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攆走,就這麽簡單......”王弗苓半分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這更讓吉春為難,她跟著韓驪君許多年了,壞事也做過,可那些都是捉弄人的小把戲,像這種偷偷那人賣了的事情還真沒做過。
“女郎,奴...奴怕下不去這個手。”
王弗苓瞥了她一眼,要跟著她做事的人,就必須狠得了心,下得了手,像吉春這樣扭扭捏捏是肯定不行的。
可眼下也只有吉春能用,暫時尋不到其他人。
還能怎麽辦?只能逼她就范。
王弗苓怒目斜視,瞪著吉春:“這點事情都不敢做,往後也不必跟著我出嫁了!明日我便讓楚嫗把阿嫵送過來,讓她替了你的活計,你看如何?”
“不行不行!”吉春很是委屈,她跟著韓驪君的這些年,春苑裡從未出現過別的侍婢,更別說替代她的位置。
什麽都能從,就這個誓死不從,近身侍婢固然是個好差事,可吉春更多的是憂心旁人能不能把女郎伺候好。
“女郎,您就別說氣話了,奴照您說的去辦便是。但您也答應奴,往後不要再說這樣傷人心的話,吉春跟了您這麽些年,從未想過離開。即便是您往後嫁出去了,吉春也是要跟著去的,您若是不允,我撒潑耍賴也得跟著!”
她氣呼呼的看著王弗苓,神情異常堅定,看樣子是打定主意攆也攆不走的。
王弗苓換了張笑顏,拉過吉春的手:“吉春,咱們主仆二人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做這些也都是為了母親著想。長房無男丁,大母自然著急,買那婢子回來就是大母的意思,母親也是無奈。你想想,若是長房再納入一位娘子,膈應的是誰啊?還不是母親。”
這麽一說,吉春還覺得很有道理:“那成!若是真讓她生下男丁還得了!”
說著,吉春按耐不住了:“奴這就出去找人,女郎放心,事情一定給您辦妥!”
王弗苓看著她匆匆離去,淡淡一笑。
傻丫頭也有傻丫頭的好,大母對那婢子如此費心,怎麽可能是給長房添妾室呢?
就算添,她也不會讓李氏去辦,大母這麽精明的一個人,不會讓李氏跟她積怨。
至於那婢子要去何處,王弗苓了然於心。
她起身出了春苑,直直往教習婢女的那處廂房而且,她要會會這個婢子,也順道去看看趙阿嫵。
楚嫗教習侍婢那是出了名的嚴苛,府上不少侍婢都是從她手底下出來的,各個都乖巧順從。
王弗苓見到她們的時候,兩人不知犯了什麽事,都跪在廂房外。
辰時楚嫗便陪著李氏一道出門,看來她們兩是從辰時跪到現在,少說也有兩個時辰了。
王弗苓不動聲色的行至兩人面前,現下日頭正盛,她們兩小臉蒼白,看上去很虛弱。
趙阿嫵抬頭見王弗苓來了,慌忙叩頭:“女郎......”
還知道叫女郎,而不是喊貴人,看來這幾日沒白學。
“起來吧”
聞言,趙阿嫵艱難的撐起身子起來,可腳已經麻了,有些站不穩。
她身旁那婢子順手扶了趙阿嫵一把,輕聲道:“當心。”
趙阿嫵這才勉強站直了身子,又衝王弗苓行了個禮。
王弗苓點點頭:“你先到屋裡歇著,我同這婢子說兩句話。”
她看了看王弗苓,又看了看那婢子,隨後躬身行禮,一瘸一拐的進了廂房。
那婢子也衝著王弗苓叩頭:“奴見過女郎。
” 而後她直起身,王弗苓偏著腦袋看她,詢問道:“叫什麽名字?”
“回女郎的話,奴未賣身前叫齊歡,買身後家君管奴阿歡,奴便一直叫阿歡。”
“家君?你之前還在別處為奴?”
婢子應道:“是,後來又被賣到了牙婆子那處,再然後就到了這裡。”
王弗苓嗯了一聲,衝她伸出一隻手:“阿歡這名字雖然隨意了些,但聽著悅耳,起來吧,我扶著你。”
阿歡驚慌不已:“不敢勞女郎,奴能起得來。”
她立馬撐著地起身,勉勉強強站穩了。
王弗苓便收回手:“生得水靈,也懂規矩,從前的家君為何要把你賣了?”
“這...”她猶豫了片刻道:“家君嫌我笨手笨腳,故而不喜,主母又覺得我長相狐媚,說我在府中不安分,這才將我轉賣出去。”
王弗苓上輩子接觸過的人不少,這婢子說話不緊不慢,每回答一句都經過深思熟慮,讓人找不出半點差錯。
她絕對有所隱瞞,王弗苓直覺她有問題。
“咦?女郎怎麽在這裡?”楚嫗剛從前院回來, 正說讓這兩婢子歇著了,誰料遇上了王弗苓。
“我來看看阿嫵,撞見她們跪在此處,便做主讓她們起來了。”
楚嫗不敢就此多說,隻道:“原本也只是讓她們跪兩個時辰,起了便起了,原本也是要讓她們歇了的。”
王弗苓笑了笑:“沒壞了楚嫗的規矩便好。”
楚嫗還記著之前被王弗苓罰了的事情,想想還心有余悸:“瞧您這話說的,您是主子,老奴同同她們都是奴仆,您就是咱們的天,說什麽都管用。”
難怪能在李氏跟前得寵,本事有點,嘴巴也會說。
“那成,看也看過了,我便回春苑去了。楚嫗記得早些將人教好帶過來,我那裡還等著用人。”
楚嫗連忙行禮:“是,奴會盡快的...”
王弗苓點頭,余光瞥了阿歡一眼,轉身離去。
楚嫗見王弗苓走遠了,才橫眉問阿歡:“方才女郎都問你什麽了?”
阿歡半弓著身子,怯怯道:“女郎就是問了奴的名字,問了一點奴從前的事情,別的沒問。”
“嗯...”楚嫗白了她一眼:“做奴仆的,首先就得學會閉嘴,大母同你交代的那些,你一個字都不準說出去!”
阿歡連忙應答:“是,奴不敢,奴還想留下這條賤命。”
王弗苓走了很遠,又回身朝那邊看了看,不由發笑。
唉,風水輪流轉啊,韓淑芸居然都到了這個地步。
終究是年老色衰了,不找年輕貌美的幫幫忙,她怎麽爭得過那個正得聖寵的胡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