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翠茵就被帶去問話,由於葉寧不便出庭,薑嬤嬤和青竹也被帶去。直到快到傍晚,薑嬤嬤和青竹才回來,薑嬤嬤神色如常,可青竹情緒低迷,薑嬤嬤歎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麽。葉寧見青竹情緒不佳,就讓她先回去休息,綠枝去安慰她,讓秦桑留在身邊伺候著。
葉寧從薑嬤嬤那兒,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翠茵娘一口咬定,首飾是葉寧給的,並且是葉寧授意翠茵賄賂魏知府,直到薑嬤嬤拿出葉寧私庫的帳本,以及青竹證明葉寧並不知翠茵兄長之事,翠茵娘氣勢才低下來,聲淚俱下,苦苦哀求魏知府放過她的兒子,她願意替兒子去坐牢。
而翠茵在一旁意外的很安靜,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辯駁,也許她知道再多辯駁也只會更難看,她定定地看著青竹,隻說了一句:“你說過小姐從不記帳的。”翠茵是何等聰明,自從薑嬤嬤拿出帳本,看到上面一件件記得清清楚楚,甚至何時何地賞賜了什麽,帳本上都記得清清楚楚。就知道自己是入了套兒的了,躲不掉的。
翠茵娘見她如同靈魂出竅一般靜立在一側,似乎一切都和她無關似的,她更是生氣,一把扯過她,大罵道:“你這個沒用的丫頭,小姐不是對你青眼有加嗎,你怎麽不叫小姐來救你,救救你哥哥,就知道傻站著,我的命怎麽這麽苦,生了你這麽個愚鈍的傻東西……”一邊罵著,一邊撕心裂肺的嚎啕著。
翠茵任憑母親把她扯來扯去,頭髮都扯散了,還是如老僧入定一般,面無表情,只是直勾勾的看著青竹。
直到翠茵娘一個推搡,把翠茵推倒在地上,青竹終究是於心不忍,扶了她一把,翠茵重重地甩開她的手,閉了閉眼,把滿眼恨意化為的淚水都忍下,指著翠茵娘:“怪我?怎麽不怪你自己生了對不成器的兒女?我一輩子都被你給毀了!把我賣了,給大哥討媳婦,也罷,那我就憑自己本事謀出路,可我過的好好的,你為什麽要來,為什麽要來毀了我!直到現在,你嘴裡還是一口一個兒子,我在你眼裡又算得上什麽!”翠茵娘被她決絕的樣子嚇到了,訥訥的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口。
翠茵自嘲一笑,怪母親嗎?葉寧從一開始就沒準備容下她吧,今日就算不是為了母親和大哥,也會是為了別的事。那應該怪葉寧嗎?自己是江雁安插過來的棋子,如果自己是葉寧,也是容不下自己身邊有個探子的。那應該怪江雁嗎?可當時自己也是存了心思,自己想去葉寧那兒的。怪自己嗎?
翠茵不知道。
葉府對待手腳不乾淨的下人都是打斷腿扔出去的,魏知府對待主動行賄的人都是要關押大牢的,這樣下來,她的這輩子也算是毀了,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翠茵淒然一笑,在眾目睽睽之下,一頭撞在堂上的柱子上,血濺三尺,溫熱的血濺在離她最近的青竹的臉上……
葉寧躺在床上久久難眠,如今報了仇,心中卻是一點快感都沒有,今天即使翠茵不自盡,葉寧也會找機會殺了她,葉寧明白,以翠茵的性格,留著她必成大患。可了結一個人的生命太沉重了,葉寧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更何況,這種沉痛不該由青竹來承擔。可自己要怎樣和青竹解釋呢?一個無從談起的黃粱一夢就認定翠茵日後會加害自己,一個從江雁處來的可疑身份就要對她痛下殺手,葉寧睜著眼睛看著頭頂上的承塵想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