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娜是娜差.宋提拉給自己取的中文名字,她這種對僧侶的尊重態度顯然又加上了對中國的崇敬,被睫毛膏和濃厚眼影襯托得格外深邃的眼睛裡爆發出熱烈光彩:“真的麽?!你是中國人?”
她的華語明顯不那麽正宗,但依舊糯糯的軟綿綿,尾音還隨時都帶著商量的口吻,好聽!
嚴格的說阿班這個介紹有點不準確,越湳籍那就只能叫華裔,跟他一樣的華裔,中國人就是個中國籍的國家身份稱謂。
但這時候不重要,起碼白浩南再一次感覺到原來中國人這個稱呼是如此有分量。
如果不是穿著僧袍,他可能就伸胳膊攬姑娘肩膀親切的笑稱有什麽指教了,當了兩天和尚現在還是知道矜持,穩定而優雅的擺出和尚的迷人微笑:“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天地良心,這是白浩南唯一知道能跟佛教掛上鉤的字眼,宋娜興奮的跟著學:“啊……什麽意思?”
這種大乘佛教稱謂,白浩南知道個屁啊,只能訕笑著回應:“保佑,祝福的意思!”
宋娜雙手合十虔誠的回禮了,跪在這木架子上哦,白浩南當然就伸手過去摸頭,也有點樂呵這是老子第一次給人祝福啊,好像是蠻爽的。
還好有阿班搶先伸手擋住了他的爪子,用眼神提醒他差點犯戒!
哪怕是賜福也不允許出家人的碰到女人身體的,白浩南就跟差點摸了鞭炮似的做個鬼臉收回來,結果正好被膜拜完畢抬頭的宋娜看見,肯定覺得這個大光頭怎麽沒點莊嚴寶相。
不過白浩南第一次和尚出行,就得到了美女打傘侍候的待遇,哪怕他看看時間差不多是該回廟裡交差了,宋娜也一直畢恭畢敬的舉著傘伸直胳膊保持距離在側後方,絲毫不介意自己的打底襯衫都濕得能看見淡綠色花邊了,還好白浩南現在定力也不錯,不會刻意偷看。
阿班比較熱烈又自豪的介紹自己這位龍毗是足球和尚,正在到處考察市內學校還有各級職業非職業球隊:“他的足球非常厲害!”
宋娜驚訝得滿臉的濃妝都在動:“和尚踢球來做什麽呢?”
白浩南想問的也是這個:“佛法或者法律沒有禁止踢球吧?”
小沙彌跟女教師都搖頭,白浩南就決定了:“那我來帶著天龍寺的和尚們踢球!”
宋娜還是那個疑惑:“為什麽呢?”
白浩南帶著傳銷者的蠱惑胡說八道:“那就是面對內心的戰爭啊,足球也是種修行!”心裡其實想的是:“特麽一群精力旺盛的漢子除了用不許吃晚飯來降低性趣,我看踢足球也可以吧?”
總之人家傳承上千年的戒律就被他這樣曲解了。
但在小沙彌和女教師的耳中,卻有種當頭棒喝的感覺,隻覺得這位外國和尚是真有理想!
宋娜一直陪著送兩位和尚到大門外的車上,一路上恭敬的伸直手臂撐傘,過路的老師學生無不看見僧袍就禮貌的站定合掌問好,這讓白浩南這沒文化的家夥也有點感慨看看人家這佛教國家,可真是到處慈悲一片,起碼這時候他是這麽覺得的。
說好了考察每天都要回到寺廟的,白浩南也有想過偷偷在外面吃點東西,可顯然在連電話都不願打的阿班面前,他丟不起這人,而且發現只要穿著僧袍走近飯店、便利店都會引來很多當地人的目光注視,仿佛全都在監督這和尚是不是會犯戒。
所以最後回到天龍寺面對艾達的時候,白浩南是問心無愧的,中年和尚主要是詢問考察的結果,從表情看得出來他有點不太理解白浩南到底在幹嘛,白浩南把自己的決定給他匯報了,
中年法師和濃妝宋老師的反應差不多:“搞什麽名堂?!出家人就是一心向佛念經誦經的!踢什麽足球?”白浩南思路非常樸素:“下午晚飯時間閑著也是閑著,就一兩個小時每天帶著他們鍛煉身體,這也是修行吧,而且稍微練出點成績了,天龍寺的僧人球隊出去跟別人打球,還能傳播佛法呢,開賽之前念個經啥的,現在全國還沒有僧人足球隊吧,一準兒就能讓天龍寺給出名了。”
結果沒想到艾達說:“早就有這種事情了,就是有你這樣歪門邪道的思路,才會讓出家修行變得亂七八糟,不可能的,簡直荒謬!”
