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福已經猜到了。楚侯爺這次來,不一定完全是為了參加小哥倆的生辰宴,或許跟羅巡府見面也是一個重要原因。現在應該是最關鍵的時候,他不會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小哥倆的生辰宴上,那就一定會來羅家莊。
很多秘事楚華都不知道,所以她對楚侯爺還是非常不待見,楚令宣不會多事讓她現在跟楚侯爺相見。
此時已經華燈初上,廊下門口都掛上了燈籠,灰色的天幕邊閃著幾顆小星星,把院子裡照得透亮。
來到外院左邊的月亮門前,楚令宣便示意紅斐站在這裡即可。又囑咐陳阿福道,“小心些。”
大寶聽了,趕緊過來把娘親扶著,說道,“娘親注意,這裡有石階。”
穿過月亮門,便是外書房,看到從窗戶裡透出微弱的燈光,只有楚懷和一個似曾相識的人守在門口。
楚令宣低聲對楚含嫣和大寶說道,“書房裡的人是你們的爺爺,他想你們和弟弟了,所以來看你們。但是,這是我們家的一個大秘密,你們誰也不能說,包括奶奶。”
楚小姑娘對爺爺已經沒有多少印象了,隻隱約記得自己有一個爺爺,但爺爺有另外的家,不要奶奶和自己這個家了。其實,她心裡還是有些怨爺爺的,爺爺不要奶奶了,還讓奶奶一個人住在山上。
陳大寶的記性超好,他還記得爺爺現在的媳婦是公主,是被“鳥鍋蓋”拉了鳥糞的壞女人。那個壞女人不僅搶了走了爺爺,還要打娘親和妹妹。還有,過年的時候娘親不帶自己去京城,說有壞人對他不利,他覺得一定也是那個壞女人對自己不利。而且,爹爹說過,他正在想辦法把壞女人趕走,把爺爺奪回來……
陳大寶已經完全把自己當成了楚家人,當他一聽說爺爺來到這裡,就高興地問道,“爹爹,你已經把那個壞女人趕走,把爺爺奪回來了?”
楚令宣愣了愣,想一想,好像自己是說過要把壞女人趕走的話,嘴角浮出一絲笑意,說道,“現在還沒有徹底趕走,不過快了。所以,我們要更加小心,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們有趕走壞女人的心思。”
這麽大的秘密都能讓自己知道,陳大寶很是開心和自豪。他抿嘴笑起來,點頭道,“好,我們誰都不說。”又囑咐楚小姑娘道,“妹妹聽到了嗎?爺爺來看我們的事,誰都不能說。”
只要是爹娘和大寶說的,楚小姑娘都會無條件地聽從。忙點頭道,“好,我誰都不說。”又疑惑道,“奶奶也不能說嗎?”
楚令宣道,“嗯,也不能跟奶奶說。奶奶對爺爺還有誤會,她知道了會傷心。”
在小姑娘的印象裡,奶奶比爺爺親近多了。固執地說道,“爺爺把奶奶趕去了山上住,這不是誤會,是真的。”
楚令宣歎道,“這事也不能怪你爺爺,他有許多的無奈。”
陳大寶說道,“我知道,是那個壞女人讓爺爺趕走奶奶的。爹爹把壞女人趕走了,就能把奶奶接回來了。”
今天的小姑娘很執著,又問道,“可爺爺為什麽要聽那個壞女人的話呢?”
陳大寶用小胖爪子把嘴捂上,低聲說道,“那個壞女人是公主,是皇家的人。對付她,不能硬來,只能智取。”
說完,還很是得意地看了楚令宣和陳阿福一眼。意思是,我猜到了,爹爹要趕走她就得智取。
這話讓楚令宣和陳阿福都不好回答。隻沉默地帶著孩子們進屋,廳屋裡空空如也,又隨著楚令宣去了西側屋。偌大的屋裡隻點了一盞燈,燈光昏黃暗淡,楚侯爺坐在北窗下的炕上。
見他們進來了,一臉潮紅的楚侯爺立即堆起笑意,掩飾住剛才的尷尬。他的耳朵特別靈敏,他們在窗外的談話,他都聽到了。他覺得自己的所做所為,哪怕是無奈,也是沒臉的。特別是孩子們口中的“奪回來”,真是太讓他丟臉了。
他的目光先看向小十一,站姿如松,濃眉鳳目,比之前更加豐神俊朗了。再是楚小姑娘,明眸皓齒,眉目如畫,更加靈動明媚了。接著是小哥倆,沒想到當初的奶娃娃,已經長這麽大了,眉眼跟自己真是太像了。
楚令宣把小哥倆放在地上,陳阿福給他曲膝福了福。
他滿意地對陳阿福點點頭,笑道,“兒媳辛苦了,你做得很好。”又指指旁邊的椅子說,“你們坐吧。”
陳大寶則領著妹妹弟弟站在楚侯爺面前,跪下給他磕了頭。
楚侯爺也不自在小十一給他磕頭,但他無法,必須接受。
孩子們見了禮,他就招手讓他們上前,每個孩子給了一份禮物。楚小姑娘給的是翡翠頭面,大寶給的是玉獅子,小哥倆給的是紅斐鯉魚。
陳大寶和楚小姑娘接了禮物後,就乖巧地坐去爹爹和娘親的身邊。小哥倆不認生,一人爬一個爺爺的膝蓋,邊抬頭看著爺爺笑,邊小屁股一坐一坐的,想跳卻跳不起來。一張嘴樂,一絲銀線流出嘴角。
楚侯爺笑笑, 從袖子裡取出綾帕,把他們的口水擦淨。笑道,“我記得宣兒和華兒周歲時都還不會走路,這兩個小子倒是壯實得緊,連磕頭都會了。”
說完,把小哥倆抱上炕,逗了他們兩句。或許覺得自己有些厚此薄彼,又同大寶和楚小姑娘說了幾句話。問小姑娘認了哪些字,大寶讀了哪些書,又勉勵了他們幾句。
之後,又問了塵現在如何。
楚令宣說道,“我娘身體還好,就是還惦記著影雪庵,想等阿福生了孩子後就回去。無論我和妹妹怎麽勸,她都不願意長期在靜棠庵修行。不過,她比較聽我大舅的話,大舅勸她,她或許會聽吧……”
楚侯爺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娘還是……”他張了張嘴,沒好往下說,又轉口道,“哎,無論如何,都必須把她留下。”
楚令宣點頭。
一家人說了一陣話,直到小哥倆有了倦意,楚令宣和陳阿福才帶著孩子們走了。