈奴貴族,右大將,現在是南大營將軍。)
“將軍,這群漢人意志力比咱們想象中的還要脆弱,僅僅數日圍城竟出現了營嘯。”校尉丘林奇高聲笑道。
須卜骨臉上露出不屑之色,“漢廷本就沒有能耐,這次出兵北地,反抗者都是地方軍,這漢帝劉宏是老糊塗了吧,難不成他覺得用地方軍就可以攔下匈奴鐵騎?可笑!”
“恐怕現在漢帝正躺在流香渠裡享受美人香,偌大的帝國居然被這麽一個愚蠢的人統治,就算咱們不反,他們的子民也會將其推翻。”
“推翻之後又會是下一個漢帝劉宏。”
“將軍,不如趁著漢軍營嘯,咱們夜襲郡城?”
聽到這話,須卜骨露出一絲嘲諷:“夜襲……扶羅韓那小子恐怕正在等著咱們主動出擊。”
“您的意思他們是想咱們做探路石?”
“沒錯。”須卜骨點了點頭,“漢人兵雖不猛勇,但擅用兵者甚多,營嘯是真是假,尚不可知,扶羅韓那小子想讓咱們先動手,咱們偏不,戰機稍縱即逝,看誰耗得住!”
……
钜鹿郡太守衙門。
方原站在堂下,而在他對面案前坐著的中年人,一身漢廷官服,乃是钜鹿郡太守郭典。
郭典趕到外城郡兵軍營時,整個軍營的禍亂已然平息,兵士們恢復正常,只不過有一千多人永遠也站不起來了,他們沒有死在戰場,而是死在了自己袍澤手裡。
一時間整個軍營陷入死寂,兵士們看著躺在血泊中同袍,腦海裡盡是自己殺死對方的畫面,剛剛平靜下來的他們,頓時被悔意和恐懼包圍,不少兵士們心裡產生了死意。
這便是營嘯的可怕,一旦發生,過程中死傷無數,結束後依舊會有死亡。
站在軍營裡的方原,耳邊回蕩著兵士們的哭喊聲,他們悲痛欲絕。
看到有的兵士拿起來劍,放到頸間,眼淚在臉上掛著,一臉生無可戀,方原無奈的搖了搖頭,這都是蠻人害得。
他再次出聲:“”漢家兒郎們!?我從你們眼裡看到,?你們跟我一樣都恐懼得心驚膽戰。?
或許有一天,我們變得萎縮懦弱,忘記炎黃子孫的血性!
但決不是這一天!?
或許有一天,我們被恐懼與絕望包圍,想到了死亡!
但決不是這一天!?
我們不能死!即便是那麽多同袍死去!我們不能死!即便是敵眾我寡,圍城多日!我們不能死!漢地雖大,但我們已無路可退,钜鹿郡郡城近百萬子民就在身後!家園就在身後!”
余音回蕩在空中,郡兵們望著空地上站著的那道身影,淚水緩緩流出,眼神中的死意卻已散去,盡是殺意。
而此時不遠處的郭典目睹了一切,看著空地上的年輕人,有些意外,原來聲音是他身上發出。
“見過太守!”
郡兵們齊刷刷的拜倒。
方原見對面一個身穿漢廷官服的中年人朝自己軍營營門口走來,心道:“難道這就是郭典?”
他帶著手下來到營門口,拜道:“見過太守!”
郭典掃了一眼門口的牌子,問道:“第伍佰貳拾號軍軍營不是原本俞涉所屬駐扎嗎?他的一屬兵士已經只剩下他一人,這些軍士為何會在此停留?”
身後荀兵曹恭身道:“啟稟明公,這些是方原的屬下,來郡城抵禦蠻族,正好南營第伍佰貳拾號軍營空著,我便將他們安排在此處。”
“方原?”
郭典微微一愣,喃道:“莫不是那個用連環計誅殺一萬鮮卑兵的方原?”