白浩南好像找到了知音,頗為興奮:“哪裡?哪裡有這樣的寺廟?就算是當和尚也要與時俱進吧,我看寺廟裡面看電視、抽煙、吃零食還有上網、玩手機的情況還不是到處都能看到,相比之下踢球才是更健康的事情吧,要不您問問大法師,看他允許這樣的事情存在不。”
聽白浩南搬出大老板,艾達面色凝重的去了,留下阿班悄悄靠過來跟他說話:“對阿讚要尊重,不能違抗師父的命令,不能……”
白浩南這種無法無天的家夥,可能對誰都沒有敬畏心,不過他也沒說什麽帶壞了小孩子,這是他在牽牛的那隊年輕球員身上得到的感受。
艾達這一去沒了回音,白浩南就知道天龍法師多半算是默認了,可能就是那句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天龍寺的金佛塔那麽漂亮,可實際上更有名更有地位的大佛塔到現在都沒錢修繕,看似日進鬥金的龐大寺廟哪怕不管這麽幾百上千號僧侶的夥食費,每天也有巨大的消耗,這麽一座城市就有三百家寺廟,幾乎每條街每個角落都有大小不一的寺廟,人家信徒供奉布施寺廟,捐給哪家不是捐?
得出名,得有知名度,才有大進項,身為北部第一大城市的第一大廟主持,與其說是法力通天、智慧驚人,白浩南看來關鍵還是得會經營啊。
在他眼裡沒什麽大法師,就是個大老板。
所以晚上跟青年和尚們一起玩球,第二天一早繼續自己的考察工作,照例阿班還是得去坐禪念經,那就帶了阿依當翻譯,小尼姑默默的抱著阿達坐在後面,可兩廂小轎車剛到天龍寺門口,白浩南驚訝的發現昨天那位小學教師宋娜恭恭敬敬的站在那招手。
跟昨天一身灰色西裝裙的打扮不同,今天隨意時尚多了,一條帶點民族圖案的大紅色長裙,袖子都是中長袖比較保守的,但胸口還是沒捂得嚴實,露了桃心領出來,搭配一頭應該染過的波浪長發披散開,再把一副墨鏡卡在頭頂,顯得比昨天的工作妝甜美多了,雙手合十的動作更做得指尖翹起很俏麗:“龍毗,我今天有請假,不知道能不能給您做向導,去參觀我們市內最有名的幾所學校,這點我也已經給我們校長請教過了,他非常支持我的行為。”
正宗溙國人說華語的時候,發音都嗲嗲的,白浩南覺得她的用詞好像哪裡不太對,但也說不出來,有美女陪伴逛校園那倒是他挺樂意的,只不過這麽漂亮的麗人跟和尚坐在一輛車裡,會不會太讓人側目了:“我是很感謝,可你這樣沒問題麽……”說著就要殷勤的下車去幫女士開車門,南哥泡妞很注意細節的,才不會隨意的坐在車裡探身呢。
結果宋娜連連合掌致謝:“那您就跟著我走吧!”說著讓出來身後一輛摩托車!
白浩南暗笑自己是自作多情了,別人這可半點都沒摻雜男女之意,還是全心全意為寺廟服務的心思吧,也熱情感謝以後,就跟在這輛粉紅色還貼得五花八門的踏板小摩托後面。
有了成年向導,還是個熟悉教育部門的女教師,仿佛後座那位小尼姑翻譯沒多大的重要性了,抵達校園的時候,就讓阿依自己領著可卡犬慢悠悠的跟在後面,摘了銀色小頭盔過來的宋娜發現後麵粉紅色裝束的小尼姑有點驚訝,白浩南介紹這是阿班的妹妹,她才熱情的過去對小尼姑交流兩句,想牽著她走,不過小蘿莉的脾氣好像不太好,掙脫了手,選擇摸著阿達的背自顧自。
女教師不太奇怪,過來跟白浩南合十敬禮的時候小聲:“我小時候也到天龍寺修行過,而且還做過八戒女,知道孩子的天性在這個階段會有些抵觸的,但堅持過來就好了。”
白浩南張了張嘴,還是忍住了沒說,這麽小的孩子送來當尼姑和尚,真的有用麽?
