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時間還早,文娟並沒有睡意,她從隨身手袋中拿出一本高中語文課本看著,仔細欣賞上面的好文段,一般來說,能夠入選語文課本的文章,都是經得起考驗的,這個時候,細細品味用來打發時間,到是一個很好很安全的做法。畢竟,如今還有些那場運動的尾聲,想到後世歷史書上的血淚斑斑,文娟並沒有蠢笨的現在在大庭廣眾之下抱著被列為四舊行列的醫書大看。
“妹子這是還在上學嗎?我看著是高中的課本吧,真是文化人呢!”對面的大嫂子安頓好孩子,似乎一時之間無事,和文娟搭上了話,不由笑著問聲讚道。她大概將近而立的年紀,看上去比文娟大上一輪,雖然穿著打扮不顯,但是顯然還是有著不同於一般鄉下人的書墨香味。
“嫂子客氣了,也就是沒事翻一翻,學偉人他老人家的一星半點兒的教導,看看能不能多學點兒東西武裝自己,說不定什麽事胡就用到罷了。我姓楊,嫂子貴姓?您這是去哪裡?”人家見她三分笑的友善,文娟自然不會冰冷以對,索性放下手中的書卷,認真的和對面的大嫂子說話,這是對人最基本的尊重。
“什麽貴姓不貴姓的,我娘家姓趙,楊家妹子不嫌棄,我就托大,你叫我一聲趙姐就行了!妹子這是去哪裡?我看你帶的東西不少,到站有人接吧?”趙姐比文娟上車的要早一站,正好看見文娟上車安頓的場景。她也是明快的性情,忍不住好奇就問了,“我去哈市探親,說不定咱們就是同路呢!”
“那正好同路,我也是要到終點站哈市,到是有緣同路,趙姐是哈市那邊的人嗎?這是回家探望老人還是?”文娟笑著看了眼躺在臥鋪裡側,小臉睡得紅撲撲的孩子,真是挺可愛的。
只是,文娟的眉頭輕輕動了動,這孩子的問題雖然不是太嚴重,日後拖久了可是大患。只是,交淺言深,她剛和人家孩子母親認識,到是不好指出來,不然還讓人家以為是詛咒人家孩子呢。不過,既然為她所見,她也不會置之不理,找個合適的機會,提醒一下孩子母親就是,及時發現,那並不是大病。
“看我爸媽,我家小寶出生快三歲了,還沒見過姥爺姥姥呢,剛好這一次攢著幾年有了假期,我就帶他會去看看我爸媽。想想我也是有快小十年沒有好好看我父母了!”想到了父母的慈愛,趙姐差點兒熱淚盈眶。她家裡就她一個閨女,往常也是父母捧在手心裡的寵著呢,只是旦夕禍福,那場運動突然而至,怕估計不到她,讓她受到傷害,父母忍痛把她送到偏遠的中原地帶躲避,下鄉知青,本以為也就一兩年的事,她也沒料到,這一走就是從年少青春雙十還無知的年華,到了為人母人也快到而立之年,轉瞬物是人非。
“我上一次回家匆匆忙忙也已經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回來沒多久有了這小家夥,懷像不太好經不得折騰,那一年沒有回去,第二年有了他,往後兩年這孩子太小,又不敢輕易上路,這一翻一打得,時間過去了也快,今年我想著,無論如何也要回去看看,正好把前面兩年攢的假期一起用了,正好能多在家呆上幾天,讓我爸媽和小寶也能親香親香!”說道回家,想到馬上車到站就能見到父母,趙韻涵也不由得心裡湧起高興和期待,將那不經意泛起的感傷壓下。
這只是時勢所帶來的影響,想著廣播裡的宣導,想到最近有些松緩的氛圍,想到青梅竹馬的丈夫的預估,或許,她們這個小家距離回城也不遙遠了,她心中不由多了更多的期待。
感傷的情緒散去,趙姐又興致勃勃的打趣問向文娟:“楊家妹子這是去哈市走親戚還是?”看人家那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清雅氣質,端坐的身姿,並沒有多僵硬的支撐著,很是隨意也自有一番儀態,讓她看上去格外的喜歡,再配上這言談舉止之間的婉轉,也不知道日後便宜了哪家,要不是兩個兄長都已經結了婚,也都各自在偏遠的地方以求安穩,她還真想牽媒拉牽呢。要知道,少時嬌寵著長得,哪怕這些年受了些苦,收斂了些,趙韻涵也不是那隨隨便便與人結交的人。
“我也是探親,家裡我丈夫在黑省當兵,正好趁這天差不多暖,家裡沒事,我去那邊看看!”文娟淡淡的笑著回應道,想著越發距離那個男人越來越近,文娟也不由得心生期待。說起來,他們已經是兩個月沒見,卻似乎是隔了好久一般, 不知道她之前回的信,那男人收到了嗎?他應該知道,她下定決心來黑省尋他,準備隨軍的事情了吧。
“妹子這樣好人才,無外乎這麽早就有人眼光卓絕的把你娶回家,妹夫可真是有先見之明呢!”·····你來我往,互相低聲聊著天,說這話,彼此投契,兩人也不由得慢慢相熟起來,彼此了解彼此,也就越發的多了起來。
比如說,文娟了解到,趙韻涵是六八年的知青下鄉,從遙遠的哈市,到偏遠的中原驛城,千裡迢迢雖然辛苦,卻也有著一位青梅竹馬,溫文敦厚的丈夫照顧著她,他們是在五年前注冊結婚成了家,婚後一年有了小寶,也可以說是圓圓滿滿,有了幸福溫馨的小家。
也比如說,這邊趙韻涵對於文娟也了解到了不少,知道她高中畢業,知道她跟家裡學過寫中醫,知道她是去邊防駐地探親隨軍····有些人似乎相見不相識,有些人卻是短短一個擦肩,就是一段緣分的開啟,彼此特別的投契,說得就是文娟和趙韻涵。
一路上,兩人說這話,你分享我帶來的餅乾說過,我分享給你我帶來的煎餅醃肉香腸···等到睡飽了的小家夥行了,咿呀童聲稚語,更是倍添歡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