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母一手牽著韓驪幸,一手拉著王弗苓,恩寵均平。
女眷們都跟在後頭,曲娘子奉承了李氏一句:“阿君如今懂事了,往後夫人得享福。”
李氏雖然心裡頭高興,但面上謙虛:“哪裡的話?女兒福是別人家享的,我只求她爭點兒氣,嫁個好人家就成了。”
兩人嘰裡咕嚕說了一陣兒,孫氏酸溜溜的來了一句:“你們這捧來捧起的有沒有點兒意思了?裝出一副感情極好的模樣給誰看?我就不信你倆沒一點兒怨氣……”
李氏同曲娘子都閉了嘴,其實這兩人早年確實不怎麽待見彼此。
曲娘子剛入府那會兒也曾盛氣凌人,隻是礙於李氏家有點權勢,韓大郎又讓著李氏,加之李氏自己也有些手段,曲娘子便安安分分的過日子了。
好在韓大郎房中就隻得她們兩個女人,人少事不多,倆人也沒什麽深仇大怨的,便各自安好。
現在倆人都不說話,成了悶葫蘆,孫氏越發覺得索然無味,便往前走去,跟在韓大母身後。
到了大堂之上,奴仆早已備好了茶點,主人家一上坐,他們就屁顛屁顛的上前來伺候。
韓家人對身份很是看中,故而韓大母上座,李氏居左邊頭位,孫氏右邊頭位,韓驪君在李氏旁邊坐著,韓驪幸則在孫氏旁邊,其余的什麽娘子庶女都在自家這邊站著。
婢子奉了茶便退了出去,屋裡就剩下自家人。
韓大母將在場的人都看了一遍,目光停留在李氏身上:“大公還未回來麽?”
李氏忙回:“君上不是去歸雲寺參禪去了?三公九卿都跟著一道,大公居九卿之首又是一等公爵自然在其列,大郎居太常卿一職也在其中。”
韓大母面色一沉:“隔三差五的到寺裡參禪,難不成真要成仙了?”
李氏知道韓大母心中有氣,僅僅是抱怨別無他意,勸道:“婆母,要謹言慎行......”
韓大母瞧了李氏一眼,斂了先前鬱鬱神色:“嗯,大兒婦留下,其余的人且退了吧。”
聞言,一行人起身行至堂中,朝著韓大母見禮之後,紛紛離去。
王弗苓跟隨眾人一道出了廳堂的門,卻被韓驪幸攔下。
“阿姊今日倒是勤快,我還以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呢。”
小丫頭,是來找她的茬?
王弗苓望了望天,衝她笑道:“那糟了,往後我都得這般勤快,豈不是太陽天天打西邊出來?”
韓驪幸這小丫頭輕哼一聲:“別以為你在祖母跟前賣一次乖,就能讓祖母高看你一眼,不管你往後怎麽努力,祖母最喜愛的還是我!”
王弗苓之所以討韓大母的歡心,還不是為了往後好行事,搞得像誰稀罕似的:“是是是,祖母最疼愛你,我不與你爭。”
韓驪幸對韓驪君頗為了解,若是換在從前,兩人少不得爭執一番,可這一回她居然讓步了。
韓驪幸覺得是韓驪君不把她當回事,根本就是在藐視她。
眼看著王弗苓要走了,韓驪幸連忙衝了上去,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將她拉了回來:“你做這般無所謂的模樣給誰看?我告訴你,寧伯候家的少郎是我看上的,沒有你爭搶的資格。你若是再敢動什麽歪心思,休怪我不客氣!”
寧伯候乃王室旁支,因得先帝寵愛,封地離晏都最近,就在數十裡外的乾安城中。
聽聞寧伯候的孫兒,也就是韓驪幸口中所說的寧伯候家的少郎,
才學過人,年少有為,常跟著寧伯候出出入入,早有傳聞說寧伯候欲將侯爵之位傳於他。 如此郎君,自然受頗多女子的喜愛,亦或者說是夢中情人。
雖然不知韓驪幸所說的歪心思是什麽,但王弗苓覺得小女郎對優秀的男子有愛慕之心也是常事,想必韓驪君是真對這寧伯侯府少公子有意。
“罷了,你要便拿去,我不稀罕。”
韓驪幸更覺詫異,從前韓驪君最心緊的便是寧伯候家的少郎,她二人鬥這麽厲害,有一半的原因都是因為這個。
現在可好,韓驪君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她都迷糊了。
韓驪幸不相信韓驪君會轉性子,當她是在糊弄人,死活不讓她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明面上說不稀罕,背地裡耍陰招,我還不了解你?”
王弗苓有些心煩,就算韓驪幸在她眼裡就是個小丫頭,不值得斤斤計較,可那也不代表她沒脾氣。
“給我松手!”王弗苓怒瞪著韓驪幸道。
韓驪幸一愣,被她這突然變臉嚇了一跳:“瞪什麽瞪?你以為我會怕你麽?我就不松手,就要糾纏你!”
王弗苓沒了耐心, 揚起手就準備朝她臉上招呼。
可這一巴掌還沒打下去,身後便傳來楚嫗的呼喊聲:“女郎......”
王弗苓連忙收了手,朝身後看了看,應道:“何事?”
楚嫗瞧了瞧韓驪幸,又看看王弗苓:“大夫人讓您先別走,片刻後隨她一道出門。”
“知道了,我進院裡候著便是。”說罷,王弗苓一把甩開韓驪幸的手,跟楚嫗走了。
韓驪幸望著王弗苓走遠,嘴裡嘟囔:“凶什麽凶,嚇唬誰?”
楚嫗跟在王弗苓後頭,心裡又疑問卻不知要不要問出口,思來想去她還是開口問道:“女郎方才是要對幸女郎動手?”
王弗苓淡漠回了句:“沒有......”
楚嫗只相信自己看到了的,便叮囑:“幸女郎好歹也是二房的嫡女,動了手終歸不好收拾,女郎應該三思......”
“不好收拾?”王弗苓冷笑:“我覺得楚嫗管的事情似乎不太對,今日大母回府,你為何不來將我叫醒?該管的你不管,二房的事情你卻很上心,倒是讓我忍不住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楚嫗心一驚,連忙跪下:“是奴的錯,奴不該玩忽職守,但請女郎責罰。”
王弗苓做事一向有原則,一是一,二是二,該罰的人不能放過。
“既然是你自請責罰,那便到我屋門前跪兩個時辰,我自會同母親說明。”
楚嫗難以置信的看著王弗苓,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沒想到這丫頭真要罰她:“女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