特別是八戒女據說是最為嚴苛的尼姑修行,根本就不許靠近男性,連和尚都得遠離她們,這不是滅絕人性嘛。
但相比昨天那些動不動就質問人家風俗合理與否的遊客,白浩南現在知道不能隨便置評別人的態度了,少說多看吧。
這可能才是出國以後,白浩南缺少跟人語言交流的能力,反而得到的一點感受,以前他都是話癆的,碰見這樣的漂亮姑娘更是忙不迭的上手哄,現在多少還是受到一身黃色僧袍的限制,在這裡的和尚要是敢公開對姑娘動手,且不說姑娘會不會反手一記耳光,可能會被憤怒的民眾五馬分屍吧。
泰迪南是這麽猜測的。
宋娜的導遊技能果然比阿班都強了很多,這座白浩南一直沒看上眼的小城市居然就是溙國前三大的重要城市之一,基本上沒啥高樓大廈,和中國國內的小城鎮感覺的也差不多,但宋娜反覆強調本地人民的幸福感是很強的,雖然窮點苦點,但過得很快樂。
白浩南對這種睜眼說瞎話有點不以為然,沒錢還能快活個屁啊。
不過從運動場上來看,學生們確實是蠻快活的。
宋娜帶他來的是全城最大最好的中學,指著場上挨個介紹:“說起來溙國最有名的運動是泰拳,而在國際上能獲得成績最好的是藤球,但其實足球才是全國最主流的運動,很少有溙國男性不會踢球的,這就好像中國人不會打乒乓球一樣罕見。”
乒乓球教練的兒子嘿嘿笑,等他看到在體育課上玩藤球的中學生就明白為什麽前兩天覺得這些溙國人玩球的球感那麽好了,那種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空心藤編球,就像踢毽子一樣挑來挑去,確實很強調球感,而且動不動就甩胯、一字馬、凌空抽射,感覺玩了這個再回頭踢足球就顯得簡單多了,怪不得溙國人玩足球都有種小技術很細膩的感覺。
也許他臉上專注的神情,讓溙國女教師更放松,看來也做了不少準備:“溙國有76個府,加上首都就是77個行政區,每個區每個縣每個村莊都有自己的非職業球隊,每個學校也有自己的校隊,很多學校甚至不止一個年齡段,然後有很多學校之間的青少年聯賽……”
白浩南不可避免的就會聯想到自己成長的經歷:“有沒有專業的足球學校?”
宋娜點頭:“但那都是聯賽俱樂部的足球學校了, 平時學生是由校方請專業老師來帶隊訓練的,足球學校都是從青少年聯賽中發現好苗子,再招進去以後表現好的送往歐洲學習,旅歐計劃是我們教育學校都知道的一個足球項目,搞了好些年了,現在有一兩萬的17歲以下孩子在歐洲踢球訓練,其實費用也不高,法國的很多俱樂部也定期會派講師跟教練來這邊講課培訓教練員。”
白浩南當然不知道溙國在殖民歷史上傳奇經歷,這個夾在英法殖民地中間的國家受到太多西化影響,走向歐洲的通道遠比中國簡單順暢很多,雖然內心對溙國足球還是沒多瞧得上眼,但不得不承認這裡的足球氛圍好得多,甚至有點慶幸自己來到這樣一個全民熱愛足球的國度,在這裡想生存下去,恐怕比在桂西還要容易得多吧,畢竟當初於嘉理的存在簡直就是外掛。。
這就是白浩南從考察寺廟周邊足球環境一開始就得到的感受。
明媚湛藍的天空下,一身黃色僧袍的白浩南坐在這邊體育場常見的那種木台階觀眾席高處,旁邊隔了一人多距離坐著半側身的漂亮紅裙女教師,清風徐來要是再有杯酒就那就完美了,可惜女人和酒都是不能碰的。
然後就在木台階觀眾席的斜下方角落上,身子小小的蘿莉尼姑穿著粉色袍子蹲在那逗阿達玩兒。
這幅場景要是給攝影師捕捉下來,一定是一副色彩極為豔麗美妙的畫面。
所以白浩南沒怎麽注意到這小蘿莉走掉了,也是情有可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