“正是。”
“方原何在!”郭典掃了一眼軍營裡面的身影,問道。
方原聞言,上前拱手拜道:“明公在上,方原便是我。”
哦?
郭典上下打量著年輕人,剛剛就是他出聲製止了營嘯,沒想到這年輕人竟然是方原。
“果然是一表人才的漢家好兒郎!”
郭典點了點頭,臉上盡是讚賞色,扭頭看向一旁護衛校尉龔坤:“軍營的事情就由你來辦。”
“諾!”
“方原,你跟我一同回衙門!”
“這……”
方原聽到這話,有些意外。
“諾!”
郭典隻說讓他一人前來,方原並沒有讓其他人隨他一起去。
……
“楊氏縣縣令滕諸的捷報,本官已經看了,據他所說,是你用了連環計誅殺鮮卑族中大營丙曲萬人,可是實情。”
總算是講話了,方原站在太守衙門後堂裡已經老一會,那太守郭典一直不做聲,不知道他到底是要自己來是幹什麽。
“並非實情。”方原淡淡的說道。
“哦?”
聽到這話的郭典顯然有些意外,他不禁疑惑起來,莫不是楊氏縣縣令滕諸弄虛作假。
“啟稟太守,楊氏縣被鮮卑族中大營丙曲萬人大軍圍城數日,能夠堅守數日,都是縣兵拚死拚活的結果,而我只是出了一點計謀罷了,能夠成功覆滅萬人蠻騎,多虧了楊氏縣滕縣令的信任和配合,多虧了楊氏縣三千縣兵的浴血奮戰,所以捷報上說是我用計誅殺鮮卑族中大營丙曲萬人大軍,並非實情,這個功勞屬於整個楊氏縣。”
方原鮮少會這麽一本正經的講話,要是風雲在旁,一定會忍不住吐槽他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不過方原這次確實是認真的,滕縣令能將功勞歸在他方原身上,這讓他不得不敬佩滕縣令的人品,確實是個君子。
他雖然不是君子,但這次也想試著君子一回,這個功勞確實屬於楊氏縣,而非他一人。
聽著方原的一番話,郭典目露讚賞之色,“你能如此說,才是君子行徑,功勞是楊氏縣的,自然便有你一份,沒有你的連環計,不可能這麽迅速的覆滅一曲敵兵,本官會在功勞簿上記你頭功,等到將蠻人趕回大漠草原,會將其上呈皇帝陛下,到時候定會有所嘉賞。”
“多謝太守!屬下一定為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方原拜道。
“好一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若是我大漢將士皆有你這份壯志,蠻人數日可逐!”
方原看他一副神情激昂的樣子,自己只是說了一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罷了。
“”滕諸對你是讚賞有加,並極力推薦你為本官出謀劃策,現在郡城西南隴西鄉有南匈奴南大營十萬騎兵,郡城東南崇教鄉有鮮卑族中大營九萬騎兵,成掎角之勢圍住我郡城。而郡城雖然二十七萬大軍,卻只有五萬騎兵,兩萬護衛騎兵,再加上今夜的營嘯,死去千人,重傷萬人,輕傷者五萬多人,形勢對我郡城不利,不知計將安出?”
方原看著桌上的地圖露出沉思狀,按照太守郭典的話,在騎兵方面是漢軍七萬VS蠻軍二十萬,確實敵眾我寡,不過漢軍要比蠻軍多二十萬郡兵還有五萬天人,雖然蠻軍的單兵作戰能力要比郡兵強不少,但作為守城一方,靠著人數也能彌補實力缺陷。
只是今夜的營嘯使得這種平衡被打破,在人數方面的優勢變得不那麽明顯,這就尷尬了。
“太守,這鮮卑族和南匈奴族雖然現在的實力要強過我們,但是他們有一個弱點,那便是不團結。鮮卑族和南匈奴的關系一直很微妙,他們一同圍住钜鹿郡郡城,保不齊現在已經各懷鬼胎,我們可以智取……一戰定輸贏!”
“哦?一戰定輸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